敘事醫學視角下醫學英語視聽說課程設計初探

孫麑

摘 要：本文探索在2020版《大學英語教學指南》下，醫學英語視聽說課程如何通過敘事醫學視角的深入挖掘課程的人文內涵，滿足課程思政的要求，擴展大學英語教學的人文精神。運用敘事醫學三要素：關注、再現、歸屬，任課教師應有意識地指導學生在教學過程中細讀視聽材料，將醫生、病人、疾病作為一個整體看待，建立醫生和病人的關聯，疾病和社會的關聯，鼓勵學生將醫學專業知識與守護人民健康，促進社會進步相結合。

關鍵詞：醫學英語視聽說；敘事醫學

中圖分類號：H319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22）10 — ０152 — ０3

《大學英語教學指南》（2020版）強調大學英語的課程性質兼具工具性和人文性，課程設置包括通用英語、專門用途英語、跨文化交際三大類，對課程思政、教學要求、教學內容、教學方法與手段、教師發展五個方面提出了新要求（何蓮珍，2020）。2020版《指南》擴展了大學英語的人文內涵，增加了“人文精神”，以提高學生的“綜合文化素養”，適應新時代對大學英語教學的要求（趙雯，2020）。本文探索基于敘事醫學視角，運用敘事醫學三要素：關注、再現、歸屬，引導學生細讀視聽材料，將醫生、病人、疾病作為一個整體看待，建立醫生和病人、疾病和社會的關聯，達到《指南》對課程思政的要求，擴展大學英語教學的人文精神。

一、醫學英語視聽說作為專門用途英語課程的目標和挑戰

目前大學英語課程包含了面向大一的通用英語類課程，面向大二的跨文化交際課程和專門用途英語課程。專門用途英語課程不僅學習醫學術語和疾病的表達方式，也要求學生通過學習掌握對學術精神、學術誠信、職業道德、文化價值等人文因素的理解和表達。

（一）醫學英語視聽說課程的目標

目前課程目標主要在知識、技能、思政三個方面。目前醫學英語視聽說知識目標：通過視聽說學習醫療服務中的典型案例和事件，使學生掌握相關醫療臨床醫療問題的專業詞匯及相關疾病的定義，診斷，防治的基本知識，了解相關領域新的研究發現。技能目標：提高專業英語視聽的輸入能力，提高專業英語口語表達的輸出能力，擴展閱讀背景知識，掌握醫療相關詞匯及自學醫學詞匯的能力，培養學生自主學習醫學專業詞匯的能力，為終生學習做好鋪墊。思政目標：樹立良好生活習慣，科學治療，傳播科學知識，守護人民健康。

（二）課程面臨的挑戰

在教學實踐中我們發現課程面臨的挑戰：１．如何在知識內容上和醫學術語課與醫學專業課學課區分。２．如何在語言技能和知識內容間達到平衡。３．如何在技能知識學習和實踐應用之間建立聯系。在此背景下，引入敘事醫學視角，可以為找準課程定位，改進課程設計提供一個值得嘗試的切入點。

二、敘事醫學三要素視角下的教材使用和教學過程

（一）敘事醫學的定義及現狀

作為敘事醫學的創始人，哥倫比亞大學內科學教授、文學學者卡倫在中文版前言里指出：“敘事醫學有助于臨床工作者與患者建立關聯，在患者痛苦的時候接近他們。．．．．．．越來越多的醫學院及衛生相關學院在課程設置中加入了敘事醫學的內容，以幫助學生獻身于利他性，富有同情心的醫療衛生實踐。”（卡倫，2015）

卡倫把敘事定義為“具有講述者、聆聽者、時間過程、情節和觀點的故事”，將敘事醫學定義為“由敘事能力所實踐的醫學。敘事能力是認識、吸收、解釋并被疾病的故事所感動的能力”。具備足夠的敘事能力可以使醫務工作者在醫學實踐中“更好地認識患者和疾病，傳遞知識和關心，與同事謙卑相處，與保受疾病折磨的患者及其家屬同在。這些能力會帶來更人道，更有道德，更有效的醫療”。

2011年11月4日在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舉行的敘事醫學座談會，標志著敘事醫學正式進入我國醫學界和醫學教育界。近年來敘事醫學在我國的醫學教育領域迅速發展，2018-2019年，《醫學與哲學》《中國醫學倫理學》《中國醫學人文》雜志陸續開設了敘事醫學專欄。（郭莉萍，2020）2018年《敘事醫學》雜志的創刊為臨床醫務工作者和醫學教育工作者提供了交流平臺，一線醫務工作者在平行病例、論著、教學與教案等各專欄均有投稿。作為醫學院校的外語教師，將敘事醫學引入英語教學的相關研究還比較少見，已發表的“大學英語課堂上用美劇進行敘事醫學教學初探”（陳漢白，張宏斌，趙琳，2020）將翻轉課堂與精細閱讀結合，在英語選修課中進行了對醫學敘事教學的嘗試。本文作者認為在醫學臨床實踐和人文研究對敘事醫學日漸重視的現在，可嘗試將敘事醫學視角引入醫學英語視聽說課程建設。

（二）敘事醫學視角下醫學英語視聽說課程的教材使用和教學過程

醫學英語視聽說課程屬于專門用途英語，教學章節多以疾病相關議題作為劃分。選用健康新聞為主的教材可以兼顧醫學本科生對醫學詞匯、醫學常識及科普、醫學新聞內容的偏好（陳遠亮， 2016）。以《臨床醫療問題與對策》為例，全書共收錄二十個單元，選題貼近臨床，內容覆蓋全科醫學，公共衛生服務，預防醫學，慢性病，細菌與病毒感染，心腦血管系統疾病，呼吸系統疾病，消化系統疾病，皮膚病，腫瘤，疼痛，生殖疾病，骨病，自閉癥與阿爾茨海默癥等。每課用2-5分鐘的新聞短視頻介紹臨床醫療中的典型案例，分析和探討醫療服務的基本議題。在一個典型的新聞短視頻中，首先由主持人介紹某個臨床議題在美國社會的現狀，然后會講述某一位或幾位病人的親身經歷，穿插醫生或研究者的說明，最后提出警告或建議。短視頻以患者的經歷作為主線，聚焦的不是剝離患者個體體驗的疾病，而是疾病對患者個人，親屬，社區及社會產生的問題及對策。這種有故事的短視頻符合卡倫對敘事醫學的闡釋：“（敘事醫學）是一個統領詞匯，可以指代所有受閱讀、寫作、聽故事和講故事的理論和實踐影響的臨床實踐。．．．．．．因為作為一個名詞詞組，它指代的是一件‘事而非一個概念。”（卡倫，2015）

筆者認為從敘事醫學的角度使用教材提供的短視頻有利于找準課程定位和方向。作為一門專門用途英語課程，首先醫學英語視聽說不能代替醫學術語學課程，將全部重心放在術語構詞講解上；其次醫學英語視聽說不能代替中文授課的解剖，生理，病理，診斷等專業課程，大二學生已經開始大量接觸醫學專業課的基礎上，醫學英語視聽說如果僅局限于將教科書上的定義、概念翻譯成英文朗讀背誦一遍，則必然在知識的深度上遠低于醫學專業課中文授課的內容，難引起學生的學習興趣。醫學英語視聽說這門課必須在語言技能和專業知識之間尋求平衡，在課堂學習和實際應用間建立聯系。這種平衡和聯系可以通過敘事醫學視角獲得，即疾病不僅是一個“概念”，而且是一個值得重視、值得改善的“事件”。對于學生來說，聽懂（以及看懂）這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理解并能夠用英語表述這個故事涉及的專業知識和個人、社會環境因素，最后能夠使用相關的語言和知識講述身邊（病）人身邊（疾病）事，這個過程正體現了敘事醫學三要素：“關注、再現、歸屬”（卡倫，2015）。

關注（attention）敘事醫學關注的重點是具體的病人，痛苦中的病人，具有過去和家庭的病人，具有主觀能動性的病人。即關注病人的“心理-社會”因素-病人的故事。

再現（representation）敘事醫學之中，臨床工作者必須反思、再現自己所看到的和聽到的。

歸屬（affiliation）由關注和再現螺旋上升而產生的信任，可以是醫患之間，帶教老師和學生之間，同事之間，以及醫生與社會之間（的伙伴關系）；是結果和目標。

要在教學過程中體現敘事醫學的三要素，授課教師要帶領學生細讀文本。如果將敘事理解為講故事，那么可以呈現的不僅是文字，還包括聲音和畫面。聲音的輕重緩急，人物的表情動作，背景音樂和特效動畫，這些都是敘事的構成部分。郭莉萍教授指出我國醫學院教師在進行敘事醫學相關的賞析時，應該更多的“關注文本形式（如體裁、可見結構、敘事者、隱喻、選詞等）以及時間、空間對塑造其意義的作用，教師需要有意識地引導學生關注文本細節，文本中的關聯性，敘事者及其人物的關系、不同敘事視角可能會產生的不同意義”（郭莉萍，2020）。

以《臨床醫療問題與對策》第八單元Diabetes Management（糖尿病管理）Lesson 22 Diabetes and Prediabetes為例。學生課前預習完成總結大意和回答細節問題后，課上教師帶領學生一起從敘事的角度再次細讀作為文本的視聽材料，關注議題。新聞首先用數字說明糖尿病在美國的現狀，然后講述主角Bonnie Bowman的故事。視頻里首先出現了Bonnie家的照片墻，介紹了Bonnie的父母接連死于糖尿病并發癥，且家族成員先后發病的悲劇。Bonnie的兒子尚未發病，但從遺傳上看并不樂觀。Bonnie的孫子有一半概率逃過糖尿病的家族詛咒，但Bonnie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筆者會提醒學生從觀看的角度注意Bonnie一家的外形特征（超重及肥胖），從語言的細節上留意Bonnie對病情的表述（量化）。接下來的視頻使用簡明的語言和有限的術語介紹了糖尿病的危害和分類，通過醫生Dr. Malathi Srinivasan重點介紹了更為常見的II型糖尿病。在說明II型糖尿病的成因時視頻指出了基因、生活方式和環境因素三方面。在教學中，筆者發現學生對基因遺傳有比較清楚的了解，但經常混淆個人通過努力可以改善的生活方式（life style，比如個人主動選擇低糖的飲食）和需要社會做出調整的環境因素（environmental factors，比如在社區是否建有運動設施）。學生通過以往單元的學習已經具備了“肥胖可能是由遺傳造成，因此不應歧視肥胖患者”的意識，因此對Bonnie一家的外形并不會表現出歧視的態度，但對于如何預防和控制糖尿病，還需要提醒學生注意區別生活方式和環境因素，理解“做出改變”比想象中更難。在介紹過關于糖尿病的基礎知識后，故事回到了Bonnie的身上。此時Bonnie的身份發生了變化，她不僅是有糖尿病家族史的病人，也是致力于研究前驅糖尿病的臨床研究者。Bonnie作為患者和醫務人員的雙重敘事視角，印證了視頻開頭她描述家人病情的客觀精準用詞。作為這項研究的領導者的Dr. Srinivasan繼續介紹前驅糖尿病相關的研究目的、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而Bonnie講述了希望通過研究推遲前驅糖尿病人的發病。最后在談及改善生活方式時，視頻配上了Bonnie在家鍛煉減重的畫面。在空間上，故事以Bonnie家的照片墻開始，畫面拓展到社區和社會，展示了Bonnie所在的醫療機構的研究探索，最后回到了Bonnie熱愛的家庭中。在時間上，Bonnie回顧了家族病史，著眼于孩子們的健康未來，最后回歸現在。作為總結，教師可以提示學生思考Bonnie和家人面對糖尿病的積極態度對我們有什么啟發，隨著糖尿病患者人數增加和年輕化，同樣有著重視家庭，關注家人健康傳統的國人如何面對和Bonnie類似的挑戰。

卡倫在談及可供敘事醫學細讀的文本時講到“我們不再把敘事局限于書寫的形式，而是越來越多地使用視覺藝術、表演藝術和音樂。我們發現，所有這些創造性的表達方式都可以幫助患者和臨床工作者表達他們的處境，再現他們的經歷，從而可以更好的認識這些處境和經歷，幫助他人看到并關注他們的困境。”（卡倫，2015），這正是醫學英語視聽說課可以充分利用視頻材料進行細讀的依據。教師帶領學生通過細讀關注特定臨床問題后，可組織學生用討論的形式進行再現，仍以糖尿病單元為例，筆者安排了學生在線英語討論：1.二型糖尿病的定義，原因，威脅；2.中國二型糖尿病的現狀（提供補充閱讀材料，要求學生進行總結）；3.面二型糖尿病的威脅，政府、醫療機構、大眾傳媒和個人可以做什么。最后，作為學期大作業的一部分，學生將在自己設計的英文科普短劇中，扮演家中患慢性病的家中長輩，本科二年級醫學生，立場不同的親友，從不同敘事角度討論慢性病對生活的影響。由于設置的角色間是信任的親友關系，設置的場景是具備真實性，學生能夠產生歸屬感，參與的熱情較高，最后提交的成品也能夠反應出課程學習的成果。

三、結語

敘事存在于日常生活中，敘事醫學能夠幫助醫學生在“視”的過程中觀察細節，在“聽”的過程中抓住重點，在“說”的時候表述清晰。藉此醫學英語視聽說也可以超越傳統視聽說課的看視頻-答題-對答案-復述的單一模式，在有限的課時內，引導學生回歸語言的基本功能：傾聽、理解和交流。在語言技能培養的基礎上，引入敘事醫學視角可以從現有的課程中挖掘出更深層的人文內涵，使醫學英語視聽說這門專門用途英語課程滿足《大學英語教學指南》對于人文精神的要求，同時也有助于實現傳播科學知識，守護人民健康的課程思政目標。

〔參 考 文 獻〕

［1］陳漢白，張宏斌，趙琳.大學英語課堂上用美劇進行敘事醫學教學初探［J］.敘事醫學，2020，（02）：111-114．

［２］陳遠亮.依托健康新聞開展大學英語視聽說教學的行動研究［J］.中國醫學教育技術，2016，30（04）：488-491.

［３］郭麗萍.敘事醫學在中國：現狀與未來［J］.醫學與哲學，2020，41（10）：4-8．

［４］卡倫.敘事醫學：尊重疾病的故事［J］.郭莉萍，譯.北京：北京大學醫學出版社，2015（10）.

［５］何蓮珍.新時代大學英語教學的新要求——《大學英語教學指南》修訂依據與要點［J］.外語界，2020（04）：13-18.

［６］任寧，薛英利.臨床醫療問題與對策［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7.

［７］趙雯，王海嘯.新時代大學英語語言能力的建構［J］.外語界，2020（04）：19-27.

〔責任編輯：楊 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