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汴繡的傳承與創新

周會娟

作為中國五大名繡之一，汴繡擁有獨特的特點和價值。作為中國的傳統刺繡工藝之一，汴繡歷史悠久，相傳起源于北宋的宮廷繡，在北宋盛極一時，奠定了中國傳統刺繡的基礎。汴繡以其繡工精致、圖案嚴謹、格調高雅、色彩秀麗為特點風靡海內外，早在宋代就已聞名全國，被稱為國寶。正是有了旗幟鮮明的特點和價值，汴繡與蘇繡、湘繡、粵繡、蜀繡并稱為中國五大名繡。

隨著時代發展，人們審美水平不斷提高，汴繡作為民間工藝和文化載體越發受到挑戰。同時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社會對汴繡消費需求量的增加也讓不少從業者劍走偏鋒，為追求短期經濟利益，拿質量欠高的其他刺繡產品冒充汴繡。長久以來，汴繡市場上出現了產品同質化、產品質量低下、經典產品辨識度低等情況。然而，當前文化昌盛，人們生活需求愈加豐富，國家對中華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研究力度不斷加大，民眾對美好生活向往的意愿不斷加強，重視汴繡藝術傳承與創新的關系顯得尤為必要。研究汴繡傳承與創新的關系，有助于進一步豐富汴繡文化體系和產品品類，推動汴繡文化傳承更有深度更有力量，提高汴繡產品的知名度和美譽度。

準確把握基本概念，全面領會傳承與創新

眾所周知，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會生產之間的矛盾”。黨的十九大以后，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之于汴繡行業，汴繡從業者有必要全面理解十九大報告關于我國現階段社會主要矛盾闡述的內涵與要求。

在談汴繡的傳承與創新之前，筆者認為需要準確把握兩者概念的概述定義。現實生活中，當我們從概念或者從一些理論出發看問題的時候，有時候我們不但感到無助，甚至還會偏離正常形態。如果不能準確清晰地把握概念，我們甚至會產生焦慮和迷茫，按照錯誤理解的概念去實踐，進而導致錯誤，甚至出現南轅北轍的結果。倘若汴繡從業者按照錯誤的理解去實踐和進行汴繡生產，相信這樣做導致的結果是可怕和不值得的。不管是汴繡從業者技藝的提高，還是汴繡企業的發展，主要來自不斷的探索，而不是一股腦地錯誤操作。所以說，準確理解汴繡的傳承與創新顯得十分有必要。

傳承，指對學問、技藝、教義等，在師徒間的傳授和繼承的過程。創新，指創立或創造新的。汴繡傳承的要義，是指圍繞汴繡這種傳統手工藝在師徒間的傳授和繼承的過程。這里面有多重內涵：汴繡老師該傳授什么，汴繡從業者該繼承什么。創新，指在汴繡的生產過程中如何創新，具體在哪個方向創新，這些都是汴繡從業者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思考的現實問題。

由于宣傳和認識不夠，人們對于汴繡概念的理解大多是“一種源于北宋宮廷繡，在開封地區進行生產的刺繡”。但在沒有準確把握汴繡的特點和特征時，簡單化地給“汴繡”下定義是不科學、不全面的。汴繡的傳承和創新，任重而道遠，需要做的工作還有很多。

厘清汴繡特點和特征，準確理解繼承要義

汴繡源于北宋時期的宮廷繡，其特點自然有著皇家的高貴。明代學者屠隆在他所著的《畫箋》一書中贊曰：“宋之閨繡畫，山水人物，樓臺花鳥，針線細密，不露邊縫，其用絨一、二絲，用針織發細者為之，故眉目畢具，絨彩奪目，而豐神宛然，設色開染，較畫更佳，女紅之巧，十指春風，回不可及。”明代另一位學者董其昌《筠軒清秘錄》亦載：“宋人之繡，針線細密，用絨止一二絲，用針如發細者，為之設色精妙光彩射目。山水分遠近之趣，樓閣待深邃之體，人物具瞻眺生動之情，花鳥極綽約讒唼之態。佳者較畫更勝，望之三趣悉備，十指春風，蓋至此乎。”通過上述兩人文獻記述，我們大致能厘清宋代宮廷繡的特色和特點。

1.宋代刺繡題材多取材于國畫，內容豐富

宋代作為中國古代文藝和文化的頂峰，該時期首創了國畫院，國畫發展迎來了一個高峰。文人雅士長期占據著社會文化的主流意識，這種文化也影響了當時社會的方方面面，刺繡也不例外。在統治者的意志和民眾審美情趣的追求共同作用下，主流尚雅文化自然影響到了宋代刺繡的創作和生產。

宋畫是舉世公認的中國繪畫史上一個難以逾越的巔峰。彼時刺繡不同于繪畫，刺繡的生產者多是工匠，只能按照皇家的意志和要求忠實于宋代的國畫，宋代書畫至高無上的地位也締造了宋代刺繡不可逾越的歷史地位。這也使得宋代刺繡題材兼有山水人物和樓臺花鳥，內容較為豐富。

2.宋代刺繡繡制工藝精致，針法細密，格調高雅

宋畫之美，在于其簡單、含蓄、謙卑，題材或是一個山水小景，抑或是人物花鳥。宋畫一個主要特征就是畫法精細，宋代畫家們用纖細的畫筆創立了宋畫至高無上的歷史地位。宋畫的繪畫技法也影響到了宋代刺繡的繡制技法，宋代刺繡以繡制工藝精細、針法細密、色彩明快、圖案逼真、格調高雅而著稱。最典型的代表作就是《清明上河圖》《聽琴圖》等。

在宋代刺繡的工藝記述中，有著“宋人之繡，針線細密，用絨止一二絲，用針如發細者”的記載，從中我們可以窺視宋代刺繡繡制技藝的精細和細致。盡管我們從沒有發現具體關于針法的記載，但并不影響宋代刺繡針法的精細，名作《清明上河圖》就是最好的例證。

基于宋代刺繡刺繡技藝創新，不能無中生有

我們在談到汴繡創新的時候，決不能忽略了其發源于宋代刺繡。盡管創新的概念是創立或創造新的，但絕不是無中生有。汴繡的創新首先一定是繼承宋宮廷繡，在宋宮廷繡的基礎上再創新。否則，開封汴繡將不再是汴繡，而是另一種不知特點的四不像。談起汴繡的創新，筆者認為可以做以下幾點努力。

1.汴繡內容題材和品類的創新

作為源于宋代宮廷繡的開封汴繡，傳統的做法是在傳統國畫中取材，獲取靈感。究其汴繡的屬性，其本質上是一種繡制技藝。繡制是實現汴繡的手段，而不是目的，汴繡產品是汴繡技藝的綜合體現。刺繡繡制的內容某種程度上是對成型圖畫的臨摹和再創作，既然是臨摹和再創作，汴繡創作的對象就廣泛得多。如今，汴繡創作取材不僅在于國畫，還在于油畫、靜物和人物等等。

既然汴繡是一種傳統技藝，汴繡的創作除了內容的創新，還有產品形式和品類的創新。宋代宮廷繡傳統的產品品類多是以卷軸和裝飾的觀賞畫為主，如今開封汴繡的產品品類有了極大的豐富。當下消費多強調場景化消費，我們可以以汴繡場景化倒推汴繡的創作，場景的不同讓汴繡失去了傳統觀賞畫的范疇，家裝、服飾、箱包、飾品等都適用于汴繡的使用場景。關鍵在于創作的形式恰當，內容適合，倘若各方俱佳，不僅可以擴充汴繡創作題材，還可以極大地豐富汴繡文化體量和容量。

2.汴繡文化的創新，勇攀藝術高峰

當我們回望宋代刺繡時，它們猶如一座座巨大的山峰，北宋宮廷繡匠人之所以可以從宋畫中尋得創作靈感和財富，在于他們對宋畫精細畫法和繪畫精神的觀照。開封汴繡從業者不能由此產生心理包袱、畫地為牢，才可以走出屬于開封汴繡自己的一條路。觀照宋代刺繡傳統技藝，可以另辟蹊徑，才能走出宋代刺繡的光環。宋代宮廷繡的可貴之處，在于他們對國畫并未亦步亦趨，而是有因有革，從而創造出汴繡與傳統宋畫相應的歷史和藝術地位。歸根到底，汴繡文化的發展，不是一個人一個企業的事情，而是全體汴繡從業者共同的心愿，這不僅關系到汴繡人的榮譽，還關系著汴繡人的福祉。

無論是內容創新，還是產品品類的創新、技法的創新，歸根到底是汴繡人不斷求變、求好，追求至高無上的汴繡文化，讓汴繡走進尋常百姓家的鍥而不舍的精神。

綜上，汴繡在開封民間扎根、生存、發展，形成了嚴整富麗、絨彩奪目的獨具地域文化特色的刺繡藝術風格。目前汴繡已名列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國家政策的出臺以及大眾文化意識的覺醒也讓傳統刺繡的當代價值成為新的議題。但是由于汴繡工藝的復雜以及手工成本的高昂，導致汴繡仍然很難融入大眾的日常生活。隨著人們需求和、生產方式的變化，都要求汴繡文化再生，這是汴繡走出發展困境的必然之路。繼承是汴繡產業有序傳承的基礎，創新是汴繡產業蓬勃發展的動力，只有處理好兩者的關系，才能更好地發展汴繡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