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未尖
在云南昭通彝良縣海子鎮向陽小學支教的侯長亮遇到了問題。一堂二年級的數學課上,有學生拿著教材問他:“什么是河濱公園?”有學生指著一幅配圖說:“老師,我們這里沒有這樣的歡樂園。”侯長亮認為,在語文、數學等科目對應的練習、試卷中,城市元素的比例太高——隨便一個習題都是以“高樓、電腦、汽車、超市大商場、娛樂場所、博物館……”為描述對象來出題,幾乎沒有以“田野、干農活、放牛、砍柴……”作為描述對象的題目。(7月19日《成都商報》)
教材“城市化”的確是目前的一種傾向,有識之士屢屢指出此類問題。有人甚至認為,現在的教材基本就是城市孩子的教材,完全站在城市孩子的角度編寫,教材中的很多城市元素,遠遠超出農村孩子的生活經驗和知識積累。今年高考,“雙奧之城”、圍棋術語成為高考作文內容,有鄉鎮教師就公開表示,這不利于農村考生理解和作答。
教材“城市化”,會讓農村孩子理解相關知識更困難,超出他們接觸范圍的信息、知識,恐怕應當列入超綱之列。“城市化”的教材,有時也可能對農村孩子造成誤導。比如,某套語文試卷有一道改錯題——“秋天到了,人們特別喜悅去香山看紅葉”,絕大多數農村孩子把“喜悅”改成“喜歡”,但有不少孩子還改了另一個地方——把“香山”改成“高山”,因為他們沒有聽過香山。
比理解知識更困難、更值得憂慮的是,農村孩子在教材中基本看不到自己當前的生活,只能看到在城市里才有的元素和景象。長此以往,或許會在頭腦中形成“城市優于農村”的觀念,勢必對自身、家庭與所處的農村環境,形成一種越來越強烈的困惑,甚至是自卑心理。
有論者說得好,近年來,在各種城市化潮流的潛移默化下,不少農村青少年對養育自己的農村很難產生認同感和歸屬感。不僅如此,隨著年齡增長,還會不自覺地產生疏離感和陌生感。他們中的很多人雖然很難靠讀大學跳出“農門”,但他們卻寧愿到大城市揮汗如雨地搬磚蓋樓,騎著電動車穿行在車流里送外賣,也不愿意留在農村種地養殖,過著慢節奏的鄉村生活。這種“離農化”趨勢越來越明顯。
該怎么解決教材“城市化”的問題?有人建議,提升鄉村教師的知識水平和教育能力,讓他們把教材“城市化”帶給孩子們的知識盲點講清楚,可問題是,考試時怎么辦?何況,鄉村教師基本素質普遍不高的現狀依然存在。有人還建議編寫鄉土教材、開設地方課程,然而,并非每個學校、地區都有能力自編地方教材、開設地方課程。
其實,解決教材“城市化”的問題,只需要編者站穩立場,既不親城市、遠農村,也不親農村、遠城市,既要看到城市的高樓大廈,也要看到農村的鳥語花香;既要照顧到城市孩子,也要兼顧到農村孩子。一定的城市元素,是鄉村孩子學習中必不可少的,對他們的成長有幫助;一定的農村元素,也是城市孩子學習中必不可少的,對“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他們的成長更有幫助。
組織專家學者、教師與學生代表,對教材進行城鄉層面的內容審視,適度增加一些鄉村元素,把農業生產中“應時、取宜、守則、和諧”的理念,把農民身上的勤勞、奉獻、淳樸、務實、節儉等品質,融入教材中去,防止出現城鄉“人文割裂”,可謂迫在眉睫。
(編輯? 張建,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