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數字賦能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數字傳輸基礎設施建設步伐持續加快,在短時間補齊硬件短板的同時,留給農村居民接觸、接受數字技術的時間卻極為有限,從而使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困境顯現。農村居民具有簡單的數字媒介抵觸和強烈不自覺的數字媒介依賴表現,兩極化接觸特征要求解決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問題須有群體針對性。不僅要從關注受者的角度提升農村居民的數字媒介素養,更要從傳者的角度培養數字媒介接觸興趣、引導使用行為,確保數字賦能鄉村振興能實現有效釋能。
【關鍵詞】鄉村振興 農村 數字媒介 接觸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2)7-054-09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 2022.7.008
基金項目:教育部2019年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19YJC860011);陜西省2020年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20M013)
作者信息:郭小良(1979— ),男,陜西銅川人,延安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新聞系主任,主要研究方向:鄉村傳播、延安時期新聞事業。
2021年年初,在《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中,明確指出要加強農村的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促進數字技術全面賦能鄉村振興。有效釋能是數字賦能鄉村振興的關鍵環節,核心則在于農村居民的數字媒介素養。推進農村地區數字化進程、提高農民的數字媒介技術素養本就是鄉村振興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會積極反作用于鄉村振興。二者相互影響、相互制約。農村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的不斷完善為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技術接觸、使用提供了可能,同時因其留給農村居民接受數字技術、農村社會消解數字媒介接觸問題的時間極為有限,也加速了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困境的出現和問題的凸顯。問題的出現是我國經濟社會快速發展進步的結果,解決這一問題的過程本就是振興鄉村的過程。
Mark Prensky2001年在《數字原住民,數字移民》一文中首次提出了基于數字技術迅速發展普及而產生不同響應結果的人群分割問題。Wesley Fryer2006年在《數字難民和橋梁》中首次使用“數字難民”一詞。人類每一次技術革命都會有擁護者和適從者,也會有抵抗者與落伍者。與前三次科技革命相比,第四次科技革命對社會的影響具有普遍性、廣泛性特征,涉及城市鄉村。
當然,從形成背景來看,我國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困境與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數字難民”形成具有共性,都是以智能化技術研發、推廣、應用為代表的第四次技術革命的必然產物,也是人類數字文明跨越式發展進程中的必然。但Wesley Fryer所定義的數字難民具有“無法接觸”和“抗拒”的顯著特征,這與我國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現狀的總體可能性、較強依賴性的實際不甚吻合。因此,以西方“數字難民”之義描述我國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問題之實不具有在地化的準確釋義,亦缺乏對農村地區數字移民行為發生的建設性評價,故文章將其描述為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而非籠統的“數字難民”。勒納在《傳統社會的消逝——中東的現代化》一書中,將大眾傳播媒介稱為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奇妙放大器”,認為能大大加速社會發展速度,提高現代化程度,其突出強調了傳播形態對社會發展和傳媒對人的積極作用。即瑞·庫茨維爾從摩爾定律中獲得靈感,提出了庫茨維爾定理,認為人類的技術發展均以指數形式增長。數字技術發展、推廣的急劇性,使數字媒介接觸問題已然超越了人類特別是農村社會發展過程中的自然代謝承載能力而表現得尤為突出,凸顯為發展數字技術、助力鄉村振興過程中必須解決的問題。
在現有文獻中,關于“數字難民”的研究主要從數字鴻溝[1]、代際反哺[2]、產生因素[3]等角度進行分析并尋求解決辦法;也有學者注意到新媒體環境下數字難民群體的傳播變化,從UGC信息生產和傳播優化的角度探討銀發傳播,[4]將“數字難民”置于“數字利維坦”的語境框架內,對數字技術與公眾價值理性的潛在威脅進行批判性審視等。[5]總之,這些研究都普遍意識到數字難民問題不僅隔絕了數字難民群體與現實世界、虛擬世界的互聯,在一定程度上已開始影響人的生存和社會發展,但從研究的關注度與問題的凸顯性看,關于“數字難民”問題的本土化探討仍然較少,關于我國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則鮮有涉及。文章嘗試從鄉村振興的背景出發,探討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出現、表現與問題的解決。
一、鄉村振興:數字賦能與釋能實現
“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笔青l村振興的總體要求。促進農村生產要素的流通,是數字化發展背景下鄉村振興的必然之路。以發展數字技術作為主要支撐的智慧農業、農村電子商務、鄉村數字治理、數字金融等項目,是實現鄉村振興總體要求的具體舉措。其目的是打通城鄉經濟循環中的數字交通障礙,推動鄉村經濟發展全面融入國家、區域經濟發展循環。
根據2021年5月公布的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結果,居住在農村的人口占36.11%。而截至2021年6月,我國農村網民規模為2.97億,占網民整體的29.4%。農村地區非網民4.16億,占比達50.9%。[6]在現有非網民中,農村占比高于全國農村人口比例23.3個百分點。[7]巨大的非網民群體存量說明農村地區有大量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存在的可能。
作為中國社會歷史變遷中的一個重要的群體——農村居民始終處在社會發展的最基層,也同樣是社會信息傳播的最底層。受地理環境的相對封閉、生產生活方式的相對獨立等影響,其信息傳受場域相對封閉,這種封閉性導致的強烈自我認同強化了農村居民信息接收中的自我屬性。同時,外界信息對于他們來說具有明顯的“入侵者的性質”和“他者”屬性。所以,農村居民作為信息傳播的受眾,一方面具有自我屬性,一定程度上具有自主性;另一方面具有他者屬性,一定程度上具有被排斥的特點。[8](183)
約瑟夫·克拉帕也曾指出,受眾選擇性心理是在既有觀點與興趣的基礎上發生的,進而產生如“人民對贊同性信息的心理偏好”[9]這樣的媒介接觸行為。農村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后,對數字技術的接納平臺和基礎受限,加之鄉村傳統的農耕生產生活文化極易形成閉環傳播,建立在既有觀點、經驗、認知基礎上的選擇性接觸比較典型、排他性特征比較明顯。農村居民接受數字技術過程中表現的對抗性要素依然活躍、壁壘頑固。面對數字媒介的信息傳播,其自然成為選擇性接觸、理解和記憶的群體,進而成為對載有“入侵者性質”信息的“數據不敏感,對數據價值認知模糊,缺少數據收集、分析、處理和運用能力,以及對數據安全、數據倫理等無感無知”,[10]踏進數字技術門檻面臨的困難較多。另外,在互聯網發展的成熟期(2015至今),農村互聯網基礎設施建設的步伐加快,在短時間補齊硬件短板的同時,卻給當地居民接受新技術、社會消解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等問題的時間極其有限。因此,農村居民面對政策、商業強勁驅動下的數字化浪潮,短時期內無法快速適從。
“農民是農業農村發展的主體,也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主體。推進鄉村振興,是為了農民,也要依靠農民?!盵11]顯然,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問題已成為通過發展數字技術賦能鄉村振興過程中必須解決的內在制約性問題。發展傳播學視域下,鄉村振興需在充分知識信息傳播分享的過程中,增強接受主體內在的否定性和超越性向度,調動人的主動性和創造性。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因其信息接受、分享、反應困難成為數字賦能鄉村振興過程中釋能環節的關鍵阻力。
新思想、新事物的普及、推廣是一種特殊的傳播形態,社會接納過程也是社會的發展過程,這一過程包括“知曉、勸服、決策、證實”等環節的創新擴散。數字技術能否賦能鄉村振興,其根本在于農村居民對于數字技術是否認可及敏感性能否及時建立,最終實現數字化的遷徙,并持續強化其變化了的媒介接觸行為。這一過程中,數字化遷徙的國家、社會期待與主觀上較弱的承載能力、釋能表現之間產生了激烈的對抗,從而使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數字化遷徙過程變得艱難而又全新。推進并縮短這一進程是數字賦能鄉村振興之需,且這一進程必須建立在對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特征的準確認知基礎之上。
二、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困境:問題形成與特征描述
“在中國鄉村系統的傳播實踐活動中,傳者中心論是顯而易見的,以致形成了思維定式,經常忽略受傳者的主體性?!盵12]違背地緣、生產生活方式等歸屬的強加性他者思維,還有流量中心化、體驗淺層化等,均無法形成信息傳播創新擴散的條件并推動鄉村社會的發展。在鄉村社會快速數字化進程中,如何讓信息傳播回歸交流分享、取得理解并達成共識的本質,需對農村居民的數字接觸現狀和使用行為進行實證性的調查和分析。正如A·孔德等人所言,只有當社會世界能夠用數學語言來表示時,各部分間的確切關系才能得到證實。
智能手機是植入農村社會數字媒介技術的物化載體。作為小型的移動終端設備,方便攜帶、功能多樣、信息處理能力強大,相比傳統終端在農村地區更具發展優勢和基礎。作為一臺智能化的綜合性移動媒介,智能手機擁有海量信息傳播處理與便捷豐富的服務功能,成為繼報紙、廣播、電視、網絡之后的“第五媒體”,并深刻影響著人們的生活。價格低廉的智能手機為農村地區居民數字化生存提供了重要的可能和潛在機遇。[13]作為重要輸出輸入終端的智能手機使用情況,是衡量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技術普及水平的一個重要測量維度。
課題組采取抽樣調查方式采集了作為原國家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的陜西秦巴山區、山西呂梁山區、寧夏六盤山區10個自然村居民智能手機使用行為的數據。在選取的764份有效樣本中,有588人使用智能手機,占比77%,176人不使用智能手機,占比23%??梢?,智能手機在農村地區普及率較高,是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和主動獲取數字服務的潛在主要方式;也說明以智能手機的使用情況來描畫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用戶特征具有一定代表性和有效性。
數字化遷徙是一種解構與重構,是將人類的生產生活從物理世界遷移到數字虛擬世界。從當下來看,智能手機成為完成遷徙的重要工具。當然,使用智能手機不能說明其已完成數字化的遷徙,只可以說具備了數字化遷徙的基本前提。因此,對于不使用智能手機樣本原因的分析是推動數字移民策略制定的重要依據。調查中,針對23%選擇不使用智能手機的樣本進行了基于原因的進一步調查(見圖1)。
圖1數據顯示,在“不使用”智能手機的176個樣本中,“不會用”占65.22%;“不想用”占19.56%;“買不起”占15.22%。其中,“不會用”占比最多。這種“不會用”不是簡單的操作無法完成,而是無法達到數字媒介功能的個性化需求實現?!安幌胗谩钡臉颖菊f明在互聯網時代,不能對農村地區的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帶有某些偏見,作為受眾的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也有其“使用與滿足”的自主性需求,這是由其信息傳受中的自主屬性決定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是用戶需求無法從數字技術及其產品中得到滿足,這是鄉村傳播“傳者中心”格局的一種必然結果。而“不會用”樣本所反映的核心問題就是農村居民的數字媒介素養問題。
在數字賦能鄉村振興愿景中,不會使用智能手機直接影響農村居民的生活狀態、生命狀態和生存狀態。農村用戶享受不到智能手機的便捷服務,無法利用智能手機增加內心的否定性和超越性的向度,亦不會為自己以及所在地區創造新的價值,從而處于數字化生活邊緣,成為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
1. 基于年齡的分析
年齡是影響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出現的一個重要原因,一方面是技術換代更新速度快,另一方面是個人接受能力隨著衰老逐漸下降?!翱萍紕撛斓淖罴涯挲g區間在青年、中年階段”,[14]同樣技術學習的最佳年齡也在這個區間。老年群體的學習、生理能力都在退化,數字化生存能力漸弱,且數字技術的發展與個體隨著年齡增長,其與認知水平的弱化相隨,成為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可能性增大,這在農村地區表現得尤為明顯(見下頁表1)。
從表1可以看出,隨著年齡增長,不使用智能手機的人數在增加。首要影響因素是“不會用”,其次是“不想用”,而“買不起”占比極為有限,說明農村經濟社會的發展和農民購買力的增強。但“不會用”的樣本中70歲以上的高齡老人最多,年齡越大對智能手機使用愈受限制,且學習困難、主觀能動性越差;“不想用”的樣本觀念保守,對智能手機持懷疑和抵制態度。
農村地區居民的人口構成以留守老人和留守兒童為主。2019年我國留守兒童互聯網普及率為77.7%,城鄉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還存在3.6%的差距。[15]根據2021年7月發布的2020年全國未成年人互聯網使用情況研究報告,城鎮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率達到95%,農村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率也達到94.7%。數據顯示,城鄉未成年人互聯網普及率差異連續兩年下降,說明隨著移動互聯網向農村地區持續滲透,農村未成年人在互聯網接入方面與城鎮未成年人已不再有明顯差異,老年人已然成為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主體。
值得注意的是,在“不會用”智能手機的樣本中,有51.9%的非老年人群,足以說明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形成中的非主觀性和典型性。當然,年輕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占比雖小,卻能說明數字鴻溝的存在以及影響未來發展的可逾越性制約因素,也再次說明跨文化意義的“數字難民”意義與我國農村實際的差異性。
2. 基于性別的分析
性別與技術有著具體關聯。受傳統觀念影響,媒介信息技術主導權往往集中在男性,女性則處于信息技術的邊緣地位。女性在科學、政治、技術等領域的地位與男性不平等,這與社會賦權有著密切的關系。女性往往被動或主動與數字技術保持距離,是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性別特征明顯的主要原因。
調查顯示(如圖2),不使用智能手機的樣本中女性占比64.77%,男性占比35.23%。女性樣本數接近男性的2倍。女性與技術的“天然屏障”使得其被技術所排斥,或者基于傳統觀念賦予女性身份的自我認同使她們主動遠離技術。在農村地區,女性在家庭中的分工多是照料家庭成員、處理家務等,這些“日?!毙袨橥粴w為不會對家庭維系做出重大貢獻的瑣事而不受重視。男性從事農業生產勞動,掌握著主要權力地位,使得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往往低于男性,只要性別間的不平等存在,就會映射到技術世界。[16]農村地區女性的家庭地位也促使女性在技術領域被邊緣化。主觀上對技術接受的思想認識、接受困難和客觀上的制約導致農村地區女性面對數字化生存的困窘狀態。
3. 基于文化水平的分析
從古至今,教育都是人們獲得美好生活、實現階層跨越的最重要渠道。[17]教育對地區發展和個人能力有著重要作用,與每個人的職業、收入息息相關,也影響著人們對數字媒介技術的接觸能力、認知水平和消費水平。
受教育程度影響著農村地區居民智能手機的使用。調查發現,顯示“不會用”的樣本均為無教育經歷者和小學學歷者,其中無教育經歷者占73.58%。而初中及以上學歷的人群中則沒有“不會用”的數據呈現??梢?,學歷和不使用智能手機情況成反比。同時,調查顯示,“不想用”智能手機的樣本隨著學歷的提升也在逐漸減少,真實有力地反映了受教育程度與個體媒介認知和媒介使用動機之間的緊密因果關系。
文化水平決定對媒體功能的認知水平。越是文化水平低,越是無法感知媒介對自身發展的作用與影響。調查同時發現,賴特在拉斯韋爾基礎上所補充的媒介娛樂功能在當前農村地區被認為、被實現為媒介的主要功能。此外,對新媒體缺乏信念感,認為新媒體最主要的功能是“網絡交易”的樣本中,有近半數被調查者幾乎不接觸、不使用新媒體。[18]文化水平制約對數字技術傳播價值的全面認知、信息獲取和接收能力,間接造成一部分農村居民不敢逾越、也不想逾越數字鴻溝,成為數字化生存的觀望者、傳統生產生活方式的固守者。
4. 媒介依賴程度分析
新的媒介出現并穩定發展后就會和受眾之間形成一種穩定、雙向的依賴關系。在這種依賴關系中,媒介一方較為強勢,會從傳播內容、關系等方面控制受眾。[19]基于“不使用智能手機是否會對生活造成不便”的調查,是為了進一步確認農村地區居民對智能手機的依賴程度。對技術的依賴其實是技術為人服務功能實現的一種現實反饋,反映著農村地區數字化的推廣與農村居民的應用水平,同時也體現著與之相關的傳統生產、生活方式的維持狀態(見圖3)。
調查結果顯示,認為“不使用智能手機不會對生活造成不便”的樣本數占比62.63%??梢姡蠖鄶缔r村地區居民對智能手機、數字技術的態度是可有可無,認為其不會對生活產生影響。他們主要依靠電視、廣播等傳統媒介娛樂、獲取信息,且認為這些信息已滿足需求。這就說明數字媒介技術還沒有在農村發展到與農村用戶形成穩定的關系。作為“社會因素+心理因素—媒介期待—媒介接觸—需求滿足”[20]的因果連鎖過程,并沒有在農村用戶與數字媒介之間發生。
這與長期以來農村地區居民對電視、廣播已形成近乎頑固的信息獲取習慣有關。傳統媒介在心理和行為上能滿足其信息需求和媒介體驗,從而不會產生新的獲取方式需求。因此,數字難民也是一種客觀身份賦予,并不是主觀體驗感知。與之相反的是,調查發現,37.37%的智能手機認同者卻在積極使用的過程中產生了超乎一般的強烈依賴,這也與樣本基于文化水平等因素對媒介與人的關系缺乏理性認知和合理把握有直接關系。綜上,農村居民在接觸數字媒介的過程中,具有簡單的數字媒介抵觸和強烈不自覺的數字媒介依賴表現。
5. 媒介使用主觀能動性分析
分析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特征,除要考慮其生理因素外,還要注意個體心理接觸傾向因素。選擇性接觸指人們盡量接觸與自己觀點相吻合的信息,同時竭力避開相抵觸的信息這一種本能傾向。[8](165)針對學習智能手機方式的研究是分析農村地區居民對數字媒介技術學習意愿與方式的有效路徑。內在的學習動力是促使其學習智能手機并產生良好學習效果的主要因素,主觀能動性是學習智能手機的根本動力,外界幫扶只起推動作用(見圖4)。
圖4顯示,希望學習智能手機的方式統計中,有36.36%的樣本選擇身邊人教,19.32%的樣本選擇政府統一教,44.32%的樣本“不想學”,占比最大。面對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多數農村居民選擇逃避、抵抗而不是面對,無視環境的改變和技術的發展。學歷、知識水平限制了他們對于新技術的客觀理性認知,學習興趣也不大。并且年齡較大的受訪者表示“不識字”,對于學習使用智能手機信心不足,擔心智能手機操作帶來的新風險,也強化了他們對其的警惕與排斥。
農村地區居民對數字媒介存在兩種極端現象:一種是直接逃避、對抗的心理和行為,不會使用也不想使用;一種是強烈的依賴性,但這是一種缺乏判斷力的依賴,數字技術、信息未能對其產生建設性的影響,主要原因就是接觸過程中缺乏選擇性和判斷力。這兩個看似對立的現象,卻有著共同的社會、歷史、文化原因及其個體年齡、性別、文化水平等因素。對于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共同特征的描述、畫像正是探尋解決問題方法的重要前提。
三、數字移民:縮短周期的紓困路徑選擇與策略
人類社會發展歷程中階段性跨越的時間在不斷縮短,農業階段從約1萬年前開始,工業階段從17世紀末開始,信息化階段從20世紀50年代后期開始。這種愈發緊湊的發展節奏留給農村居民反應、接受新技術的時間在不斷地縮短,而從心里接受、態度轉變再到積極行為的發生需要外界環境的刺激和自身適應性的建立,這是一個認知的過程。年齡、性別、文化水平、生產生活方式的差異和差距都在無形中延長了農村地區居民對數字化生存的認知和適應過程。因而,數字技術浪潮催生的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因超越了農村社會發展過程中的新陳代謝和自我調適能力而凸顯,這是問題出現的根本所在。作為國家鄉村振興戰略實施主體的基層政府和服務部門,對于數字賦能鄉村振興過程中農民自身適應性建立的正確認知和完成數字釋能環節的重視,是采取措施促進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問題解決的前提。
基于歷史、理論、實踐與傳統的邏輯,考慮不同信息傳播方式的相互影響和作用,從鄉村組織傳播、人際傳播、家庭傳播的實現路徑探索建立數字媒介鄉村大眾傳播的適應性,從鄉村數字傳媒領袖培養、組建農村數字媒介學習小組、教育子代重塑家庭數字反哺、公共服務植入倒推四個層面,社會、鄉村、家庭、個體“四位一體”全方位驅動、紓解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困境,打通數字賦能鄉村振興的關鍵性釋能環節。
1. 歷史邏輯:組織傳播視域中的鄉村數字媒介素養教育實踐
農村的生產生活方式決定作為上層建筑的信息傳播。農業生產的相對有組織性與獨立性使生產組織內部信息交流頻繁而有效。相對來講,大眾傳播參與農村社會公共治理、推動社會發展則具有不確定性因素,這取決于傳受兩個方面,也是文章探討數字賦能與鄉村振興的出發點。但建立在具體生產生活方式基礎上的組織傳播具有鮮明的優勢,能完成建構進而影響、主導社會大眾觀念的任務。在我國農村長期的生產實踐中,基于不同的社會歷史背景,產生過變工隊、互助組等分工合作的生產組織形式。這種以推動生產作為主要目的而建立的組織形式,為組織內部的政治、文化、技術交流傳播提供了可能,依靠組織傳播推動文化、技術傳播和農村社會文明進步是一種鄉村傳播的歷史實踐。
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在信息閉塞、交通落后的陜甘寧邊區農村,通過組織“變工隊”讀報活動把培養政治傳播的“意見領袖”、開展識字運動、社會動員緊密結合起來,以報刊為信息源、以讀報活動為重要方式,構建兩極信息傳播和宣傳模式,實現社會教育、社會動員等多重歷史作用。特別是通過讀報活動的開展,陜甘寧邊區農村群眾媒介素養普遍得到提升,逐漸認識到報紙的重要性,實現了大眾傳播媒介從接觸到信任的認識飛躍。
基于讀報活動的歷史實踐,當下農村基層組織可以從村情出發,有效倡導村民自愿成立數字媒介學習小組,開展數字媒介使用線上、線下互幫互助,互通有無。村委會在小組建立過程中要做好引導,特別注意年齡、學歷、性別、學習意愿等關鍵性影響因素主體的合理分布,確保每個小組都能形成較好的小組認同和學習效能。尤其注意本村數字媒介領袖在各小組活動的分布和參與。小組學習內容以接觸、獲取與農村居民利益緊密相關的新媒體產品和信息為主,并交流解決獲取過程中存在的技術困難,旨在增強接觸意愿和接觸體驗,幫助農村居民轉變“不想用”的態度,進而產生認知沖動,促進“不會用”問題的解決。
2. 傳統邏輯:家庭傳播的價值引導與行為重塑
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的“家庭傳播”主要關注家庭成員的互動、交流、關系構成等問題?!凹彝鞑ヒ灿绊懥嗣浇榈男问胶蛯嵺`”。[21]基于西方運用家庭溝通模式、父母介入等理論探討家庭傳播對于青少年媒介接觸影響(Clark,2011;Krcmar,1998)的研究與實踐,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問題解決的傳統家庭傳播路徑似乎也具有一定理論可行性,但在實踐操作層面應注意反向血緣關系及其家庭文化的中國特征考察。
近年來,學界有關數字難民的研究方向凸顯了當前中國新聞業的轉型語境,提出的解決措施具有傳統邏輯的遵循又順應了時代變化。其中,“數字反哺”作為一個實現全民數字融入的合理又合情的解決方案被不斷強調。以家庭傳播為切入點,從家庭和社會兩個方面指出數字代溝與反哺的學術研究思路;[22]從子代和親代兩方面,促進老年數字難民群體適應,不但子代要主動營造終身學習的家庭氛圍,親代也應積極適應日新月異的數字環境,且更突出親代在“脫難”過程中的能動性。[22]另外,認為“后喻文化”視角下年輕世代與中老年世代對話的缺失是中老年世代淪為“數字難民”的原因之一,從重塑青年人格的角度發揮“數字反哺”作用,重構健康平等的新型代際關系。[23]
所以,解決數字難民的歷史實踐與主觀期待并無缺陷,但基于農村地區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子代特點的分析與重新審視亦很重要,特別是引導子代換位思考、從孝老愛親的角度去審視數字反哺的家庭意義和社會意義,這是解決農村居民媒介接觸中“不會用”數字媒介和技術的重要突破口之一。
在鄉村家庭傳播環境中,家庭反哺實施的可能性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調研中未成年群體較高的接觸比率為部分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家庭的代際反哺提供了可能,后疫情時代部分農村外出務工青年有更多與家人共處的時間,使得數字反哺的設想具有可行性;[24]二是“數字弱勢群體”并非失去了學習能力,而是具備通過良好的教育和引導能享受數字福利的可能;三是在鄉村社會的“熟人”環境下,子代或孫輩作為親人,其與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中的老年群體間的人際傳播相較更容易實現,傳播效果也更為有效。因此,發揮家庭血緣紐帶和代際傳播作用,家庭反哺可作為解決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問題的主要策略。但問題是應通過對子代的宣傳教育,引導其改變傳統的孝老愛親觀念,把數字反哺親代作為時代賦予的孝老愛親新內容去認知,并重塑自己的行為,增強家庭反哺的作用發揮。
引導子代在代際反哺中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傳播觀,這是家庭反哺實現的根本前提。定期開展子代的宣傳教育工作需要基層政府、公共服務部門和村“兩委”的積極介入和組織實施。因為,相比城市的子代,農村子代對親代數字化能力培養的意愿更低。主要由于鄉村地區的數字化接入度相對較低,生活較為傳統,社會變動較小,親代在熟悉的生活環境中按照既有方式生活,不需要做出改變,因此子代忽視了對他們的反哺。[7]作為這一特殊傳播過程中的傳者,相關部門應通過培訓、宣傳、公益廣告引導子代摒棄過去的認知偏見,把數字反哺作為孝老愛親的重要內容,從家庭長遠發展的角度出發,通過多種方式積極幫助親代學習、普及數字媒介技術。
3. 實踐邏輯:人際傳播習慣借用與鄉村數字媒介用戶領袖培養
基于數字媒介發展普及的媒介化人際傳播,是人際傳播發展的新趨勢,同時這一趨勢也在闡釋著媒介發展與人際傳播的互動關系。非媒介化的人際傳播作為農村居民重要的傳播行為是其接觸數字媒介并實現人際傳播媒介化的必然過程。因為,基于一定的血緣、鄰里和生產關系所建立的人際關系使人際傳播在鄉村一直是一種重要而牢固的信息傳播形式??梢哉f這種具有強大生命力的傳播形式一定程度上減持了農村居民對新傳播媒介與技術的期待,但也為解決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問題提供了有效思路。通過人際傳播推動數字媒介的發展進而實現媒介化的人際傳播。
正如調查所見,希望學習智能手機使用技術的樣本中有36. 36%的農村居民希望由“身邊人來教”,這就說明通過鄉村數字媒介領袖的人際傳播活動實現數字媒介技術的普及和推廣、農村居民數字媒介素養的提升具有可行性,當然前提是通過培訓、引導使其自身具備相對豐富的數字媒介技術素養。
基于此,基層政府和村委會可以以鄉鎮為單位,在每個自然村的農村居民中選拔一批對新事物敏感、學習意愿強烈、學歷水平相對較高、數字媒介接觸較為成熟穩定的本村居民,特別是具有群眾認同的“鄉村能人”進行集中常態化數字媒介素養培訓,使其成為鄉村數字媒介領袖。通過他們用農村居民最愿意接受的方式(教授主體是“身邊人”、方式是人際傳播)向同村村民、左鄰右舍教授數字媒介使用技術和注意事項,以鄉村數字媒介領袖“傳幫帶”解決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不會用”的問題。
當然,鄉村數字媒介領袖培訓應該納入基層政府鄉村振興工作范疇,根據數字媒介的發展和數字賦能鄉村振興的具體工作開展常態化培訓。同時,應注意做好鄉村數字媒介領袖新老接替工作,確保工作的穩定性和連續性。鄉村數字媒介領袖在助力完成本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數字化接觸“傳幫帶”后,可接續成長為鄉村數字媒介使用的意見領袖,引導、影響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在完成數字化遷徙之后,成長為能趨利避害、有效使用數字媒介技術服務生產生活的新時代農民,這也是鄉村振興、鄉風文明的應有之義。
4. 反向邏輯:大眾傳播數字體驗生成與農民接觸意愿增強
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不想用”的心理和行為不僅影響自身,且通過人際傳播影響同村鄰里對數字媒介的價值認同,甚至使其產生排斥心理。當前,數字技術與傳統農村的差序格局已在互聯網時代被電子媒介進行了重塑,[25]這意味著必須從正反兩方面推動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對數字技術的全面認知、態度轉變與行為發生。解決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問題,除從傳者和受者角度進行考慮,也要適當考慮動力因素形成的社會條件,從反向角度倒推農村居民數字媒介接觸水平的提升,這是解決農村居民“不想用”數字媒介的一個重要路徑。
霍夫蘭的“S→O→R”刺激反應模式主要關注的是信息內容對人的影響,但作為一種心理學的行為主義模式,亦應具有信息之外的媒介對人的影響意義存在。動力因素促使農民采用創新,而阻力因素又妨礙農民采用創新。[8](168)作為信息載體的新的媒介形式和信息會同時刺激受眾,并引起一系列的態度和行為改變。
數字媒介技術的傳播理念和使用體驗是植入新媒體產品中的?;鶎庸卜詹块T一方面可適時開發針對農村居民數字媒介素養教育的新媒體產品,普及相關技術和知識,增加使用體驗;另一方面是在與農村居民利益攸關的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方面,通過服務介入、虛擬環境創設、體驗加速形成,可提升數字媒介技術對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的公信力、影響力和引導力,倒推農村居民接觸使用數字媒介技術,激發可能的家庭反哺式數字媒介素養教育功能最大釋放和最快實現,以此推動基于代際老化而形成的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實現數字化遷徙。但需注意的是,在推進新服務形式的同時也要保持人文關懷,做好引導服務,并對傳統的形式予以有效保留,以漸進的方式推動農村社會的數字化進程。
當然,農村居民受教育程度的不斷提升、城鄉一體化進程加快、家庭反哺等傳統方式的不斷影響,終將促使部分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完成數字化的遷徙。同時,代際老化也會稀釋這一問題的社會表現,因為信息技術快速更新發展和人的自然衰老所形成的矛盾,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伴生物。但這一問題的解決不會是全部,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因為媒介接觸習慣和使用行為的形成具有長期性和復雜性,這是由人的認知規律和社會發展的規律決定的。需要強調的是,當這一矛盾發展到了需社會特別干預的程度,就不能順其自然。農村數字媒介接觸弱勢群體就已發展到了需要國家、社會普遍關注的程度,并通過對問題的解決打通數字賦能鄉村振興通道,助力農村經濟的社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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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dia Engagement of Rural Residen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Digital Empowerment and Resolution
GUO Xiao-liang(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Yan'an University, Yan'an 716000, China)
Abstract: In the context of digital empowerment in rural revitalization, the pace of rural digital transmission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continues to accelerate. While the hardware shortcomings are complemented in a short time, the time left for rural residents to engage in and accept digital technology is extremely limited, which makes rural residents' digital media engagement a plight to be addressed. Rural residents have simple digital media resistance and strong unconscious digital media dependence. The polarized engagement characteristics require that the solution must focus on the features of rural population. Not only attentions should be paid to improve the digital media literacy of rural residents from the standpoint of media recipients, but also the interest in digital media engagement and use behavior guidance should be cultivate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nder, so as to ensure the effect of rural digital revitalization.
Keywords: rural revitalization; rural area; digital media; engag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