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翻譯是實現跨文化交際目的的一項活動。這個活動就像一個傳送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和不同語言的文明被傳送到其他文明之中。但是,這一活動并非是毫無界限的,事實上,在這種跨文化交際中存在很多不可譯的現象。本文將就跨文化交際中存在的諸多不可譯現象進行探究,淺析不可譯性在文化當中的體現,討論如何解決英漢翻譯中的不可譯問題。
關鍵詞:跨文化;文化差異;可譯性;不可譯性
一、引言
不同學者對翻譯有不同的定義,但是不管是哪種定義,都基本承認翻譯是不同語言間文化信息傳遞的實踐活動。因此,文化和翻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由于各民族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不同國家和地區有著不同的歷史、文化和風俗,加之語言文化的排他性,翻譯活動在一定程度上十分受限于文化要素。因此在不同民族語言間做信息轉換時,必然會導致一些翻譯無法傳達的現象,這就是翻譯中的不可譯現象。
二、不可譯現象在文化差異中的體現
(一) 習語諺語的不可譯性
習語和諺語是語言使用者在生產發展過程中對本民族語言不斷總結精化的語言部分,和本民族族群的思維方式、生活環境等各個方面都有緊密的聯系,它們是一個民族的語言中最為精華的部分。習語和諺語不僅豐富了本民族的語言,還承載著深刻的文化意義。英語和漢語由于地域差異、歷史文化差異,導致不同民族的人看問題的方式和角度存在巨大差異。常見的就是同一種事物在兩個族群中所表達的含義和所產生的聯想完全不同,又或者不同的事物和意象又帶來了相同或相近的效果。這樣一來,我們不能期望在翻譯中總是能在兩種語言中找到完全對等的意象和表達。文化差異使得很多漢英習語和諺語看似對等,其實貌合神離。比如以下漢英習語:
1. It's raining cats and dogs.
2. 揮金如土
對于第一句英語諺語,我們的翻譯是“傾盆大雨” 或“暴雨”,但這只是理解基礎上的意譯,而原習語當中西方對于貓和狗的意象在翻譯之后卻完全找不到了。所以譯文的缺憾在所難免。對第二個漢語成語,我們的參考譯法是“to spend money like water”,很明顯,在這一組翻譯中,漢語的“土”被換成了英語中的“water”,這正是由于漢民族長期以農耕社會為主,所以會有土的意象,而英民族長期居住在干燥的平原和海岸邊,所以才有了英語這一習語中的“water”意象。除此之外英漢兩種語言在習語和諺語上不能完全對等的例子還有很多。
(二)語音的不可譯性
英語和漢語屬于不同的語言體系,漢語屬于漢藏語系,英語屬于印歐語系,二者擁有不同的語音系統,在翻譯的過程中,有些語音現象在譯入語中找不到對等形式,導致翻譯的不準確。語音的不可譯性在漢譯英的菜單翻譯中尤為突出,中國的菜名常常結合菜肴的原料、品相、味道和烹飪方式來進行命名,甚至一些菜名暗含典故,具有很濃厚的文化氣息和隱喻意義,這樣一來,有些菜名為了符合漢語的文化特點,其名稱中的字經常和同音字替換,以中國人過年餐桌上的常見菜“年年有余”為例,有人說中國的菜名已經不單單是菜名了,這其實一點不為過。語音不可譯性的典型還有趙元任先生的《施氏食獅史》,這篇文章限制性地使用一組讀音相同但字形不同的漢字來行文,每個字的普通話發音都是“shi”,漢語堪稱絕妙,但是翻譯成英文,其語音特點很難得到保留。該文章1960年被收錄在《大英百科全書》有關中國語言項內。語音的不可譯性不僅僅存在于漢譯英的過程中,英譯漢也有相同的情況,比如英語中的腦筋急轉彎:
—What makes a road broad?
—Answer: Letter B
如果將問題句翻譯成“什么使一條路變寬了?”,雖然將問題句的意思準確翻譯了出來,但是源語腦筋急轉彎的巧妙含義在漢語中消失殆盡。
(三)顏色詞的不可譯性
顏色詞說起來很容易,但是在翻譯活動中,顏色詞卻往往充滿了陷阱。因為同一種顏色在不同的語言文化里,往往會有不同的寓意。受本民族傳統文化的影響,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對于色彩的反應、欣賞以及做出的聯想很多時候是不同的。所以在翻譯時,如果一種顏色詞在英漢兩種語言中有不同的指稱,直譯會導致讀者不正確的聯想,而意譯卻失去了原民族的文化特色,從而帶來了“不可譯”。最典型的要數紅色這一顏色,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紅”是一種鮮艷的顏色,象征著喜慶、吉祥和好運。五行中的火所對應的顏色就是紅色,八卦中的離卦也象征紅色。正是由于一原因,在中國紅色的使用范圍和場合十分普遍,過年有紅,婚嫁有紅,開業為“開門紅”,女性之美為“紅顏”。但是在英語中,red這一顏色通常代表血腥和暴力。因此,“紅紅火火的日子”的翻譯中沒有譯為“red”一詞,而是使用了“booming, thriving”等詞匯,這種顏色詞的轉化并非漏譯,而是達到理解上的基本對等的一種手段,但是雖然意思基本等對,但原語言的意象損失是顯而易見的。
(四)語言修辭的不可譯性
語言離不開修辭,修辭手法讓語言變得更加生動、具有美感,但是在翻譯實踐中,要把源語中的修辭原原本本地翻譯出來確實很困難。而修辭手法的缺失會帶來方方面面的缺憾,比如情感飽滿度、場景的生動性等等。以下以幾種常見的修辭手法為例做簡要的展示和分析。
回文作為一種修辭手法,在英語和漢語中都存在,但是要做英漢翻譯中的回文對應幾乎是不可能的。比如“Able was I ere I saw Elba. ”這是英語中著名的回文。據說是拿破侖第一次失敗,被放逐到地中海的Elba(厄爾巴)島時寫的一個回文句。這個句子以ere的r為中心點,呈現軸對稱,正著讀和倒著讀是完全一樣的。有人將其譯為:在看到埃及巴爾以前我曾經特別有能耐或者被流放到厄爾巴島之前我無所不能。這兩種譯法將原文的基本意思翻譯了出來,但是韻味全失。后來又有譯者經過嘗試,將譯文修改為:落敗孤島孤敗落。這一譯法雖然對應到了漢語的回文結構,但是譯文有一種強烈的英雄末路的凄涼感,和原文所表達的雖然身處困境但壯志不折的意境相悖。漢語中也有相當數量回文句式的使用,比如上海自來水來自海上,奶牛產牛奶等。雖然要翻譯出來基本意思不難,但是要保持源語的修辭手法確實難上加難。
漢語講求對稱和音律美,因此疊詞在漢語中的使用頻率很高,也是漢語中常用的一種語言修辭現象。疊詞是將兩個音、形、義完全相同的詞重疊使用,以增加語言的生動性和形象性,同時提升音律美感。但是比較英漢兩種語言,我們發現,英語語言的趨勢是避免使用重復詞匯,所以在漢翻英的過程中既要追求意美、形美,又要在語音上體現源語的音律效果而保持疊詞的使用是很難做到的。以下我們以漢語中典型的“AA”和“AABB”結構為例進行說明。
1.愛護草木,人人有責。
It's everybody's duty to care for plants.
2.他家世世代代都是農民。
He comes from a family who has been peasants for generations.
例1和例2中都有漢語中典型的疊詞的使用,但是在各自對應的英語翻譯中既沒有疊詞現象也沒有語音韻律的保留。除了以上兩例,疊詞在中國古代詩詞中也是炙手可熱的修辭手法,宋代著名女詞人李清照的《聲聲慢》中的“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最為典型,翻譯大師許淵沖先生的譯文“I look for what I miss, I know not what it is, I feel so sad, so dear, so lonely”也為很多譯者所拜服。許淵沖大師的譯文處理巧妙,韻律保持的也很好,然而原文中的疊詞效果還是無法在譯文中體現。
(五)蘊含意義的不可譯性
詞語具有指稱意義和蘊含意義,指稱意義是“詞的確切和字面的意義”,蘊含意義是指詞語內含的情感和聯想意義,是詞語的隱含意義。蘊含意義反應了該民族特有的思維方式和社會文化,主要體現在詞語的修辭色彩、文體特征、文化內涵等方面。蘊含意義產生過程的獨特性帶來了翻譯過程中的不對等性。比如吳敬梓的《儒林外史》中“三十六家花酒店,七十二座管弦樓”通常被翻譯成“the countless taverns and music halls”,其中的三十六和七十二具有深層的蘊含意義,而并非是實際的數量,因此譯文中不會出現thirty six和seventy two的表述。在翻譯中,對指稱意義和蘊含意義的理解必須準確,即使不可譯,譯者也應該在傳達原文指稱意義的基礎之上,盡量選擇最佳表達方式,以得到與原文“功能相似、意義相符”的譯文,真正做到達意傳神。
三、不可譯現象的解決辦法
中西方化差異不可避免地導致了不可譯性,雖然跨文化交際中的不可譯現象時時存在,但不可譯不是絕對的,我們仍然可以找到折中的翻譯策略來解決這一問題。
(一)意譯法
意譯法是翻譯實踐中很常用的一種翻譯方法,也是處理具有文化特色詞語時經常采用的翻譯策略,著眼于傳達詞語的文化信息。例如:“He always tries to keep up with Jones.”本句英語表述中的Jones并不指代具體的某一個名字為Jones的人。這個名字的使用和漢語中的“張三”“李四”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如果把這句話翻譯為“他總是極力追趕瓊斯”就讓漢語讀者不知所云,所以我們會采用意譯的手法,將原句翻譯為“他總是愛和周圍的人攀比。”再如漢語中的“精神文明”一詞,它最初的英語翻譯是“spiritual civilization”。但當spiritual civilization出現在英文報紙上時,通常會加上雙引號,因為這種翻譯并沒有很好地表達出漢語中的“精神文明”的準確含義,原因在于“civilization”是和“barbarism”相對的,使用“civilization”意味著社會主義中有野蠻行為存在,所以才要倡導“civilization”,后期將其調整為“socialist ethic”,這種意譯的翻譯更為妥當。
(二)讓步法
還有一些情況,即在源語言和目的語中雖然找不到完全對應的概念,但是能找到相似的概念。而且這些相似的概念已經被目的語語言的使用者所接受。這時在翻譯的時候,譯者可以做出一些讓步,使用已經存在的相似概念。一如:“普通話”—“mandarin”,這一對概念的對應關系在學術界常常有爭論,“mandarin”最初是一些海外學者在使用,指中國的漢語,后來國內的一些學者也開始使用。現在我們所說的普通話,在大多數英語國家已經和“mandarin”建立了對應關系,如果從翻譯的功能來看,這一對應關系可以實現翻譯的基本功能,我們就沒必要非要打破這種聯系,這是在翻譯過程中,從文化的角度做出的讓步。
(三)加注法
加注法雖然看上去有點累贅,但是在解決一些不可譯的問題上還是十分有效的。加注法就是通過注釋的形式在譯文中補充必要的文化背景知識,以彌補漢英文化的差異,可以文中加注也可以采用腳注的方法。
四、結語
除了文化差異,還有一些其他因素也會帶來翻譯過程中的不可譯問題,但是正如前文所述,不可譯并非是絕對的,并不是完全不能翻譯。而且不可譯性并非只有弊端,它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如果不可譯的問題解決好,就可以更多地實現文化之間的交流。因此,在翻譯中遇到不可譯現象時,作為譯者,我們不能退縮不前,一蹶不振。譯者既要看到其中的不利因素,又要明白正是這些挑戰帶來了語言大融合的契機,我們應該將翻譯實踐和翻譯理論相結合,巧用翻譯技巧,呈現符合意義和功能兩大基本要求的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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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高利利,西安建筑科技大學華清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