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行原行長落馬后的漣漪

盧亮

十年磨劍，中國“明星零售銀行”行長卻栽在第九個年頭。時間回到4月22日，據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消息，招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原黨委書記、行長田惠宇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4月18日，招商銀行股份有限公司一紙公告，稱董事會一致通過相關議案，田惠宇免去行長職務，另有任用。當天，田惠宇“因個人原因”并未出席董事會會議。

招商銀行總部位于深圳，是境內第一家完全由企業法人持股的股份制商業銀行。截至2022年3月31日，招行資產總額9.4萬億元，在世界500強中排名162，處于上升趨勢。

招商銀行在滬港兩地均已上市，其控股股東是招商局集團有限公司。作為中央所屬國企，后者總部位于香港，是四大駐港中資企業之一，歷史可追溯到輪船招商局。

從1987年成立至今，招商銀行歷任三任行長。作為第三任行長，田惠宇從2013年5月接班馬蔚華，至今年4月，執掌招商銀行近9年時間。

“建行系”疑云

田惠宇身上的“建行系”影子始終是外界聚焦點。他空降招行之前的關鍵履歷，來自建設銀行，而且和深圳關系頗為緊密。

公開資料顯示，田惠宇生于1965年12月，安徽金寨人，高級經濟師。他1987年從上海財經大學畢業，之后進入建行工作。

十多年時間，他歷任建行上海浦東分行副行長、建設銀行辦公室副主任等職。之后離開建行，先后任中國信達資產管理公司信托投資公司副總裁，上海銀行副行長。

2006年12月，田惠宇重返建行，歷任建行上海市分行副行長、建行深圳市分行行長、零售業務總監兼北京市分行行長。

在田惠宇落馬前一周，中紀委已宣布，建行深圳市分行原行長王業、建行深圳市分行副行長張學慶、建行深圳市分行原風險總監韓鳳林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先后被查。

南都灣財社記者梳理發現，2007年9月至2011年3月的近4年時間，中國建設銀行深圳市分行的行長，正是田惠宇，與上述被查的部分深圳建行高管，存在工作交集。

相關調查的大背景是金融反腐。在去年10月，中央啟動巡視組對25家金融企業進行巡視進駐工作，建行就是其一。今年2月24日，中央第十巡視組向中國建設銀行黨委反饋了巡視情況。巡視組反饋情況時提到，建行嚴的氛圍沒有形成，對下級“一把手”管理監督不夠嚴格，信貸、集中采購、新興業務等重點領域存在廉潔風險。

同時，巡視組稱還收到反映一些領導干部的問題線索，已按有關規定轉中央紀委國家監委、中央組織部等有關方面處理。

據財新報道，建行王業、張學慶二人被查均與福建房地產商人黃其森有關。黃其森曾在建行福建分行工作8年，1996年創立泰禾集團。2020年7月，泰禾集團“爆雷”，首次出現公募債券違約情況。據泰禾集團2021年一季報，集團總資產2194.2億元，總負債1997.58億元，資產負債率高達91.04%。

此外，泰禾集團的執行副總裁黃曦和集團副總裁兼福州區域總裁林文華也都被帶走調查。上述幾人均為前建行人。

其中，林文華曾任建行福州城北支行行長。黃曦則在建行工作了32年，泰禾內部人稱“資金大拿”，2018年8月加入泰禾前，是建行總部機構業務部總經理，他還曾任建行總行信貸審批部處長、建行總行公司業務部副總經理、集團客戶部副總經理、投資銀行部總經理、資產管理部總經理。

泰禾集團與建行福建省分行關系緊密，公開信息顯示，2019年獲得了該分行100億元的融資支持。

田惠宇官宣落馬的當天下午，招商局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繆建民主持召開招商局集團專題黨委會議。會議指出，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對田惠宇的查處，“充分體現了反腐敗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的一貫立場，再次釋放了堅持以雷霆之勢反腐懲惡的強烈信號”。

4月26日，招商局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繆建民到招商銀行總部看望招商銀行干部員工，并舉行座談會。會上，他再次提到田惠宇，“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對田惠宇涉嫌嚴重違紀違法進行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為招商銀行的高質量發展消除了重大隱患”。

繆建民還表示，“雖然招商銀行行長變了，但公司治理不會變，董事會對招商銀行的支持不會變”。同時希望招商銀行廣大干部員工靜下心來干好本職工作，支持新經營班子開展工作。

招行戰略不變？

不過，招商銀行前行長被查，持續發生漣漪效應，資本市場首當其沖。4月25日，招商銀行下跌8.64%;港股報收46.70港元，下跌10.28%。北向資金當周也出現了撤離招商銀行A股的跡象。

截至發稿，招商銀行股價低迷，5月10日創造近一年半的新低35.26元，市值從去年6月的高點蒸發了40%，總市值已不足萬億元。從4月19日以來，已經連續有10份研報將其評級從“買入”降級為“維持”。

面對總資產超過9萬億的“金融航母”，原行長的落馬和新行長的變動，引發市場對招商銀行業績以及發展前景的擔憂。

“行長變動以后對于招行會有什么影響？接下來招商銀行的發展思路是否有改變？”4月25日，主持工作的招行常務副行長王良在一季報業績溝通會上回應外界質疑：該行長期以來實行“董事會領導下的行長負責制”，董事會會本著高度負責的態度，“保持招商銀行的穩定連續并對新任行長作出慎重的選擇、決定。”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對 田惠宇涉嫌嚴重違紀違法進行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為招商銀行的高質量發展消除了重大隱患”。

“董事會研究決定由我主持招商銀行的工作，對我‘充分授權，代行行長職責，確保招商銀行業務隊伍的穩定。”王良稱，這一周來，他和管理層齊心協力，團結帶領全行員工克服困難，保持招商銀行各項業務的平穩發展，目前各項業務經營管理正常。

“大家很關心未來招商銀行的戰略會不會發生動搖、調整、變化。我認為招商銀行的戰略非常清晰、堅定。”王良進一步稱，招商銀行的戰略從2004年開始就確立了以“零售銀行”戰略，目前零售銀行業務已經成為壓艙石。

王良是典型的老招行人。王良從1995年6月加入招商銀行北京分行，自2002年起歷任北京分行行長助理、副行長、行長，2012年6月任招行總行行長助理兼北京分行行長。2016年11月至2019年4月兼任董事會秘書。2021年8月起任招行常務副行長兼董事會秘書。2022年4月18日開始，田惠宇卸任并落馬后，全面主持工作。

面對資本市場的波瀾起伏，王良在業績溝通會有點意味深長，“我們現在有50多萬個人投資者，超過1萬家機構投資者，我們要為股東創造價值。”

他還喊出“三個不變”——保持董事會領導下的行長負責制不變;市場化的激勵約束機制不變;干部隊伍人才穩定性不變。

值得關注的是，對于招行視為“生命線”的零售戰略，一位招行前高管不久前公開撰文《一場風波催生零售轉型》。文中稱：對于這場招行史上最重大的戰略轉型（零售轉型），一般會讓人聯想這樣的戲碼：管理層高瞻遠矚、力排眾議，國際咨詢顧問引經據典、鼎力相助，干部員工消極抵觸、一朝醒悟……

而這一切，都源于一場出乎意料的風波。

（部分資料來源：中紀委、招商官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