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急（組詩）

阿毛

無題詩的標題

人群聚集在廣場上

像螞蟻聚集在樹樁上

—你的喊聲被屏蔽

暮鵲垂下的腦袋

挨近水流的地平線

我走了很長的路

需要停下來

倒一倒鞋里的沙子

寬慰睡去的晚星和醒來的晨露

錯過的眼睛

與靈魂中的薄弱物質

喃喃祈求

“早夭者的轉世與復活”

遇到此詩時

請像編者常做的那樣—

以首句

作為無題詩的標題

與艾米莉同名

—觀艾米莉的傳記片《寧靜的熱情》

一月寒冷潮濕的卡帶

嗞嗞傳述幽居詩人

由詩句牽引點亮的瑣碎與壓抑

飄向高處的炊煙將我們拉向地面

開膛破肚的黃顙魚刺傷了左手

并行的面包代替祈禱

白開水代替紅茶、酒和煙

穿過樹林遠去的馬車

載走了友情、愛與大眾依靠的溫情

遠方的消息

似由鳥群銜來的哨所前沿

疑惑的人因無從選擇

只能站在中間或者角落

盤子打碎后……

喋喋不休的人生

讓位于無邊的寂靜

孤單奏鳴曲

我在河邊拂柳

樹上的小鳥給我唱了一支歌

我在樹下吟詩

小鳥把我讀的詩唱成了歌

柳樹下的青蛙

一直在奏樂

給讀詩的我奏樂

也給唱歌的小鳥奏樂

失意的人啊

你不孤單呢

風不孤單

你就不孤單

菱角湖

晨起

風向有變

但他沿襲了

昨天的曲風

和順時針

主播隨小鳥一起

到湖邊歌唱

這很好

春天開各色花

有各種美好

思想者的居家日

待得最久的地方

當是睡床、書房

其次是廚房

不對，待得最久的地方

其實是陽臺

鳥也是如此

把更多的時間花在陽臺上而不是樹上

它們啄過指甲花

又啄過絲蘭草

更多時候是和沉默的植物對視

眼光中

空氣里

波紋、脈絡、倫理

哀歌，或贊美詩

一天，又一天

你也如此

而巢，而巢是十萬只螞蟻的工地

春日在溪邊吊床上而作

小溪對面

一只白貓蹲在迎春花下看著我

我不是它的故友

也不是老鼠

小魚小蝦在溪水里蕩著漣漪

水蟲也不甘示弱

狗尾巴草垂下夕陽

微風漸涼

十里桃花都春眠了

我也在吊床上消磨了三生三世

而菜青蟲、地老虎

才剛剛出生

……那只貓還在原地

聲聲急

由兩頭走一條路

或坐在珍珠里

望月亮和大海

我的鄉音

久違了

聽直播間的琳達

借皇家馬步蹲的時長

煲雞湯

“運動治愈憂傷，

讓關節的彈響消失……”

而昨天的鵝毛大雪啊，

變成今天的淙淙溪流……

我還沒堆好雪人

還沒找到雪人的鼻子和嘴巴

雪就化了

而我身上的雪

越飄越大

借你的白被子

蓋一蓋悲傷的肩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