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敏
摘要:《新山海經》系列動畫是一部神話與科幻聯姻的作品,其神話敘事主要體現在神話思維和神話原型。在創作中,作者通過萬物有靈和虛實相融的神話思維重新觀察現實社會,以能源危機、生物科技危機、虛擬世界精神危機為主題,運用神話中變形和災難的原型母題進行了科技未來危機的可能性想象。從作品的神話敘事而言,是科幻借助神話敘事探索中國科幻民族化、本土化的一次重要嘗試,反映了人類的現代科技焦慮和對宇宙秩序不懈探索的精神價值。
關鍵詞:新山海經 神話敘事 原型批評
一、引言
《新山海經》是中國當代藝術家邱黯雄的水墨系列動畫,共有三部,創作時間橫跨十余年。他嘗試以古籍《山海經》中“未開化”的眼光和原始視角重新觀察和發現當下的世界,希望能夠帶領觀眾跳出思維中習以為常的世界,以陌生化的眼光去探討這個世界及其帶來的未來危機。《新山海經1》聚焦于當代石油能源危機,以原始自然環境向城市建設的場景轉變為基線,講述了從石油資源的攫取、石油爭奪引發的地緣政治沖突到最終核武器引發的大規模爆炸和人類滅亡。《新山海經2》則將目光投放在生物基因工程上,從瘋牛病、克隆羊、生物細胞的變異、人與動物器官相互移植、大壩崩塌、洪水滔天等景象展現了末日景觀的前因后果。《新山海經3》關注現代科技背景下人的精神追尋問題,通過一位程序員的視角,展現了個人因為在現實世界中缺乏存在感而長期沉溺于虛擬樂園中的故事。虛擬世界最終在與現實世界的矛盾沖突中崩塌,邱黯雄借此引發人們如何平衡虛擬與現實世界的思考。
邱黯雄認為:“《新山海經》有點把科幻當神話來描述,從某種意義上是對科學的祛魅,讓科學的神話本質顯露出來。當下的我們本質上與過去或者未來的我們沒有太大差別,作品的神話描述是讓人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當下,這世界會從庸常的認知中顯露它本身的神秘和未知。”[1] 科幻與神話具有人類幻想性的共同特點。以往學界普遍認為科幻是具有科學性的,而神話是不具備科學性的,因此兩者之間的關系是不可調和的。隨著科技的迅猛發展,文化危機和科技危機使得人類開始追溯和復興神話,以緩解科技焦慮和反思當下。在認知功能上,神話和科幻都是基于現有的經驗對未知進行想象;在文化功能上,科幻和神話在價值觀上都呈現出對西方資本主義和現代生活的反叛。由此,科幻與神話殊途同歸。《新山海經》三部曲系列動畫被認為既具神話性,同時又具科幻性。在敘事手法上運用了神話思維和神話原型,動畫里出現的與科技產物結合的“現代奇珍異獸”頗具神話色彩,在內容展現上又表達了對未來科技危機的暢想和擔憂。《新山海經》既是科幻與神話的一次聯姻,也是中國科幻本土化的重要嘗試。
二、《新山海經》神話性的沿襲
神話思維和神話原型是邱黯雄《新山海經》中神話性沿襲的最重要因素。葉永勝認為中國當代小說中的“神話敘事”主要有兩種形式,第一種是直接對古典神話進行引用、改寫、戲仿或重述;第二種則是運用神話敘事的思維來表達自己的認知,以隱喻的形式來揭示現代人的生存境況和命運。[2]《新山海經》沒有直接沿用《山海經》中現成的神話人物形象、情節等進行引用改寫,而是仿照《山海經》中觀察世界、認識世界的方式探索科技時代的世界,運用了神話思維進行現代神話的敘事。
(一)《新山海經》的神話思維
1. 萬物有靈的神話思維
萬物有靈論是由英國人類學家泰勒在《原始文化》中提出的。他認為在原始先民認識世界的時候,世界萬物都與人類一樣是擁有靈魂的,最終形成了對圖騰和神的崇拜,也被稱之為“泛靈論”。[3] 這源于原始先民在混沌思維的狀態中把世界萬物看作是互相滲透、融為一體的,模糊了主客體之間的界限,因此對于“有靈”的想法從自身延伸到了周邊的事物。在《新山海經》中,邱黯雄沿襲了《山海經》中萬物有靈的神話思維,跳出現有社會的固化思維,從原始先民的視角和思維出發去觀察當下的社會,把高科技下誕生的汽車、石油鉆采機器、導彈、直升機等這些陌生而熟悉的東西視為是新社會里的“奇珍異獸”,被賦予了生命和靈魂。
馱著龜殼的四驅生物“敖駝”實際是現代汽車的投射,在原始神話思維看來“敖駝”只能從自然界中找到生物烏龜來作為想象原型,但是“敖駝”與烏龜相比是作為一種追求速度的交通工具,因此“敖駝”的奔跑速度和維持生命的飼料成為超出烏龜現實原型而進行的二次幻想加工。諸如此類的還有以b2轟炸機為原型,長著兩只翅膀可以在空中翱翔,產卵后會產生毀滅性爆炸的想象性生物“必圖”;以坦克為原型,象頭牛身可噴火的想象性生物“唐坦”。藝術家從原始生物中找到相似原型,將科技產物與原始生物進行有機結合,并為此賦予新的名稱和生命力,與《山海經》中記載的變形生物有異曲同工之妙,正是神話中萬物有靈思維的體現。
2. 虛實相融的幻想思維
神話的幻想絕非天馬行空,而是虛構與真實交叉的另類世界,既取材于真實世界,同時又超脫于真實世界,以想象和虛擬重新構建了一個新的世界。中國龍圖騰就是原始先民通過虛實相融的想象而誕生的,如角似鹿、項似蛇、鱗似魚、爪似鷹等,由此可見龍形象是取材于現實動物中的某個部分,進行拼接組合而成。《山海經》原著中的朱雀、玄武、蠱雕、窮奇等神獸都可以從原始社會中窺得其想象原型。
《新山海經》中的所有想象都是立足于現實基礎之上的,根據相似性原則把科技功能植入到動物身上,把災難和毀滅性的后果移植為歷史現實的結局,在個體形象的塑造和情節發展的構造中運用了虛實相融的幻想思維。馬路燈柱上的獨眼青蛙(攝像頭)、天空中盤旋著的大鳥(直升機)、“必圖”(b2轟炸機)產下的卵(炸彈)在邱黯雄的幻想中極具神話色彩。《新山海經》中的敘事始終遵循著因果論,其中的“因”為實,著眼于當下現實社會的展示,而“果”為虛,是通過對未來的幻想和思考展現的。《新山海經1》中前因是工業城市大規模的建設和石油資源無限度地開發使用,后果是石油資源爭奪戰帶來的核武器災難,觀眾能夠在影片中看到新聞上的真實事件,同時也看到了人類最后家園盡失、尸橫遍野的毀滅性結局。《新山海經2》的前因是人類對生物基因工程的濫用以及對動物隨意殺害和丟棄,導致了一系列災難的發生,人類不得不前往外太空重新尋找生存家園。其中的瘋牛病、克隆羊多莉、基因變異、大壩崩塌、洪水災禍都是現實社會中人類已經經歷或者正在經歷的,而在宇宙找尋新家園是目前人類正在進行以及未來發展的重要方向。
(二)《新山海經》的神話原型
1. 變形母題
在神話世界中,變形是最重要也是最常見的神話思維和神話因素的體現,而且反復地出現在不同的原始神話和后世文學中。從《山海經》中形態百異的獸形、人獸形合、人形神祇到《聊齋志異》里的狐妖、花仙、夜叉,以及梁祝化蝶、《西游記》中的妖魔鬼怪,在文學創作中不斷形成和延續了變形的母題。《新山海經》中主要展現了動物與科技產物結合的變形,映照了現實,又引發了憂思。奔跑的汽車以“類龜”的形象出現,在具備汽車功能的同時,在外形上對烏龜的頭部(車頭)、四肢(車輪)進行了一定的變形,使之更具“汽車”外形特征。天上飛的b2轟炸機以“類鳥”的形象出現,在具有轟炸機飛于極高處、棲息必回巢、產卵則生雷的功能特性外,現實中b2轟炸機形狀確如展翅飛翔的大鳥,而飛機、轟炸機等在天上飛行的科技產物也是從大自然中參考了鳥的身體特性而發明的。
變形的神話源于原始先民對超出人類認知經驗的未知世界產生的恐懼和敬畏,想象變形的神能夠成為人類的保護神。因此在《山海經》中既有象征著祥瑞吉兆的變形怪神,也有出現即帶來災難災害的變形怪神。《南山經》中的“鳳皇”,形似雞,羽毛五彩斑斕,善歌舞,出現時預示著天下和平安寧;“長右”形狀像禺猴,有四只耳朵,如果它出現在某地就預示著當地會發大水;“鱄魚”形似鯽魚,聲如豬嚎,“颙”形似貓頭鷹,人臉鳥身,“鱄魚”和“颙”的出現都會帶來旱災。[4] 對于《新山海經》中的異形,邱黯雄沒有對其祥瑞和災難象征進行總結,只是對這些異形的形態、特征進行客觀的描述。盡管如此,觀眾在結合影像和生活經驗的情況下,仍然可以對其中部分異形的象征意義進行總結。“必圖”產投的卵引起的大爆炸,“駭云”(核武器爆炸后產生的蘑菇云)所到之地盡是殘骸,章魚緊貼人臉猶如抱臉蟲,促使觀眾去思考科技給地球和人類帶來的是祥瑞還是災難,人與科技、人與自然、自然與科技三者的關系應該如何平衡。
2. 災難母題
創世神話和災難神話是人類通過神話的方式對宇宙秩序進行思考。“遠古先民對宇宙秩序的認知一方面來源于創世神話中關于起源的描述,也有一部分來源于對打破宇宙秩序,造成自然災難的思考。”[5] 神話中的災難母題主要是通過洪水、旱災、地震、風雷雨電的形式展現,往往是神的懲罰或者是神之間的爭奪和戰爭導致的。如女媧補天、大禹治水、后羿射日等神話故事都對災難進行了描述,并且通過主觀能動的補救行為消除了災難,反映了原始先民對自然的敬畏和抗爭,以及守住美好家園的愿望。
《新山海經》秉承了通過災難來思考宇宙秩序的神話思維,以洪水災難、核武器爆炸、傳染疾病來表現災難母題。在《新山海經1》里,由石油資源引發的能源爭奪戰爭,最后以核武器、導彈、石油爆炸將城市建設夷為平地收場,人類只能承受生存在核輻射和毒氣中的惡果。對自然資源的過度開發和技術爆炸式的增長最終帶來人類滅亡的毀滅性災難。《新山海經2》中,當科技倫理不復存在,生物基因工程被無節制濫用,傳染疾病肆虐,一個被污染的山谷迎來了大壩崩塌、洪水滔天淹沒一切的結局,人類不得不逃離這個曾經的美好家園。
三、現代科幻神話的文化功能
科幻源于人類對現代科技的認知,同時又超越認知經驗而衍生出超現實想象。作為“描述未來”的現代神話,其來源于社會現實,又與社會現實產生陌生感和疏離感。因此,科幻對當下社會有著重要的文化功能,它通過對現代科技文明的美好想象和反叛焦慮反映人與科技關系的可能性,是人類對宇宙秩序的持續探索和美好家園的不懈追尋。
(一)人類社會科技焦慮的呈現
現代科技文明的疾速發展和強勢入侵,給人類社會在物質和精神上帶來了巨大的改變。在依賴高度擬人化機器帶來生活便利的同時,人類由此也產生了科技恐懼和焦慮,并且對科技倫理進行了思考。從《弗蘭肯斯坦》(瑪麗·雪萊)里科學怪人自我欲望的萌發,《我,機器人》(艾薩克·阿西莫夫)首次制定了大名鼎鼎的“機器人三定律”,到《荒潮》(陳楸帆)垃圾島嶼上的禁忌實驗,《雪國列車》(奉俊昊)中氣候異變后幸存者的人性較量。在現代科技的語境下,人們開始思考人類的主體地位的合理性、人與自然宇宙的關系、人與科技的界線等問題。
《新山海經》中對于人類社會科技焦慮的呈現從外在環境危機轉向內在精神危機,關照了人類在現代科技文明中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需求。《新山海經》三部曲的開頭均以世外桃源向工業文明場景進行轉變,通過原始和科技的兩個極端場景來展現科技帶來的變化和危機。當石油鉆采和運輸遍布城市和鄉村,人們利用石油供給機器再投入石油鉆采中,石油成為炙手可熱的能源資源,石油地緣政治帶來了戰爭和核武器的濫用,人類戴著防毒面具生存在惡劣的環境中,曾經的美好家園成為白茫茫一片的灰燼之地。石油是不可再生資源,對于不可再生資源的思考一直圍繞著“如果有一天能源殆盡,人類將面臨什么”。但是在能源殆盡前,人類因無節制開采、使用石油對自然環境、社會發展造成的傷害已經在反噬人類自身。
《新山海經2》中以生物基因工程技術構架起微觀細胞世界和宏觀宇宙世界的聯系,展現了對生物科技倫理的思考。環境污染帶來的瘋牛病傳染,人體器官移植動物身上,細胞、器官被當做產品出現在工業流水線上并不斷進行生產加工。2018年南方科技大學副教授賀建奎進行的“基因編輯嬰兒實驗”引起了社會極大的關注和輿論討論,科技倫理再次引發強烈爭議。在無科學倫理限制的人類基因編輯下,擁有這項高端技術的人將有可能進行“超級人類”的制造,社會階層劃分由從外在物質的決定性占領變成外在物質與內在基因的絕對性占領,貧富階層差距將會越來越大,“三六九等”的分級將從財富、知識上升到人類思想和身體。而人類利用生物科技對自然環境、動物進行肆意改造,也將迎來洪水淹沒家園的后果。重新回到宇宙中尋找下一個理想家園是否為最佳的解決辦法?這是對下一個星球家園的重建,還是對它的繼續毀滅?一切仍然是未知數。
《新山海經3》轉向了對人類內在精神危機的關注,通過一個程序員在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不同處境,對虛擬現實技術下人類如何在虛擬和現實中平衡進行思考。影片中他從萬丈高空中朝著電路板形狀的大地跳去,破敗荒蕪的城市光景與春光明媚的城市環境,西式教堂與中國佛寺的宗教文化,虛實世界里的沉溺感與現實世界的枯燥感形成了鮮明對比。他沉溺在虛擬世界中,無視現實世界,虛擬世界最終如同高樓落地一般迅速崩塌,展現了科技對人精神的異化。近年“元宇宙”的火熱將VR虛擬技術建構的虛擬世界再次推上了風口浪尖。著名科幻作家劉慈欣在獲得“克拉克想象力社會貢獻獎”時的演講中表達了自己對虛擬現實技術的看法:人們對太空探索失去了興趣,因為IT所營造出來的安樂窩相較于太空探索的艱險而言,人們更愿意在VR中體驗虛擬的太空,太空的瑰麗想象變成賽博朋克的狹隘和內向。[6] 劉慈欣在科幻小說《不能共存的節日》里設想了當人類都沉溺在流光溢彩的虛幻樂園中,地球上的人將會變得越來越少直至退出現實世界,只有一臺地下室里的電腦,日夜運行著虛擬世界,里面生活著幾百萬的虛擬人類。人類的精神是否真正得到了滿足和升華,還是依靠于虛擬世界里的完美自我實現虛擬的個人價值?在《新山海經3》中邱黯雄通過虛擬世界的崩塌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二)中國科幻本土化的新嘗試
“科幻文藝”作為西方科技文明的舶來品,實現中國科幻本土化是科幻創作界和學界孜孜以求的探索方向。臺灣作家呂應鐘認為將傳奇、武俠、神話等題材與現代科學理論相結合,可以創造出中國特色的“武俠科幻”或“神話科幻”。[7] 科幻作家潘海天則認為對于科幻民族化的探索應該立足于民族內在精神的闡釋,而非披著民族元素的表皮。[8] 中國神話是中華民族文化價值內涵的重要體現,神話與科幻的聯姻對于當代中國通過文字書寫繼續繼承和發展民族精神和文化內涵具有重要意義,是在西方占據話語權的科幻文藝領域中實現自我對話、對外對話的重要方式。[9] 在科幻創作上,不少作者對神話與科幻進行了創作上的實驗,如潘海天的《偃師傳說》、劉慈欣的《流浪地球》等。潘海天的《偃師傳說》從《列子·湯問》中“偃師造人”的故事獲得靈感,進行了改編重述。劉慈欣的《流浪地球》展現了中國神話中災難和追尋的母題,體現了中國人自古以來直面困難,犧牲小我,守護美好家園的精神價值。
《新山海經》系列動畫是科幻借助神話探索中國科幻民族化、本土化的一次重要嘗試,在創作中既融入了神話元素,同時也體現了神話的精神文化內核。其通過對《山海經》在形和神上的沿襲與再現,構建了現代科技語境下的現代神話。在“形”的沿襲上,《新山海經》在生物變形上仿照了《山海經》的想象思維和描述方式,進行了獸與獸、人與獸的結合,對變形生物采用了相似的名稱、特征、影響的描述。在“神”的再現上,《新山海經》借助《山海經》中的原始思維對現實社會中司空見慣的科技產物進行再認識,通過災難母題引發人類對宇宙秩序的再思考,立足當下,羅列出科技未來的種種可能,體現了中國人幾千年來對人與自然、宇宙關系的認知探索的精神價值。《新山海經》的嶄新呈現,在藝術創作或文學創作領域都為科幻與神話的有機結合提供了可借鑒經驗,有助于中國科幻本土化、民族化的持續探索。
(作者單位:華南農業大學)
注釋:
[1] 吳小霜:《〈新山海經〉三部曲里的神話與科幻》,“YT大藝術家”微信公眾號,https://mp.weixin.qq.com/s/7YybmO68eExe MwaKWW_5BQ.
[2] 葉永勝:《論中國當代小說中的“神話敘事”》,《阜陽師范學院學報》,2008年,第2期。
[3] [英] 愛德華·泰勒:《原始文化》,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381-390頁。
[4] 袁珂:《山海經全譯》,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6年,6-15頁。
[5] 常亞賓:《中國上古神話的災難敘事研究》,廣西師范大學,2021年。
[6] 劉慈欣:《劉慈欣英文演講:元宇宙是整個人類文明的一次內卷》,https://new.qq.com/rain/a/20211110A0E0PD00,2021年11月10日。
[7] 呂應鐘:《創造中國風格科幻小說》,《科幻世界》,1991年,第5期。
[8] 潘海天:《琉璃瓦與火星——關于民族化道路的思考》,《星云》,1999年,第2期。
[9] 王瑤:《火星上沒有琉璃瓦嗎——當代中國科幻與“民族化”議題》,《探索與爭鳴》,201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