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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信用邏輯批判與公司債權人保護機制重塑

2022-05-30 21:52:31王妍李裕琢
商業(yè)研究 2022年4期

王妍 李裕琢

內容提要:公司債權人保護背后折射出的是公司的信用問題。信用的演進背景與具體形態(tài),大致經歷了一個從農業(yè)文明到工業(yè)文明、從熟人社會到陌生人社會、從關系到制度、從身份到契約、從人格信任到系統(tǒng)信任的流變過程。在公司法領域,長久以來,資本信用命題取得了支配性理論話語地位,眾多公司制度的具體展開皆以此為濫觴。然而,這一命題卻存在理論與實踐上的抵牾、規(guī)范與現實上的錯位,對公司債權人的保護并無建樹,有必要予以重新審視。為此,通過對信用的源流進行考察,對資本信用命題祛魅和反思,進而構建起基于信用觀的公司債權人保護的新路向:通過公司治理機制來維護信用,通過出資機制來彰顯信用,通過信息公示機制來披露信用,通過契約機制來約束信用,通過保險機制來擔保信用。

關鍵詞:信用;資本信用;資產信用;資本制度改革;債權人保護

中圖分類號:D9222919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2)04-0108-12

收稿日期:2021-12-31

作者簡介:王妍(1964-),女,黑龍江肇州人,黑龍江大學法學院教授,法學博士,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經濟法學;李裕琢(1978-),男,遼寧大石橋人,黑龍江大學法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經濟法學。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項目編號:19BFX133。

“在傳統(tǒng)的法律框架內,公司制度其偉大之處就在于可以很快地實現陌生人之間的資本集聚。”[1]公司資本問題,一直以來都是公司法領域的核心話題。在我國,肇始于2013年的公司資本制度寬緩化改革,持續(xù)受到理論界的關注和討論。對于此次改革,學界多表贊同,認為其放松了政府對市場準入的管制,改變和創(chuàng)新了政府監(jiān)管方式,使企業(yè)獲得足夠的生存和發(fā)展空間[2],回歸了立法上的理性[3]。但同時,也不乏質疑之聲。質疑者認為,“我國取消最低注冊資本、改實繳制為合約繳納制等改革措施欠缺合約邏輯和經濟邏輯,也不符合我國的文化偏好。”[4]此次資本制度改革“于我國國情考慮很不周延。……依托法定資本制保護債權人利益是我國長期的最適合制度選項。”[5]然而,無論贊成還是質疑,應當指出的是,“制度變遷需考慮均衡性與聯動性。”[3]公司承載著不同主體的利益訴求,構建有序的公司關系應協調好公司大小股東之間、股東與管理層之間、內部人與外部人等相關主體間的利益沖突[6]。降低了股東投資門檻的資本制度改革應同步關注于交易風險的防控,從而“平衡好股東的投資利益與公司交易相對人的交易利益關系。”[7]

改革的直接呈現是制度的更迭,而內蘊于其中的則是理念的變遷。公司資本制度改革的背后,反映的是立法者在公司信用問題認識上的變化[8],是對公司交易安全保障問題的觀念更新。信用天然地具有保障交易安全的內在品性,是公司債權人保護的根基。厘清公司的信用機理,進而構建起與之相配套的債權人保護機制,是公司資本制度寬緩化改革的現實之需與應然之舉。然而,從學術界現有的研究來看,已經陷入既有理論命題與研究范式鎖定的困境,相關探討基本還停留于對原有的公司資本立法情境下債權人保護機制的復述,難以跳脫出長久以來在資本信用觀浸透下所形成的敘事思路和方式。鑒于此,本文嘗試進行一個基于傳統(tǒng)命題而又有別于既往研究范式的新論述,通過對信用進行歷史溯源,進而探尋蘊含于其中的制度基因與動力機制,并以此為基礎,對公司運行實踐中的信用機理進行重新審視,最終構建起基于信用觀的公司債權人保護的新路向。

一、信用的源流

(一)相關概念的界分

信用問題,是理論研究的一個老話題,涉及的學科領域眾多,相關著述不勝枚舉。同時,該問題又是一個頗為復雜的問題。其復雜之處即在于,“信用”一詞雖廣泛使用于學術語境和生活語境中,然而其概念卻內涵不明,外延不清。以至于有學者指出:“‘信用這個詞可能是人類認識中最為復雜、最難以捉摸的概念之一。”[9]此外,在學術語境中,“信用”一詞還常與“誠信”“信任”等同“信”相關的詞匯相混淆,頻頻導致誤用。因此,在對信用問題做進一步的研究之前,有必要先行對這幾個概念加以界分。

“誠信”“信任”“信用”的學科側重點不同,有著不同的學科面向。“誠信”本為道德準則,屬于倫理學的范疇,后來法律化為眾多部門法——尤其是民法——的基本原則。在民法領域,誠信原則是客觀誠信與主觀誠信的結合,是內心意識與外在行為的統(tǒng)一,該原則要求當事人既要有良好的行為,也要有毋害他人的內心意識,使民事主體在民事活動中維持當事人之間以及當事人與社會之間利益的平衡[10]。“信任”多用于社會學領域,“信任屬于主觀的傾向和愿望”,“信任是一種態(tài)度,相信某人的行為或周圍的秩序符合自己的愿望”[11]。“信用”在經濟學——尤其是金融學——中被廣泛使用,經濟學中的信用是指,“以協議或契約為保障的不同時間間隔下的經濟交易行為”[12]。除了經濟學領域,“信用”在其他學科領域的使用也素非鮮見。由于“信用”一詞的涵蓋面過寬,有著多重解讀,以致難以對其做出明確的學科歸屬[13]。

需要指出的是,將“誠信”“信任”“信用”置于不同的學科領域進行研究的做法,貌似學術視界清晰,但卻忽視、割裂了彼此之間的關聯性。從連續(xù)體的研究視角,三者之間應是一個相互關聯的由小到大的擴展概念——誠信對應的是道德或人格訴求,信任對應的是社會關系,而信用對應的則是政府與市場的作為。進言之,三者分別對應著個人、關系與制度[13]。我們通常所說的“信任關系”“信用制度”正是在“關系”和“制度”的意義上對“信任”和“信用”的指稱。制度是對關系的調整,因此,關系范疇的信任與制度范疇的信用之間密切相關。我們在對信用進行研究時,應將其與信任關聯起來加以分析,從二者的相互聯系中探究其本義。

(二)信用的歷史演進

信用的演進史是與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史相呼應的,契合了社會生活實踐的需求。“現實的信用不過是信用歷史演變中的一個片段,它與過去歷史有著難以割裂的因果關系。”[14]信用的發(fā)展演化,深深地嵌入人類社會現代化的進程之中。這一現代化的進程,在經濟上體現為工業(yè)化和市場化、在生活上體現為城市化,是一個從農業(yè)社會轉化為工業(yè)社會、從鄉(xiāng)土文化轉變?yōu)槎际形幕倪^程[13]。

在原始狩獵時代,即已出現信用的萌芽。原始狀態(tài)是一種個體完全融合于群體的人類生存格局,形成于生產、生活經驗中的信用觀念成為群體成員共同遵守的行為規(guī)范,這一時期的信用體現出強烈的與血緣關系相關聯的特征[14]。在農耕時代,信用體現出鮮明的人身特性。在自給自足的自然經濟條件下,經濟活動封閉內向,受到狹隘的地域限制。在熟人社會經濟活動中所形成的信用規(guī)范體現出強烈的“人情”色彩,其主要依靠習俗、傳統(tǒng)和輿論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14],內蘊了豐富的倫理因素。這一時期的信用,僅靠交易者的人格即可以維系,是一種人格維持型的信用機制[15]。在工業(yè)時代,隨著商品經濟的發(fā)展,經濟活動已不再局限于熟人社會,而是拓展到了陌生人社會。原有的基于熟人網絡的關系型信用機制顯然已經無法適應交易的需求,制度型的信用機制——以規(guī)范、契約、政策、法律等形式表現出來[14]——應運而生。自此,“信用規(guī)范從潛意識形態(tài)發(fā)展到顯意識形態(tài)”,“從內在的自我軟約束,轉變?yōu)橥庠诘姆苫挠布s束”[14],實現了“從身份到契約”[16]的嬗變。

(三)信用的界定

那么,在法學領域,學者們是如何對信用進行界定的呢?較具代表性的表述有:“信用是指對一個人(自然人和法人)履行義務的能力、尤其是償債能力的一種社會評價”[17]。“作為一種重要理解的信用,是關于履行義務的態(tài)度和履行義務的能力的一種評價。”[18]“信用就是債權人對債務人履約能力及履約意愿的評價。”[19]從上述定義不難發(fā)現,信用具有如下幾個特征:首先,信用是一種社會評價,是對當事人履行義務能力/償債能力/履約能力的社會評價。其次,信用與契約密切相關,無論是義務的履行還是債務的償還,無疑都是典型的契約行為。再次,信用是一個主客觀相統(tǒng)一的范疇——主觀方面是指債務人的償債意愿(人格因素),而客觀方面則是指債務人的償債能力(財產因素)。在商業(yè)實踐中,銀行所采用的眾多信用分析方法,其具體的指標設置無不圍繞著這兩個方面而展開。

除上述幾個特征外,尤其需要強調的是,信用與信息密切相關——“信用評價來源于信用信息的積累與沉淀;信用交易需根據商業(yè)信息做出判斷而進行”[18]。信用是可以量化的信息,是一種信息服務機制,也是一種信息監(jiān)督機制[17]。此外,前已述及,信用還與信任密切相關。“信用的核心在于信任。一方面是指主觀上自身是否具有值得他人對其履行義務能力給以信任的因素,……另一方面是指其履行義務能力在客觀上能為他人所信任的程度”[17]。行文至此,我們可以提煉出與信用相關的五個關鍵詞:評價、契約、主客觀、信息、信任。那么,究竟應如何對信用進行完整、凝練的界定呢?

“概念是一種可以容納各種情況的權威性范疇”[20]。但正如考夫曼所言,“語言上的極端精確,其只能以內容及意義上的極端空洞為代價”[21]。對于信用,我們不必、也難以為其設定一個完美無缺的概念,但可以通過具體畫像,以對其有一個相對全面、準確的認知。通過前面的分析,我們可以將信用大體形塑如下:信用與契約密切相關,是對當事人履約能力的一種社會評價,該種能力既包括履約意愿等人格因素,也包括資本狀況等財產因素;信用以信任為核心,二者分屬于制度與關系的范疇;信用由信息記載和傳遞,信用的彰顯有賴于信息的披露。

二、資本①信用質疑

(一)資本信用的源起與邏輯

信用以信任為基礎,不同的信任系統(tǒng)衍化出不同的信用機制。在社會學領域,有學者將信任劃分為人格信任與系統(tǒng)信任兩大類。人格信任就是對某個具體人物的信任,而系統(tǒng)信任則是對制度系統(tǒng)的信任。其中,系統(tǒng)信任的最大兩個系統(tǒng)是貨幣系統(tǒng)和專家系統(tǒng)[11]。農耕時代的信用是建基于人格信任之上的,而工業(yè)時代的信用則是以系統(tǒng)信任——尤其是貨幣信任——為基礎。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以貨幣信任為基礎所構筑起的信用體系,在公司法領域主要體現為資本信用。資本信用是指,“以公司資本奠定公司的經營能力和責任能力,以公司資本作為公司債權人利益的基本保障”[22]。尤其是在倡導法定資本制的各國,資本信用理念取得了支配性理論話語地位,眾多公司制度的具體展開皆以此為濫觴。以我國為例,從公司資本制度到股東出資制度,再到公司行為規(guī)則的相關規(guī)定,皆是該理念的具體制度證成:如公司資本制度中的增加和減少注冊資本的嚴格程序要求,股東出資制度中的出資形式法定主義,公司行為規(guī)則中的股份折價發(fā)行的禁止性規(guī)定、股份回購的限制性規(guī)定等[22]。

在我國法學領域,較早提出“資本信用”這一概念的是江平教授。他在《現代企業(yè)的核心是資本企業(yè)》一文中指出,公司的最基本特征是資本企業(yè),資本企業(yè)的靈魂是資本信用,資本信用包含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公司注冊資本的信用,二是公司的資產信用,三是信用的破產[23]。可見,江平教授所稱的“資本”,是一個廣義概念,不僅包括公司立法意義上的資本,還包括資產。其“資本信用”命題,主要是在“民事主體承擔財產責任的實際能力和范圍”[23]意義上展開討論的——不同的信用內容對應的責任主體、責任范圍和責任時點有所區(qū)別。然而,長期以來,江平教授提出的“資本信用”命題,在理論界和實務界被廣泛誤讀,“資本信用”被望文生義地理解為公司以“注冊資本為信”。該觀念認為,資本是公司承擔財產責任的基本保障,公司的信用基礎在于公司資本的多少。正是在這一認識下,我國立法確立了嚴格的公司資本制度,將資本三原則貫穿于公司資本的各環(huán)節(jié)[24]。從而構筑起了以注冊資本為核心的公司信用體系。

資本信用觀念的理論邏輯在于:股東認繳出資構成公司資本,公司資本形成公司信用;股東履行完出資義務,即無須對公司債權承擔個人責任;資本確定原則和資本不變原則在于確定發(fā)行股本的形式額度,而資本維持原則則是防范對該額度的侵蝕。按照這一邏輯理路,不難得出如下推論:“有限責任取得的成本越高,有限責任的負外部性越小,外部債權人獲得的保障越強;資本維持原則越強化,可供外部債權人獲償的資產越堅實,外部債權人的利益越得到保障。”[25]那么,公司果真是以資本為信嗎?為此,有必要對公司的信用基礎予以厘清。

(二)公司信用基礎的澄清:資本信用抑或資產信用?

通過對公司資本制度進行歷史溯源,自公司誕生伊始,資本制度便與之相伴而生。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公司治理、融資和并購三個主題共同構成了公司法進化的主題,……而三者共同圍繞著資本市場而展開。”[26]從投融資的角度而言,“公司實際上不過是一種社會公眾可以普遍利用的投融資工具而已”[2]。公司資本的原初功能在于:一是構成股東對公司權利和責任的財產份額,體現了股東權的大小;二是構成公司對外承擔責任的原始財產基礎,體現了對公司交易安全的保障作用。制度的變遷均是圍繞著“加強——放松”管制、“安全——效率”價值訴求而展開的。

傳統(tǒng)大陸法系國家的公司法篤信于資本的交易安全保障功能,其所構筑的法定資本制將資本三原則奉為圭臬,資本信用,成為有限責任機制下交易安全保障的經典教義。在資本信用語境中,資本被賦予了昭示公司責任能力的神化地位。這一認識直接導致人們對公司資本擔保功能的誤解和過度期望,使得市場交易活動的當事人往往只關注對方的注冊資本,而疏于對其整個資產狀況的了解;只看重對方成立時的資本數額,而忽視其目前的資產結構和財產價值;只依賴公司自身財產對債權的保障,而放棄了公司之外各種擔保手段的采用[22]。其實,公司資本制度自誕生伊始,有關其功能的詰問便一直沒有停息,其核心問題即在于:依托資本信用理念所構建起的制度體系是否能為債權人提供真實有效的保護?實際上,注冊資本對于公司交易安全的保障作用與立法的初衷相去甚遠。究其原因,在于決定公司償債能力的是公司財產,而注冊資本并不能反映公司財產的真實情況,自然也就無法擔負起交易安全保障的功能。對此,我們不妨通過對注冊資本發(fā)生和變動的路徑進行理論梳理和實踐檢視,進而對公司的信用基礎有一清晰的認知。公司注冊資本由股東出資形成,并記載于公司登記機關。實踐中,公司成立后,注冊資本便以現金、存貨、固定資產等具體的資產形式投入到公司的生產經營之中。然而,隨著公司盈虧而導致的財產變化,公司資產可能高于注冊資本額,也可能小于注冊資本額。此外,按照會計學理論,資產等于負債加上所有者權益,其中,所有者權益由實收資本、資本公積金、盈余公積金以及未分配利潤等構成;而在現行的認繳資本制下,公司注冊資本由股東實繳出資與尚未繳納的出資構成。因此,就會計數量關系而言,公司資產數額僅包括注冊資本中的實收資本額部分。基于上述分析,結論由此得出:注冊資本并不能反映公司實際的資產狀況,二者之間不存在實踐上和邏輯上的對應關系。注冊資本一經形成,其數額變動具有嚴格的程序限制,而資產則隨公司的經營情況而不斷處于增減變動之中。換言之,“公司的資本是一個靜態(tài)的衡量,而公司的資產則是一個動態(tài)的變量。”[22]至此,傳統(tǒng)公司法理論所倡導的資本信用的觀點,無疑面臨著重大的理論瑕疵和挑戰(zhàn),難以實現邏輯自洽,“公司資本信用命題成為了一個令人困惑的悖論”[25]。以致有學者指出,注冊資本作為公司的一個賬面數字,只是為股東設定了最后的責任界限,“通常所謂的‘注冊資本是公司承擔民事責任的最后一道防線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神話。”[27]僅僅關注于注冊資本的表面數字,無疑將給當事人的交易決策帶來莫大的誤導。公司資本所承載的交易安全保障功能更多可能只是體現了立法者的一種主觀關懷。

鑒于資本信用面臨的上述理論難題和實踐困境,有必要進行思路轉換,對公司的信用基礎予以重新檢視。為此,有學者就指出:“其實,決定公司信用的并不只是公司的資本,相反,公司資產對公司的信用起著更重要的作用,與其說公司的信用以公司的資本為基礎,不如說是以公司的資產為基礎。”[22]換言之,資產構成了公司對外承擔民事責任的財產基礎。當然,資產的債務擔保功能取決于數量和質量兩方面的因素。首先,從數量角度而言,構成公司信用基礎的資產,并非資產的全部,而是去除負債的部分——凈資產。“從總體資產對總體債務的根本意義上說,資產信用就是凈資產信用,就是公司總資產減除公司總負債后的余額的范圍和幅度。”[22]即凈資產的規(guī)模越大,公司的信用能力越強。當然,這里的凈資產規(guī)模,既包括絕對規(guī)模(凈資產數量),也包括相對規(guī)模(凈資產率)。其中,對既有債務的清償能力,主要體現為凈資產的相對規(guī)模;而對未來債務的清償能力,則主要取決于凈資產的絕對規(guī)模。其次,從質量角度而言,并非所有的資產都能夠有效地用于債務清償。資產的償債效用如何,一個重要的衡量指標即在于其變現能力。對于那些不具有變現能力(或變現能力較弱)的資產,并不能擔負起債務清償的重任,即便估價再高,亦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行文至此,我們可以將資產信用邏輯推導如下:資產——凈資產——有效用的凈資產——變現能力。

需要指出的是,長久以來,資本信用觀之所以大行其道,或許不只是理論認識上的誤區(qū)。有學者就指出,“公司的對外信用的基礎是意味著實質性清償能力的凈財產。但是,在判斷公司的信用程度時,資本起不次于凈財產的重要的作用,……凈財產并非經常公示,因此資本額成為衡量公司信用及活動能力的尺度”[28]。按照筆者的理解,這一論斷至少包括了以下兩方面的含義:第一,公司對外信用的基礎不是資本,而是資產,是有效用的凈資產。第二,之所以將資本作為衡量公司信用的尺度,主要是由于凈資產不斷處于變動之中,且并非經常公示,故無法及時、準確地掌握其狀況;而資本則相對較為固定,債權人易于準確知曉。可見,倡導資本信用,不乏實際操作層面的考量,更多可能體現了立法者的一種無奈之舉。同時,這也再一次驗證了,及時、全面、有效的信息披露,對于彰顯公司的信用何其重要。

(三)資本制度寬緩化改革給公司債權人保護帶來的挑戰(zhàn)

“在公司資本信用悖論命題之下,法定資本制的合理性面臨挑戰(zhàn),資本三原則的正當性面臨質疑,而一系列公司資本形成與資本維持規(guī)則面臨重思與重構。”[25]與此同時,公司債權人保護機制亦面臨著重塑。

我國在1993年《公司法》制定之初,便實行了嚴格的法定資本制,2005年修改后的《公司法》在資本制度上雖有所緩和化,但總體而言仍較為嚴苛。其飽受詬病之處即在于:最低注冊資本的統(tǒng)一規(guī)定,罔顧不同公司間的差異,未免主觀臆斷;股東出資實繳的規(guī)定,提高了準入門檻,抑制了創(chuàng)業(yè)投資;與之相配套的年檢制度,體現出強烈的行政管制色彩,以致使該制度的功能異化為公司向政府負責而非向市場負責,不利于市場信用機制的培育以及公司信用意識的養(yǎng)成。“從公司資本運行的結果來看,不但沒有很好地維護交易安全,反而影響了交易效率。”[29]鑒于其所存在的制度性缺陷,廢除嚴格的法定資本、實行資本寬緩化改革的呼聲日甚。

2013年的公司資本制度改革實現了注冊資本從實繳到認繳的制度更迭,也是對資本信用理念的一次矯正。當然,取消注冊資本最低限額,并非不要注冊資本,而是由投資者根據公司的具體經營狀況自主決定資本數額。“這是一個投資者自由、企業(yè)自主、市場自律的問題。”[2]不宜由法律“一刀切”地予以規(guī)定。同時,強調資產對公司債權人的保障作用,也不意味著對資本信用的全盤否定。一方面,公司注冊資本是資產的最初來源,資本額的多少決定了資產的基數。另一方面,作為市場準入條件之一,注冊資本是對交易安全的一種前端保障機制,體現了事前保護的理念。注冊資本已經、并將繼續(xù)對公司債權人保護發(fā)揮應有的正向作用。因此,采取注冊資本緩和立法模式,對公司交易安全的沖擊仍不可小覷,應引起高度重視。此外,注冊資本緩和立法,并不意味著在追求交易效率的同時,放棄交易安全。放松資本管制,只是降低了公司設立時的門檻,體現了追求設立效率的“寬進”理念;在公司成立后的運營過程中,仍需通過適度的“嚴管”,以有效保障交易安全。

隨著注冊資本對公司債權人保護功能的弱化和日漸式微,新的功能替代機制的出現已迫在眉睫。縱觀當今各國的公司資本制度立法,以取消法定最低注冊資本額限制、廢除股東實繳出資要求等為代表的寬緩化改革,儼然已成立法潮流。我國于2013年開始的公司資本制度改革契合了降低市場準入門檻、鼓勵投資創(chuàng)業(yè)的現實需求,彰顯了提高市場效率的價值取向,使市場活力充分釋放。然而,就國外的情況來看,傳統(tǒng)的英美法系國家有著深厚的授權資本制傳統(tǒng),而實行法定資本制的大陸法系各國,通常也有著較為完備的社會信用體系。因此,這些國家在進行注冊資本寬緩化改革時,有著堅實的社會信用基礎作為支撐。而我國當前的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尚不完善,公司資本制度緩和立法在放松資本管制、釋放市場活力的同時,無疑也帶來了另一個制度隱憂——公司債權人的保護問題。圍繞這一問題,理論界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并提出了相應的學術主張。然而,通過對各觀點進行梳理和檢視發(fā)現,相關研究基本上還是對原有的公司資本立法情境下的債權人保護機制的復述,其中的很多觀點均為公司法上的老論題,新意不足,帶有明顯的慣性思維痕跡。因此,有必要以新的視角對注冊資本寬緩化改革背景下的公司債權人保護機制重新加以探討。

三、信用觀下公司債權人保護機制的重塑

公司債權人保護問題背后折射出的是公司的信用問題。倡導資產信用,無疑是對資本信用邏輯的矯正,這一理念更迭,也意味著公司債權人保護模式的相應轉變——從靜態(tài)保護轉為動態(tài)保護,從準入約束變?yōu)檫^程監(jiān)管。此外,動態(tài)保護與過程監(jiān)管,意味著應摒棄原有的過于僵化地注重某一信用形式的做法,綜合發(fā)揮多種信用形式的作用。應當看到,資產固然是判斷公司信用狀況的重要指標,但契約機制、保險機制、治理結構、出資情況、信息披露機制等在彰顯公司信用——進而保障債權人利益——上,同樣舉足輕重。況且,公司信用具有個案判斷的特質,對其原本就難以設計出一個普適性的評價模式[25]。如若在否定資本信用的同時,將資產信用再度神化,恐將陷入從一個理論迷思到另一個理論迷思的謬境。

在本部分,筆者將以信用觀為指導,結合與公司信用相關的五個核心機制——公司治理機制、出資機制、信息公示機制、契約機制以及保險機制,對債權人保護路徑再行探討:通過公司治理機制來維護信用,通過出資機制來彰顯信用,通過信息公示機制來披露信用,通過契約機制來約束信用,通過保險機制來擔保信用。其中,公司治理機制、出資機制和信息公示機制已為我國現行公司立法所確認,筆者將對其進行重新審視,對存在的制度缺陷提出新的修正和改進思路,該部分屬于完善研究;對于契約機制,筆者將針對域外新近提出、但國內學術界尚鮮有論及的針對第三方的合同救濟措施進行學理闡述和論證,以期有所借鑒,該部分屬于移植研究;而與注冊資本相關的保險機制——公司資本保險制度,理論界尚無探討,實務界尚未關注,立法上尚未確認,筆者著眼于制度創(chuàng)新,力求開拓性地提出這一新機制,以增加公司債權人保護的制度供給,該部分屬于建構研究。本文正是從現有機制的完善、域外機制的移植以及新型機制的構建這三個維度漸次展開論述,通過對既有制度的理論反思、對新型制度的理性選擇,以實現債權人保護效果的綜合提升。

(一)通過公司治理機制來維護信用——完善公司人格否認制度

我國現行公司立法圍繞著公司治理問題做了一系列的制度安排。其中,公司人格否認制度不僅與作為公司法基石的有限責任制度密切相關,而且是在資產信用觀下維護公司資產安全與穩(wěn)定的重要制度保障。對該制度進行理論反思和學理診斷,進而探索出新的完善路向,對于強化債權人保護意義重大。

公司人格否認是對有限責任制度的矯正。我國《公司法》第20條和第63條對該制度進行了立法確認。其中,第20條是有關公司人格否認的一般性規(guī)定,第63條則是針對一人有限責任公司所做的特別規(guī)定。按照第20條第3款的規(guī)定,公司股東實施了“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的行為,達到了“嚴重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的程度,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從該項規(guī)定來看,存在的問題主要有:

第一,規(guī)定過于原則,具體適用情形有待商榷。我國《公司法》對公司人格否認的適用情形并未做出具體規(guī)定。2019年11月,最高人民法院發(fā)布的《全國法院民商事審判工作會議紀要》(以下簡稱《紀要》)將實踐中“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的行為主要概括為“人格混同”、“過度支配與控制”以及“資本顯著不足”等三種情況。這些情形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當前取消注冊資本最低限額、改實繳制為認繳制的立法背景下,對“資本顯著不足”的界定值得商榷。《紀要》將其界定為“股東實際投入公司的資本數額與公司經營所隱含的風險相比明顯不匹配”。這一規(guī)定存在的問題有:首先,公司的經營風險既受到外部市場環(huán)境的影響,也與自身的各項經營條件(資本僅是其中之一)息息相關;不同的公司即便從事相同的經營事項,其所面臨的風險也各不相同。鑒于風險的不確定性,故而很難為其設定一個“匹配”的資本數額標準。其次,除特定行業(yè)(如金融業(yè))外,現行《公司法》已經取消了公司法定最低資本額的限制。要求公司的資本數額與經營風險相匹配,無疑相當于變相恢復了公司資本額度要求。可見,《紀要》的規(guī)定仍存留著資本信用觀的印痕。

第二,相關內容界定模糊,范圍不清。首先,《公司法》將公司人格否認的訴求主體限定為公司的債權人。這里的“債權人”范圍如何,立法并未予以明確。有學者認為,從學理上看,對公司人格否認中的債務應作廣義解釋,即包括合同之債、侵權之債、勞動之債以及稅收之債等各種類型[30]。相應地,其訴求主體自然就包括了公司債權人②、公司職工、國家稅務機關等。其次,按照《公司法》的規(guī)定,啟動公司人格否認程序需要達到“嚴重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的程度。《紀要》將“損害債權人利益”進一步明確為:“主要是指股東濫用權利使公司財產不足以清償公司債權人的債權”。不過,從該處的文義上看,既然“損害債權人利益”是指“不足以清償公司債權人的債權”,那么“嚴重損害債權人利益”是否意味著未受清償的債權額較大?具體額度(比例)標準又應是多少?抑或還包括其他情節(jié)?此外,公司財產是否不足以清償債權,對于債權人而言,顯然舉證較為困難。況且,按照《紀要》的規(guī)定,公司人格否認采取的是個案認定的方式,那么“不足以清償公司債權人的債權”指的是不足以清償全部債權還是個案中債權人的債權?這些問題顯然均有待明確。筆者認為,立法上之所以規(guī)定要達到“嚴重損害”程度,其初衷或在于謹慎啟動人格否認程序。然而,規(guī)定上的模糊不清,無疑使制度的實施效果大打折扣,從而背離了債權人保護的初衷。對此,建議作如下把握:在股東實施了濫用行為的情形下,只要債權人的債權不能通過公司受償,即可以主張濫用權利的股東承擔連帶責任。

需要指出的是,理論界將該制度稱為“公司法人人格否認”,顯然從語境上將公司的法人人格同股東的有限責任綁定在一起;而從我國《公司法》第20條的“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這一表述來看,立法上無疑也是將法人與有限責任相關聯。其實,這是對法人人格的莫大誤解。法人具有獨立的主體資格,意味著法人能夠獨立地對外承擔責任,該責任既可能是財產性的、也可能是非財產性的。換言之,法人僅僅是一個人格,而不決定財產的獨立性,那種將法人獨立對外承擔責任異化為以自己的財產獨立對外承擔責任,進而將法人和有限責任相綁定的思維,實則是對法人人格的誤解[26]。因此,對該制度的理論稱謂,宜回歸其原初表達——刺破公司面紗,避免使用“法人人格否認”這一易導致誤解的名稱。同時,可考慮將《公司法》上的“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這一表述修改為“濫用股東有限責任”,從而實現理論上與立法上的邏輯自洽。

(二)通過出資機制來彰顯信用——完善股東出資義務的相關規(guī)定

股東的出資是公司資產的重要來源之一。資本信用的式微,并不意味著對出資問題規(guī)制的弱化。相反,應通過完善股東出資義務的相關規(guī)定,以解決注冊資本認繳制所衍生出的爭議問題,進而有效發(fā)揮出資機制對公司信用的彰顯作用。

改注冊資本實繳制為認繳制,意味著股東只需承諾一個出資數額即可成立公司,至于承諾的數額多少、如何繳付、何時繳付,則由公司章程自行規(guī)定。股東認繳的出資額劃定了股東承擔責任的數量邊界,在股東未實際出資的額度范圍內,未獲公司清償的債權人可通過訴訟方式要求股東進行補充賠償③。然而,問題由此產生:第一,訴訟作為保護當事人權益、解決法律糾紛的最后一道屏障,未獲公司清償的債權人自然可通過訴訟程序向股東開展追繳。然而,鑒于訴訟機制的時間成本較高、程序較為繁瑣等原因,并非交易安全保障的首選。若法律糾紛動輒倚仗訴訟途徑解決,則很多的制度設置似乎并無必要。況且,采取訴訟前的公司自行催繳的方式,“比起通過訴訟強行要求股東投資入股,更加符合意思自治的本質。”[3]第二,《公司法解釋(三)》第13條第2款將股東對債權人承擔補充賠償責任的前提設定為股東“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從法律解釋學的角度來看,“未履行”無疑應指的是未履行“到期”義務。那么,在股東出資事項完全交由公司章程規(guī)定的立法背景下,理論上難免會出現以下特殊情形:(1)若公司章程未規(guī)定股東的出資期限,那么未出資的股東似乎難以歸入“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資義務”的范疇,進而使債權人的補充賠償請求權落空。(2)若股東在章程中約定超長的出資期限,亦將使其出資淪為“空頭支票”。(3)公司債務發(fā)生后,若股東通過修改章程延長出資期限,將變相逃避對債權人的補充賠償責任。可見,注冊資本認繳制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股東逃避出資義務的道德風險。因此,應完善與公司資本維持相關的規(guī)定,重點關注于股東出資義務的制度完善。

對于上述第一個問題,應著重完善出資催繳的相關規(guī)定,尤其是催繳主體的權利和義務,從而使該制度的功能得以充分發(fā)揮。立法上可規(guī)定,出資催繳的主體為公司業(yè)務執(zhí)行機構董事會,催繳的對象是已認繳出資但尚未履行出資義務的股東[3]。經董事會催繳出資后,在合理的期限內股東仍未繳納的,公司可將股東未繳出資的份額強制予以轉售;在特定情況下認定為股東已無意參與公司經營,可啟動股東退出機制。此外,應強化催繳主體的義務,對于未盡催繳職責的董事和高級管理人員,在股東未繳納出資的范圍內,對債權人承擔連帶責任[3]。

對于第二個問題中所列舉的各類情況,涉及章程特殊約定的認定與處理。理論上,既然《公司法》已將股東出資事宜(出資方式、出資額、出資時間等)交由章程規(guī)定,即屬于公司自治的范疇,股東可自由約定。然而,若對股東這類異常(甚至明顯帶有惡意)的約定聽之任之,無疑將使股東的出資義務淪為泡影,使債權人的利益受到嚴重損害,有違公序良俗和公平正義。對此,可做如下立法完善:(1)公司章程未規(guī)定股東出資期限的,未獲公司清償的債權人可要求未盡出資義務的股東承擔補充賠償責任。對此,有觀點即認為可比照履行期限約定不明確的合同的處理規(guī)則加以解決——判令股東隨時履行出資義務[31]。其理論要旨在于,未約定出資期限的,應視為不定期,股東可隨時履行,公司也可隨時要求履行,但應給予其必要的準備時間。其實,將未約定期限視為不定期的,相關法律均有類似規(guī)定。例如,我國《民法典》合同編關于履行期限不明確的合同的履行問題、《合伙企業(yè)法》關于合伙協議未約定合伙期限的退伙問題的規(guī)定,即采取了上述立法態(tài)度④。(2)對于股東在章程中約定超長出資期限的,有學者主張,可適用股東出資加速到期的規(guī)定[32]。股東出資加速到期,是破產法上的一項特定制度⑤,在現有的制度背景下,將其擴大適用于破產程序外的一般情況,并不具備適法性。其實,對于該問題,2015年12月發(fā)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當前商事審判工作中的若干具體問題》已表明態(tài)度,即不傾向在非破產程序下債權人請求股東提前履行出資義務⑥。對于此種情況,

目前較為可行的做法是市場監(jiān)管部門在實施市場監(jiān)管時可將此類非正常行為識別為經營異常行為,對其實行重點監(jiān)控[2];必要時可通過修改相關法規(guī),將其列入“經營異常名錄”,甚至強制要求其約定合理期間。(3)公司債務發(fā)生后,若股東通過修改章程延長出資期限,則“明顯具有拖延債權實現的惡意”[31],有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之虞。基于公平原則以及信賴利益保護原則,立法上可明確規(guī)定變更后的期間對既有的債權人不具有約束力,在未獲公司清償時,其仍可按原出資期限要求股東補充賠償。

(三)通過信息公示機制來披露信用——完善公司信息公示制度

“信用是行為信息的結果。”[18]完善的信息公示制度對于披露公司信用狀況,進而有效保障公司債權人的利益至關重要。

作為注冊資本登記制度改革的重要內容之一,國務院于2014年制定通過了《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該條例的實施,體現了我國在市場監(jiān)管理念、監(jiān)管方式上的重大轉變——將信用監(jiān)管作為市場監(jiān)管的主要形式,突出了信息公示在信用監(jiān)管中的基礎性地位。《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圍繞著信息公示、信息監(jiān)管、信用約束等問題,作了相關的制度安排。在信息公示上,確立了企業(yè)年度報告公示制度,宣告了企業(yè)年檢制度正式退出歷史舞臺;確立了即時公示制度,提升了公示信息的時效性。在信息監(jiān)管上,確立了信息抽查制度,強化了公示信息的真實性、規(guī)范性保障。在信用約束上,確立了經營異常名錄制度和嚴重違法企業(yè)名單(“黑名單”)制度,加強對企業(yè)的警示和約束。

然而,由于企業(yè)信息公示制度在我國剛剛施行不久,其中的一些具體規(guī)定尚不夠完善,在運行實踐中暴露出一定的問題,有待于進一步加以改進。首先,應增加公司章程公示的要求。公司章程是由公司股東制定的內部行為準則,是公司自治的基礎。公司的組織與活動,外在的規(guī)制靠法律,內在的治理靠章程。由于公司章程是公司法人人格的自然派生,加之公司較強的公共性特征,因此公司章程與合伙協議等合同文件具有明顯的區(qū)別,突出表現為公司章程不具有相對性,而具有公示性[26]。公示性,意味著公司章程具有一定的對外效力。然而,作為我國企業(yè)信息公示主要法規(guī)的《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并未將章程列入應公示信息的范圍。實踐中,公司交易相對人若想知悉章程所記載的內容,需要到公司登記機關進行專門查詢,無疑較為不便。因而,有必要采取適當形式對章程加以公示,以使相關主體能夠便捷查詢章程的內容。對此,可在《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中對通過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tǒng)公示公司章程的相關事宜做出具體規(guī)定。

其次,應進一步加強對公司公示信息真實性的保障。公示信息虛假,某種程度上而言,甚至比未公示信息更具誤導性。按照現行規(guī)定,企業(yè)對其公示信息的真實性自行負責⑦,市場監(jiān)管部門采取隨機搖號的方式對企業(yè)公示的信息進行抽查⑧,抽查的比例為不少于轄區(qū)內企業(yè)的3%⑨。可見,公示信息的真實性有賴于企業(yè)的自我約束,政府并不進行實質審查。問題由此產生:立法上雖然確定了抽查機制,但3%的抽查比例覆蓋面較低,顯然難以對企業(yè)產生應有的威懾作用。企業(yè)出于趨利避害的本能,進行虛假信息公示的情況在所難免。因此,為保證企業(yè)公示信息的真實,應建立起相應的保障機制。一是應重啟實質審查機制。對于企業(yè)公示的某些重要信息,仍應由工商行政管理機關進行實質審查,以保障信息的真實性;而對于一般性的信息,則可沿用現行的抽查方式。二是應引入第三方保障機制。對于某些重要信息,可通過要求公證部門予以公證或律師事務所予以見證等方式,通過借助第三方信用來提升公示信息的真實度[33]。三是建立起虛假信息的發(fā)現和處理機制[7]。在虛假信息的發(fā)現上,《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第13條規(guī)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發(fā)現企業(yè)公示的信息虛假的,可以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舉報”。對此,應暢通舉報通道,通過建立網絡舉報平臺等形式,提供便捷的舉報途徑。同時,增加對舉報行為進行獎勵的相關規(guī)定,以鼓勵人們監(jiān)督舉報虛假信息的積極性。“公開是最好的制約機制。”[7]在虛假信息的處理上,應通過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tǒng)等渠道,加強對虛假信息公示行為的公開和曝光,并完善虛假信息公示的責任追究機制。《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第17條規(guī)定,企業(yè)公示信息虛假,情節(jié)嚴重的,由有關主管部門依照有關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給予行政處罰;造成他人損失的,依法承擔賠償責任;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然而,此一規(guī)定過于原則,語焉不詳。具言之:“情節(jié)嚴重”如何認定,未能明確;“有關法律、行政法規(guī)”都有哪些,未予列明;民事責任僅限“賠償責任”,范圍較窄。對此,立法上可作如下完善:明確“情節(jié)嚴重”的具體表現形式;直接規(guī)定行政處罰的類型,而非僅間接援引其他“有關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擴展民事責任的范圍,從“賠償責任”延伸至其他責任類型。

再次,按照《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第9條的規(guī)定,企業(yè)的資產總額、負債總額屬于由企業(yè)通過年度報告選擇向社會公示的信息——是否對外公示,由企業(yè)自主決定。然而,前文已經論證,凈資產(資產減去負債)是公司對外信用的基礎,對于保障交易安全意義重大。若將資產總額、負債總額的公示問題交由公司自行決定,鑒于這些信息的敏感性,很難保證公司主動對外公開,那么,凈資產作為公司信用基礎的制度功能恐很難實現。因此,應將資產總額、負債總額列入應公示信息的范疇,以切實彰顯公司的償債能力。此外,企業(yè)年度報告每年公示一次,在兩次年報之間,公司若發(fā)生資產、負債變動,交易相對人顯然無從知曉。當然,鑒于公司資產和負債的動態(tài)變化性,對其全面進行即時公示顯然不切實際。為此,較為妥當的做法是,立法上可考慮將公司重大資產變動和債務負擔情況列入即時公示的范疇。如此,既避免了全面的資產、負債信息公示給公司帶來的負擔,同時又保障了交易相對人對重要資產、負債信息的及時了解,實為公允之舉。

此外,完整的信用監(jiān)管機制應由信息公示、信息監(jiān)管、信用約束以及信用修復等制度共同構成。當前,《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有關信用修復制度的規(guī)定尚付闕如。未來,應增加信用修復制度,尤其是其中的公示信息瑕疵的救濟機制、非主觀失信的容錯機制以及不良信用記錄的矯正機制等相關規(guī)定,從而形成完備的信用監(jiān)管制度體系。

(四)通過契約機制來約束信用——引入針對第三方的約定救濟機制

信用與契約密切相關,信用的演進歷史就是一個從身份到契約的嬗變過程。我們可以將與信用相關的各類要素,大體劃分為兩類——“剛性要素”和“柔性要素”。其中,“剛性要素”主要是指財產性保障,“資產”即屬于該范疇;而“柔性要素”則主要是指制度性約束,“契約”即屬于該范疇。當然,柔性要素最終需通過剛性要素實現其制度目標。契約又稱合同,是當事人之間就民事權利義務問題達成的協議,是約束市場主體行為、保障市場交易安全的重要手段。然而,按照傳統(tǒng)的民法理論,合同恪守著相對性規(guī)則,即合同的權利義務和責任只在合同當事人之間發(fā)生,并不及于合同以外的第三人。在市場交易中,債權人固然可以通過與債務人公司訂立合同以保障其債權實現,然而,按照合同相對性規(guī)則,債權人的償債請求只能向債務人提出,而一旦債務人資不抵債,即便其具有履約意愿,也將因缺乏履約能力,致使債權人的債權無法實現。為此,可嘗試突破傳統(tǒng)合同理論,以全新的視角探尋合同機制改革的新路徑,從而增加債權人保護的理論供給。

近年來,國外公司法學界提出了一種新的公司債權人保護思路——通過合同向第三方尋求救濟的措施,國內學者稱之為“針對第三方的約定救濟機制”[34]。按照學者Barry?EAdler和Marcel?Kahan的觀點,法律規(guī)則與合同機制是對債權人進行保護的兩個重要手段。與法律規(guī)則相比,合同能夠使當事人自主約定相關條款,并且當情況發(fā)生變化時,更易于變更,故優(yōu)勢更為明顯。當事人可以通過訂立合同來保障債務人按約定履行債務,然而,當債務人資不抵債時,則債權人通過向債務人求償以實現債權的愿望將淪為泡影。因此,向受益于債務人違約行為的第三方求償,對于債權的實現至關重要。不過,問題在于,按照現行法律的規(guī)定,合同只約束締約各方,其效力并不及于合同當事人以外的第三人;而若與第三人直接訂約,在債務產生之時,要么第三人的身份難以確定,要么此類人員的數目可能非常龐大,致使締約成本高昂或不切實際。因此,立法上可確立一種針對第三方的合同救濟規(guī)則——債權人與債務人預先約定,當債務人違約時,債權人可向受益于債務人違約行為的第三方求償。該第三方包括債務人的股東、關聯公司、后債權人等;求償的理由在于這些主體可對債務人實施控制,并由此導致債務人的不當行為,或者他們可從債務人的行為中獲得不當利益;該項約定需通過公開備案才能生效,以便使第三方能夠知曉[35]。

通過上面的介紹,我們可以將針對第三方的約定救濟機制概括為以下幾個要點:(1)債權人可以與債務人(公司)訂立向第三人尋求救濟的合同,該約定對符合法定情形的第三人具有約束力;(2)第三人的范圍包括債務人的股東、關聯公司、其他債權人(后債權人)等可以對債務人實施控制、致使其做出不當行為或者從債務人的行為中獲取不當利益的相關主體;(3)向第三人尋求救濟的合同必須通過公示或通知等方式使第三人知悉,否則對第三人不發(fā)生效力。針對第三方的約定救濟機制為公司債權人提供了一條新的救濟路徑,對于保障交易安全無疑大有助益。該機制突破了傳統(tǒng)的合同相對性原則,將合同拓展適用于非締約當事人的第三方。然而,這樣一種第三方未參與合同訂立卻承擔合同義務的做法,顛覆了人們對合同規(guī)則的固有認知,顯然置第三方于不利之境,觀之似乎有失公允。結合上述要點,理解該機制需要重點回答以下兩個問題:第一,該機制為非合同當事人設定責任,其正當性何在,是否有違公平正義?第二,使第三方知悉合同內容應如何有效落實?在此,筆者將針對這兩個問題,對該制度的邏輯機理進行分析和檢視,并為其本土化的移植和改造提供理論模型與對策建議。

關于第一個問題,針對第三方的約定救濟機制雖是由當事人通過合同設定第三方責任,然而真正對第三方產生約束力的并非僅因合同本身,而是一系列相關要件的組合:(1)債權人與債務人通過合同對第三方責任事先進行了約定;(2)該約定使第三方能夠明確知曉;(3)第三方存在不當行為或從債務人的行為中不當獲益。條件(1)和條件(2)意味著,當事人的合同應存在于相關行為發(fā)生之前,并通過適當的方式使相關主體知悉合同內容,如此,第三方在行為前可對其所導致的法律后果有充分的預期,進而做出相應安排,同時也符合不溯及既往的原則。而條件(3)則意味著,第三方存在過錯或不當得利的情形,從而使向第三方追責具備了法理上的正當性。由此可見,雖然從表面上看,當事人通過合同使第三方被動擔責,然而,第三方因預先知曉合同內容從而能對自己的行為有合理的預期并做出相應的選擇,故從自主意愿表達的角度來看,該機制并未背離合同相對性原則,也無違公平正義。只是第三方未能參與具體條款的協商,對于合同的內容只能要么概括接受,要么選擇不接受,從這一點來看,第三方倒是有些類似于格式條款中非提供條款一方的當事人。

第二個問題是該制度的重點內容,關系到制度的公平性以及實施的成效。在使第三方知悉合同內容的具體路徑上,有學者建議,應將公司章程授權與主管機關統(tǒng)一登記公示相結合,由章程對公司簽訂此類合同進行授權,并在合同中約定公司對其股東及后債權人等第三方的告知義務,同時將合同備案或公示于統(tǒng)一的機構,以便于股東和未來債權人調查[34]。可見,章程授權、公司告知、備案公示共同構建起了一個使第三方充分知悉合同內容的網絡體系。然而,章程授權只是表明了公司具有簽訂此類合同的權利,至于與誰簽訂,具體內容如何,卻無法預先知曉。公司告知本是一種最為直接、明確的使第三方知悉的方式,但鑒于該類約定增加了第三方的負擔,為順利達成交易,公司顯然具有隱瞞不報或選擇性告知的動機。對此,立法上可規(guī)定,公司未履行告知義務的,追究公司法定代表人及其他負有承辦義務人員的責任;給第三方造成損失的,上述人員與公司承擔連帶責任。備案公示因其公開性,無疑是使第三方知悉的主要方式。至于公示的具體形式,可將該類事項納入企業(yè)信息公示的范疇,通過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tǒng)對外公示,從而降低查詢成本,保障交易安全。

針對第三方的約定救濟機制目前僅是一種理論構思,其付諸實踐尚需立法予以確認。未來,可考慮修改完善公司法及相關配套制度,從而為該機制的實施提供必要的制度空間。

(五)通過保險機制來擔保信用——構建公司資本保險制度

公司法的一個最為突出的特征就是有限責任規(guī)則。該規(guī)則將股東的責任限制在了出資范圍內,?“是公司這種組織形式極大的優(yōu)越性所在,投資者借此而避免了傾家蕩產的投資風險”[22],但同時也導致了風險的外部化——“有限責任提高了資產不足以清償債權人請求權的可能性,公司股東獲取了風險活動的所有收益,卻無須承擔所有成本。其中部分成本由債權人承擔。”[36]特別是在注冊資本緩和立法背景下,資本信用功能進一步弱化,為消解有限責任給公司債權人帶來的風險,有必要探尋交易安全保障的新方法。其中,通過保險機制的引入來彌補資本職能弱化所帶來的交易安全風險,無疑是一種理性安排和全新嘗試。

為此,可考慮建立新型債權人保護機制——“公司資本保險”制度。作為一項新的制度性嘗試,筆者力圖圍繞著公司資本保險的承保范圍、投保人這兩個核心要素,對該制度的基本架構作一粗淺的設想。

公司資本保險制度設立的初衷在于補償因公司資本不足致使不能清償到期債務而給債權人造成的損失。其承保的范圍是公司資本不足所導致的交易風險,并因此而給債權人造成的損失。這里所謂的資本不足,是指公司債務履行期屆滿時,股東的實繳出資額未能達到公司章程規(guī)定的認繳出資額,從而使債權人未能有效受償。實繳出資未達到認繳出資額,既包括虛假出資、抽逃出資等違法出資情況,也包括因未屆出資期限而未能全額出資等情況。在違法出資情況下,股東主觀上并無出資意愿,向其追繳出資顯然難度較大,而通過保險機制,能夠使債權人得以順利受償。而在未屆出資期限情況下,股東并無過錯,要求股東對債權人承擔補充賠償責任顯然不具適法性,通過公司資本保險則能夠使債權人的債權得到替代補償,進而降低了債權不能實現的風險。公司資本保險承保的額度是股東未繳納出資的部分,即認繳出資與實繳出資之間的差額。至于因公司資本額過低所導致的交易風險,則不屬于公司資本保險承保的范疇。因為,在取消注冊資本最低限額的立法背景下,公司資本額已屬于公司自治的范疇。況且,資本額的高低,本無統(tǒng)一的認定標準,是一個市場判斷的過程。注冊資本作為公司登記公示的內容之一,債權人在與公司交易時,對于資本額大小所帶來的風險理應有所預期。

公司資本保險由債權人作為投保人,其性質是一種信用保證保險,具體投保的是公司的資本信用。即當公司資本不足而使債權人未能有效受償時,由保險人承擔償付責任,具體責任限額為公司股東尚未實際繳納出資的部分。此時,保險人實際上承擔了公司保證人的角色。作為投保人的債權人同時也是被保險人,享有保險金請求權。至于債權人為避免公司總體信用能力或償債能力較低所導致的風險,理論上也可通過保險機制加以解決,但并不屬于我們這里所探討的資本保險的范疇。此外,保險人在公司股東未繳納出資限額內向債權人支付保險金后,可以按理賠額向未繳付出資的股東進行追償。當然,針對不同的股東,追償權的行使應有所區(qū)別:對于虛假出資、抽逃出資等違法出資的股東,可直接向其追償;而對于未屆出資期限的股東,則應等到期限屆滿時方可行使追償權。

綜上,我們可以把公司資本保險的制度要點概括如下:公司資本保險的性質為信用保證保險,投保人與被保險人均為公司的債權人,承保的范圍是因公司資本不足而使債權人未能有效受償所遭受的損失,保險人支付保險金的限額為公司股東認繳出資額與實繳出資額的差額。公司資本保險制度是為彌補注冊資本緩和立法給公司交易安全帶來的沖擊所進行的一種制度救贖和嘗試,債權人通過購買該類保險,可以有效彌補因資本功能弱化而帶來的交易風險。作為一項新的公司債權人保護機制,尚需進行系統(tǒng)的學術論證,進而搭建起該制度的理論模型與實踐框架。筆者在此僅是粗略提出了該制度的初步構想,然受智識所限,所述難免偏頗甚至謬誤,謹以此做拋磚引玉之用。

制度的演進史,就是一個對現實生活的回應史。“幾百年公司制度的發(fā)展和變化已經表明,公司制度的發(fā)展從來都不是按法學家或立法者的邏輯展開,而是由商人對利益的追求來驅動。”[1]商業(yè)實踐不僅催生了新的制度形式,而且也在不斷檢驗著制度成效。資本信用的式微與資產信用的勃興,既是對公司信用邏輯的一次理論矯正,也是對公司運行實踐的現實回應。至于信用觀下公司債權人保護的制度構想,尚需理論上的進一步論證以及商業(yè)實踐的進一步檢驗。

注釋:

①?本文所稱的“資本”,是在公司立法意義上所使用的資本概念,即“注冊資本”。

②?這里的債權人是就狹義而言的,僅指合同債權人、侵權債權人等傳統(tǒng)民法上的債權人。

③?參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三)》第13條第2款。

④?參見《民法典》第511條第4項,《合伙企業(yè)法》第46條。

⑤?參見《企業(yè)破產法》第35條。

⑥?《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當前商事審判工作中的若干具體問題》關于債權人請求股東提前履行出資義務以償債的問題,最高人民法院傾向于按照該種意見處理,即:在符合破產條件的情況下,債權人應當申請債務人破產,進入破產程序后再按照《企業(yè)破產法》第35條使股東出資義務加速到期。

⑦?參見《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第11條。

⑧?參見《企業(yè)信息公示暫行條例》第14條。

⑨?參見《企業(yè)公示信息抽查暫行辦法》第4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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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ticizing?the?Logic?of?Capital?Credit?and?Reshaping?the?Mechanism?of

Protecting?Corporate?Creditors

WANG?Yan,LI?Yu-zhuo

(Law?School?of?Heilongjiang?University,Harbin?150080,China)

Abstract:The?protection?of?corporate?creditors?reflects?corporate?credit.?The?evolution?background?or?specific?form?of?credit?has?experienced?the?transformation?from?agricultural?civilization?to?industrial?civilization,?from?acquaintance?society?to?stranger?society,?from?relationship?to?system,?from?identity?to?contract,?from?personality?trust?to?system?trust.?In?the?field?of?corporation?law,?for?a?long?time,?the?proposition?of?capital?credit?has?gained?the?dominant?theoretical?position,?which?is?the?origin?of?many?corporation?systems.?However,?there?are?contradictions?between?theory?and?practice,?and?inconsistency?between?norms?and?reality?in?this?proposition,?which?has?no?contribution?to?protecting?corporate?creditors,?so?it?needs?to?be?re-examined.?This?paper?reviews?the?origin?of?credit,?disenchants?and?rethinks?the?proposition?of?capital?credit,?and?tries?to?build?new?ways?to?protect?corporate?creditors?including?maintaining?credit?through?corporate?governance?mechanism,?highlighting?credit?through?investment?mechanism,?disclosing?credit?through?information?publicity?mechanism,?restricting?credit?through?contract?mechanism,?and?guaranteeing?credit?through?insurance?mechanism.

Key?words:credit;?capital?credit;?asset?credit;?reform?of?capital?system;?protection?of?creditors

(責任編輯: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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