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發秩序，順勢而為

李予昕

文題

閱讀下面的文字，根據要求作文。

公園要在草地上新建一條小路，被認定的最佳設計方案是：在一段時間內任由游人自由行走，最終形成道路。

這給你帶來怎樣的啟示和感悟？請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公園要在草地上新建一條小路，最佳方案竟然是任由游人自由行走而形成？這看似有些不可思議，沒有權威的主導、沒有強制的干預、沒有嚴謹的規劃，小路能合理產生嗎？

新自由主義哲學家哈耶克所提倡的“自發秩序”與公園設計者們的觀點不謀而合。

所謂“自發秩序”，就是由個體有意識的選擇，經過自然的疊加而形成的某種秩序或常態。在自發秩序形成的過程中，個體的個人意志得到充分的尊重，每個人都可以在草地上踩出自己的路，沒有其他干預。大多數人的腳印最后自然形成道路，這條小路讓個體的意愿得到充分表達。

另外，這個方案之所以最佳，可能也在于它的形成符合自然演化規律。經過時間的考驗，少數者的腳印被草地的生長輕輕遮掩，大多數人的選擇則被草地留下，如此一來，不僅小路通暢、設計合理，也省去決策過程中煞費苦心的猜測與反復論證。

我認為，這種設計方案本質上體現了對受眾需求的尊重和對群體智慧的信任。正如公園的設計者未必全知全能，社會其他領域中的決策者固然擁有合理調控和理性干預的能力，卻很難對每一個環節都有周詳的把握與準備，事事親力親為，也許會適得其反。相反，適度地“放任”，合理地采納，發揮受眾的主觀能動性，允許每個人都上去“踩”幾腳，也許能浮現一只合理的“手”，讓道路的產生最大程度地體現受眾的智慧，滿足目標群體的需求。朱光潛在《談美》中說：“風行水上，自然成紋。文章的妙處如此，生活的妙處也是如此。”公園草地最佳設計方案的認定，也隱含著這樣一種順勢而為、不為而為的美感。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所有事物都可以按照此方案進行設計。有時事態緊急、涉及到諸多復雜問題，必須預先思考、嚴謹規劃、果斷決策。既不可能給受眾自由踩踏以形成道路的“一段時間”，也難以依靠自發秩序去建立突破個人私利、保障多數人利益的社會秩序。所以，自發秩序和權威決策當互為補充，彼此不能取而代之。

審視當下所處的社會，工具理性漸漸成為人們判斷事物價值的唯一標準，鮮有任游人自由行走以形成道路的自在與從容。只信任由自己控制全局的狂熱可能會使人異化為一種手段，也將在忙碌與疲憊中錯失了更多的可能。合理地考慮目標群體的需求，適當地采納受眾建立的自發秩序，不是全盤否定決策者的主體地位，而是尋求一種順勢而為，依乎天理的可能性。任人行走，自成道路，在理性規則的重重枷鎖讓人不堪重負的時候，這是多么令人心馳神往！

評點

文章一開頭就注意到公園草地建設最佳方案的評定與常規理念之間存在著不小的差異。接著，聯系哈耶克的理論，闡釋了公園設計者們其實正是對草地小路形成的“自發秩序”的肯定。作者還指出這個方案之所以最佳可能也在于“它的形成符合自然演化規律”“體現了對受眾需求的尊重和對群體智慧的信任”。三個層面的歸因分析，分別指向這個最佳方案的可行性、必要性和隱藏的評定者的管理理念，思考問題完整而全面，很有說服力。

那么，所有的設計和規劃都適用這一最佳方案嗎？作者關注到材料中“在一段時間內”這一信息，聯系社會現實，進行思辨補充，指出如果事態緊急、問題復雜，則不適合放手經過一段時間內才自發形成方案，而是必須果斷地解決當務之急。同時，作者也考慮到自發秩序可能在某些涉及受眾個人利益的事件中，很難保障多數人的利益，也很難形成代表大多數人的方案。這都是很有見地的，但略有空泛之感。聯系我們在必修上冊第六單元學習過的《勸學》《師說》《反對黨八股》《拿來主義》等課文，無不是敏銳地發現存在的問題，對存在的問題進行精準概述，在此基礎上有針對性地發表議論。如果本文的小作者能夠結合現實生活中的典型問題，文章的針對性和說服力會大大增強。

（指導教師：朱潔文/編輯：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