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紅云
當前中學生課外閱讀處在一個尷尬的夾縫中:對學生而言,一方面是對閱讀的無限渴求,另一方面則是對閱讀的忍痛割愛(應試擠占了閱讀的時間)或盲目放縱(沉溺在網絡小說中);對教師而言,一方面大家都認可閱讀的重要性,知道閱讀對于發展學生核心素養的意義,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打壓學生的閱讀行為,認為閱讀會擠占正常的學習時間;對社會而言,一方面是教育頂層設計者的循循善誘、有識之士的呼吁奔走,一方面是基層執行者的“陽奉陰違”、莘莘學子的望而卻步……種種矛盾,幾乎無解,因此更多的老師寧愿繞道去鉆研閱讀理解的應試方法,也不愿意探索如何將真正的閱讀進行下去。
如果閱讀只是為了踐行某種已有的理論或沿襲某種通行做法,而不考慮學生的實際需求,那是“本本主義”;如果閱讀僅以上級部門的要求或老師個人的意愿為指引,把外來的意志強加在學生頭上,那是“官僚主義”;如果把閱讀當成一項課外活動,刻意打造出美觀的形式、豐富的成果,那是“形式主義”;如果把閱讀當成考試的附庸、提分的工具,純粹以考試所需來安排閱讀的方向,那是“功利主義”。唯有以學生成長所需為根本方向,以老師點撥為輔助指引,才是“以學生為本”的閱讀觀。
一、閱讀教學應與中學生的認知能力相匹配
中學生剛剛經歷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閱歷和認知能力都還比較稚嫩,此時的閱讀,難度不好把握。首先應剔除那些過于簡單的讀本,如《格林童話》等童話故事書、《米小圈上學記》等小學生校園生活讀本、《名偵探柯南》等流行連環畫,向文字量相對較大的純文本作品掘進。文學作品較其他書籍更易通達心靈,而故事性作品更容易引發孩子們的共鳴。因此在中學階段可以逐級推薦書目給學生閱讀,如先推薦《西游記》《魯濱遜漂流記》《老人與?!返让半U類的小說,其次為《邊城》《呼蘭河傳》《簡·愛》《茶花女》等感情純粹的小說,再次為《圍城》《飄》《戰爭與和平》等反映復雜社會的小說,最后可以選擇《紅樓夢》《吶喊》《我與地壇》《約翰·克里斯多夫》等深刻揭示心靈的作品。至于《百年孤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等連許多成年人都說不清楚的現代派作品,雖然也是名著,卻沒有必要在中學階段推薦。
中學生的認知特點是抽象邏輯尚未建立,形象載體不可缺少。以敘事型作品為先驅,先易后難,逐漸過渡到抒情、哲理類作品,才能帶領學生逐級登上閱讀的殿堂。
二、閱讀教學應與中學生的閱讀興趣相吻合
完全不考慮學生興趣的閱讀都是無法推行的。在我上中學那個年代,最流行的讀本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和瓊瑤的言情小說,當時老師不讓我們讀,非要強迫我們讀魯迅的書,至今我還記得當時對老師的痛恨和不屑。后來我自己也做了語文老師,這才發現,其實很多關于傳統文化的知識都源自金庸的小說,而對古詩詞的親切感或多或少與瓊瑤的言情小說有關。每一時代都有流行的讀本,教師不宜一味否定,應當尊重學生的閱讀興趣,最好和學生一起讀他們喜歡的書,以此為切入點走進孩子的心靈,獲得孩子的贊同,從而因勢利導,由點到面,逐步將他們引入更加廣闊的閱讀天地,這樣才是真正的因材施教、以人為本。
例如,當前很多學生喜歡讀修仙玄幻類的網絡小說,老師可以和他們一起閱讀其中的一本,并共同討論書中各種想象的藝術性、各種理論的合理性,并從思想、文化、市場等方面與古代的《西游記》《封神演義》等玄幻作品進行比較,甚至可以趁機引導他們去了解中國道家思想源頭的老莊之學。
三、閱讀教學應與中學生的培養目標相一致
閱讀教學作為課堂教學的重要補充,應立足于人的全面發展。何謂“全面發展”?其一,從傳統價值觀來看,應至少包含真、善、美三方面的追求。求真就是要了解世界的真相和人生的本質,那么自然科學、哲學、歷史學等書籍不可不讀;求善就是在社會中獲取存在的價值和人生的意義,那么文學、社會學、政治學等書籍不可不讀;求美就是尋求生命的升華和人生的超越,那么藝術、文化類書籍不可不讀。其二,從中國學生發展核心素養來看,有“文化基礎(人文底蘊、科學精神)、自主發展(學會學習、健康生活)、社會參與(責任擔當、實踐創新)”等三個大類六個方面的追求。其中與閱讀教學直接相關的是“文化基礎”這一大類,要想培養人文底蘊,就要閱讀大量的泛文科類書籍,而科學精神則可以通過閱讀各種自然科學專著和科學家傳記而獲取。
整體來看,中學生需要讀的書是多方面的,絕不可僅僅限于純文學作品。語文老師引導學生讀書,容易限于文學的小圈子;學生自發讀書,往往受流行因素和偷懶心理的驅使,而選擇淺薄通俗的非經典作品。這都脫離了正確的培養方向,必須及時糾正。
四、閱讀教學應兼顧高考的考察方向
高考成績關乎學生的核心利益,如果閱讀不能服務于學生的核心利益,甚至與之相違背,那它注定無法推行下去?,F實中有兩種極端:一是只閱讀與高考密切相關的書,另一種是堅決回避高考這一最大的現實,而去追逐一些所謂的高品位書籍。前者固然庸俗,后者也過于清高,以致超出了正常的需要。課外閱讀培養的是閱讀能力,而非如何答題,只要老師推薦的書足夠經典,自然可以培養學生的閱讀能力;如果閱讀的品類能呼應高考的考察方向,那將更有針對性的效果。比如近幾年高考語文試卷,先是一篇論述文(社科類文章或美學著作節選),接著是一篇文學類文本(小說或散文),后面是文言文閱讀(一般為史傳類文章)和詩歌鑒賞(以唐宋詩詞為主);涉及幾個大的文本傾向——傳統文化(史傳、唐詩宋詞、傳統美學理論等)、革命文化(反映革命思想、愛國主義、犧牲精神、解放區面貌等作品)、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涉及改革開放的時代變遷、環保理念的落實、脫貧攻堅的創舉、精神文明的發展等)。如果老師推薦的書目能適當顧及高考的考察方向,并且給學生做出有效的解讀和指點,則高考成績和人文素養的提升,完全可以一并解決。
(作者單位:廣東中山市第一中學)
實習編輯 成 盼
責任編輯 黃佳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