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校園清幽的小道上,迎面走來一位瘦小、嫻靜的小女孩兒,她垂眉順眼,有些局促不安,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停止了流動。快要走近我時,她才有些扭捏地從嘴里擠出幾個字:“班主任好……”臉上僵硬的笑容恰到好處地詮釋了何為“笑比哭難看”。“美玲,你好!”“啊?嗯!”王美玲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但她原先緊縮在一起的五官明顯得到了解放,全都舒展開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原來,以前我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甚至偶爾僅點頭示意,但這次,我省去了叫她的姓,卻意外地產生了許多親切感。
每次接手一個新的班級,我都會像許多班主任一樣事先去熟悉每位同學的名字,并且在幾天內為每一個名字準確地尋找到它的主人。
曾經,我自認為已經將這項工作做得很到位了。直到有一次,我聽到同事李老師的抱怨:“現(xiàn)在的學生,一點兒都不懂尊師重道,每天‘生物老師‘生物老師地叫,難道我沒名沒姓嗎?”旁邊一位老師“撲哧”一笑:“你得感謝學校,幸好沒有開設一門課程,叫《動物學》,不然,咱就成動物老師了!”“哈哈!還可能變成植物老師,直接癱瘓了呢。”
在同事們的調侃當中,我注意到這樣一件事:每個人都渴望獲得別人的認可和親近,而不愿被理解為一個抽象的符號。我本人也更愿意朋友們叫我“海紅”,而不是略顯生分的“曾海紅”。那么,這些整日與學習打交道的孩子的內心應該也同樣有被人關注的渴求吧!從此,我嘗試在班上省略姓氏去呼喚孩子們的名字,三個字的我就喊“衛(wèi)華,來回答老師這個超難的問題吧!”或是“文婷,快來展示你過人的才華!”兩個字的我就這么叫“娜娜,老師對這個問題頗感困惑,你能否賜教一二?”
初次嘗試時,我也有些心理障礙,總覺得有些別扭。有時喚了某個同學名字,請下一位同學回答問題又習慣性地喊了他的全名,這時我能感覺到被連名帶姓稱呼的同學的微微失落。孩子們的臉上這種細微的表情變化更加堅定了我要這樣做下去的決心,以后,我更自然地去除姓氏來稱呼他們的名字了。
我不僅親切地呼喚學生的名字,有時課堂上表演了課本劇后,對詮釋人物很傳神的同學,很長一段時間,在點名回答問題時,我會直接稱呼他劇本中扮演的人物。“嘿,孔老夫子,您穿越來現(xiàn)代之前對子路說的這句話是啥意思,幫我們翻譯一下唄?”或是“周樸園,你可是很有名的資本家,你來分析分析這篇小說中工人老王的性格特點吧。”每每用這樣的劇中人物來稱呼學生,他們總是表現(xiàn)出一種很強的代入感。
現(xiàn)在我的學生看見我,他們也不再喊我“語文老師”或是“班主任”了,他們都叫我“海紅老師”,有些干脆叫我“海紅姐姐”。
尊重從稱呼開始,看似稱呼上的細微變化,卻彰顯了學生和老師內心的需求。教師應該心中有愛,澆灌幼苗清冽的甘泉,會收獲大樹濃密的陰涼;賦予花朵和煦的春風,會收獲滿園醉人的芬芳;輕喚孩子們的名字,希望能進入彼此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