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雪花

單建光

暴風雪下了一整夜。清晨時分，風雖停了，可紛紛揚揚的雪花還一直在飄落著。只一夜間，原本斑斕的小城銀裝素裹，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世界。一群歡快的孩子在雪地上滾著、鬧著、嬉戲著，堆起幾個雪人，還鑲上了胡蘿卜鼻子，藍藍的眼睛，火龍果的嘴巴，插上了蘋果耳朵，有兩個孩子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圍在雪人的脖頸上，玩得開心極了。近處推雪車在轟隆隆地響著，搶救因落雪癱瘓了的交通。

“你們說雪花是從哪里來的呢？”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兒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問道。那天真、可愛的神情里充滿了好奇。

“孩子們，你們說天上的星星亮不亮呀？”一位年近七十歲的老人穿著環衛工作服，手里握著清雪工具，一邊撮著雪一邊向孩子們說著：“雪花是從星星上落下來的呀！”

“噢，我說雪花怎么那么晶瑩。”孩子應和著老人的話語，歡快地蹦跳著說，“亮晶晶的雪花一閃一閃的，真像極了星星哎！”

十幾人的清雪隊伍配合著推雪車和鏟車在街道上忙碌著。這位穿環衛工作服的老人正是他們中間的一員，他看著幾個形狀各異的雪人笑著對孩子們說：“你們堆的雪人太可愛嘍，只是選錯了地方。”是啊！堆起的雪人正在街道邊緣，在他們工作的區域內，清雪隊伍馬上就到近處，會清除掉這幾個雪人，如果此時將剛剛堆好的雪人清除掉，勢必會傷了孩子們的心，擾了孩子的興致。這時，老人走向人群，又走到推雪車和鏟車旁邊向司機說了幾句什么，我看出老人是在為孩子們保住雪人努力著。果然，他們沒有毀掉雪人，而是從雪人旁邊繞了過去。厚厚的積雪被鏟車推走了，只有幾個雪人依然屹立在紛飛的雪花中。

我透過紛飛的雪花看到不遠處那位清雪的老人干起活兒來是那么起勁兒，臉上始終掛著笑容，不時向孩子們這邊張望著。我被老人那樂觀豁達的性格所感染，打心底里對他產生了欽佩感。我懷著崇敬之情向街道兩邊商戶打聽老人的情況。一位老大哥向我介紹了老人，說他是幾年前為了陪孫子上學從農村搬進城的，在農村勞動慣了閑不住就當起了環衛工人，說他整天笑呵呵的，而且還樂于助人，這一片兒沒幾個人不認識他的，都稱呼他為老李。

接連幾天落雪我不能外出，整天無事可做，除了讀書之外就是散步街頭賞閱冬日里的美好！又一個落雪的早晨，我在街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街邊用竹條掃帚打掃積雪，走到近前果然是老李。我主動上前搭訕，我說：“老人家累不累呀？”他笑呵呵地說：“干活兒哪有不累的啊！雖說累但干起活兒來也高興呀！不干活兒身子骨發緊啊，干起活兒來就渾身輕松。”

我問他為什么這么愿意勞動，他面帶激情地說：“現在這個國家多好呀！城里城外、鄉下農村道路都鋪上了水泥板，既干凈又方便出行，又不用老百姓拿分文。三十年前我趕馬車進城，那土路被車碾壓得深陷出條條車轍，真是難走得很呀，車還經常打誤，二十多里路一走就是幾個小時，現在多好呀！坐上小車一撒歡兒十分鐘八分鐘的就到了，這么好的路不保養好對不起國家呀！”

路上覆蓋的一層雪被環衛工人們掃通了，街道兩旁的店鋪門前也被各家各戶自覺地打掃干凈。而有一家店鋪的門面傳出噼啪的打麻將聲，其門前的雪卻無人打掃。老李干完自己分內的活兒，急忙趕過去，將這家店鋪門前打掃干凈。我心里在責備這家店主不掃門前雪，而在屋里打麻將，真是太沒有公德心了，可我看老李一點兒也沒有怨言，我看他的心地像一個純凈的孩子，也像那潔白的雪花。

幾天后的一個下午，我正在公園里散步，公園外面環城路上傳來鐵器鑿擊冰雪的咔咔聲。我循聲走過去，正有一群環衛工人手執鋼鏟敲打著公路上凍結的冰塊兒，我一眼就看到老李也在他們中間，他目光專注在冰面上，用鐵鏟一點點鑿著冰雪，咔咔的響聲在冬日里回響著。

看著被他們收拾干凈的寬闊水泥路面，作為一名司機的我深受感動。接連幾天的大雪并沒有影響交通，車輛緩慢有序地行駛著。正因為有老李這樣雪花般純凈的心靈，有著高空寒星般晶瑩的品質，才使這寒冷的冬季更有韻致，更添絲絲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