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申
夏天是隨著蟬聲到來的。
像剛剛拉開的劇幕,當夏日風光在人們的視野中緩緩展開,蟬聲也開始一陣陣地歌唱,歌聲響徹四野。
蟬是夏天的歌者。它高踞樹梢,用一生的熱情,把盛夏唱得沸騰熾熱、多姿多彩。
古代有不少詩人,借詠蟬抒發情懷。宋代理學家朱熹從蟬鳴中聽到琴弦之音,在《南安道中》一詩中寫道:“高蟬多遠韻,茂樹有余音。”他聽到的蟬鳴是有韻味的,這韻味綿長而久遠,以至于連樹也會發出余音了!唐代詩人白居易從蟬鳴中聽出了鄉愁:“一聞愁意結,再聽鄉心起。”虞世南借蟬表達了自己情寄高遠:“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駱賓王則借蟬鳴傾吐自己的不幸際遇:“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深。”
蟬的一生是一次艱苦的修行。一只蟬從幼蟲羽化而來,通常需要在地下蟄伏幾年甚至十幾年,經過漫長而又痛苦的等待,才能破土而出,飛上高枝。但蟬的生命,僅有一個夏天。它是來赴一個約定,履行一個使命,那就是—為夏天歌唱,唱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也有人討厭蟬聲。天氣愈熱,太陽愈大,人愈是困頓的中午,蟬鳴也愈有勁兒,聲音漫長、高亢、執著—“知了!知了!”但試想:炎炎夏日當空,樹枝紋絲不動,連鵝鴨都聚集在樹蔭下的時候,如果沒有蟬的高亢奏鳴,該會讓人感到多么寂寞啊!
《莊子·齊物論》云:“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而我渴望夢見自己變成一棵大樹,讓大自然的蟬棲息于我的軀莖上,吮吸我的汁液,盡情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