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就的山河(外三首)

陳赫

一

春天的風，開始暖了。越來越重的灼熱感

在大地上逐漸沸騰，所有的凜冽開始無處

藏身

和春風同樣溫暖的，還有祁發寶所在團

那些不成文的“規定”

“對峙時干部站前頭、戰士站后頭，

吃飯時戰士不打滿、干部不端碗，

野營時戰士睡里頭、干部睡風口”

他是這樣說的，他也是這樣做的

面對與數倍于己的外軍，他選擇張開雙臂

阻擋

能擋住什么，可能不過是一抔黃土

但只要這一抔黃土，是屬于祖國的

赤手空拳，他沒有一絲害怕之意

團團圍住，他沒有一毫退縮之情

雖然身前是重圍，但身后是祖國

所以身先士卒，是他早就對春風的承諾

他做到了，義無反顧地做到了

二

我想問問自己，在十九歲時

清澈的愛，該為了誰？

陳祥榕替我回答說：“清澈的愛，只為中國。”

你說過參軍就要去最艱苦地方

那時的你帶著英雄主義色彩，也帶著意氣

風發

而今的你，長埋在這片你深愛的土地之上

帶著吃橘子時的笑容

得知你犧牲后，母親最先問的是

“兒子戰斗時勇不勇敢，有沒有戰斗到最后

一刻”

讓我來替你回答吧：

——戰斗結束清理戰場時

有人發現一名戰士緊緊趴在營長身上

保持著護住營長的姿勢

這名戰士，正是陳祥榕

何其勇敢，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三

他最喜歡的，似乎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他心里裝滿的，似乎除了祖國還是祖國

他的朋友都說他，有些靦腆與內斂

但沖進“石頭雨”“棍棒陣”營救團長的時候

他的步伐果敢而堅定，他的面容堅毅而不懼

他的心里從來都知道，穿上軍裝

此身便已許給祖國

犧牲時，妻子正懷孕五個多月

犧牲百天后，戰士陳紅軍的兒子出生了

一個傳承或者一個輪回，在替你繼續守衛

而今，蘭州烈士陵園內

“衛國戍邊英雄”陳紅軍墓前，鮮花遍地

你能聞到這香味吧，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

祖國

這就是你保衛的，山河無恙的祖國

四

向往軍營，他說不當兵會后悔一輩子

而他這一輩子，定格在了二十四歲

是太短了嗎？我相信肖思遠會說不

因為他一生的長度，已經綿延到了昆侖之巔

數次沖向前去，拼死營救戰友

用身體為戰友遮擋石塊、棍棒的攻擊

這么多描述的語言，哪一句看起來都帶著

疼痛

哪一句看起來，都帶著信仰

父母拿出肖思遠犧牲時所穿的衣物

上面遍布著鮮血和汗水

紅得發亮，滲入骨髓，一如他聽到弟弟說的

話語

——等我十八歲，也去守邊疆

五

1996年出生，屬鼠

身高一米七八，喜歡打籃球、做飯

看起來，他跟我們這一代的少年，并無兩樣

在第四次蹚河時，戰友被激流沖散

王焯冉將三名戰友推上岸，自己卻被凍得

失去知覺

一只腳卡在了水下巨石縫中

危急時刻，他奮力將戰友推向岸邊

聽起來，他跟我們這一代的少年，并不一樣

我們享受著歲月靜好，他在堅持著負重前行

他讓祖國放心，卻讓奶奶揪心

至今盼著孫子回來結婚的愿望，再難實現

但是我知道

我們這一代的少年，都將是他的兄弟

六

請記住英雄的名字：

祁發寶、陳紅軍、陳祥榕、肖思遠、王焯冉

請記住大地的顏色

紅色、大紅色、深紅色、火紅色、

請記住我們腳下的山河

每一寸都流淌過他們的熱血

請記住我們擁有的美好

每一分都來自他們的負重

請記住我們強大的祖國

每一處都埋葬過無數忠骨……

責任編輯：索朗卓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