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下鄉”傳聞攪動資本市場

呂江濤

2007年，美國爆發的“次貸危機”引發了金融市場的震蕩和恐慌，并迅速蔓延到全球，中國也未能幸免。經濟下行、消費低迷，汽車產業受到巨大的沖擊。在此背景下，國務院在2009年公布的《汽車行業調整振興規劃》中提出了一項惠農政策——汽車下鄉。

中汽協公布的數據顯示，在汽車下鄉等一系列利好政策刺激下，2009年國內汽車產銷同比分別增長48.30%和46.15%。同時，中國首次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新車市場。其中，受汽車下鄉政策影響較大的微型車市場銷量增長100萬輛。

2022年3月下旬以來，受疫情影響，長春和上海這兩大汽車工業核心基地均被迫陷入產業鏈停頓狀態，導致4月份開始汽車產銷量驟降，國內汽車產業再次陷入困境，市場傳言“新一輪汽車下鄉政策”有望在6月初出臺。一時間，汽車下鄉被當作能夠治愈車市創傷的一味良藥。

對于絕大多數車企而言，剛剛過去的4月份是近幾年來最艱難的一個月份。

乘聯會最新零售銷量數據統計顯示，2022年4月份國內乘用車銷量為104.3萬輛，同比下降35.5%，環比下降34%，這一數據甚至比起疫情暴發初期的2020年4月份的142.9萬輛還要低得多，是國內車市近10年以來月度銷量歷史最低點。

具體來看，4月份銷量排行榜前15名車企中，除比亞迪外的其他14家廠商零售銷量同比均出現不同程度下滑。其中，上汽大眾、上汽通用、一汽—大眾、長安汽車、長城汽車、一汽豐田、東風日產等廠商下滑比例超40%。

進入5月份，汽車銷量依舊慘淡。乘聯會數據顯示，5月1日—15日，全國乘用車市場零售48.4萬輛，比去年同期下降21%;全國乘用車廠商批發45.8萬輛，比去年同期下降24%。

汽車產銷量慘淡，但上市車企的股價卻大幅上漲。據《中國經濟周刊》記者統計，自4月27日股價觸底反彈至今（截至5月20日收盤），汽車板塊的累計漲幅高達24.76%，在56個行業板塊中位列第三。

具體來看，A股市場165只汽車制造業相關個股中，有160只在此期間上漲。其中，中通客車（000957.SZ）連續6個交易日漲停，區間累計漲幅高達92.02%;長城汽車（601633.SH）期間累計漲幅為55.09%;江淮汽車（600418.SH）和長安汽車（000625.SZ）期間累計漲幅分別為49.3%和49.06%;北汽藍谷（600733.SH）、比亞迪（002594.SZ）、廣汽集團（601238.SH）在此期間的累計漲幅也均超過20%。

對此，業內普遍認為，支持A股上市車企股價大漲的最大催化劑就是市場傳聞中的汽車下鄉政策。近日有媒體報道稱：“新一輪汽車下鄉政策有望在6月初出臺，對15萬元以內的汽車（含燃油車及新能源汽車），每輛補貼3000～5000元。實施補貼后有望促進燃油車20萬～30萬輛銷量，促進新能源車30萬～50萬輛銷量。”

而這一傳聞促使A股市場整車及零部件企業股價大漲是因為鼓勵農村汽車消費的主要受益者將是自主品牌。自主品牌汽車，產品線下探，價格比較便宜，10萬元以下的產品線也比較豐富，對農村市場覆蓋會比較全，因此在此次汽車下鄉過程中受益比較大。

回顧2009年，國家針對汽車產業出臺了包括減征乘用車購置稅、開展汽車下鄉、加快老舊汽車報廢更新等18條組合政策。其中，新增中央投資中安排50億元資金，自2009年3月1日至12月31日，對農民購買1.3升及以下排量的微型客車，以及將三輪汽車或低速貨車報廢換購輕型載貨車的，給予一次性財政補貼。

在汽車下鄉等一系列措施激勵之下，2009年國內汽車共生產1379.10萬輛，銷售1364.48萬輛，同比分別增長48.30%和46.15%，同時中國首次超越美國，成為全球第一大新車市場。其中，受汽車下鄉政策影響較大的微型車市場銷量增長100萬輛。2010年，汽車下鄉政策繼續實施，當年國內汽車產銷同比分別增長32.44%和32.37%。

因為第一次汽車下鄉政策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每當汽車市場遭遇波折，都會有行業人士呼吁出臺新的汽車下鄉政策。

但就在資本市場翹首以盼新一輪汽車下鄉政策之時，有媒體在5月19日報道稱，中汽協在當天接受采訪時表示“這是假消息”。《中國經濟周刊》記者也聯系到中汽協相關人士，對方表示：“目前還沒有確切消息，一切等部委發文為準。”

值得注意的是，5月20日A股汽車板塊繼續大漲，本輪上漲的龍頭中通客車繼續一字漲停板，截至收盤還有超過15萬手買單排隊等待買入。

對此，有分析認為，雖然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但國家出臺鼓勵汽車消費的政策恐怕并非空穴來風，因為今年以來國務院已經兩次提及鼓勵汽車下鄉相關事項。

今年2月份，國務院印發《“十四五”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規劃》，鼓勵有條件的地區開展農村家電更新行動、實施家具家裝下鄉補貼和新一輪汽車下鄉，促進農村居民耐用消費品更新換代;4月份，國務院又印發《關于進一步釋放消費潛力促進消費持續恢復的意見》，提出以汽車、家電為重點，引導企業面向農村開展促銷，鼓勵有條件的地區開展新能源汽車和綠色智能家電下鄉。

雖然同時面向燃油車和新能源車的汽車下鄉政策尚無定論，但專門針對新能源車的“新能源汽車下鄉”卻一直在進行中。新能源汽車下鄉的活動并不涉及中央財政支持，而是通過廠家讓利+地方補貼的方式，以期達到降低汽車價格的效果。

乘聯會秘書長崔東樹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表示，新能源汽車下鄉已經在多個方面發揮了顯著作用。新能源汽車進縣城具有巨大的空間，通過有條件的縣城發展，形成多個全新的城市化、城鎮化發展點，發展有潛力的縣域經濟體，壯大汽車消費的基石，縣城將成為我國汽車發展新的增長點。

“2009年的汽車下鄉推動的是燃油車銷量，但近年來，汽車下鄉重點在新能源汽車領域展開。”汽車分析師張翔對《中國經濟周刊》記者表示，如果繼續出臺刺激汽車消費的政策，可能還是會將側重點放在新能源汽車上。目前呼聲最高的刺激新能源汽車消費的政策是延長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和繼續減免新能源汽車的購置稅。

按照原計劃，新能源汽車補貼政策應該在2020年底就取消了，但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現，政府又將補貼政策延長了兩年，至2022年底。而與補貼相呼應的購置稅免征政策，在經歷2017年、2020年兩次延期后，也將于2022年12月31日到期。

值得注意的是，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有多位代表委員提出了相關的建議。全國人大代表，廣汽集團黨委書記、董事長曾慶洪建議，延緩國家補貼一至兩年、簡化前期補貼領取手續、緩解企業資金壓力。全國人大代表、合眾新能源汽車董事長方運舟也表示，建議對購買新能源車給予稅費、金融等方面的支持，包括延長消費者購買新能源汽車免征購置稅、消費稅的期限至2025年12月。

（本文刊發于《中國經濟周刊》2022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