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 攀,張 槊,王文哲
(青島科技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山東 青島 266061)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快速推進,我國城市人口規模空間演化特征呈現出新趨勢、新特點。一方面大城市因人口過度集聚出現了交通擁擠、環境污染、房租攀升等一系列城市問題;另一方面一些中小城市基礎設施、公共服務設施逐步升級,并頒布了一系列吸引人口的優惠政策,使其集聚人口的水平顯著增強,城市人口規模空間上的不均衡性逐步擴大,城市人口規模的時空格局也呈現出新規律。2021年5月11日,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主要數據結果發布。從普查結果看,我國人口發展正在經歷重大的歷史性轉向。數據顯示我國城鎮化率已達63.89%,在擴張型城市規劃背景下中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區域發展差異日益凸顯,人口呈現出向經濟發達區域、城市群進一步集聚的特點,與此同時,城市收縮的現象也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此前,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發布《2019年新型城鎮化建設重點任務》,首次提出“收縮型城市”概念,明確“收縮型中小城市要瘦身強體,轉變慣性的增量規劃思維”。姚永玲等人認為“大城市病”、“收縮城市”并存,“六普”期間全國有4個省、105個地區(市域)出現了人口密度減少。同時相關學者以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的城市群為研究樣本,揭示了即使在經濟發達的中心城市周邊也存在常住人口和勞動力減少的地區。
與西方國家人口收縮主要出現在城鎮化后期階段不同,中國仍處于快速城鎮化階段,由于區域間經濟社會發展差距的存在,必然會存在鄉—城流動人口在不同規模和行政等級城市之間選擇和再分布的過程。人口是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基礎要素,當前中國人口新國情最突出的特征是人口發展的主要矛盾由數量性壓力向結構性壓力轉化,呈現出老齡社會形態加深、人口紅利加速下行、城鎮化進程高速發展、人力資本存量持續增加、人口流動高度活躍等新特征,進一步研究城市人口時空演化格局及驅動因素,有利于全面把握城市間人口分布規律及人地關系特征,引導人口在空間上合理分布,助力實現區域的高質量發展。
因此,本文利用近三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在地市級及以上尺度上對人口收縮城市進行識別,揭示收縮區域的人口結構分異特征,并利用重心偏移、基尼系數等指標驗證人口空間差異、移動方向及集聚特征,可以重新理解城市人口分布的空間格局,為區域協調發展與資源的優化配置提供實證參考依據。
在快速城鎮化進程中,大量人口流入部分城市必然導致其他城市(區域)的人口流失,“增長”和“收縮”是同一過程的兩端,兩種現象同時存在,對區域規劃及政策制定提出了新的挑戰。1988年德國學者首次提出收縮城市(shrinking cities)的概念,即在經歷去工業化、郊區化、老齡化以及政治體制轉軌等因素影響而出現的城市人口流失以及局部地區空心化的現象。20世紀90年代開始,美國、日本和韓國等國家都相繼出現了類似現象,學者們除對收縮城市的內涵及判定標準進行界定之外,還通過城市構筑物空置率、公共服務設施可達性變化等對城市收縮空間進行量化測算。從驅動機制來看,學者們基于城市周期理論、新馬克思主義等視角進行了詮釋,認為城市收縮動因存在“人口運動”與“資本運動”兩種理論視角。
近年來隨著世界各國收縮城市的問題逐漸受到關注,城市收縮的內涵、類型識別、演變特征等也成為理論界研究的熱點問題。狹義的城市收縮與人口密切相關,戴爾金(Delken)將收縮城市定義為連續15年內每年失去不少于3%人口的城市。霍克維爾德(Hoekveld)將人口流失超過5年的城市地區視為收縮城市。席林(Schilling)等人將收縮城市定義為在過去40年內失去25%人口的城市。廣義的城市收縮則是通過多維的指標對收縮度進行綜合判定,認為城市收縮是一個復雜的現象,同時強調人口、經濟、空間、社會以及城市環境等方面的變化。我國關于收縮城市的研究始于東北三省老工業基地、資源型城市的人口收縮。城市收縮的判定標準從單一的人口指標向多維度社會、經濟、人口等綜合指標發展,但社會維度和經濟維度的收縮最終表現形式以人口流失為主要標志,因此以人口指標作為收縮型城市的識別依據更直接客觀。
伴隨著GIS技術的應用與發展,學界借助空間插值、時空模擬等計量分析模型對人口空間分布格局進行研究。我國的人口地理學關于人口空間分布的研究集中在分布規律、特征及相關量化因素的關系上。李博等借助標準差橢圓等分析方法對中國30年來的人口空間分布格局及其變化進行了對比分析,揭示了我國人口分布的演變規律。在人口空間分布研究中普遍認為胡煥庸線作為我國人口分界線依然保持穩定,但是該線東南半壁人口存在向長三角、珠三角等區域中心集聚的現象,同時西北半壁人口集聚現象趨于下降;城市群人口規模增長速度遠超非城市群,城市群依然是我國人口集聚的核心區域。人口向城市集聚的拉力取決于城市功能定位、資源稟賦、基礎設施完備度等,這些優質資源在空間上對周邊的城市產生虹吸效應,使周邊城市的人口出現了收縮。區域差距在城鎮化的推動下,人口集聚面臨較大的集聚成本,如交通擁擠等。另外收縮型城市內部人口年齡結構的“倒三角”型發展趨勢不利于人口與經濟的長期發展。勞動年齡人口下降、人口老齡化等進一步加重收縮型城市的社會負擔。
綜上所述,人口的集聚與流失同時存在,人口流失是城市收縮的重要體現,也是識別城市收縮的重要標準。現有研究一般通過統計年鑒獲取人口數據,其數據與人口普查數據相比存在一定的出入。在城市收縮的識別標準上,只要人口變動率小于零,便被識別為收縮型城市。在該標準下,城市收縮問題被放大。所以為減少統計誤差,本文利用近三次人口普查數據通過合理設置收縮的閾值范圍來識別收縮型城市與收縮強度。同時利用人口普查數據的多維性來分析收縮型城市人口結構存在的問題,并通過城市人口的空間流動特征以及集聚特征分析收縮型城市時空演變規律,為制定應對收縮的差異化區域發展策略提供決策參考。
1.數據來源及處理
本文對地市級尺度的近三次人口普查截面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數據來源于各省市歷次人口普查數據及人口普查公報。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研究對象包含地市級及以上城市,其中地市級及以上城市采用2019年轄區范圍。由于西藏統計公報中未列出全部地市級人口數據,因而本文未統計西藏部分城市的人口數據。同時對于地市級數據不詳盡以及由于行政區劃調整導致三次人口普查數據不能相銜接的城市進行了取舍,最終確定研究對象為312個城市。
將人口變動率小于-3%的城市識別為收縮型城市。分別識別“六普”和“七普”期間收縮型城市的數量及其分布。并用人口變化率作為反映收縮強度的判定指標。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1)
其中,表示第期的人口變動率,+1為目標期的人口總數,為基期的人口總數。
2.模型設計
本文主要采用標準差橢圓分析法、基尼系數、聚類分析等研究方法。其中,標準差橢圓分析主要用于描述三次人口普查人口總量的空間分布輪廓及主導方向,基尼系數用于衡量不同經濟分區間人口的差異水平,聚類分析法用于描述人口變化率的空間相關性及集聚特性。
(1)標準差橢圓分析。以人口標準差橢圓分析為例,標準差橢圓能有效識別人口空間分布的重心位置和分布方向,并能反映兩者在空間上的離散程度,此方法已在人口、經濟等數據的空間分布格局研究中廣泛應用,其基本計算公式如下:

(2)

(2)基尼系數及其分解方法。達古姆(Dagum)提出了基尼系數及其子群分解方法。本文使用Dagum基尼系數及其分解對地級市人口規模的區域差異進行分解,以探究城市收縮的區域差異及其來源。該方法將基尼系數分解為區域內貢獻、區域間凈差異貢獻和超變密度貢獻三個部分,且滿足=++。計算過程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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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Moran’s I指數與聚類分析。采用Moran’s I指數進一步對人口變動率的空間特征進行刻畫,利用聚類分析的思想將空間關聯劃分為H-H(High-high Cluster)、H-L(High-low Cluster)、L-H(Low-high Cluster)和L-L(Low-low Cluster)四種類型。本文采用系統聚類法,相關過程可參考馮美麗等人的研究。Moran’s I指數測度公式如下:

(10)

1.收縮型城市數量增多,收縮強度加重
人口收縮型城市數量增多是城市收縮新趨勢的首要表現,識別結果如表1所示。“七普”期間我國人口收縮型城市相較于“六普”期間增加49個,達到111個,且雞西、鶴崗等16個城市呈現出持續收縮的趨勢。持續收縮的城市主要分布在黑、吉、遼、皖、鄂、川、甘等7個省份。這些地區過去依賴傳統資源與產業的發展模式在經濟新常態下減緩甚至阻礙了城市的發展,導致人力資源的持續外流。
人口收縮型城市數量增加的同時收縮強度也有所加重。如表1所示,將人口收縮強度大于20%定義為嚴重收縮,介于10%—20%之間定義為較嚴重收縮。“六普”期間我國城市收縮現象剛剛出現,大多數城市的人口收縮處于中、輕度收縮的階段。在“七普”期間出現嚴重收縮和較嚴重收縮的城市分別增加12個和22個,且“七普”期間城市收縮強度超過10%的城市占收縮城市總數的40.54%。與此同時,收縮強度的增加表現為在16個持續收縮的城市中有12個城市收縮強度增加。從圖1人口收縮型城市空間分布圖可以看出,在“七普”期間人口收縮的重點城市由川渝地區、陜甘寧地區以及長江中游轉向東北以及甘肅、內蒙古等地區。因此“七普”期間出現收縮城市的省份均位于人口凈流失所在經濟區域,收縮型城市在空間中整體呈現出向東北發展趨勢。

表1 “六普”、“七普”期間收縮型城市及收縮強度分級表

圖1 “六普”、“七普”期間城市人口收縮比例分布圖
2.收縮型城市面臨更加嚴重的人口結構問題
在人口持續流失下,人口收縮型城市面臨更為嚴重的人口年齡結構問題。如表2所示,“七普”期間有111個收縮型城市人口密度顯著降低,未出現收縮的169個城市其人口密度大幅增加。“七普”期間人口收縮型城市平均勞動年齡人口所占比重由69.94%降低為62.19%,減少了7.75個百分點;而擴張型城市同期僅減少了6.29個百分點。與此同時,65歲及以上人口所占比重在人口收縮型城市增加6.18個百分點,而擴張型城市同期僅增加3.91個百分點。這說明與擴張型城市相比,人口收縮型城市已經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年輕勞動力流失狀況嚴重,老齡化具有進一步加深趨勢。在全國勞動年齡人口下降和老齡人口加重的大背景下,收縮型城市面臨的更加嚴重的老齡化問題成為城市發展的巨大負擔。與擴張型城市相比,在勞動力流失和深度老齡化問題的雙重壓力下收縮型城市面臨的發展問題更加明顯和突出。

表2 “六普”、“七普”收縮型城市與擴張型城市人口特征對比
3.人口的異地城鎮化加重城市收縮
伴隨著快速城鎮化我國農村人口開始進入城市,農村常住人口急劇減少。圖2是312個城市的“七普”與“六普”城鎮及鄉村人口數據比較得到的變化率,其中橫軸為城鎮人口變化比例,縱軸為鄉村人口變化比例,從圖2中可以看出落在代表城鎮人口增加且農村人口減少的第四象限的城市最多,說明我國絕大多數城市仍然經歷著快速城鎮化的過程。出現城鎮鄉村雙重負增長的城市僅有21個,其中城鎮人口縮減比例超過10%的城市達到14個,全部位于東北地區。因此東北地區作為城市人口流失嚴重的區域,其行政區域內的人口流失不僅表現為市區人口的外流,同時該區域收縮型城市對附近鄉村人口的吸引力不足導致人口的異地城鎮化成為加重其收縮強度的重要因素。相比于東北地區的收縮型城市,其他地區人口收縮型城市更多地表現為人口內部城鄉人口結構的變化。在第四象限中,存在鄉村人口流失超過城鎮人口增加的現象,這表明快速城鎮化過程中人口異地城鎮化現象不能忽視。以上分析表明城市人口收縮與快速城鎮化并存,人口的異地城鎮化成為人口收縮型城市增加的重要因素。

圖2 2010—2020年城鎮—鄉村人口變化比例圖
1.人口向東南集聚,收縮型城市具有明顯的擴散趨勢
人口收縮型城市的分布呈現出擴散趨勢。圖3是收縮型城市的重心及標準差橢圓參數空間分布格局。結果顯示“六普”期間收縮重心坐標為(110.91° E,31.88° N),“七普”期間收縮城市重心向東北部偏移,坐標為(116.71° E,37.14° N),偏移距離為715.91 km,總體上仍呈現“東北—西南”格局。軸和軸方向上標準差均有所增加,表明人口收縮型城市沿、軸方向均出現了擴散的現象。圖4展示了人口重心分布。人口分布重心的坐標分布在113.86° E—113.99° E,32.33° N—32.60° N區間,從偏移的距離來看,2000—2010年人口重心大致向東南偏移10.91 km,2010—2020年繼續向東南偏移29.62 km,偏移速度具有加快的趨勢。標準差橢圓的標準距離呈現增加的趨勢,表明外圍人口增長速度較快,核心區人口增長速度變緩。從橢圓覆蓋面積來看,中國人口表現出集聚的趨勢。從長短軸的變化來看,長軸有不斷縮小的趨勢,短軸方向呈增長趨勢,說明中國人口的集聚主要表現在長軸方向,而短軸方向上則表現為擴散趨勢。橢圓向東南部偏移的趨勢,表現出中國城市人口分布在空間上呈現向東南地區集聚和偏移的格局。以上表明人口流失是收縮型城市的主要特征之一。同時,人口重心和城市收縮重心的偏移可以反映出當前我國人口主要流向東部發達地區,同時東北地區成為我國城市收縮的主要陣地。

圖3 中國收縮型城市重心及標準差橢圓空間分布圖

圖4 中國城市人口重心及標準差橢圓分析圖
2.收縮型城市在空間上呈現集聚分布特征
城市人口變化率反映了城市人口的變動情況,其在空間中的集聚狀態能夠直接表明人口收縮型城市的空間集聚狀況。結果顯示“六普”期間城市收縮在空間上不存在集聚效應,“七普”期間城市人口變化率全局Moran’s I 指數顯著為正,說明相鄰城市的人口變化率存在正的地域相關性,具體見圖5。同時根據聚類分析的思想,城市人口變化率聚集類型具體分析如下。

圖5 “七普”城市人口聚類特征分布圖
(1)H—H聚集區,第七次人口普查時期屬于這一聚集區的城市主要分布在長江三角洲、廣西及廣東省,這些地區經濟都比較發達,城市間經濟聯系密切,要素流動、報酬轉移以及技術擴散等溢出效應明顯,從而帶動周邊城市科技資源配置效率的逐步提高,那么其人口增長率必然處于高位,從而形成人口聚集的高地,城市呈現出擴張趨勢。
(2)L—L聚集區,第七次人口普查時期位于這一聚集區的城市以東北地區為主。近年來,東北地區由于資源衰竭、體制機制僵硬、產業結構老化等原因,經濟發展狀況相對落后,整個區域人口流失嚴重,人口增長率持續為負,城市收縮的空間集聚現象顯著。
(3)L—H聚集區及H—L聚集區,由于第七次人口普查時處于L—H聚集區及H—L聚集區的城市非常少,且零星分布,因此本文不予討論。
3.人口空間分布不均,城市收縮具有區域異質性
人口收縮型城市區域分布特征具有異質性。表3統計了“七普”收縮型城市的區域分布情況,其中東部地區涉及省份3個,收縮城市9個,說明城市收縮不僅僅是中西部及東北地區的專利。中西部地區的城市收縮數量分別是33個和37個,涉及13個省份,但其中大部分省份并未表現出省域總量的人口縮減,城市收縮僅表現為局部收縮的特征。東北地區仍然是人口流失最嚴重的區域,東北三省共包含地級市34個,有32個城市或地區出現了人口收縮的現象。

表3 “七普”收縮型城市分區統計表
為進一步探析城市收縮的區域差異大小及其來源,本文嘗試借助Dagum基尼系數方法計算人口規模的區域差異大小來衡量城市收縮的區域差異,如表4所示。可以發現人口規模的區域內差異表現為“西部>全國>東北>東部>中部”。從演變動態來看,全國、東北地區和東部地區人口規模的區域內差異持續增加,然而西部地區和中部地區呈現為先下降后上升的波動趨勢。“七普”期間各區域人口規模的區域內差異為各階段的最大值,這表明城市人口規模分布不均衡態勢加劇,意味著部分地區正在發生城市收縮,或者城市收縮有加劇的趨勢。

表4 近三次人口普查中人口規模的基尼系數及其分解
區域間人口規模的差異增大,城市收縮趨勢加深。從表4區域間基尼系數來看,西部與東部地區間人口規模差異最大,而中部與東部地區間人口規模差異最小。從演變動態來看東北與西部地區間、西部與中部地區間人口規模空間差異呈“下降—上升”趨勢,其余地區間差異均呈現增大趨勢,同時“七普”期間人口規模差異程度均高于“五普”期間。這表明,三次人口普查期間,地區間人口規模差異程度以增長態勢為主,區域間人口比例不協調,將在一定程度上表明城市收縮趨勢正在逐漸加深。
城市人口規模的區域間差異是人口規模總體差距的主要來源,同時促使城市收縮區域內集聚。區域間差異逐漸成為城市人口規模差異的最大來源,區域內差異和超變密度逐漸減少。這也意味著收縮城市在區域內集聚的特征逐漸明顯。因此,增強區域間的均衡協調發展,縮小區域間差異十分關鍵。
城市收縮在全球范圍內普遍表現為人口流失。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較準確地反映了不同區域的人口數量、年齡及城鄉人口結構,為清晰得到2000—2020年以來中國城市收縮的空間格局提供了重要的保證,本文基于三次普查數據得到如下研究結論。
第一,收縮型城市的人口問題與異地城鎮化問題交織,制約其進一步發展。收縮型城市勞動力的缺失疊加過高的社會負擔導致人口收縮型城市在發展過程中面臨更加嚴酷的內部環境。同時,在東北地區人口的異地城鎮化現象與人口收縮型城市的收縮強度具有很強的關聯性,并最終呈現為快速城鎮化與城市收縮時空并存的局面。
第二,我國人口收縮型城市數量增加、收縮強度加重,并伴有明顯的空間擴散趨勢。收縮型城市數量從“六普”期間的62個增加到“七普”期間的111個。收縮型城市的標準差橢圓所包含的地域范圍明顯增大與人口分布的標準差橢圓覆蓋區域的減少說明我國城市收縮呈現出擴散趨勢,空間中整體人口的分布更加集聚。因此抑制城市收縮現象蔓延需要同時考慮到人口的集聚效應。
第三,收縮型城市空間集聚分布并具有區域異質性。研究發現“七普”期間的人口變化率存在明顯的空間相關性,在空間上表現出H—H、L—L的集聚特征。說明城市收縮在擴散的同時具有空間集聚的特征。同時研究表明不同區域的人口收縮具有異質性。通過Dagum基尼系數發現區域間的人口分布差異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收縮型城市呈蔓延式擴散的內在動因。
根據研究所得出的基本結論,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可作出如下的應對。
第一,面對收縮型城市的擴散以及人口越發集聚的分布趨勢,可以通過做大做強都市圈實現抑制城市收縮現象蔓延和人口的過度集聚,通過實現區域性都市圈的拉動以及自身產業結構的轉型升級等來扭轉城市收縮趨勢。
第二,“開源”與“節流”雙策并施,完善社會保障與養老服務體系,抑制人才流失,通過兜底性保障政策緩解老齡化帶來的社會負擔過重問題。適應勞動力供給形勢的變化,變革經濟增長方式,從要素積累向改善經濟效率轉變,提高經濟增長質量,此為“開源”。通過不斷完善社會保障體系,鼓勵更多的年輕人留在城市、發展城市,通過兜底性政策保障措施緩解人口老齡化造成的社會負擔過重問題,此為“節流”。
第三,區域均衡發展是緩解城市收縮蔓延趨勢的一項長期工作。要在相應產業政策、稅收政策等的支持下,立足區域的特色資源,通過延長產業鏈的方式提高產品附加值,提高區位優勢與綜合競爭力,逐步縮小區域間的差距,抑制城市收縮區域的蔓延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