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晉時期山陽高平王氏家族藏書考述

何賢英 劉偉

摘要：山陽高平王氏家族是漢晉時期著名的文化士族、藏書世家，但后世學者對其家族藏書的研究卻很少。王氏家族藏書豐富，由蔡邕贈書、家族傳承藏書及家族成員的個人著述三部分組成。王氏家族藏書具有來源的特殊性、內(nèi)容的多樣性及歷史的傳承性等特點;文章從四個方面論述了王氏家族藏書的重要貢獻，指出藏書不僅為家族成員營造了濃厚的文化氛圍，更為子孫后代的學習提供了便利的資源，讀書對個人成才具有積極的影響。

關鍵詞：漢晉時期;山陽高平;王氏家族;家族藏書

中圖分類號：G258.83文獻標識碼：A

DOI：10.13897/j.cnki.hbkjty.2022.0032

山陽高平王氏，是漢晉時期在齊魯大地上活躍著的一個著名的文化士族、藏書家族。從東漢至西晉，王氏家族前三代皆在朝廷中身居要職，其中兩位位列三公;后來子孫皆以學術成就著稱于世，其中一人為文學家，一人為玄學家，可謂名副其實的文化世家。王氏家族能取得如此成就，其豐富的家藏功不可沒。在漢晉這樣動蕩的時代背景下，家有藏書已屬不易，而能將其藏書傳承數(shù)代，致使王氏家族人才輩出，更屬難能可貴。但遺憾的是，業(yè)界對王氏家族藏書的研究卻鳳毛麟角。在現(xiàn)階段“倡導全民閱讀，建設書香社會”的形勢下，深入挖掘王氏家藏規(guī)模及其貢獻，更具有極其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

1王氏家族藏書

漢晉時期，山陽王氏是名門望族、文化世家，尤其家族學術成就斐然。但無論漢書、后漢書、晉書、隋書等文獻，在其家族及其成員的記載里，都沒有明確的提及家族藏書的具體情況。盡管如此，我們還是能從側(cè)面大致了解其家藏狀況。現(xiàn)有史料中，只在王粲得到蔡邕贈書后，才屢次談及其家藏一直在其家族中傳承。但筆者認為，王氏作為一個政治文化大族，其家藏肯定不只贈書這些。王氏藏書應由蔡邕贈書、家族傳承藏書和個人著述三部分組成。

1.1蔡邕贈書

王粲羈旅長安期間，曾拜訪已是知名學者的文學家、史學家兼書法家蔡邕。蔡邕極為賞識王粲，曰：“吾家書籍文章，盡當與之（粲）。”[1]597后來，蔡邕果然沒有食言。《晉書》之《鐘會傳附王弼傳》注引《博物記》載“蔡邕有書近萬卷，末年載數(shù)車與粲。”[1]796另，“興平中，天下喪亂，文姬為胡騎所獲......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2]2800蔡文姬乃蔡邕之女，被贖回后，曹操曾問（蔡文姬）曰：“聞夫人家先多墳籍，猶能憶識之否？”文姬曰：“昔亡父賜書四千許卷，流離涂炭，罔有存者。”[2]2801由以上史料記載分析，“蔡邕有書近萬卷”，“載數(shù)車”與粲，而未“盡當與粲”，且文姬也有四千多卷。那么，王粲到底得到蔡邕多少贈書呢？

公元190年，董卓暴動，社會動蕩，王粲被迫遷徙長安，因而有機會拜訪蔡邕，并得到其賞識及提攜。公元192年，蔡邕被王允所殺，“時年六十一。”[3]2006由此可知，蔡邕應該是在公元190至192之間，贈書與王粲。而此時，蔡文姬與其父蔡邕同住。史載“陳留董祀妻者，同郡蔡邕之女也。……適河東衛(wèi)仲道。夫亡無子，歸寧于家。”[2]2800就是說蔡文姬出嫁后不久便亡夫，回歸娘家與蔡邕同住，應該是藏書不分家的。蔡邕在公元192年被殺后，其所剩藏書應當是全部由蔡文姬繼承的。后來，軍閥割據(jù)混戰(zhàn)，生靈涂炭，禍至陳留圉，蔡文姬不幸于公元195年被擄至匈奴，藏書也隨之蕩然無存了。

由此，從時間上推斷，蔡文姬得到的這批書，是其父贈與王粲后所余之書。蔡文姬得其父“近萬卷書”中的四千許卷，由此我們推斷，王粲得到的蔡邕贈書應該有五千卷左右，而不是近代學者盧弼所言“伯喈藏書萬卷盡入仲宣”[4]656（蔡邕字伯喈，王粲字仲宣）。這批書，成為王氏家族藏書的重要組成部分，王粲一生輾轉(zhuǎn)于各處，但卻始終將藏書保護周全，且一直在王氏家族中傳承，對王氏家族輝煌學術成就的建立提供了幫助。

1.2家族傳承藏書

“一個大門第，決非全賴于外在之權勢與財力，而能保泰持盈達于數(shù)百年之久。”[5]309原屬“豪族”的王氏家族，能在王龔之后上升為政治文化大族地位，成為文化士族，并持續(xù)保持其家族的聲譽和地位，除因為其擁有顯赫的政治地位和經(jīng)濟因素外，其家族學術素養(yǎng)是必不可少的條件。陳寅恪先生亦指出：“夫士族之特點既在其門風之優(yōu)美，不同于凡庶，而優(yōu)美之門風實基于學業(yè)之因襲。”[6]71可見，對于士族的門第興起與地位維系，讀書學習是他們不可或缺的條件[7]。他們的“士族”身份，決定了他們擁有豐富的圖書資源，具備閱讀的條件，并且更需要通過讀書學習來標榜和維系家族地位。擁有文化優(yōu)勢成為士族門閥維護其長久政治優(yōu)勢的必要條件。由此，世家大族為維護其家族地位，都特別注重對子女的教育，極其重視以文化的高深與綿長強化家族的地位，因此都致力于家族內(nèi)的文化教育[8]。“學”在家族是普遍現(xiàn)象，私學和家學成為當時社會教育系統(tǒng)里的重要支柱，并且家學的地位尤其重要[9]。王氏家族肯定也不例外，家有藏書是必然的。“非學術無以取祿位”，只有始終保持家族學術優(yōu)勢，才能做到仕學相濟，保證家族榮譽歷久不衰。《論語》之《子張》曰“學而優(yōu)則仕，仕而優(yōu)則學”即是如此。家學深厚，門風優(yōu)良，家有藏書，供子誦讀，由此形成良性循環(huán)，才能持續(xù)保持其家族地位的穩(wěn)固和提升。

另外，《博物記》曰：“……相國掾魏諷謀反，粲子與焉，既被誅，邕所與書悉入業(yè)。”[1]796王粲二子死后，其藏書都歸繼子王業(yè)所有。又有張湛《列子注序》云：“湛聞之先父曰：吾先君與劉正輿、傅穎根皆王氏之甥也，并少游外家。舅始周，始周從兄正宗、輔嗣皆好集文籍，先并得仲宣家書，幾將萬卷。”[10]4362正宗即為王業(yè)長子王宏，輔嗣為王宏之弟王弼。說明王宏、王弼在接受王粲贈書之前，皆有藏書。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王氏家族向來重視家族文化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家族成員素有藏書傳統(tǒng)，家有傳承藏書毋庸置疑。

1.3家族成員的個人著述

王氏家族自王龔后逐步步入政治文化大族行列，世代皆為知名士人，除在政治領域活動頻繁，并取得不凡業(yè)績外，在學術上成果也愈加燦爛。然而，有著述傳世者，主要是王粲和王弼，王宏亦有著作。王粲，少有奇才，并成為“建安七子”之冠，直至王弼時王氏學術發(fā)展達到頂峰，為后世留下許多珍貴的文化瑰寶。筆者認為，王氏家族成員的個人著述，也是構成其家族藏書的重要組成部分。王粲，博學多才，尤其以文學成就享有盛名，著作有《尚書釋問》四卷、《英雄記》十卷（或名《漢末英雄記》《英雄交爭記》等）、《去伐論集》及各種文集等。

王弼，少有高名，經(jīng)學家、哲學家，魏晉、玄學的代表人之一，史稱“正始之音”。著作有《周易注》《周易略例》《周易大衍義》《論語釋疑》《老子注》《老子指略》《論語釋疑》及文集等數(shù)種。王弼年華早逝，但學術成就卓然，其成就不在于數(shù)量，而在其質(zhì)量、其創(chuàng)見。他被稱為中古思想史上的明珠，漢魏儒道經(jīng)傳詮釋的奇才。

王宏，主要活躍于政界，亦著有《易義》。

2王氏藏書的特點

2.1來源的特殊性

漢晉時期，私家藏書的主要來源是抄錄。東漢桓譚《新論》中云：“余同時佐郞官有梁子初、楊子林好學，所寫萬卷，至于白首。” [11]63-64北魏人李彪抄誦于高閭家，甄琛又抄書于李彪家等，互相借抄之風甚盛[12]。其他的來源不外乎購買、繼承、皇家賜書或戰(zhàn)爭中所獲等。而王氏藏書的主要來源是蔡邕贈書，且數(shù)量巨大、質(zhì)量上乘，也是王氏藏書中最重要、最具學術價值的部分。蔡邕慧眼識人，贈書于王粲，成為中國私家藏書史上的佳話，也使這“數(shù)車書”成為王氏家族藏書的主體，對王氏家族成員學術素養(yǎng)的提高及家族學術成就的取得，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2.2內(nèi)容的多樣性

王氏家族素來崇尚儒學，以經(jīng)學傳家，儒家經(jīng)典著作是家族藏書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從王龔父子彈劾權貴、嫉惡如仇的仕宦生涯可以看出，其具法家的學術思想，而晚期遭迫害后的處理方式，是遵循道家的處世哲學。由此推斷，其家藏應該收有道家與法家的圖籍。王粲以文學見長，王弼致力于玄學，二人皆少年成才，著述豐富，皆賴其豐富的家藏。

蔡邕，東漢著名的名臣，“好黃老”[3]1979，“好辭章、數(shù)術、天文，妙操音律”。[3]1980“所著詩、賦、碑、誄、銘、贊、連珠、箴、吊、論議、《獨斷》《勸學》《釋誨》、《敘樂》《女訓》《篆藝》、祝文、章表、書記，凡百四篇，傳于世。”[3]2007他是我國古代著作的文學家、史學家、書法家，且精通音律，才華橫溢，家有藏書近萬卷。根據(jù)蔡邕的喜好及成就推斷，這萬卷藏書所涉及的門類應該非常廣泛，包含儒學類、文學類、史學類、書法類、音樂類及道家思想類等。王氏藏書的主要部分為蔡邕贈書。由此可知，王氏藏書有其他藏書家所不及的學科內(nèi)容的多樣性。

2.3歷史的傳承性

王氏家族的藏書具有其他藏書家族所不及的歷經(jīng)三朝六代的歷史傳承性。

漢晉時期，王氏家族主要在政界活躍，其藏書事跡不詳。但通過上文分析可得知，王氏家中素有藏書傳統(tǒng)，是有藏書積累的。至王粲得到蔡邕贈書，更是豐富了家藏，并一直由王粲傳承下去。“粲亡后，相國掾魏諷謀反，粲子與焉，既被誅，邕所與書悉入業(yè)。業(yè)，即王業(yè)，王粲族兄王凱之子。魏氏春秋曰：“文帝既誅粲二子，以業(yè)嗣粲。”[1]796就是說，王粲死后，以王業(yè)為繼子，并繼承藏書。

王弼，王業(yè)之子。憑借著豐富的家藏，少年成才。正始十年（249），王弼遇痢疾亡，時年二十四，無子絕嗣。[1]796家藏由其兄王宏繼承，王宏主要活躍于政界，但亦有著作傳世。自王宏后，山陽高平王氏漸漸淡出了歷史舞臺，其藏書亦然。

據(jù)陳德弟先生在《先秦至隋唐五代藏書家考略》中統(tǒng)計，東漢至西晉時期共有藏書家50多位，已出現(xiàn)藏書達萬卷以上者。但個人藏書由于后代保護不利等各種原因，大多在藏書家去世后便散佚無存，情況好的也就傳至兩三代。而王氏藏書卻能傳承三朝六代之久，實屬難能可貴。沈約曾云：史傳稱安平崔氏及汝南應氏，并累世有文才，所以范蔚宗云崔氏“世擅雕龍”。然不過父子兩三世耳[13]486。在漢晉動蕩的社會背景下，能像王氏家族這樣將藏書傳承六代之久，使得家族人才輩出，是相當難得的。

3高平王氏家族藏書的貢獻

3.1有利于家庭教育及家族人才的培養(yǎng)

魏晉時期的大動蕩與大分裂，導致官學舉步維艱，興衰不定。因此，形成官學、私學和家學共存發(fā)展的局面。此時期的人們，尤其門閥士族普遍地重視家庭教育，其門第家風主要靠家學造就的政治方面的人才來維系，而家庭教育離不開書籍。王氏家族豐富的藏書，為子女的教育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對家庭成員的仕進及自身素養(yǎng)的提高起到了積極的影響。

王氏家族在政治上的崛起是由王龔“初舉孝廉”[3]1819開始的，經(jīng)由其子王暢、孫王謙三世之功勛，而奠定其家族“洪基”[14]，由“世為豪族”上升為漢魏時期有名的政治文化望族。有經(jīng)濟優(yōu)勢和政治地位的保駕護航，家有藏書對有奇才的王粲更是如虎添翼，從小過著“博覽群書、兼習文藝的優(yōu)雅生活”[15]56，“博物多識，問無不對，”[1]598十幾歲使被知名學者蔡邕賞識，并得到傾力提攜。蔡邕贈書，為家族藏書錦上添花，且一直在王氏家族中數(shù)代傳承，受益于后代子孫。尤其王弼，更是少年成才。近代學者盧弼曾言：“王弼弱冠，即為經(jīng)學大師，當時名公巨卿驚嘆弗及，竊疑何以早慧若是？蓋緣伯喈藏書萬卷盡入仲宣，展轉(zhuǎn)而歸輔嗣，博覽宏通，淵源授受，有自來矣。”[4]656由此可見，王弼的少年成才，也是得益于豐富的家藏的熏染。

家中豐富的藏書給子孫學習提供了便利條件，也促進了清白家風的形成和家庭成員自身素養(yǎng)的提高[16]。王氏家族大部分成員，如王龔、王暢，至后來的王宏，都具有剛正、清廉、嫉惡如仇的特點。如王龔任青州刺史時嚴厲打擊豪強貴族的不法行為， 堅決遏制官場腐敗風氣;王暢任南陽太守時，不畏權勢打擊貴族豪門等行為，表現(xiàn)出極大的政治勇氣和清流士大夫的政治品格。王宏早期的政治生涯也表現(xiàn)出了類似的家族特點。王粲與王弼主要活躍于學術界，家族風格表現(xiàn)不甚明顯。正是他們高尚的政治品質(zhì)、優(yōu)良的家風和深厚的學術素養(yǎng)，使得王氏子孫都秉承家風，勤奮好學，少年成才。自東漢至西晉，王氏家族歷經(jīng)三朝六代，位列三公者兩人，文學家一人，玄學家一人，可謂人才輩出。

3.2有利于家族學術事業(yè)的發(fā)展

高平山陽王氏作為一個文化望族、藏書世家而著稱于漢晉，藏書不僅為家族成員營造了濃厚的文化氛圍，更為子孫后代的學習提供了便利的資源，使得王氏家族成員大都具有較高的學術素養(yǎng)，得以維持儒學門風和優(yōu)良的家風，促進家族學術事業(yè)不斷發(fā)展。

高平山陽王氏主要由王龔開創(chuàng)了經(jīng)學傳家的家風，其子孫王暢、王粲等都繼承了這一家風，以經(jīng)學顯名于當世。后代子孫都博學多才，以學術見長，著述頗豐，且后期一直以學術成就維系王氏家族的聲望。

王粲，東漢末年大文學家，“博學多識，善屬文，有詩名，為建安七子之一。”[17]29少有異才，大學問家蔡邕極為賞識。“聞粲在門，倒屣迎之”[1]597，并將藏書數(shù)車贈與王粲，由此可見王粲的才學。這些藏書成就了他“建安七子之冠”的盛名，與曹植并稱“曹王”，留下了詩、賦、論、議等近60篇，數(shù)種著作和各種文集，促進王氏家族學術事業(yè)蓬勃發(fā)展。

王氏家族學術文化的發(fā)展，至王弼時達到巔峰。王弼，“出身經(jīng)學世家，少有高名，通辯能言，”[17]29文名蓋世，著名經(jīng)學家、哲學家，魏晉玄學的代表人物，與何晏等同開玄學風氣，史稱“正史之音”。他年紀輕輕就完成《老子注》《周易注》《論語》等杰作，影響甚大。其兄王宏主要活躍于政界，亦有著作留世。

王粲、王弼之所以能完成如此杰出的著作，顯然得益于家中豐富的藏書。家族成員充分利用家族藏書，勤奮學習，努力鉆研，形成并傳承了良好的學風、家風，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促進了家族學術事業(yè)的繁榮。

3.3有利于家族地位的鞏固

家族藏書對家族地位的鞏固主要通過以下兩方面來體現(xiàn)。首先，培養(yǎng)子孫學術素養(yǎng)，使之“學而優(yōu)則仕”，在政治上鞏固家族地位。漢晉時期，世事擾攘，政局混亂，王氏家族能多次度過暗灘險流，絕處逢生。從表面看，其家族聲望主要靠杰出人物活躍于政界來維持，其實，追根溯源，主要靠不斷積累、深化的家學底蘊，家藏功不可沒。

王粲能得到蔡邕的大力提攜，名噪士林，主要是因為“此王公孫也，有異才”。投靠劉表，除與之有桑梓之誼外，更重要的是“士之避亂荊州者，皆海內(nèi)之俊杰也，”[1]598因此，得到重視。歸附曹操后，“曹操與王粲的學術思想在一定程度上的一致性”[15]60也是王粲得到曹氏集團重用的重要原因。后來王弼依附司馬氏集團，也主要靠其學術素養(yǎng)支撐。仕學相濟，是王氏家族維持家族地位的主要途徑，可以說是“非學術無以取祿位”的真實寫照。

其次，使子孫“立德”維系門風，通過聯(lián)姻來鞏固家族地位。家藏能維系士族門風，使子孫立德，進而維護家族地位。而要鞏固家族地位，憑借優(yōu)良門風與地位相當?shù)氖孔迓?lián)姻是非常重要的途徑。

漢晉時期各氏族通過聯(lián)姻來維持和鞏固家族地位的情況比較普遍，雖然王氏家族婚媾情況的文獻記載不多，特征不是特別突出，但也不會破壞這一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粲）父謙，為大將軍何進長史。進以謙名公之冑，欲與為婚，見其二子，使擇焉。謙弗許。”[1]597王謙已意識到何進“智不足”必敗，因此弗許。后來“劉表欲以女妻粲，而嫌其形陋而用率，以凱有風貌，乃以（女）妻凱。”[1]796張湛《列子序》中，記載：“湛聞之先父曰：吾先君與劉正輿、傅穎根皆王氏之甥也……”[10]4362。由此可知，張湛的祖父張嶷與劉正輿、傅穎根皆與高平王氏都有姻親關系。傅氏“世為學門”，張湛祖父張嶷、父張曠及劉正輿不但身居要職，且都是文化世家。

3.4有利于外部文化交流

作為一個文化世家、藏書世家，王氏家族的社會交往主要與蔡邕、建安七子、何晏和漢晉時期的世家大族鐘氏、荀氏、斐氏等進行學術交流與文化往來[18]22，客觀上促進漢晉時期學術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東漢末，政局混亂，王龔及王暢大約為避免交友不慎，為已招禍，“無所交黨”[3]1823，只與一些士人來往。王粲及以后，王氏主要以高才博學維系家族聲望，因此與一流學者、文人，如蔡邕、王允、荊州士子及建安諸子等交流較多。王粲主要是以文會友，在詩、賦等方面與文人學士進行交流與切磋。王弼主要以論學為主。何晏玄學思想形成早于王弼，而二人又相交甚深，對王弼的玄學思想有一定的啟迪作用;而王弼又對何晏“圣人無情說”的疏誤進行了合理的修正，二人在學術切磋中促進了學術的交流與溝通。而與裴徽相交，更是對王弼學術思想的發(fā)展有積極的影響。如裴徽問：“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無已，何邪？”弼曰：“對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言必及有，老、莊未免于有，恒訓其所不足。”[19]199王氏家族藏書豐富、家學深厚，有利于其外部的文化交流，這不僅有助于其文化學術素養(yǎng)的提高，刺激文人學士們的創(chuàng)作靈感，更進一步促進知識的傳播，從而促進學術事業(yè)的繁榮。

4結語

王氏藏書不但對其后世子孫及整個家族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更對整個社會的知識傳播、學術交流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但遺憾的是，在王龔六世孫王宏后，由于后繼無人等各種原因而慢慢消失在歷史舞臺之上，其豐富的藏書也隨之湮沒于世，不知所蹤。盡管如此，研究王氏藏書，仍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尤其對研究讀書對個人成才的積極影響，及家庭教育與人才培養(yǎng)的關系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尤其符合現(xiàn)在提出的建設“書香家庭”“書香社會”的總要求，更響應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關于注重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的號召。因此，這一課題仍值得進行深入的挖掘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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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何賢英（1980），女，碩士，聊城大學圖書館館員。研究方向：圖書館基礎理論、古代藏書史等。

劉偉（1982），女，碩士，國家圖書館副研究館員。研究方向：圖書編目。

（收稿日期：20211018責任編輯：張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