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角祠與荊門忠義

◎ 嬌 妍

“羊角祠”是根據(jù)春秋戰(zhàn)國時期，名士羊角哀與左伯桃在荊門草場發(fā)生的忠義故事而建，唐、宋、明、清文人墨客為其吟詩作賦，贊美羊、左二人忠義品格的詩句不計其數(shù)。

春秋戰(zhàn)國時期，位于郢都之側(cè)的荊門草場是楚國人馴養(yǎng)戰(zhàn)馬、從事馬草交易之地，這里農(nóng)業(yè)和手工業(yè)發(fā)達，人口稠密。燕國寒士羊角哀從北向南游歷，途經(jīng)于此時，見這里百姓富足、街市繁華，便在此安了家。得知楚王重視賢德，在招賢納士，因此打算去試一試。與此同時，得知了消息的西羌積石山賢士左伯桃也從家鄉(xiāng)啟程前往楚國應(yīng)聘。

時值冬日，左伯桃一路上風雪交加，十分艱苦。當他到達草場時渾身已濕透，正當他走投無路時，看見河邊有一間茅屋，便趕緊上前去敲門求宿。

茅屋主人正是羊角哀，他見來客一身風塵，狼狽不堪，連忙請進屋內(nèi)，送上熱水，準備好飯菜。左伯桃感激萬分，便自報家門，稱自己路過此地是要前往楚王處應(yīng)聘。

羊角哀與他談古論今，十分投機，欣然結(jié)為兄弟。風雪停后，兩人便收拾好行裝一起上路。

哪知，走了不到兩天工夫，就下起滂沱大雨，一連數(shù)日，也不見停，兩人只好冒雨趕路。

行進中，時而大雨時而鵝毛大雪，狂風幾乎要把兩人卷到天上去。二人衣裳單薄，左伯桃擔心兩人都會被凍死，便對羊角哀說：“這般數(shù)九寒天，又凍又餓，我們怎能到達郢都？你的學問比我好，不如賢弟帶上剩余的干糧，穿上我的衣裳，快快趕路。到了郢都，楚王必然重用你。等你有了成就，再來收拾我的尸骨也不遲。”

羊角哀哪里肯聽，堅定地說：“你我情同骨肉，我怎能忍心拋下你只身前往？”左伯桃只得勉強陪同羊角哀繼續(xù)往前走，在走了十來里后，發(fā)現(xiàn)路旁有樹干朽空了的老桑樹。

左伯桃便鉆入樹洞中，對羊角哀說：“咱們暫時在這里躲一下風雪，你趕快去弄些枯枝干柴回來生火取暖，待身子暖和了再繼續(xù)趕路。”

不知底細的羊角哀趕緊去弄柴枝。待他抱著柴枝返回時，卻發(fā)現(xiàn)樹洞前放著一堆衣服和剩下的干糧。原來羊角哀一走，左伯桃便脫下身上的衣服，在冰天雪地中一心求死。

羊角哀扔下柴草，緊緊摟住凍僵了的左伯桃，心疼地喊道：“兄長為何如此，你叫小弟如何承受！”左伯桃微睜雙眼：“我早已盤算好，賢弟千萬不要耽誤前程。趕快穿上我的衣服，帶上干糧，去楚王那里實現(xiàn)你的抱負吧！”羊角哀抱住左伯桃，放聲痛哭：“我寧死也決不能撇下兄長！”爭執(zhí)間，左伯桃漸漸在羊角哀的懷中斷了氣。

羊角哀只得在痛哭中留下左伯桃，繼續(xù)趕路。

正如左伯桃所說，楚王十分賞識羊角哀的才華，更為其列舉的富國強兵之策所折服。楚王立即封羊角哀為楚國上大夫，賜黃金百兩、絹百匹。

重賞之下，羊角哀卻向楚王奏明，如果沒有義兄左伯桃在風雪中解衣舍身的成全，自己也當不了楚國的上大夫。

楚王被二人的情誼深深感動了，他派了大將，備了車馬，陪羊角哀趕到左伯桃去世的地方，以楚國大夫的禮儀厚葬了左伯桃。待辦理完左伯桃的喪事，羊角哀便辭謝了楚王的高官厚祿，在左伯桃的墓前上吊自盡，以此報答知己。

楚王感其義重，差人在墓前建廟，敕賜廟額為“忠義之祠”，即羊角祠。唐、元、明、清多次修繕。當?shù)匕傩找惨匝蚪前槊瑢㈧籼酶淖餍W，令后世子孫學習并銘記羊、左二人的忠義品格。

光陰荏苒，歲月滌蕩，“羊角祠”如今僅剩下完整的地基、數(shù)截殘垣斷壁，以及散落在四周的石幾、石凳，它們似乎在祈盼，人們能重新拾起那段過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