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傳思慕

◎ 何小瓊

偷得浮生半日閑，在家中看古裝劇。劇中青春年華的少女，與心儀郎君互通書信。一個鳥語花香的早上，她眉眼含笑，紅袖輕攏，素手提筆寫道：“青鳥，神禽也，書信傳思慕。”僅幾個字，濃情蜜意緩緩流淌而出，讓人心底也不禁柔軟起來。

青鳥，相傳是神話中西王母傳遞音訊的信使，意義非凡。李商隱寫道：“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詩人的情深意切融入詩中。相見難，離別亦難，在這個暮春時節，有吐完絲就死去的春蠶，有燃燒完，滴盡最后一滴蠟油才舍得離開的蠟燭。早上對鏡梳妝，年華老去，容顏不再，守夜清冷。想煩請青鳥使者，為我傳遞書信給朝思暮想的你。

許多年前，就背誦了這首情詩。曾經多次看到用“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來形容老師，其實是用在情人身上的。都說自古多情空遺恨，可若是無情，這人生漫漫的幾十載意義又何在？于是，美麗的青鳥，背負起了信使的重任。為西王母傳遞信息也好，為兩情相悅的情侶也罷，一切都美好起來。書信，讓情感有了寄托，讓愛有了歸宿。

在古時候，書信有著優雅的別名：鴻雁傳書。清淡素雅的形容，讓書信鮮活起來。關于它的典故讓人嘆息。

傳說當年薛平貴征西，多年不歸，而妻子王寶釧苦等多年，饑寒交迫，苦不堪言。某一日，王寶釧在野地挖菜。忽然聽到了鴻雁鳴叫，真是聲聲悲鳴。這引起了她思夫之情，就請求鴻雁為丈夫傳遞書信。鴻雁為她的深情感動，欣然答應。王寶釧咬破手指，用血寫了一封期盼丈夫歸家的書信。如今，故事流傳至今，真假無從考證，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情意。有人一眼千年，有人轉眼即忘，自古性情中人最是難得。

書信寄托著情感，對生者如是，對死者亦是。最有名就數蘇東坡，他寫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離去的人是解脫，留下的是最難過的人。思念與日俱增，留存在記憶的過往歷歷在目。伊人不再，往事不堪回首。十年生死離別，不必思量，自是難忘。從前青絲如墨，如今白發如霜。此后不再相見，寫下書信以表思慕之心。

欣賞著古人的書信情意，聆聽著窗外悅耳的鳥兒的吟唱。回想如今的高科技時代，已經多久沒有提筆寫信，讓字里行間充滿詩情畫意了？何不在一個閑暇的午后，沏一杯香茗，擺上紙筆，寫書信一封，聊表思慕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