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倡議外交”提升中國在全球治理中的話語權

羅建波 楊云

【內容提要】新時代中國外交著眼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人類共同福祉，向世界貢獻了一系列關乎人類和平與發展的新理念、新規則、新倡議，為國際社會提供了價值共識和道義引領，為全球治理提供了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以“倡議外交”助推全球治理進程，已經成為新時代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理論與實踐創新的重要內容，成為新時代中國為人類社會做出更大貢獻的重要體現。“倡議外交”是新時代中國外交能力提升的重要體現，彰顯著中國不斷提升的國際影響力和話語權。

【關鍵詞】世界大變局 全球治理 倡議外交 話語權

大國復興呼喚全球緯度的國際影響力和話語權。伴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穩步推進，中國外交以更加宏闊的全球視野和胸懷，不斷推出引領時代潮流、關切人類福祉的新倡議新主張新方案，在世界大變局下推動了國際共識的形成，有力推進了全球發展和治理問題的解決。以外交倡議推動國際社會解決若干重大全球性問題，已經成為新時代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理論與實踐創新的重要內容，成為新時代中國為人類社會做出更大貢獻的重要體現。

一、世界大變局下中國“倡議外交”的新發展

中國共產黨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政黨，也是為世界人民謀大同的政黨。中國共產黨對世界的貢獻，既有物質貢獻，還包括在觀念、價值、規則等精神層面的貢獻。在世界大變局的時代背景下，習近平總書記科學把握中國和世界發展大勢，深刻回答“世界怎么了，我們怎么辦”的重大歷史命題，向國際社會提出了一系列關乎人類和平與發展的新理念、新規則、新動議，為全球治理提供了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所謂“倡議外交”，就是通過主動對外提出新倡議新方案以推進國際合作或塑造國際輿論話語。“倡議外交”日益成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一種重要形式，成為新時代中國外交不斷發展和創新的重要體現。“倡議外交”在內涵上可以分為價值倡議、規則倡議、方案倡議三個維度。

（一）向國際社會貢獻新思想、新理念

新時代中國向國際社會呈現的最重大全球治理理念，當屬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其內涵，就是倡導建立相互尊重、平等相待的新型伙伴關系，共建共享、互商互諒的國際安全格局，合作共贏、開放包容的全球發展前景，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多元文明體系，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全球生態環境。其實質，是中國為回答“時代之問”主動提出的中國方案，是中國為完善全球治理體系而提出的重大主張，是基于人類歷史教訓、發展現狀和未來趨勢而描繪的世界藍圖。為有效應對世界大變局下的新問題新挑戰，中國還分階段、分領域、分步驟地提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的具體倡議，即提出共建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以推動國際社會加快公共衛生合作進程；提出全球發展倡議和建設全球發展共同體，以推動國際社會全面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提出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以實現人類生態文明的永續發展。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人間正道，是人類社會對未來秩序的必然選擇。

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項系統工程，不僅需要經濟全球化塑造形成的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作為物質基礎，需要更多層面更多領域的全球治理機制、規則為制度基礎，還需要文化、觀念、思想和制度層面的交流交融為價值基礎。為此，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的全人類共同價值，以推動不同國家不同文明的相互理解和尊重，為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塑造價值共識。其內在邏輯關系是：和平與發展是人類社會的首要追求，深刻關照著世界人民的共同福祉；公平與正義是全球治理的共同理想，深刻表達了人類社會對國際秩序的共同期盼；民主與自由是現代政治文明的重要價值取向，深刻反映人類社會發展由物質追求、秩序構建走向更高水平的精神追求的必然要求。六大要素相互聯系、層層遞進，形成了立意高遠、內涵豐富、邏輯嚴密、影響深遠的價值體系。全人類共同價值的提出，抓住了世界各國人民普遍認同的價值理念的最大公約數，在人類歷史上首次畫出了不同文明的價值“同心圓”，為不同國家超越文化差異和意識形態分歧提供了精神紐帶，為人類社會實現和平共處和互學互鑒提供了思想指引。

（二）為國際交往提出新規范、新規則

國際秩序是一個不斷演進的歷史進程，其中重要方面是國際規則和規范的不斷發展和完善。為推動構建新型國際關系，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三原則”。相互尊重是國際交往的政治基礎，公平正義是國際秩序建設的應有方向，合作共贏是實現各國共同發展的正確選擇，“三原則”為推動構建新型國際關系指明了基本路徑。為推進全球治理進程，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共商共建共享的原則，主張國家不分大小強弱一律平等，國際社會的事務由各國共同協商解決。中國主張全球治理要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堅決反對以多邊主義為名、行單邊主義之實的霸道行徑，堅決反對以“小圈子”“小集團”搞黨同伐異的冷戰思維。共商共建共享，為建設公平正義的國際秩序提供了基本遵循。

政黨交往是國際交往的重要方面，政黨關系對國家關系有著重要的政治引領作用。通過新型政黨關系引領新型國際關系，通過政黨政治對話引領全球治理合作，通過政黨治國理政經驗交流引領人類文明交往互鑒，是當前中國共產黨領導外交工作的重要取向。為深化政黨交流合作，習近平總書記在繼承鄧小平同志黨際交往四項原則的基礎上，首次提出建設“求同存異、相互尊重、互學互鑒”的新型政黨關系“三原則”。求同存異是基礎，相互尊重是關鍵，互學互鑒是目標。其最大亮點在于，把黨際交往上升到不同制度相互尊重、不同經驗相互學習、不同道路相互借鑒、不同文明相互包容的高度，抓住了黨際交往永續健康發展的關鍵。

（三）為國際合作提供新方案、新動議

新時代中國在堅定捍衛自身利益的同時，也更有意愿、更有能力為國際社會提供更多公共產品，為人類社會做出更大貢獻。為推動世界發展，中國積極倡議并攜手推進“一帶一路”國際合作，以政策溝通為保障，以民心相通為紐帶，以貿易暢通和資金融通為重點，致力于實現中國發展與世界發展的相得益彰、相互促進。為推進世界和平，中國以更加積極進取的姿態建設性參與若干熱點難點問題的解決，在諸如朝核問題、緬甸問題、阿富汗問題、中東和平等問題上發出中國聲音，提供更多的應對思路和舉措，在維護全球穩定進程中發揮更加積極角色。1B2A2016-7C21-4A2D-B733-0370ADC6ED39

中國的方案倡議還包括倡議搭建新的合作機制和平臺。中國倡議并牽頭設立了亞投行，為亞洲地區的基礎設施開發提供更多融資渠道，為國際金融治理機制的改革和完善增添了新的活力。中國倡議并舉辦了上海進口博覽會，歡迎世界搭乘中國發展的快車，向世界證明中國對外開放的大門只會越來越大。中國還攜手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打造了一系列新的國際合作平臺和機制，諸如金磚國家組織、中非合作論壇、中拉合作論壇、中國-中東歐“17+1”合作，實現了多邊機制在發展中國家的全覆蓋，推動發展中國家應對和解決日益緊迫的發展和治理難題，同時提高它們在全球治理體系中的地位和影響力。

二、開展“倡議外交”的經驗和啟示

（一）善于把握時代潮流，是開展“倡議外交”的基本前提

習近平總書記要求我們，要樹立大歷史觀，端起“歷史望遠鏡”，深刻認識歷史發展規律、把握時代潮流、看透長遠趨勢。①縱觀世界歷史，從近代歐洲列強對外殖民和侵略，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亞非拉國家普遍實現政治獨立；從兩次世界大戰的生靈涂炭，到聯合國憲章對世界和平的堅定捍衛；從西方中心主義的世界秩序，到世界多極化的深入發展以及全球治理體系的不斷變革完善……可以看到，實現和平與發展是國際社會的普遍期待，追求國際秩序的公平正義是人類社會的前進方向。什么是當今世界潮流？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和平、發展、合作、共贏。”②我們要善于把握歷史發展長周期，在歷史前進的邏輯中前進、在時代發展的潮流中發展。中國提出一系列重大新倡議、新主張，就是在準確認識人類發展規律、主動順應時代發展潮流基礎上作出的。

（二）積極關注全球治理難題，是推進“倡議外交”的著力方向

在全球性問題不斷涌現，全球和平赤字、發展赤字、治理赤字、信任赤字仍然十分突出的世界大變局時代，中國在力所能及、量入為出、權責平衡的基礎上為世界發展和全球治理問題的解決提供了更多方案和倡議，作出更多中國貢獻。在全球治理機制和規則加速演變和調整的背景下，中國積極參與甚至引領重大國際制度和規則的塑造，提高在重大國際組織中的議程設置權、概念定義權、內容解釋權、爭議裁判權。中國推動全球治理體系發展和完善的努力方向，就是要在國際規則制定中發出更多中國聲音，注入更多中國元素，攜手各國共同為國際體系建制度、立規則、定方向，推動世界更為有效地應對各種全球性問題，同時提升中國與發展中國家在國際體系長遠制度安排中的地位和作用。

（三）始終站在發展中國家一邊，是“倡議外交”一貫堅持的風格

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大國，這是理解中國外交的立足點和出發點。中國始終把廣大發展中國家視為自身外交政策的基礎，把積極維護發展中國家的權益視為自身應有的大國責任。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對發展中國家要堅持正確義利觀，做到義利兼顧，講信義、重情義、揚正義、樹道義。③當前中國外交最大的“義”，就是要積極關切發展中國家的發展問題，把中國發展和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可持續發展聯系起來，在合作中堅持義利相兼、以義為先，必要時做到多予少取、先予后取，攜手發展中國家實現互利共贏、共同發展。正確義利觀就是要把中國發展與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發展聯系起來，把中國利益同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利益聯系起來，把“中國夢”與“非洲夢”“阿拉伯夢”“拉美夢”聯系起來。

（四）實現中外話語融通，是“倡議外交”不斷發展的能力要求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之所以具有廣泛的生命力和世界影響力，不僅在于它繼承和發展了中國傳統的天下情懷和大同思想，弘揚了中國共產黨人的國際道義精神，還在于它順應了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實現了與外部世界在觀念上的有效對接。人類命運共同體與西方社會的共同體理念、全球治理理念、國際正義理念在追求國際正義、實現全球共治等方面有許多共鳴之處，同時又超越了這些理念的褊狹和不足。人類命運共同體與發展中國家的許多本土政治哲學和觀念也有著許多共通之處，比如，南非烏班圖（Ubuntu）思想對平等、博愛和包容的弘揚，而又比這些理念有著更為寬廣長遠的歷史價值和世界意義。中國向世界呈現新主張倡議，自然內在體現著中國文化的精神特質，但也需要有能為世界廣泛認同的價值維度，易于國際交流的話語表達，這是中國倡議能夠走向世界的必然要求。

三、以“倡議外交”助推世界發展和全球治理進程

一是為世界發展提供新思路。當前世界經濟面臨發展失速、動力減弱、創新不足、公平缺失等諸多問題。中國聚焦發展這個根本性問題，把發展視為解決一切問題的總鑰匙，積極為世界發展打造新平臺，為經濟全球化提供新動力。為推動世界發展，中國提出并努力推進“一帶一路”國際合作，發揮和利用亞投行、絲路基金等投融資平臺，不斷創新投融資機制，在經濟全球化進程中發揮了關鍵性牽引作用。當前世界變局和世紀疫情相互疊加，國際社會尤其是發展中國家普遍面臨疫情防控、經濟復蘇、民生保障等一系列難題，經濟社會發展面臨的不確定性不穩定性因素顯著增多。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全球發展倡議”，呼吁打造全球發展共同體，就是旨在推動世界經濟復蘇和發展中國家的疫后重建，推動國際社會加快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

二是為國際關系提供重要遵循。一些西方國家的世界觀深受傳統現實主義的影響，以國際社會無政府狀態和國家理性人為基本假定，以絕對的權力和利益為追求目標，這是它們對外行霸道謀霸權的重要理論依據。一些西方戰略家秉持現實主義的理論邏輯，鼓吹“民主和平論”“霸權穩定論”“單極穩定論”，以二元對立、非黑即白的冷戰思維、對抗思維、零和思維來審視和思考國際秩序，試圖通過強化所謂“民主陣營”或“軍事同盟”繼續維系西方的舊有權力體系，非但未能帶來世界和平，反而造成了更多的沖突隱患。中國積極開展“倡議外交”，以平等相待、互利合作、互學互鑒的全球伙伴關系為基本范式，目的就是弘揚更為平等、互信、包容、開放、共贏的原則，呼吁國際社會摒棄你輸我贏、贏者通吃的零和思維，反對恃強凌弱、以大欺小的霸道做法，破解仍然存在的南北分化、中心外圍的發展格局，以推進各國實現互利共贏、共同發展。1B2A2016-7C21-4A2D-B733-0370ADC6ED39

三是為全球治理塑造價值共識。當下全球治理最缺什么？缺意愿，缺投入，缺行動，但最缺的還是國際共識，而共識是全球治理得以順利推進的基礎和前提。近年來部分西方國家提供國際公共產品的意愿顯著降低，特別是美國奉行帶有明顯利己主義和保護主義色彩的對外政策，不僅直接導致全球治理在某些領域出現明顯挫折，也顯著惡化了國家間開展合作的信任氛圍，降低了其他國家履行國際責任的意愿，助長了機會主義在國際社會的蔓延。中國倡導并踐行重大外交新主張、新倡議，就是要在思想、觀念上塑造國際共識、凝聚共同意志、推進共同行動，助力各國攜手推進世界發展和全球治理進程。在全球疫情背景下，中國積極呼吁打造人類衛生健康共同體，就是呼吁國際社會攜手合作、共同抗疫，特別是要為廣大發展中國家提供更大支持，增加疫苗和藥物的可及性，全面落實G20暫緩最貧困國家債務償付倡議。特別是，中國把非洲作為自身履行大國責任的重要區域，把非洲發展視為推動解決全球治理問題的關鍵。正如習近平主席在2021年中非合作論壇第八屆部長級會議上所宣布的那樣，為實現非盟確定的2022年60%非洲人口接種新冠疫苗的目標，中國將再向非方提供10億劑疫苗，其中6億劑為無償援助，4億劑以中方企業與有關非洲國家聯合生產等方式提供。④中國是全球治理的踐行者，也是全球共識的塑造者。

四是為國家形象建設提供道義引領。世界大國需要有國際社會廣泛認可的國際道義形象。中國是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不僅在推動世界經濟增長，實施國際發展援助，參與國際安全治理，以及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和全球疫情等領域，承擔起了力所能及的國際責任，同時在引領時代潮流、塑造全球觀念方面也發揮了積極的引領作用。中國積極開展“倡議外交”，推動人類社會凝聚價值共識、明確前進方向、明晰實踐路徑、開展全球行動，充分體現了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的宏闊視野和博大胸襟，體現了中國特色大國外交肩負的全球使命和世界責任。

五是為中國外交能力建設提供理論準備和實踐經驗。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時代命題，就是要主動塑造中國作為一個世界大國所應有的外交體系和外交能力，外交能力建設自始便是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重要內容。在理論層面，借助重大外交倡議的對外闡釋，可以及時向世界表達中國的外交原則和精神，表達中國對世界秩序的重大主張，從而起到增信釋疑、廣交朋友，甚至是塑造國際共識、推動乃至引領世界秩序發展和完善的作用。在實踐層面，通過提出并落實重大新倡議、新主張，可以務實地推進世界發展和全球治理，在全球事務中發揮更加積極的建設性作用。積極開展“倡議外交”，是新時代中國外交能力提升的重要體現，彰顯著中國不斷提升的國際影響力、感召力和塑造力。

中國是中國之中國，也是世界之中國。伴隨中國快速發展和國際影響力的全面提升，中國已經成為一個有著重要影響力的世界大國。不斷創新外交新思想、新理念，不斷提出新倡議、新方案，主動塑造國際共識，主動引領時代潮流和世界大勢，已經成為中國特色大國外交的重要進取方向。

羅建波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國際戰略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楊云系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博士研究生

「注釋」

①《堅持以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外交思想為指導 努力開創中國特色大國外交新局面》，《人民日報》2018年6月24日，第1版。

②習近平：《在德國科爾伯基金會的演講》，《人民日報》2014年3月20日，第2版。

③《中央外事工作會議在京舉行》，《人民日報》2014年11月30日，第1版。

④習近平：《同舟共濟，繼往開來，攜手構建新時代中非命運共同體》，《人民日報》2021年11月30日，第2版。

責編：譚震1B2A2016-7C21-4A2D-B733-0370ADC6ED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