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雪
將晚未晚,華燈未上之時,無論在室內還是戶外,都容易感到失落,像在宣示一個時代的終結,總是讓人猝不及防。時間的到來帶著預見性的災難,順其自然,或者與之賽跑,最終還是在它面前完全呈現失重狀態。這種浮于空氣中的物質,并不是肉體本身產生了變化,而是對一些事件不可抗拒的到來,又終日無所事事地緊張、焦急、憂慮、擔心和恐懼。
未知的事不可怕,那是徒勞的擔憂。可怕的事是明明知道會發生,終究無法改變,面對爆發的那一刻,早有焦灼、浮躁、質疑,一點點把肉身和靈魂蠶食。在藝術上,靠變故、車禍、意外實現的悲劇都不是好的悲劇。真正好的悲劇,是所有事情都是合邏輯的,所有人都是正常的,甚至是善良的,而事情仍然無可挽回地緩緩滑向潰敗,沒有贏家,沒有幸存者。身處悲劇中,再看到別人的生活,一派欣欣向榮,潛意識會為自己的恐懼感到無能,自卑藏于心底,又因自卑而企盼,因企盼而自卑,就像膽小的孩童偷偷做著英雄夢一樣,害怕被人察覺。
很早以前,經過縣城中心廣場那片空地,會看到一個巨大的倒計時牌,實時顯示著距離1997年香港回歸還有多久,當時我就想1997年,那是多么遙遠的未來。如今回頭一看,1997年早就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和現在相隔幾乎幾個光年的距離。小時候所憧憬的未來、每分每秒期待的到來,只在身邊停留“滴”地一聲,甚至沒有停留,就呼嘯地錯身,徐徐消失在了遠方,任我如何盡力回憶,都找不出那一秒的記憶。這是人類的無能,沒有人可以在這一場演繹中獲得重新來過的機會。
大學畢業之前,我對自己說,十年之后,我要在這座沿海城市有一番作為。我當時的想法帶有一貫的保守思維,沒有把話說得太滿。十年早就過去了,我連在那里留置都談不上,更別提“一番作為”,我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是夢中曾有過一座宏偉的理想建筑。35歲左右,逐漸踏實下來,以檢討自己為主,溫和地否定了“一番作為”。它僅僅是一個口號,初生牛犢的豪言壯語,即使沒有明確的評估標準,也知道這希望落空了,似乎又不甘于此時的平庸,試過為自己開脫,誰沒有夢想!為了補救過去完成時和正在進行時之間的遺憾,我嘗試在夢想與現實間做個重組。我試著客觀評價自己:渺小如塵屑,個人卻在進步。我有點欣慰,人的進步與年齡增長沒有特定的規律存在。有很多中年人遠遠落后于少年,他們懶散、世故、圓滑、油膩。我曾經寫過一篇關于中年的文章,認為中年階段的心境、思想、干勁、生活經驗都是處在人生巔峰,如今我得重新思考。
大腦花了數億年的時間才進化成了今天如此精密的個體,它不許自己受到那些胡言亂語的羞辱。人在一無所成時,白日夢同現實具有同樣的意義,無論真假虛幻,都不可能永恒,都無法準確衡量,甚至都是不可以被歷史證明的。夢想成真是可喜的,可又能存在多久?或許它存在過,更長久地被遺忘,或者被不經意地記起,又化作浪花,消失在大腦深處。大腦做事一向不穩當,不像手、腳、胳膊、心肺這些器官,正常情況下都在踏實做事,哪怕經常口是心非,也是騙人不騙己。大腦可不同,它明明告訴你,記住了,記得牢牢的,刻骨銘心,頃刻之間,它又老老實實坦白,忘了,一不小心全都想不起來了。關于記憶是珍貴的,始終是個偽命題。我們面對大腦在記憶存儲上的玩忽職守,只能一笑了之,沒人因此跑到醫院,打開頭顱,輸入芯片,便于記錄。
生活中有一盞燈,燈滅,白日夢上映,在黑暗中色彩斑斕,點亮生活中的不如意。它不只是一個場景、一段故事,從宏觀到微觀,可以容納下整個世界和宇宙萬物,遙遠到生命還沒有起源的遠古時代。燈亮起,回到現實,眼角的光彩偷偷暴露了夢中的心情,意猶未盡。白日夢和睡夢各占不同的兩個領域,步入白日夢幾乎沒有門檻,也不需要睡眠作為基本條件。白日夢里不用擔心受到驚嚇,主角是我,導演是我,觀眾是我,影評人還是我,這是座無人知曉的秘密花園,牢不可摧,我有事沒事,常來這兒逛逛。身處這片世外桃源,如進入3D電影中,不是那種制作粗糙的泡沫劇,只能被觀看一次,甚至沒有看完,直接棄劇。每次觀看這部經典大片,身臨其境,都有不同的感觸,不用考慮演員、票房、投資方、制片人等因素,完全照著自己的想法制作。我不會和別人提起這些,從小成長于獨生子女的家庭,天生不善于與人群緊密相處。陶然中意的只是獨善其身,唯獨擁有寧靜,與人世兩不相爭的寧靜才是歸屬。
人不是突然死去的,是一個個機能排成多米諾骨牌,逐步倒下。如果有人突然不做白日夢了,他的某種機能連同他生命的某部分也就消亡,永不復生。這種死去也分為自殺、謀殺和自然消亡。沒法接受現實和理想、苦與樂、冰與火之間的失衡,選擇遠離。如果只是暫時,那依然有一天它會跳入你眼前,你與它歡歌笑語。試著來些酒,酒前,殘垣斷壁;酒后,紅墻綠瓦;酒醉,酣然入夢;酒醒,重獲新生。
偉大的馬克思依據白日夢,構想工人階級的理想天國。領袖毛澤東靠著白日夢,暢想中華民族的美好未來。科學家牛頓在白日夢指引下,由蘋果落地展開了一系列豐富的想象,發現了萬有引力定律。大文豪巴爾扎克通過白日夢與他小說中的人物對話。作曲家勃拉姆斯也喜歡借助白日夢來獲取靈感。白日夢收起了現實中的抱怨、悲觀、羞澀、難過、惆悵、無言……帶來了希望、樂觀、光明、勵志、向上、奮進。
我國古代思想家幾乎毫無例外地認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的想法成為夜間的夢境。如果把日間所想視為白日夢,那么白日夢或多或少在現實和夢境中再次呈現,這里并非具體指某個具象實物,而是察看世界的角度。
我年少無知時,不以為然。想要考個好成績,結果大失所望。祈禱所遇皆善良之輩,結果還是避不開小人。以為名字可以出現在學校優秀校友名錄中,結果畢業十幾年沒有參加過一次同學聚會,幾乎被人遺忘。我更相信付出定有回報。年歲漸長,方才明白,這是個謊言,方向錯了,付出只是枉費。你愛她,她愛他,總有人在白費心力。有人說,所謂成熟,就是接受現實。這很殘酷,必須面對。雪中送炭的人不多,落井下石、袖手旁觀的人,反而會是大多數。認識到這點就是成熟?成熟應該是對所有的現實和夢想,包括白日夢既能接受,又能放下,是一顆心變溫暖、變寬容、變善良,對世界基本框架之色澤傾向光明。
佛經《碧巖錄》中有一句“日日是好日”。怎可能日日是好日?但有些人就是這樣,即使遇上的不是好日,也可以當好日度過。
心里裝著美好,世界就美好。
從出生那一刻,生命就進入倒計時,別的都可以慷慨,唯有時間不能。以前,我很在意在現實世界中活得體面自在,為此花了不少時間。回頭看了看,這里包含太多表面的物質存在,連看多少本書、寫多少文章、走過多少地方,看似精神的追尋,無欲無求,實則也有個數字作為標桿,讓我每一年都期待有個超越。新的一年,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很靠譜的想法:如果白日夢可以讓自己感到幸福,為何不做呢?
這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趁現在還有這份福氣,絕不能辜負。我像兒子寫作業一樣,認真地從容地寫下每一筆,視一個個漢字如同戀人的熱吻,端著造物者的責任感和十月懷胎后孕育出的母愛。不管外面多么充滿誘惑,屏住呼吸,誓死也要潛入白日夢的世界里,潛入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我在夢里傾訴前生,撫慰過往,將跋涉的塵世人生又深深地愛了一遍。
夢 境
夢境任性地存在于現實和超現實、超現實的現實和現實中的非現實之間。它由大腦任意支配,又控制著大腦。精神不振、緊張焦慮或者是神經衰弱,往往與它有著牽連。有一年初春,我的夢忽然多了起來,一躺下,腦子里萬象紛呈,百舸爭流,各種爆炸性的思緒在腦海中萬馬奔騰,根本停不下來。幾乎是有睡有夢,夜夢紛紜,一晚上就在支離的片段中搗騰,像電臺一夜播放到天亮的節目。次日醒來,依然沉浸在前夜的夢境中,疲憊不堪。而窗外,總是有一些雨絲,從沒有關嚴實的窗隙中飄入,空氣里的寒涼,平添了許多雨季帶來的憂傷。中醫把了脈,看了舌苔,診斷為:血氣不足、陰虛火旺、心脾兩虛、心膽氣虛,需要補血、化瘀、理氣、調肝。開了紅棗、龍眼、紅糖、山楂、生麥芽、陳皮、蓮子、蒲公英之類的中藥,斷斷續續服用一個月,氣色前所未有地紅潤,睡眠終于安穩了。
沒有夢境困惱的日子,我悄悄懷念那座建立在思維光影中的秘密莊園。“秘密”意味著無人知曉,莊園的主人不說,無人知道它的存在,也無人可以自由地闖入,甚至有時連主人都忘記它建于何處。這里一切,包括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感覺,看似天馬行空,光怪陸離,實為腦海中揚起的塵土,經過沉淀、風化、腐蝕之后,最終形成了私密的場所,來自于已有的認知以及記憶,與過去和未來或多或少有著牽扯。
多夢和失眠是兩種不同的角色,但有著共同的性格——不讓大腦充分休息。緊張、興奮、抑郁、恐懼、焦慮、煩悶都容易造成失眠,有人選擇在這時數綿羊。一只、兩只、三只……在風和日麗的午后,置身于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綠波蕩漾,鮮花芬芳,成群的綿羊和在藍天中自由飄動的白云一樣,圓鼓鼓、白乎乎、胖墩墩的純凈柔軟。是綿羊,而不是山羊,是那種頭上的角彎成一個圈,甚至彎成圈之后又向自己腦袋慢慢扎去的羊。像是一群性格溫和的富家太太從燙發店里慢騰騰走出來,悠閑貴氣地進入油畫一般的后花園,沐浴陽光,喝著下午茶,聊無關緊要的小事,過著摸得著的幸福生活。它們才不像野性十足的山羊,在山地、峻嶺間攀登、奔跑,好動、好斗、靈活、矯健,最后成了餐桌上的烤全羊,肉質酥軟,軟硬適中,爛而不懈,紋理清晰,白色的熱氣下閃耀著驕傲的光澤,附有一道道向四周不斷擴散的香氣……嘴饞了,肚子餓了,讓人腦海中涌起難以抑制的亢奮。
失眠或是想象,在空闊的戶外等待一場不知片名的露天電影。灰白幕布拉起,大片即將上映,白云、陽光、藍天、草原、鮮花、綿羊以及如同天籟隱約在耳畔盤旋的風聲都陸續退場。一段平實的鋪墊之后,幕布上出現了自己的身影,這是電影的主角,劇本沒有、導演不明、片場不定、演員隨機……沒有人可以預知這部電影的劇情,大部分是不堪入目的平庸爛片,套路化的日常情節,寡淡無味的凡俗劇情,就算從遙遠時代的祖先瞬間跨越到子孫后代,也沒有驚艷,沒有陌生,沒有絲毫起承轉合之感。也有經典之作出現:動作片打斗精彩、熱血沸騰,科幻片情節緊湊、跌宕起伏,懸疑片環環相扣、邏輯清晰,愛情片蕩氣回腸、令人動容……大腦是挑剔的觀眾,帶著個人品味。有的電影因為出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有些平庸的只留下雪泥鴻爪,還有一些爛得成為笑柄,雁過無痕。哪怕是一部爛片,也需要初選備案、前期籌備、開機拍攝、后期制作、宣傳發行、提交審核拿上映許可證、定檔上映等流程,和看似毫無章法的夢境一樣復雜。夢境在大腦工廠中制作,各個部門早已達成默契,相互配合、協調,擔任導演、制片人、監制、編劇、策劃、出品人等職責。以為是貿然出現的人物、事件、場景,總有一些與個人的一些經歷有關。
在夢里,語言難以留下深刻的記憶,出現的人物和發生的情節才是重點。為數不多的對話讓夢境更像一部無聲電影。童年的往事就是在這時毫無征兆地闖進夢中。那些故事未必是真實的,被歲月洗了顏色又被夢境重新染上了色彩。遠處的綿延群山和近處的電線桿,撐破了時光的一角,讓記憶由此流出,與夢境再神秘相遇。童年、祖屋、發小、校園、高考、初戀、親人、摯友、深深的巷道、繁華的都市、驕傲的古城、純凈的塞外、柔美的鄉野在夢境的長河里,一次次入夢,一次次被重新書寫,又一次次震動內心。凡庸、絢麗、平淡、起伏、歡欣、悲苦、優雅……那些場景無論清晰還是模糊,是黑白還是彩色,它都在夢中流暢地播放著,比現實生活更為精彩。
在原始部落社會里,我們的祖先把夢看成是神的指示或魔鬼作祟。到了距今數千年之遙的周朝,周公對夢還做了專門的解析。但從歷史的遺留文本中,找不到與周公有關的解夢學說,因此,民間所流傳的“解夢”一書和夢境一樣,是有待考究的。有那么一陣子,我喜歡按照書中列舉種種夢境,對未知的人生預測吉兇。這沒有科學依據,純粹當作一種娛樂。預測結果理想,對未來充滿期待;若是不盡如意,就不斷暗示“夢是反的”“夢是毫無依據的”“解夢并不科學”等等。
夢境和假話一樣,虛幻,不斷被質疑。有時,又確實出現很多巧合,和將要發生的事剛好一致。美國著名總統林肯在1865年4月1日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走在白宮的路上,聽到許多人都在傷心地哭泣,他問其中一個士兵,誰死了?士兵回答說,總統被暗殺了!他醒來把這個夢告訴了太太,次日又講給親近的人聽。大家都為他感到隱隱不安。誰想到4月4日,夢境變成現實,林肯在一家劇院的包廂看戲時真的遭到槍殺。同樣在美國,著名的實業家喬里·奧昆納在泰坦尼克號啟航前一周,放棄泰坦尼克號的首航船票。他的解釋為:看見泰坦尼克號翻沉了!沒過多久,這艘被認為“永不會沉沒之船”卻在首航沉沒,成了人類史上不該發生的十大慘案之一。
無獨有偶,在我國古代,也有過許多這樣類似的記載。《三國志》裴松之注引《蜀記》記載:羽初出軍圍樊,夢豬嚙其足,語子平曰:“吾今年衰矣,然不得還!”關羽在大意失荊州之前,曾經夢見自己被豬啃食了雙腳。結果他真的敗走麥城,被東吳俘虜,慘遭砍首。《明史·常遇春傳》寫道:未至,困臥田間。夢神人被甲擁盾呼曰:“起起,主君來。”驚寤,而太祖適至,即迎拜。夢見神仙身披鎖甲手持盾牌喊道:“起來起來,君主來了。”驚醒,而太祖恰巧到達,于是迎上前跪拜。夢境對于未來的預測,其實是大腦通過日常的觀察總結在夢里,潛意識做出的判斷。女生夢見男友要和她談分手,醒來后痛哭一場,安慰自己“夢是反的”。不久之后,他們還是分手了。這不是她已有了預測未來的能力,而是這份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夢境不過是《皇帝的新裝》里那個敢于說真話的孩子,天真單純,無私無欲,把一直逃避的事提前說開了。夢境不過是一道安全閥,對之前發生的事件的某種信息做了處理,容許一些不能接受的無意識沖動充分表達。夢境不過是大腦里的田螺姑娘,趁主人熟睡后,悄悄地爬起來,替主人對現實問題進行思考和推測。
一夜可以有好幾場夢,彼此沒有聯系,只是不同頻道的切換。有時可以記得一二,有時在夢境里全身心投入,夢醒之后,記憶清空,只記得隱隱約約做了夢。該添置一臺夢境刻錄機。進入夢境的那一刻,刻錄機自動開始運轉,夢中的炊煙夾著風花雪月的幸福、喜悅、痛苦、憂傷、美好、渴望等等生命的生生不息,悲歡離合的潮起潮落,緩緩刻錄在夢境的光盤上。所有的光盤分類鎖在臥室一角,閑來無聊,像翻閱舊時日記。夢里心臟的跳動,腹腔鼓起的深呼吸,隨風飛揚的發絲,甚至那靜靜的憂傷、滴落的淚珠、歡笑時門牙露出的光澤依然清晰。只是,如果光盤被盜竊,腦磁波被監視,夢境被入侵,那成了另一個驚恐的夢境。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大多數人認為,夢的出現是因為白天對某件事有了牽掛,到了夜晚通過夢境對白天的思緒給予反饋,因此,夢境是對人類思想的一種照應。莊生夢蝶、黃粱一夢、夢筆生花、南柯一夢等等,這些為人津津樂道的故事,都是在這樣的前提下形成的。千奇百怪的夢境都與日常生活中的愿望、想象、回憶、憂慮、思念等精神活動有關,但我們至今無法解釋夢境形成的機制原理。或許,夢境就是另一個時空,那里也有一個自己存在,那個自己能通過夢境與這個時空的自己取得聯系。
我時常夢見被人從房間驅趕,流落街頭,又被一張巨大的手掌推進了一間沒有光源的密室。身邊是饑餓的隨時會撲來的野獸,沒有燈光,沒有逃路,我被黑暗吞沒,無法動彈,即將窒息。那自由自在的生命像即將消失的原始森林,拼著最后一口氣還在努力掙扎。最后,我從密室的一道暗窗逃離,又從高樓墜落。墜樓的那一刻,我居然發現自己會飛翔。那時我身著紅色連衣裙,嫣然含笑,像是迎接新的地平線。這不是夢,是童年的一段往事被多次涂改、重寫,又點上超能力的光環。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斬斷對童年、對舊時時光、對不安因素的幻想,徹底了結那些粉碎心智的憂郁。我不斷地想法設法地解救自己,用新的基質構成新的血肉,放逐不痛快的歷史回憶,在虛無的深淵里尋找救援。從夢中驚醒的那一刻,黃昏和黎明一同吻過淚流滿面的我,鏡花水月,浮華如夢!
責任編輯 離 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