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多維邏輯、影響因素及實踐路徑

聶應軍 趙元吉 鄭湘平 李嘉卉 張策 譚珍科 馬園艷

摘????? 要：從條件、方法、形態、效果4個維度，分析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邏輯;從政策制度、管理機制、觀念認知、資源供給、市場發展5個方面，討論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在此基礎上，依據“目標導向—問題導向—路徑選擇”三維聯動整體分析框架，提出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1）優制度促發展，建立“縱向重深化、橫向強協同、系統突效應”的政策制度體系，以驅動和保障體醫融合深度發展;（2）活市場優供需，激發市場潛力，拉動產品需求，優化供給結構，以滿足體醫融合多元健康需求;（3）轉觀念育動力，凝聚融合共識，強化主體認同，轉變健康思維，以夯實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4）建機制破壁壘，建立“層級式”管理體系與“動力型”運行機制，以實現體醫融合立體協同發展;（5）強融通聚資源，著眼融通創新，整合全鏈要素，以形成體醫融合資源“紐帶—破圈—融合”發展格局。

關? 鍵? 詞：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多維邏輯;影響因素;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G804.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6-7116（2022）03-0040-11

Multi-dimensional logic，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practice path for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integration on sports and medicine in China

NIE Yingjun1，ZHAO Yuanji1，ZHENG Xiangping1，LI Jiahui2，

ZHANG Ce2，TAN Zhenke2，MA Yuanyan3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Wuhan Sports University，Wuhan 430079，China;

2.School of Graduate，Wuhan Sports University，Wuhan 430079，China

3.School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uhan Sports University，Wuhan 430079，China）

Abstract： This study analyzes the logic of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integration on sports and medicine from four dimensions of "conditions， methods， forms and effects"， and discusses the influencing factors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integration on sports and medicine from five aspects： policy system， management mechanism， concept cognition， resource supply and market development. On this basis， according to the three-dimensional linkage overall analysis framework of "goal orientation， problem orientation and path selection"，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practical path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he integration on sports and medicine： （1） Optimizing the system to promote development： establish a policy and system system system of "vertical deepening， horizontal strong coordination and systematic sudden effect" to drive and ensure the in-depth development of sports and medicine integration; （2） Optimal supply and demand of active market： stimulate market potential， drive product demand and optimize supply structure to meet diversified health needs of sports and medicine integration; （3） Transforming the motivation of concept education： condense and integrate consensus， strengthen the subject identity， and change the healthy thinking to strengthen the endogenous motivation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sports and medicine integration; （4） Building mechanisms and breaking barriers： establishing a "hierarchical" management system and a "dynamic" operation mechanism to achieve the three-dimensional collaborative development of sports and medicine integration; （5） Strong integration and the convergence of resources： focus on integration and innovation， integrate the resource chain， in order to form a "link-break the circle-integration" development pattern of medical integration resources.

Keywords： integration of sports and medicine;high-quality development;multidimensional logic;influencing factors;practical path

高質量發展已成為“十四五”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主旋律。全面推進健康中國建設作為《十四五規劃綱要》的主要目標任務之一，是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體醫融合作為以人為本的健康事業，是縱深推進健康中國建設和健康革命的國家戰略性決策部署。2021年全國政協十三屆四次會議以及《全民健身計劃（2021—2025）》均明確提出“體醫需要深度融合”，體醫融合迎來了全新發展際遇，同時也面臨著高質量發展的挑戰。當前，受益于多重利好政策的系統釋放、大健康理念的深入普及、發展平臺的逐步搭建、市場需求的持續升級，體醫融合呈現出強勁發展態勢。與此同時，隨著全面改革的縱深推進，體醫融合也暴露出發展不全面、不充分、不均衡的問題，存在政策制度執行效應不高[1]導致集成發展效應不強、觀念認知薄弱[2]導致發展思維受限、二元“條塊管理”格局[3]導致發展路徑單一、供需結構失衡[4]導致健康優質服務不足等現況，面臨貌合神離的粗放型發展窘境。以上問題的破冰需要從新發展理念出發，以更高站位來審視和思考體醫融合的發展邏輯，精準把握問題導向，在此基礎上提出新階段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這既是從源頭促進體醫融合充分、均衡、優質發展的現實需求，也是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健康中國建設重要指示的迫切需要。

1? 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四維邏輯

辯證唯物主義認為，任何事物發展離不開發展的條件、方式或途徑、存在形態與發展效果。本研究契合新發展階段經濟社會發展的根本遵循，圍繞“發展動力—發展方式—發展形態—發展效應”4個維度，闡釋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邏輯，即應遵循黨和國家治國理政的政治邏輯、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的行動邏輯，立足于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空間邏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觀和人本邏輯。

1.1? 動力維度：以全面深化改革破除體制機制障礙，是促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政治邏輯

馬克思主義執政黨治國理政，關鍵是以制度化、法治化方式保證人民當家作主，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這決定了黨的治國理政具有特定的政治邏輯。就體醫融合而言，以全面深化改革破除體制機制障礙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政治邏輯，也是發展的核心動力。首先，針對人民健康促進的戰略定位與目標，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人民健康放在優先發展戰略地位，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打下堅實健康基礎。”[5]體醫融合是實施全民健身國家戰略、凝聚實現中國夢強大力量的重大舉措[6]。因此，新發展階段體醫融合應以“促進人民健康”為根本遵循，以服務健康中國建設為核心己任，以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為長遠戰略目標，進而明確多元主體跨界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戰略定位與定力，形成各系統深度融合的政治動力與導向。其次，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中共中央基于國家、市場和社會全方位視域，把提升全民健康治理能力作為推進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組成部分[7]。故運行層面，針對體醫融合的體制機制壁壘，應以現代化治理理念為指引，探索體醫融合的統籌協同發展機制和現代化治理的組織管理生態與格局;同時，全面改革的實質就是要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8]，故應切合政府職能改革特點，突出市場對資源配給與供給的決定性作用，促進體醫融合逐步由以政府投資為主的“輸血式”發展轉變為以市場融資為主的“造血式”多元發展。最后，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歸根到底就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健康需求。故措施層面，針對新時代人民日益增長的健康需要和全民健康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主要矛盾[9]，應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現體醫融合供給體系與需求結構的高水平動態平衡，這是促進全民健康充分平衡發展的現實需求。

1.2? 方式維度：大健康理念下多元主體協同創新，是實現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行動邏輯

在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過程中，要以共建共治共享拓展社會發展新局面，積極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這是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重要基石和重大目標之一，也是實現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行動邏輯。從行為學視角分析，體醫融合是多元主體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的集合體，協同創新是多元主體促進體醫融合發展的行為方式，促進人民健康是多元主體的行為目的，預防、治療與康復等是主要服務手段[10]。首先，行為內涵層面，以“防”為先，以“治”為要，強調“防治并重”，于“治已病”與“防未病”領域打造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雙主陣地。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預防是最經濟最有效的健康策略。”故科普大健康理念，培養和強化全民“防未病”的健康思想認同和行為意識，重點開發與拓展預防、養生等領域的體醫融合主陣地，這是全民健康促進與公共健康服務的長遠戰略;同時，運動損傷康復、疾病治療等是體醫融合的根本功能，“治已病”是體育系統與醫療系統自身建設與發展的本質需求。其次，行為目標層面，應突出多元主體服務全民健康促進的共同責任與公共參與的擔當，形成政府主導、市場主體、社會（組織）協辦、全民參與等多元主體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聯動效應、乘數效應和長尾效應。最后，行為發展層面，體育與醫療融合發展呈現“接納—嵌入—結合—拓展—融合—共生”的行為動態演變，自發結合—合作探索—共建共贏的行為關聯特點，混沌融合到有序融合、機械融合到有機融合、簡單相加到深度融合的行為發展形態，通過戰略聯盟、資源聯享、科技聯興、產業聯鏈、民生聯保、發展聯治，有機破除“融而不合”“納而不入”的體醫融合發展困局。

1.3? 形態維度：培育大健康產業鏈的新業態、新產業，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空間邏輯

正確認識和處理好政府與市場、傳統產業與新興產業的關系，培育新型大健康產業鏈，是實現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強大引擎。目前公共健康產業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產業之一。2020年我國大健康行業市場規模雖突破8萬億元[11]，但與發達國家相比仍存在很大差距與發展空間。《“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明確提出要“發展健康服務的新業態、新產業”，“十四五”更是我國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期。體醫融合所涉及的預防、治療、康復、休閑、養生等多位一體的健康鏈是大健康產業的支柱內容。顯然，體醫融合產業鏈的高質量發展，是推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現實需求，亦是提高大健康服務水平的重要保障。首先，發展戰略層面，注重公共健康服務設施建設等基礎產業一體化設計、健康素養與文化環境建設等交叉產業一體化推進、科技創新等優勢產業相互支撐、專業服務等特色產業各成體系，應是促進體醫融合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總體布局。其次，發展目標層面，根據產業高質量發展內涵[12]，建設現代化產業鏈條體系、優化產業結構、打造高品質的產品與服務，是體醫融合產業高質量發展的主要目標。再次，發展邏輯層面，以高質量產業發展戰略為首要前提，以高質量產業發展過程為根本保障，進而確保體醫融合高質量供給和健康促進效應，應是體醫融合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基本內在邏輯。最后，發展導向層面，應針對健康供給不平衡不充分的狀況，明確體醫融合產業高質量發展策略的問題導向，即發展不平衡著重指體醫融合產業發展的空間結構存在區域性、領域性與群體性差異，而發展不充分主要指體醫融合產業供需錯位、供給內容不豐滿與社會實效不充分等。

1.4? 效果維度：服務人民全方位全周期的生命健康，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人本邏輯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建議》強調“為人民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務”。國家體育總局李穎川副局長認為“將體醫融合融入健康中國的內涵，就是服務于人的生命全歷程、服務于人的健康全過程”[13]。可見，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從物本邏輯轉向人本邏輯，促進所有人的健康發展，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在效果維度的迫切要求。提供全生命周期健康服務應是體醫融合發展的本位效應，主要體現在服務人民健康的全程性、全面性、全民性。全程性主要指體醫融合應突出生命健康的全過程性。首先注重胎兒到生命終點的健康促進、健康保障與健康管理等服務;其次強調體醫融合的連續化服務，從預防、診斷、評價、治療、康復、休養等各個環節，系統化服務于生命健康。全面性主要指服務生命健康的豐滿度。首先體醫融合應服務身體、心理、精神等健康的獲得感、幸福感和成就感，實現生命健康的內向擴展，如目前大多數地區嚴重缺乏心理保健方面的運動干預措施[14];其次應注重體醫融合服務類型與內容的多元性和綜合性，如注重嬰幼兒與兒童常見病預防與健康行為習慣培養，強調成年人職業病的防控與治療，加強中老年人的健康養生服務。全民性主要指服務于全體人民的生命健康，即突出體醫融合服務的各區域與各人群的全覆蓋式充分均衡發展。其中，全人群服務既包括幼兒、兒童、少年、青年、成年和老年等所有生命健康服務，也包括健康與亞健康人群以及基礎性慢性疾病、身體活動功能受損、發展性障礙、重大疾病等不同性質人群的健康服務[15]。

2? 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

2.1? 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確定

首先，廣泛搜集體醫融合的動態信息和文獻資料，認真查閱2015—2021年國家和省市關于體醫融合的104份政策文本內容，以及萃取80余篇關于體醫融合核心期刊文獻的相關論據與觀點;同時，結合對24個省市93個體醫融合機構的現狀分析，梳理與總結影響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主要因素。其次，緊扣高質量發展目標，圍繞新發展階段我國體醫融合發展現狀、影響因素等相關問題，深度咨詢體醫融合領域的18位專家意見，對影響因素條目進行考量、遴選與完善，擬定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因素框架。再次，綜合文獻資料與專家意見，編制《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現狀與影響因素》問卷。采用五級評分方式（1～5）進行問卷內容（評分為4.33）和結構（評分為4.17）效度檢驗，問卷內在信度Cronbach's alpha系數值為0.824，顯示問卷信效度均滿足需要。最后，選取體育系統（n=2 209）、醫療系統（n=1 672）和社會民眾（n=15 178）為調查對象，借助省市縣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體育系統與醫療系統等平臺，開展體醫融合發展現狀及影響因素調研。對調查數據進行KMO檢驗（KMO=0.762）和Bartlett’s球形檢驗（P<0.000），表明各因素之間有相關性，可進行因子分析。故采用主成分分析法，遵循碎石檢驗準則提取了特征值大于1的5個公因子。同時，為了使因子變量具有可解釋性，采用方差極大化原則對因子載荷矩陣進行正交變換處理，根據旋轉的因子載荷矩陣中各主因子軸中因子載荷較高的因素進行因子命名，其中5個公因子的累計方差貢獻率達81.60%，每類公因子內部共同度達到0.5以上。

具體來看，公因子1在政策制定的科學性、制度建設的系統性、政策制度執行效應上的載荷值較高，主要強調國家與地方政府、體育與醫療系統等關于體醫融合的政策戰略、制度建設及其系統實踐效應，將其命名為“政策制度”。公因子2在全民對體醫融合理念與目標的認識，職能部門對機構合作、機制協同、業務融合的認知，社會力量對體醫融合形態與效果認知上的載荷值較高，體現多元主體在目標層的思想認知、組織運行層協同建設的行為意識，發展層面對多元健康服務效果的認知，將其命名為“觀念認知”。公因子3在體醫管理機構合作、體醫運行機制協同、體醫部門業務融合的載荷值均較高，主要反映職能部門之間組織管理、協同發展、實踐業務的融合，故將其命名為“管理機制”。公因子4在人力資源、實施與推廣平臺、技術資源、經濟資源上的載荷值較高，反映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所需的綜合資源支撐，將其命名為“資源供給”。公因子5在體醫融合的市場發展規劃、產品供需體系及產業發展上的載荷值均較高，主要反映符合體制機制改革要求的體醫融合市場化發展的制度支撐，體醫融合產品的市場供給質量與內需空間，影響體醫融合市場化供給格局的產業建設，將其命名為“市場發展”。

2.2? 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影響因素的分析

整個影響因素體系主要作用于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決策、認知、執行、保障、支撐”5個層面。決策層，政策制度是驅動與調控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外源驅動性因素。認知層，觀念認知是推動和牽引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性因素。執行層，管理機制是影響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組織管理與運行實施的調節性因素。保障層，人力、技術、平臺和經濟等資源的科學整合與有效供給是促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保障性因素。支撐層，市場發展是拓展體醫融合發展渠道和保障體醫融合產品有效供給的支撐性因素。

1）政策制度因素。

政策制度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頂層驅動和根本保障。政策制定與制度建設，主要指宏觀層面國家關于體醫融合發展的頂層戰略設計與驅動調控，中觀層面省市、縣區政府發展體醫融合的統籌規劃與配套政策制度，微觀層面體育、醫療、公共健康服務體系、社會（企業）等發展體醫融合的具體規章制度。政策制度系統執行效應主要指國家與地方政府之間、政府與體育和醫療系統之間政策制度的縱向有機銜接與落地效應，以及體育、醫療、公共健康服務等各系統及部門之間政策制度的橫向協同效應。對國家及27個省市共104份體醫融合相關政策文本進行梳理分析發現，良好的體醫融合政策環境正在逐漸形成，但獨立性體醫融合政策文本缺失，相關政策主要以間接形式出現在其他政策、法規、意見、計劃等文件中，且涉及落地舉措的綱要指導性政策文本甚少。總體上，體醫融合頂層設計系統性不強，政策法規體系不完善，規章制度縱向深化與橫向協同不強。即縱向層面，政策頒布與實施具有“高位推動”特征[16]，但“最后一公里”的基層落地規劃缺乏遞進深度，簡單重復化、碎片化和低層次化特征突出[1]，存在有指導缺落地舉措、有規劃缺創新探索等問題;橫向層面，體育與醫療系統之間政策制度的聯結孱弱，協同發展嚴重不足，呈現明顯的部門化、條塊化、彼此偏袒特征，嚴重影響耦合效應[3]。

2）觀念認知因素。

體醫融合是一場健康觀念意識的革命[9]。多元主體對體醫融合理念目標、管理運行、發展效果3個層面的觀念認知，主要在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規劃運行、內生需求、系統供給、實施應用與市場發展等5個維度產生深刻影響。（1）運行維度，職能部門對體育、醫療以及體醫融合的思想觀念與認知、對部門間管理機構合作的認知以及協同規劃和發展體醫融合的行為意識，是影響各部門協同規劃與落地發展體醫融合的內因。（2）需求維度，全民健康思想觀念和健康促進行為意識是影響體醫融合發展的基礎因素。民眾對體醫融合的不充分認知，是需求側導致體醫融合發展的內生動力不足、意識不強、路徑不暢的重要原因[2]。（3）供給維度，體育系統和醫療系統對機構合作、機制協同、業務融合的認知以及共建共享的行為意識，是供給側破除利益沖突和行業壁壘，促進體育與醫療系統協同運行、部門業務聯通互融、綜合資源融通發展的根本前提。目前“體協醫”與“醫協體”的主次與從屬依附觀念突出，彼此偏袒意識和利益博弈嚴重影響體醫深度融合和有效供給。（4）應用維度，公共健康服務系統是體醫融合服務的主要應用渠道和落實載體。公共健康服務系統“重醫輕體”的認知傾向，嚴重影響體醫融合實踐業務的推廣、普及和拓展。（5）市場維度，社會企業、組織、團體和協會等對體醫融合發展潛力和圖景的認知與內在自信，以及投資發展體醫融合的行為意識，是影響體醫融合市場化發展及多元融資的主要因素。

3）管理機制因素。

良好的管理體系、運行機制和部門協同，是促進體育系統與醫療系統業務互通、工作聯動、技術融通、共建聯治等集成高效的先決條件。管理體制層面，通過24個省市93個體醫融合機構調研發現，其試點與示范點普遍缺乏獨立的專門管理機構（78.5%），實踐工作存在“有啟動、無監管，有協調、無結果，有議事、無決策”等低效問題[3]。可見，缺乏一體化的管理體系和科學的監管機制[17]，是導致體醫融合組織管理效益不強和集成效應不足的主要原因。運行機制層面，行業協同、系統聯動和運行耦合是確保體醫融合良好運行的主要因素。然而目前缺乏完善的體醫融合協同運行與聯動機制[9]，行業壁壘和機制障礙仍是頑疾[18]，這是導致體醫融合運行機制耦合缺失和共建聯治效應不強的主要成因。部門業務融合層面，主要涉及資源融合、利益融合和發展模式融合。目前利益固化藩籬[19]，資源機械融合與簡單相加，“碎片化”的散裝式健康服務等問題較突出[2]。這是導致體育與醫療系統業務融合粗放與效果欠佳的主要致因。

4）資源供給因素。

良好的資源供給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基礎支撐，主要包括人力、平臺、技術、經濟等具體要素。其中，人力資源是踐行新發展理念、推動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根本保障，實施與推廣平臺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主要載體，技術資源是促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核心條件，經濟資源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基本保障。調查表明，95%的從業人員沒有體育教育及科研背景;76.56%的醫療系統從業人員和81.9%的體育系統從業人員認為自身“體醫融合知識儲備與實踐技能嚴重不足”，“體不懂醫”“醫不懂體”仍是人力資源的頑疾[20]。具體而言，（1）數量方面，類型不斷豐富，但數量明顯不足，如我國康復醫療師人數僅為每10萬人0.4人，歐美發達國家為每10萬人40～60人[19]。（2）輸送方面，培養數量明顯不足，如51所本科院校開設運動康復專業，33所高校開設體育保健與康復專業，但每年兩專業畢業生均不足2 000人[21];培養質量有待提高，如多數醫學及體育院校仍采取傳統的“體醫分離”教學模式[22]，“運動技能”與“健康技能”明顯脫節。（3）專業人才認證方面，評價體系缺失，職業資格認證存在行業壁壘，導致體醫融合人才的專業素質缺乏有力保障。綜上，供需失衡和質量缺保是影響體醫融合人才建設的核心因素。

實施與推廣平臺具體包括體醫融合服務、宣傳與文化建設等子平臺，主要承載體醫融合實踐應用、科普宣傳、人文環境建設等多元功能。目前，體醫融合應用平臺主要包括以服務疾病人群為主的醫院平臺、以服務慢性病患者為主的社區平臺、以服務全社會健康人群為主的公共健身服務平臺[21]。體醫融合平臺數量不足且類型相對單一[16]，媒體宣傳與文化建設等多功能性平臺建設明顯滯后。這是影響全民健康素養提升的主要因素。

技術資源主要包括醫療系統中體育應用技術、體育系統中醫療應用技術、公共健康服務體系中體醫融合技術等。首先，體醫融合技術研發滯后，且信息化、智能化程度低。如長期缺失疾病預防“前端要地”的體育干預技術手段，以及不同人群、不同身體狀況的運動技術干預標準及醫務監督指南[23]。其次，技術融合是促進“體育或醫療單向干預”轉向“體醫融合干預”的關鍵，但體育與醫療的優勢技術融合停留于功能性簡單疊加狀況[24];交叉技術共建共享粗放，互通互融明顯不足[25]。經濟資源主要源于國家與地方財政撥款，體育與醫療系統財力投入，社會、企業或個人資金融入等。調查表明，體醫融合發展資金來源渠道單一，主要集中于政府投建為主（82.8%），且政府財政投入存在挪用現象[26];企業投資則明顯不足，且社會組織發展體醫融合的獨立性和自主性不強，經濟的自我造血能力較弱[1]。這是導致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投資受限的主要原因。

5）市場發展因素。

市場化發展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趨勢，也是豐富體醫融合供給、解決健康供需失衡的有效途徑。加強發展規劃、優化供需體系、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是促進體醫融合市場發展的主要因素。

首先，發展規劃是影響體醫融合高質量市場發展的制度性支持因素。宏觀層面，契合政府“放管服”改革特點，突出市場的決定性作用，統籌規劃體醫融合市場發展規模與市場結構，是督導體醫融合市場化發展的驅動性因素;中觀層面，建立突出市場主體地位的運行機制，筑牢體醫融合市場有效運行的體制基礎，是創新體醫融合市場發展格局的決定性因素;微觀層面，開發集多渠道融資與多維度供給的多元市場發展模式，是豐富體醫融合服務產品的核心因素。

其次，供需體系是影響體醫融合市場發展質量的機制性因素。市場需求度、產品滿意度、供需匹配效率，是衡量體醫融合供需體系優劣的關鍵因素。良好的市場消費和需求度，是促進體醫融合市場化發展的外在驅動;全民對體醫融合服務的滿意度，是激發體醫融合消費和市場需求的內生動力;市場供給與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健康需求匹配效率，是影響體醫融合市場化發展效應的關鍵。總體上，外在驅動不足、內生動力不強，是導致體醫融合市場需求不高、供給失衡的主要原因。

最后，產業發展是直接影響體醫融合供給格局和市場規模的結構性因素。目前，體醫融合產業發展以政府單一主體推動為主，實體產業尚未成型，存在產業鏈條“缺環”、產業水平中低端化、核心競爭力不強等突出問題[10]。主要體現在：（1）市場發展模式較單一，私營與合資（校企、政企、社區與企業）等明顯不足;（2）產業供給內容參差不齊，科技創新、人才培養、文化建設等產業滯后，疾病治療等體醫融合產業較少。

3? 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

研究以服務人民健康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以解決現實問題為內在調適邏輯，依據“目標導向—問題導向—路徑選擇”三維聯動整體分析框架，圍繞發展驅動、發展目標、發展重點、發展難點和發展保障，突出“由上至下”的驅動和保障與“自下而上”的內需和訴求相結合，從頂層設計、理念轉型、機制聯動、資源整合和市場提升等方面，探討新時代我國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實踐路徑。

3.1? 優制度促發展：建立“縱向重深化、橫向強協同、系統突效應”的政策制度體系，以驅動和保障體醫融合深度發展

成熟的制度體系是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根本保證。從宏觀通盤謀劃到微觀系統推進、從整體框架到綜合施策，注重戰略驅動與政策執行效應相統一、頂層設計與基層探索相結合，目標共識兼顧需求差異，以“制度韌性”驅動和規范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政治穩定依賴于制度化與參與之間的比率[27]，“制度韌性”就是促進多元主體協同配合、有序參與、系統推進體醫融合充分優質發展的核心保障，主要聚焦于縱向重梯級深化、橫向重協同融聯、系統重執行效應3大層面。

縱向層面，頂層設計重一體化統籌規劃，由上至下重遞進式落地配套政策制度，避免政策傳導效應的層級分化式遞減或目標錯位。第一，突出層次性，國家層面制定與頒布具有指導性和約束力的體醫融合發展政策總戰略、目標或條例與章程，省市層面制定相應基本政策制度予以推進與深化，地方政府層面配套具體政策制度與微觀落地性實施辦法[28]，進而形成有耦合效應的體醫融合規模性政策制度供給和國家、省市、縣、鄉鎮的多級驅動力主軸，確保“最初一公里”和“最后一公里”的無障礙直連;第二，突出均衡性，從頂層戰略到基層規劃，注重“弱勢”體育公共服務資源與“強勢”醫療服務資源對稱性發展的政策制度保障，確保體育與醫療促進全民健康的主動權、支配權、話語權與利益分配的均衡性;第三，突出差異性，強調總體布局與執行成效相統一，各系統各部門針對特定地區、特殊群體、特別需求制定與實施體醫融合服務的差別性區域支持政策，促進體醫融合從部門到系統、從項目到區域一體化、從局部到綜合領域的全覆蓋式深入發展。

橫向層面，以“統一協同”為抓手。第一，強調“左右鏈通”，提高體育、醫療、衛生、健康服務等系統和部門之間規章制度的協同度，建立體醫融合跨界、跨行業的業務聯通、服務共通、技術共享的制度保障體系;第二，注重“內外貫通”，通過多規合一推進體育與醫療資源、產業等協同謀劃，促進基礎設施建設協同規劃、核心技術協同開發、試點運行協同保障、公共健康服務協同實施。例如北京大學人民醫院與體育醫院建立合作，采取共享病人、聯合治療、互建互學、科研攻關等方式開展運動處方業務[29]。系統效應層面，注重制治融通，建立政策執行評估體系，以提高體醫融合政策制度系統的執行效應。首先，引進政府督查、專業機構評估、媒體報道、社會公眾調研等多元政策評價方式，完善政策效率、效益和回應度的評價標準體系[28]，以避免地方政府、體育系統、醫療系統、公共健康服務系統等“不作為”的體醫融合空中政策或本位政策。如云南省引入政府購買形式，在第五強制戒毒所推行個性化戒毒運動處方等“智慧運動戒毒”，創新體醫融合服務內容與供給形式。其次，注重制度與治理的有機融通，營造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正向政策環境，以提高體醫融合政策縱向下沉到底、橫向拓展到邊的支持度和約束力，這是解決目前體醫融合政策體系落實不到位、工作不協同、措施不配套[30]等核心問題的關鍵。

3.2? 活市場優供需：激發市場潛力，拉動產品需求，優化供給結構，以滿足人民多元動態健康需求

切合體制機制改革特點，強調政府主導與市場主體的“雙手聯彈”，堅持供給側和需求側的“雙量發力”，盤活體醫融合市場是豐富體醫融合產品和確保高質量健康效應的關鍵。需求側，以擴大內需戰略為引領挖掘內需潛力，促進體醫融合服務基本福利型向主動消費型轉變;供給側，優化供給結構，促進產業鏈供應鏈高效運轉，進而建設需求有活力、消費有動力、供給有品質的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市場。

首先，聚創新促改革，推動體醫融合市場系統化、規模化發展。頂層戰略層面，注重創新驅動，促進體醫融合資源的市場化配置與供給;同時，改革管理體制，從制度層面消除阻礙體醫融合多元產業間資源要素跨界發展的各種非市場化限制，促進體育與醫療要素市場與供應鏈的深度融合[29]。中觀市場運行層面，注重體育與醫療的“雙主體”性，突破“以體輔醫”或“以醫輔體”的兼并與被兼并的從屬性市場局限，促進體醫融合市場全面、均衡發展。微觀落地層面，突出需求牽引供給、供給創造需求的動態平衡，提高市場供給與全民健康需求的適配度，促進體醫融合市場的提質升級。

其次，良好的市場需求是發展和拓展體醫融合市場規模的必要條件。以擴大內需戰略為引領，重點從優化利益分配格局、促進大眾消費、激發有效投資3個環節推進體醫融合的需求側改革，拓展體醫融合市場的基本福利型服務，激發主動消費型市場。一方面，注重利益激勵、補償與共贏，打造利益共同體。體醫融合利益共同體，指多元系統之間、多元部門之間、多元主體之間具有共同的發展目標和利益關系。如荷蘭體醫連接者模式、瑞士臨床診斷與身體活動干預一體化模式，均是以打造醫療、體育、健康行業利益共同體為模式運行的前提[31]。第一，國家層面，以協同促進全民健康的貢獻為考核依據，加強對體育、醫療、衛生、教育、社會組織等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利益激勵;第二，系統層面，強化利益鏈接與協同共贏，建立各系統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資產投資性利益鏈、資源生產性利益鏈和市場經營性利益鏈;第三，部門層面，破除“體協醫”與“醫協體”的利益本位主義，對各部門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間接貢獻與直接貢獻實施均衡考核標準和利益補償。另一方面，充分挖掘多元消費潛力，以自下而上的強大需求激活體醫融合市場。第一，強化公共健康服務基礎消費，深化運動損傷康復、疾病治療等品牌消費，開發特殊人群的專業消費;同時加強科學監管，優化體醫融合消費市場的健康生態環境，這是拓展體醫融合市場發展空間的現實需求。第二，開發“體醫惠民工程”、政府買單、醫保聯通、全民健身借記卡或公共積分等消費模式，發展實體性與網絡性相結合的體醫融合消費業態，促進“被動接受”轉向“主動體驗”。

最后，體醫融合實屬健康促進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舉措。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理念為引領，促進產品供給與市場需求精準匹配并協同升級，是解決供給不平衡、不充分的關鍵所在和促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核心助推力。一方面，注重營利與非營利性社會組織的多維參與，發展企業、社會組織與政府、醫院、社區、家庭等雙向和多向合作的體醫融合市場供給模式，以激活市場供給潛力。另一方面，開發“體醫融合+”產業鏈系統，拓展體醫融合市場有效供給。如發展“體醫融合+科技”產業，以攻克體醫融合核心技術;發展“體醫融合+養生”產業，滿足全民新型大健康需求;發展“體醫融合+教育”產業，助力人才專業素質提升;開發“體醫融合+文化”產業，建設體醫融合人文生態環境和提高大眾健康素養。此外，以特色樹品牌發展體醫融合的“專、精、特、新”服務。第一，創新“互聯網+”“數字化”“智慧化”等體醫融合遠程服務模式與供給產品。如針對疫情防控期間健康大數據、健康遠程服務等新興健康產業的發展，美國建立了身心健康與護理、數字健康等遠程服務體系[43]。第二，聚焦“健康促進+健康儲備”“綠色體育+醫療”等新興領域，突出心理、精神、助殘等健康需求，開發不同體育內容與中醫、西醫、養生的融合產業，以發展“量體裁衣”式的精細化、專業化、特色化服務。如江蘇省人民醫院康復科設立“心臟康復門診”，為心臟病術后人群開具運動處方。

3.3? 轉觀念育動力：凝聚融合共識，強化主體認同，轉變健康思維，以夯實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內生動力

觀念認知障礙是影響多元主體協同發展體醫融合邊限和深度的關鍵因素。圍繞“目標共識—主體認同—思維轉變—內生動力”邏輯主線，以提高戰略定位統一目標共識、以滿足現實需求強化主體認同、以提高思想認同促進思維定勢轉變，進而激發多元主體發展體醫融合的內生動力，謀得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思想基礎和動力源泉。

目標共識深刻影響體育與醫療深度融合與共建共享行為。立足于服務健康中國建設的國家戰略，強化體育、醫療、衛生與健康等領域“以人民健康為中心”的融合服務理念，將“體醫融合促進全民健康”納入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程中，明確和統一多維主體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目標共識與價值取向，以實現各職能部門“目標異質”向“目標共識”轉變實現，從規劃、管理、運行等維度促進多元主體協同配合與主動作為，進而發展體醫融合。社會民眾是體醫融合的被服務者。認同層面，全民對體醫融合理念、目標與效能的認同，是決定體醫融合需求內容、供給結構和市場前景的關鍵。以滿足和切合全民動態健康需求為突破口，以媒體宣傳、文化環境建設、輿論氛圍營造等為主要途徑，以社區為基層陣地和“神經末梢”，通過“細流滴灌式”科普大健康理念，從價值內核上提高全民對運動促進健康、防未病的認同度和獲得感。思維層面，以強化目標共識提高全民健康認識，以加強大健康認知推進健康關口前移，逐步轉變全民“重醫輕體”“重治輕防”的慣習思維，實現“被動治療”轉向“主動健康”，以致力于體醫融合的可持續發展。

體育系統與醫療系統是體醫融合的核心主體。認同層面，應以滿足兩核心主體自身發展需求為突破口，從醫療視角重塑和挖掘體育的治療、診斷、評價、康復等多功能價值，從體育視角重新認識醫療疾病的本質[26]，提高彼此功能與價值認可，強化彼此協同發展的認同度和成就感。思維方面，基于目標共識與雙向需求，破除“唯利益”發展思維邏輯，促進“利益驅動”轉向“社會責任”、“行業壁壘”轉向“協同創新”，以轉變彼此偏袒、行業阻礙的認知局限，推進體育和醫療“美美與共”的主動融合發展。良好社會力量是拓展體醫融合發展格局的關鍵。認知層面，促進體醫融合的市場化轉型發展，創造社會力量建設體醫融合的機遇與空間，以提高社會（企業、組織、團體、協會）力量對體醫融合市場發展潛力的認同;思維層面，強化目標共識的責任擔當，破除市場“唯利潤”發展思維邏輯和社會力量“強依附”政府的發展形態，提高多元社會力量發展體醫融合的內生動力與信心，實現體醫融合“單一發展”向“多維發展”轉變。

3.4? 建機制破壁壘：建立“層級式”管理體制與“動力型”運行機制，以實現體醫融合立體協同發展

推進單向度管理模式向同頻共進的管理機制融合轉型，形成上下聯動、前后耦合、左右協同的立體發展局面，實現管理圈、資源圈、業務圈的有機整合，以消除合作門檻和融通障礙，是破除體醫融合體制機制壁壘的關鍵。組織管理方面，首先，國家層面建立專門的一體化組織管理機構，統籌與協同體育、醫療、衛生、財政、科技等多部門，促進行業壁壘向業務耦合轉變、資源場域壁壘向共享共建轉變，形成體醫融合戰略、制度、資源、技術與話語權的協同發展、兼容發展與均衡發展新格局。其次，注重分級分層的聯動式組織管理，推進“深基層、多實踐、見成效”的體醫融合便民服務。深基層，即實行國家、省、市、縣、鄉、鎮、村的縱向聯動管理與導向職能，推進“社區+街道+居（村）委會”的體醫融合系統化、規模化服務;同時，促進高水平體醫融合公共服務機構對接鄉村基層、邊遠和欠發達地區，注重體醫融合進社區、鄉鎮及偏遠區域的基層式發展，切實保障體醫融合與“個人健康、家庭健康、社區健康、社會健康”的有機銜接。多實踐，即推進體育、醫療、衛生等系統從縱向權威管理向多元主體協同合作轉變，促進體育融入基層醫療與衛生服務中心，醫療融入基層體育社會組織，體育與醫療協同融入全民健康服務體系，確保全民健康促進效果、社會輿論營造效果、健康素養提升與觀念轉變效果。最后，注重各層級的精細化組織管理，如實施科室化或學科化管理，促進體醫融合的專業化發展;強化門診管理，提高體醫融合應用業務水平;加強私企、民營體醫融合機構監管，保障體醫融合市場的規范發展及其社會服務質量與效應。

機制建設主要包括動力機制、運行機制、市場機制、監管機制等。第一，突出頂層設計的政策驅動機制、提升全民健身意識及改變健康思維定勢的激勵機制、促進人民健康為中心的目標策動機制等動力機制，以形成體醫融合發展的外在驅動與內需動力。第二，建立運行機制，實現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活力與有序運行相統一。首先，建立務實高效的統籌協調機制，推進體醫融合發展“戰略+制度+組織”的統籌決策、系統聯動與運行耦合。如2021年8月江西頒布政策允許運動康復專業報考衛生專業技術資格考試，解決了多年來困擾該專業衛生資格職業考證壁壘問題[32];同時，統籌協調不同群體對健康需求的主動權、體醫融合在健康促進中的主體權、體育在體醫融合中的話語權與支配權，確保體醫融合的全面均衡發展形態。其次，業務融合是體醫融合的核心內容。建立業務動員機制，焦聚多元主體合力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綜合業務。（1）注重各級政府動員，形成體醫融合發展的驅動體系和戰略體系;（2）強化社會組織動員，拓展體醫融合實踐領域，開發多元應用模式;（3）突出企業動員，探索多元市場模式和融資渠道，如推動商業保險機構與社會康復診所的對接;（4）加強試點建設動員，樹立體醫融合典范，如建立體育場館醫療康復服務中心、社區衛生中心體醫融合協同創新示范區等，進行體醫融合發展模式與制度創新探索，豐富體醫融合發展經驗;（5）加強基層動員，通過送政策、送技術、送平臺、送經濟，群策群力推進體醫融合的基層普及服務，如依托鄉鎮醫療衛生中心建立科學健身門診，推進“體育+健康扶貧”“體醫融合助力鄉村振興”發展。另外，突出現代化治理，完善體醫融合產品、項目與服務的標準體系，建立服務聯動、問題聯治、產業聯鏈和利益聯保的協同治理機制，系統施治以保證體醫融合發展活力與規范建設相統一、試點建設與社會實效相統一。第三，以拓展消費和融合渠道的內需牽引機制、確保高質量健康促進的供給優化機制、切合全民健康動態需求和防止行業壟斷的市場準入與退出機制等市場機制，確保體醫融合的有效供給與多元需求相匹配，激發體醫融合市場活力及內需潛力。第四，突出促發展與保質量雙側協同，建立由法規約束機制、監測預警機制、責任追溯機制、應急響應機制等構成的監管機制[33]，督促政策制度的落地執行，形成政府、體育、醫療、學校、社區、家庭、科研機構、企業、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協同發展體醫融合的責任落實“閉合回路”;同時，完善風險防控體系，疏通基層健康供給不足的解決渠道，形成體醫融合服務的各級需求表達、訴求反饋及效果監測的“循環通路”，為動員多元主體發展體醫融合營造良好的社會生態環境。

3.5? 強融通聚資源：著眼融通創新，整合全鏈要素，以形成體醫融合資源“紐帶—破圈—融合”發展格局

注重“內外聯通”，建立體育、醫療、衛生、教育等融合服務全民健康的目標鏈、價值鏈、組織鏈等紐帶關系，促進人才、技術、平臺、經濟等資源跨系統、跨行業的破圈創新發展。同時，由單維發展轉向多元融合，增進共同性與兼顧差異性相結合，形成體育與醫療系統基礎性公共服務資源的一體化規劃、交叉資源的一體化建設、優勢資源的融通互補、特色資源各成體系的兼融并蓄式綜合資源鏈格局，為促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保駕護航。

注重擴容與提質雙向發力、培訓與實踐雙輪驅動，著眼“一主兩翼”，從培養、提升、實踐、認證4個維度提高體醫融合人力資源的適切性。即主要以高校專業聯合培養為主，以在職繼續教育和職業認證與評價體系為翼[28]，培養厚基礎（交叉基礎知識與技能）、強實踐能力（健康促進）、突協同創新（知識技能融合應用）的復合型、應用型體醫融合人才，破除“體不懂醫”“醫不懂體”的實踐困境。（1）培養維度，通過學校、醫院、培訓機構、國際交流等多元聯合，拓展體醫融合系列人才培養途徑與數量。（2）提升維度，通過基礎知識的繼續教育、交叉知識的進修深造、技術技能的系統培訓、前沿動態的專題講座與輔導等多渠道，提升體醫融合人才的綜合知識與技術技能。（3）實踐維度，建設體育與醫療系統、社區、社會（企業）等多元交叉實習、實踐基地，提高臨床實踐與創新能力。“學校重交互實習”，即體育系統與醫療系統的交互實習，促進基礎知識向實踐技能轉變;“社會重綜合實踐”，即加強“職前+職中+職后”的多基地服務實踐，促進運動技能與健康技能雙向融合;“單位重應用創新”，即加強已有體醫融合從業人員的進修培訓、人才聘請與技術引進，注重團隊綜合知識儲備與專業技能提高以及健康促進理念革新。（4）認證維度，健全體醫融合專業人才認證與評價體系，具體包括人才培養標準、從業人員資格標準、專業技能與素質評價標準等，為體醫融合人才建設把好源頭關。如美國運動醫學會設立認證臨床運動生理學家（CEP），以教育背景和臨床實踐經驗為主要標準，確保從業人員能為慢性疾病患者制定個性化運動處方、身體評估及分析、行為學干預等[34]。

瞄準科技前沿和關鍵領域，推進體醫融合技術“一體—互補—協同”發展。首先，注重推進公共健康服務領域體育與醫療技術的一體化統籌規劃，提高基礎技術協同共建效率;注重體育促進健康與醫學疾病治療等優勢技術互通互補，促進各自領域專業技術資源從功能性簡單疊加向深度融合效應轉變;著重競技體育領域運動損傷預防康復、專業疾病治療與康復等核心應用技術的協同攻克，打造前沿性的尖端化體醫融合服務。其次，引入現代化技術，協同創新體醫融合服務。如針對疫情居家隔離，西班牙集合家庭通信技術和衛生保健服務系統，引入電視輔助集成技術（TV-Assist Dem），建立輕度認知障礙或輕度癡呆老年人居家鍛煉的功能性健康模式[35]。

革新服務形式與創新類型，打造體醫融合多元平臺矩陣。平臺形式上，建立集合線下、線上（APP、云服務、微信等）與大數據等智慧化體醫融合服務平臺，發展體醫融合實地服務、遠程服務與網絡服務等多元服務模式，這是惠普體醫融合服務的關鍵。如芬蘭利用手機APP、大數據、互聯網集成技術與人工智能，構建線上線下基礎疾病防治與高質量生活咨詢干預一體化模式[34]。平臺類型上，第一，注重體育、醫療、企業等多級領域聯動，以中心、門診、機構等為實踐載體，建設體育場醫療康復門診、醫療系統功能運動室、社會體醫融合協同創新中心等服務平臺，樹立品牌效應和示范效應，引領和推動由點及面、連線成片的體醫融合全面發展。如江蘇省常州奧體中心開設體育醫院綜合門診，法國里爾體育場開設體育診所和康復中心，這為場館參與體醫融合開拓新思路。第二，注重區域聯動，建立“城市—鄉鎮—社區（村委）”三級一體[34]的體醫融合服務平臺，打造體醫融合基層式服務模式。第三，注重軟實力與硬實力建設“雙管齊下”，加強體醫融合知識文化宣傳與科普平臺建設，營造良好輿論氛圍和提高全民大健康素養，形成“個人有意識、家庭有共識、單位有宣傳、社區有平臺、社會有氛圍”的體醫融合“五有”人文環境。

發揮政府投資的引導與撬動作用，激發社會投資活力，建立體醫融合經濟資源的內外循環“造血”系統。首先，政府、體育、醫療、學校、科技系統等立足于中長期戰略視角，聚焦于體醫融合公共健康服務、科技創新等領域，特別是基建、試點、人才培養、區域協調發展方面，注入固定式的集中化投資;其次，通過校企合作、社區與醫院合作、企業與社區合作等模式，將企業、社會組織（協會）等焦聚體醫融合的新興服務、文化、培訓等領域的產業鏈開發與建設，注入長期性常態化集資;同時，引入成熟的定點扶持、政府購買、委托經營、出租、合同承包等模式，發展運動式的動態化市場融資，借助資本市場實現體醫融合發展轉型升級，如政府、學校、社區等購買公共健康服務領域的體醫融合服務。

體醫融合正呈機械融合向有機和靈活融合轉變、簡單性功能疊加向協同創新和融合共生轉變的強勁發展態勢，實踐成效顯著。網絡式管理、層級式運行、基層式發展、高品質服務已成為體醫融合發展趨勢。隨著改革的全面深化與健康中國建設的縱深推進，人民健康需求呈現動態化、多元化發展，體醫融合也呈現出新的發展特點和發展要求，同時也面臨著高質量發展的挑戰。立足新發展階段，注重目標導向行動策略，突顯問題導向對癥下藥，緊扣階段性發展剛需，優化政策制度保障，創新管理組織保障，夯實社會力量保障，以促進體醫融合充分、平衡發展;同時，貫徹新發展理念，瞄向全面優質發展，以深耕促融合，不斷推進體醫融合高質量發展的理論創新、制度創新與實踐創新，加強行業壁壘“中梗阻”和利益藩籬“深水區”改革，最大限度釋放體醫融合的協同效應、乘數效應和長尾效應，以建設體醫融合創新發展和高質量發展新格局，是值得持續深入研究的重要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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