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之美
——蔣采蘋《摘火把果的姑娘》賞讀

□張亞楠

《摘火把果的姑娘》蔣采蘋 工筆重彩 90cm×75cm 1984年作 中國美術館藏

“彩蝶對對翩翩舞，倩女聲聲美美歌。摘果園里滿地笑，豐收喜悅歡樂多”。這首詩描寫了豐收時節姑娘們采摘果子時熱烈的勞動場面和喜悅之情。盡管詩歌與我們有文字相隔，但卻能通過聯想讓我們看到果園中翩翩起舞的彩蝶和頻頻點頭的豐碩果實，以及姑娘們伴著歡快的歌聲采摘果實的勞動場景。詩歌通過文字讓畫面與想象連接而呈現于讀者腦海，而美術作品則可直觀地讓觀者以視覺去感受熱烈的勞動場面。

高爾基說道：“我們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是由勞動、由人的聰明的手創造出來的。”勞動不僅與人的健康和智慧有關，它與人的快樂和美好同樣息息相關。在提及與勞動相關的美術作品時，人們往往會想到米勒的《拾穗者》、方增先的《粒粒皆辛苦》等，但這些作品描寫的都是勞動的辛苦和生活的艱難，而談到勞動之美和姑娘之俏，就不得不讓我們想起蔣采蘋先生的《摘火把果的姑娘》。

《摘火把果的姑娘》描繪的是兩位美麗的撒尼族姑娘采摘火把果歸來的場景，是1980年蔣采蘋先生專程去云南參加撒尼族“火把節”歸來后所作。既然是專程參加，那畫作必然是下足了功夫的，作為對少數民族“徽志”的服飾文化的描繪必不可少。圖中，獨具民族特色的服裝上鑲著撒尼族特有的太陽花、美雨花、八角花等各類花朵刺繡，姑娘所戴花帽上的各色條帶鑲著精美的飾品、繡著美麗的花紋，甚至花帽上象征女子婚配與否的標志（花帽頂端與雙耳垂直的地方插有一對繡花的三角形，未婚女子通常是豎立的，已婚女子則會將其折平）都被畫家精細地展現于畫面。頭發佩戴的數串細長珠穿過姑娘的右肩垂至胸前，仿佛能聽到她們走動時發出的清脆響聲；領口和袖口用精美的刺繡做成鑲邊，精致而典雅；再配上裝飾有美麗圖案的繡花布鞋，將兩位姑娘襯托得更加俊俏美麗。在提到撒尼族時，蔣采蘋先生說道：“這個民族勤勞、活潑，服裝很美，火把節時他們唱歌、跳舞、斗牛、摔跤，小伙子和姑娘們借此談情說愛。夏日的火把果紅艷艷地布滿山岡和道路兩旁，酸甜的火把果象征的是吉祥和愛情之果。”

蔣采蘋先生擅長以工筆重彩語言表現各民族女性形象。作為老一輩工筆畫家，她在工筆重彩人物領域形成了穩健古樸、簡約典雅、集傳統和現代于一體、表現性與象征性并存的現實主義藝術風格，通過反思喚醒個性意識、重塑形式美感，在選題立意和藝術形式上表現出特有的格調和氣派，彰顯出時代和民族的屬性。《摘火把果的姑娘》以暖色調作為底色，以溫和典雅的色彩表現姑娘的衣飾，給人以溫暖平靜、和諧美好的視覺感受；以簡潔有力的線條、細膩濃麗的施色、恰如其分的構圖設境，以及深厚堅實的寫實功力，將花鳥畫的裝飾意味和人物畫的繪畫性巧妙地融為一體，細致入微地使充滿活力的撒尼族姑娘勤勞、堅毅的形象完美展現在觀者面前。同時，人物形象頂天立地的布置，突出了力量感；左側姑娘放至嘴邊的火把果暗示出勞動帶來的收獲和歡樂；裝滿火把果的背簍及果實、精美的服飾與畫面底色一道，彰顯出勞動的熱烈和收獲的喜悅，既襯托出畫面的主題思想，又烘托了祥和溫馨的藝術氛圍。

雨果有言：“未來將屬于兩種人，思想的人和勞動的人，實際上，這兩種人是一種人，因為思想也是勞動。”可見勞動的意義之重要。藝術源于生活，關于勞動的藝術創作既是勞動本身，也是對勞動和勞動者的贊美與歌頌。如此看來，《摘火把果的姑娘》無疑是一件將勞動美與畫面形式美相融合的優秀美術作品。畫面中姑娘俊俏清朗且泛著微笑的臉龐、被曬黑的雙手與火紅的火把果顏色相呼應，再加上柔美但不柔弱的身軀，彰顯出勞動的本色和美。她們是千千萬萬勞動者的化身，通過勞動收獲快樂和幸福，也通過勞動將女性的韌性完美展現。蔣采蘋先生以女性特有的細膩觀察，將兩位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勞動者清新自然的藝術形象展現出來，讓我們從中體味和感受到勞動帶來的力量，并希望每個人都能通過勞動去創造更加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