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經濟思想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啟示

李嬋 段學慧

摘 要：“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既是中國共產黨依據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階段提出的戰略任務，也是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繼承和發展。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始終致力于建設一個經濟繁榮的社會主義中國，并將馬克思主義理論與社會主義建設相結合，形成了豐富的經濟思想，主要概括為：公有制思想、商品經濟思想、統籌兼顧思想和對外經濟思想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后，毛澤東經濟思想仍然影響著我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也具有重要的啟示和意義。

關鍵詞：毛澤東;經濟思想;社會主義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

中圖分類號：F01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2）02 — 0069 — 05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學界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研究從未間斷。有分歷史時期（新民主主義時期、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研究;也有分領域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研究，比如毛澤東的農業經濟思想、工業經濟思想、財政思想、區域經濟思想、產業結構思想、城鄉經濟思想、商品經濟思想、計劃經濟思想、對外開放思想等;還有從宏觀上對毛澤東現代化經濟思想、經濟發展戰略思想等的研究。學者們認為，毛澤東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借鑒了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并以此為基礎，提出了符合中國國情的經濟理論，奠定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的理論基礎，〔1〕毛澤東經濟建設思想為新時代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開辟了道路，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啟示和意義?！?〕

總體上來看，學界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研究涉及面廣，成果豐富，研究的目的在于從毛澤東經濟思想中汲取對當代經濟發展的啟示。2017年，黨的十九大首次提出“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科學命題和戰略任務，但截止目前，學界尚未有將毛澤東經濟思想與“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結合起來的研究。毛澤東雖然沒有提出“現代化經濟體系”這一術語，但是如果深入研究就不難發現，在完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任務建立新中國以后，毛澤東一直在探索和思考如何將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其思想中蘊含著豐富的“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思想。本文旨在通過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研究，從中汲取其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啟示。

一、毛澤東公有制思想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啟示

新中國成立后，以毛澤東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人致力于如何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實際相結合，以復蘇中國經濟，改善人民生活。首先，關于中國未來究竟要走什么樣的道路，要朝什么樣的方向發展。毛澤東堅定指出，中國一定要走社會主義道路，獨立后的中國如果不建設社會主義而倒向資本主義，中國的經濟就將受到外國資本的控制，遭受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霸權，如此，中國將會成為外國壟斷資本的附庸，難以實現自身的發展。此外，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由于資本家對剩余價值的狂熱追求，使得大量生產資料掌握在富人手中，直接導致了生產資料私人占有和生產社會化之間的矛盾，這從根本上無法適應新中國落后的生產力狀況。因此，對于生產力低下、經濟文化落后的新中國來說，必須要堅定不移的走社會主義道路，“只有建立社會主義制度，才能真正解決我國的工業化問題?！薄?〕

毛澤東強調的走社會主義道路和建立社會主義制度的核心是生產資料公有制，毛澤東思想的主線和核心是中國公有制社會主義社會的創立、建設與維護?！?〕新中國建立后，以毛澤東為核心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堅定選擇走社會主義道路來建設我國的國民經濟體系，對國內的多種經濟成分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建立了社會主義公有制，為社會主義制度的確立奠定了經濟基礎，并把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作為公有制的主要形式。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不斷探索社會主義公有制的實現形式，他對蘇聯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進行反思，主張要調動中央、地方和個人三者的積極性，公有制經濟要破除資產階級法權，不管是國營企業還是農村集體經濟都要進行民主管理，分配中要兼顧國家、集體和個人的利益，個人消費品實行按勞分配。

毛澤東是從社會主義事業和建設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的高度來強調走社會主義道路和堅持公有制的重要性的，這不僅是毛澤東留下的寶貴精神財富，也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夯實了根基。目前，我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實行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這是對毛澤東經濟思想的繼承發展，是符合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的，也是由我國社會主義的具體國情所決定的。

首先，堅持公有制的主體地位，是我國社會主義的根本特征，也是與資本主義制度相區別的根本特征，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與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根本區別。新中國成立七十多年的實踐成果已經證明，公有制的平均經濟效率明顯高于資本主義經濟〔4〕，我國走社會主義道路是完全正確的。正如習近平強調：“我們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大前提下發展市場經濟，什么時候都不能忘了‘社會主義這個定語?！薄?〕66要發揮社會主義制度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越性，“毫不動搖地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發展和壯大國有經濟”〔6〕25，并在此前提下，“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和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6〕25，促進其他經濟成分發揮自身優勢，共同發展，這是由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多層次決定的。

根據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基本觀點，與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應的生產關系構成社會經濟結構的基礎?，F代化經濟體系實質上是“現時代的先進生產方式體系”，包含與先進生產力相適應的社會生產關系。〔7〕所以，現代化經濟體系只有建立在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之上，才能不斷消除資本主義經濟體系所帶來的各種弊端，才能實現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二、毛澤東商品經濟思想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啟示

毛澤東強調，國民經濟必須要有統一的計劃，“即全國一盤棋”?！?〕469但是，毛澤東所說的“計劃”并不是從上到下只能有一種計劃，他指出：“計劃要靠全黨來搞，靠大家來搞”，“中央計劃要同地方計劃結合，中央不能管死，省也不能完全統死”〔9〕638，應當“在保證國家統一計劃的前提下，給地方和企業一些必要的自主權”，要給地方和企業留下足夠的發揮空間。同時，他根據蘇聯計劃經濟的經驗和我國當時在實行計劃經濟中所存在的脫離實際的現象，強調制定計劃應遵循客觀經濟規律，確立經濟政策“就必須認真研究客觀經濟規律，學會熟練運用客觀經濟規律”〔10〕962，不能脫離國情，必須符合實際情況。

計劃經濟思想是毛澤東關于社會主義經濟體制建設的主導思想，但是毛澤東并沒有排斥商品經濟。他贊同斯大林關于發展商品經濟是由于存在兩種公有制的思想，指出社會主義商品生產和資本主義商品生產存在著本質的不同，在社會主義制度下，不要怕發展商品經濟導致資本主義，沒有了資本主義的經濟基礎，商品經濟就會為社會主義服務，要利用商品來保障供給，團結全國農民，加強與農民的緊密聯系，把廣大農民引導到全民所有制上。

事實上，無論在民主革命時期還是新中國建立以后，商品貨幣關系都是存在的，中國共產黨一直利用這種關系促進經濟社會的穩定發展?！?1〕但是，在1958年的“大躍進”中，出現了反對商品生產、否認價值規律的聲音。針對這種現象，毛澤東提出：“必須肯定社會主義的商品生產和商品交換還有積極作用”，要利用“商品生產、商品流通、價值法則等來為社會主義服務?！薄?2〕437他強調不要企圖過早的消滅商品生產，這對社會主義建設不利。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現代化經濟體系建立的體制基礎。毛澤東根據我國生產力發展落后的國情，做出實施計劃經濟同時要利用商品經濟為社會主義建設服務的決策，以及發展商品經濟為社會主義服務的思想，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具有重要啟示。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在發展社會主義商品經濟的基礎上逐步建立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進一步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中，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的市場經濟實踐相結合，不能照搬西方市場經濟模式;〔13〕要時刻牢記我們所建立的市場經濟體制姓“社”，“不能搞純粹自由主義的市場經濟……更不能把市場化等同于私有化”;〔14〕要在市場調節的基礎上更好地發揮政府的計劃調控手段，讓“看得見的手”和“看不見的手”緊密結合共同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協調發展〔15〕，這既是建設現代化的市場體系的內在要求，也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基礎。

三、毛澤東統籌兼顧思想對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啟示

有計劃按比例發展規律是社會主義的基本經濟規律，這是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基本觀點。如何做到有計劃按比例發展，毛澤東認為，應當遵循“統籌兼顧，適當安排”方針，以保證國民經濟的綜合平衡。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在研究蘇聯工業化發展道路時，認為斯大林過分強調重工業，忽視農業發展，從而導致蘇聯經濟發展不平衡。以蘇聯為鑒，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深刻探討了農業、輕工業和重工業的關系，提出必須重視重工業的發展，這是新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但是絕不可忽視農業的發展。因此，毛澤東強調必須要處理好重工業、輕工業和農業的關系，同時提出了一系列“同時并舉”的方針，即適當調整重工業和輕工業、農業的關系，形成工業和農業并舉，重工業和輕工業并舉等等。1959年7月在廬山會議上，毛主席總結大躍進以來的經驗教訓，提出要轉變發展模式，將國民經濟的發展順序由重、輕、農轉變為農、輕、重。1960年初，毛澤東再次強調工農業并舉，“以工業為主導”〔16〕655的思想，并逐步成為“發展國民經濟的總方針”?！?6〕656

在此基礎上，毛澤東還提出要正確處理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的關系，要平衡沿海工業和內地工業的關系，要處理好城鄉關系、區域經濟關系等。

1960年初，毛澤東指出“建設社會主義，原來要求是工業現代化、農業現代化、科學文化現代化，現在要加上國防現代化”〔17〕116，由此將國防現代化納入社會主義建設的進程中。在此過程中經濟建設為國防建設提供物質支持，國防建設為經濟建設提供穩定的發展環境，雙方共同促進，共同發展。

新中國成立初期，我國的工業布局呈現一種嚴重失衡的局面，“有約百分之七十在沿海，只有百分之三十在內地”。〔12〕25為了改變這種不平衡的布局，毛澤東提出要鼓勵支持內地工業的發展，以沿海工業帶動內地工業。1964年8月，針對國際局勢的劇變，毛澤東提出要平衡一、二、三線的戰略結構，大力加強三線建設，即加強內地工業建設，平衡工業布局，為戰事做準備。

毛澤東還特別重視城鄉發展，強調要城鄉兼顧，“決不可以丟掉鄉村，僅顧城市”。〔18〕427他還注重工農業互促發展，指出要促進城鄉互助，“工人生產更多更好的工業品，滿足農民的需要;農民生產更多更好的糧食和工業原料，滿足工業和城市居民的需要?！薄?9〕

毛澤東關于國民經濟發展統籌兼顧的思想，為我國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提供了理論指導和方法論指導。改革開放以來，由于我國優先發展工業和沿海地區，城市與農村、東部與西部的不平衡狀態不斷擴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促進現代化建設各個環節的協調發展，不能長的很長、短的很短”?！?0〕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將區域協調發展視為新時代建設的重點，構建現代化的區域發展體系?！爸С指锩蠀^、民族地區、邊疆地區、貧窮地區”的發展〔21〕，補齊落后地區的發展短板;統籌區域協調發展，形成東、中、西部發展的新格局;通過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粵港澳等經濟圈建設帶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通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構建現代化的城鄉發展體系，“加快形成以工促農、以城帶鄉、工農互惠、城鄉一體的工農城鄉關系”〔22〕，縮小城鄉間的經濟差距。

在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過程中，不僅要處理好城鄉經濟關系、農輕重之間的經濟關系、區域經濟關系等重要經濟結構關系，同時要運用統籌兼顧的方法論處理經濟發展過程中遇到的新的經濟關系，比如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實體經濟與數字經濟、平臺經濟的關系等。D2FB786F-464C-4844-8F5C-7FCD5AD66BDD

四、毛澤東對外經濟思想對新時代國內國際雙循環的啟示

早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毛澤東就講過，中國的發展要自力更生，決不能過度依賴外國，靠別人是靠不住的，是完全錯誤的，必須依靠中國人自己的努力，依靠全體軍民的創造力，以“發揮中國人民自己的力量為主，以爭取外國援助為輔?！薄?3〕24在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也一直強調，中國在經濟上必須獨立，應強烈反對外國對中國的經濟干涉，“獨立自主地干工業、干農業、干技術革命和文化革命”。〔12〕380同時強調，中國進行社會主義建設，“搞經濟關門是不行的”〔17〕71，必須要發展對外貿易，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同外國進行經濟交往，促進中國經濟的繁榮發展。

新中國成立后三十年，由于西方在政治上的孤立、經濟上的封鎖，毛澤東的對外開放思想沒有得到實施。改革開放以來，以鄧小平為首的國家第二代領導人把毛澤東的對外開放思想落到了實處，我國逐步打開國門，實施沿海開放戰略，積極融入世界市場，以國際循環帶動國內循環。進入新時代以來，習近平根據國內國際的環境和條件，提出“構建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24〕，并將此作為“十四五”規劃的重要戰略部署。

目前，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各種不確定、不安全的因素逐漸增多，我國構建“國際國內雙循環”也面臨著諸多制約因素。從國內來看，我國面臨產業結構失衡、供需梗阻的問題，迫切需要構建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來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從國際來看，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依然主導經濟全球化，他們為在全球謀取利益，不僅實行霸權主義，而且掀起“逆全球化”浪潮，加之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使全球經濟陷入‘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衰退”〔25〕，給世界經濟的發展帶來極大的不利因素和不確定性。因此，在國際大循環不暢通的情況下，我國應努力構建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經濟體系，以國內大循環帶動國際大循環，“堅定不移提高開放型經濟水平”〔26〕296，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建設高質量的現代化開放體系，打通制約經濟循環的關鍵堵點斷點〔27〕，形成國內國際雙向互濟的開放格局。

總之，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是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的重大任務，也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的重要內容，它與毛澤東經濟思想一脈相承。毛澤東經濟思想是對我國社會主義建設長期探索的思想成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理論奠定了基礎，其中所蘊含的現代化經濟體系思想對我們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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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玉婷〕D2FB786F-464C-4844-8F5C-7FCD5AD66B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