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斑牡丹：國色天香的起源

史軍

門丁興旺的牡丹家族

牡丹指的不是一種花，而是一個龐大的家族。根據《中國植物志》記載，中國牡丹屬的植物就有8個種、3個變種。單說公園里常見的栽培牡丹就有5位“家長”，它們分別是紫斑牡丹、矮牡丹、鳳丹、四川牡丹和卵葉牡丹，這5種野生牡丹通過不斷雜交，貢獻出自己的優勢基因，才讓我們能盡情欣賞牡丹的美。

紫斑牡丹是牡丹家族中最重要的物種之一，因為花瓣基部有一個極為明顯的紫色斑塊而得名。紫斑牡丹是中國特有植物，星散分布于中國四川北部、陜西南部、甘肅南部和河南西部。它是中國最大的兩個牡丹品種群——中原牡丹品種群和西北牡丹品種群的重要原種，堪稱“牡丹之祖”。由于根皮能入藥，所以長期遭到過度采挖，資源不斷被破壞。在2021年最新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中，紫斑牡丹被列為國家一級重點保護植物。

牡丹竟是芍藥的“替身”

早在4000至3000年前，芍藥就已經作為花卉進入國人的視野。《詩經》中有很多關于芍藥的記載。在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芍藥就已經在花園中綻放了。到了唐朝，芍藥已有很多品種。但是人們大規模邀請牡丹進駐花園，則是唐朝之后的事情了。

至于牡丹，雖然是后世的花中之王，但最初只是芍藥的“附庸”而已。古人經常把芍藥和牡丹混為一談，甚至是給牡丹安上一個“木芍藥”的名字。這兩種植物的地位，高下立判。

更有意思的是，牡丹最初進入人們的生活，并不是因為它漂亮的花朵，而是因為它的根皮。對牡丹最早的記載，出現在東漢時期的醫書上，牡丹根上的皮——牡丹皮被認為有清熱活血、涼血散淤、消炎消腫的作用，于是牡丹就成了中藥房的“明星”。牡丹皮的甲醇提取物有抑制血小板的作用;牡丹酚有鎮靜、降溫、解熱、鎮痛、解痙等中樞抑制作用。也許人們正是在種藥、采藥的過程中，逐漸發現了牡丹的美麗。

洛陽是中國第一個牡丹栽培中心。據考證，當時的牡丹品種多達21種。唐朝時，洛陽牡丹的種植遍及宮廷民間，并出現了從事牡丹栽培和研究的專業人員。而牡丹“花之王者”的頭銜也是在這一時期獲得的。唐代文學家劉禹錫著有詩句“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充分反映了當時牡丹的地位。到了宋朝，牡丹觀賞進入鼎盛時期，不僅在陜西、山東、浙江等地形成了多個新的栽培中心，還涌現出大量關于牡丹的園藝圖譜和詩詞歌賦，最著名的當屬歐陽修的《洛陽牡丹記》。

低調綻放的花朵

如果在野外看到紫斑牡丹，你可能會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花的花瓣太單薄了。牡丹花瓣的功能同大多數花朵一樣，是為了保護花朵中央幼嫩的花蕊，同時吸引傳粉昆蟲來幫助傳播花粉，就如同餐廳的招牌。

不過在自然界，花瓣對花朵來說并非多多益善，畢竟生產花瓣是需要消耗營養和能量的，只要能吸引傳粉昆蟲就足夠了。而傳粉昆蟲也不太在意花瓣的數量和顏值。但是，人類可不這么想，我們都喜歡個頭碩大、花瓣眾多的花朵，那么這些多出來的花瓣是從何而來的呢？

簡單來說，就是控制花朵的基因出了問題。問題出在兩個地方：一是花瓣長多了，二是雄蕊變形了。牡丹的祖先，通常只長有5～13片花瓣。在繁育過程中，有些牡丹個體的基因發生了變異，花瓣變成了兩輪甚至三輪，我們最終看到的花朵就有十幾片甚至二十幾片花瓣了。很多牡丹品種都是發生變異的結果。

如果想讓花朵開出更多的花瓣，雄蕊變形而來的花瓣就成了有力的補充。因為雄蕊和花瓣都來自一個叫花原基的結構，只是在生長過程中，不同細胞被分配做了不同的“工作”罷了。那些專門生產花粉的細胞就構成了雄蕊，而那些專門招蜂引蝶的細胞就集合成了花瓣。通常來說，花原基細胞們都會認認真真地干好本職工作，但是偶爾也會開小差的。當調控基因出問題的時候，雄蕊就會變成花瓣的模樣。這樣的變化深受人類喜愛，因為這些變異之后的牡丹花朵顯得更漂亮了。

紫斑牡丹生存遇難題

紫斑牡丹的瀕危情況一方面是自身繁殖能力的限制，另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人類活動的影響。

雖然紫斑牡丹的分布區很廣，但是它們對于生活環境的要求比較苛刻，同時在繁殖過程中，又競爭不過擁有同樣生態位的卵葉牡丹，所以到今天，生存狀況堪憂。

在自然界當中，紫斑牡丹雖然花朵比較大，顏色也很醒目，但繁殖成功率并不高。同時，紫斑牡丹種子成熟的時間通常是當地的高溫干旱時節，種子很容易脫水死亡。即便是逃過了干旱劫難，能萌發成幼苗的只是其中少數的幸運兒，加上紫斑牡丹的幼苗還有休眠特性，真正能成年的植株更是少之又少了。

紫斑牡丹的繁殖能力極大地限制了種群擴張，而人為因素更是加劇了種群數量縮減的速度。如果你在野外遇見紫斑牡丹，請手下留情，讓它繼續在野外盡情綻放吧。4CF570AF-5FB6-46EA-A815-1D00F11F1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