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成效評估指標體系構建與實證應用

吳曉霞（茂名市圖書館，廣東 茂名525000）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黨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決策部署。鄉村振興是集產業振興、人才振興、文化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于一體的全面振興。文化振興作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基礎工程，在提高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促進農村精神文明建設邁上新臺階方面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圖書館是公共文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信息資源優質富集、服務體系成熟完善、社會地位穩固扎實，是助力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抓手。目前，我國已基本實現了“縣有圖書館、文化館，鄉鎮有綜合文化站”的建設目標，面向農村的公共文化設施網絡基本建成。各鄉鎮以圖書館為活動主體開展了多項服務工作，將優質的文化資源源源不斷地向下輸送，并承辦了多項具有區域文化特色的公益性教育培訓活動，鄉村文化振興已然卓有成效。但回顧現有研究成果，當前的研究更多在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的方法實踐層面，與之對應的成效評估研究成果仍較少。

1 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中的現存痛點與內生優勢

1.1 現存痛點分析

20 世紀80年代，在鄉鎮經濟崛起和城鎮化加速發展的背景下，人們對鄉村文化建設的需求進一步提高，鄉鎮圖書館應運而生[1]。鄉鎮圖書館由鄉鎮政府投資興辦，一般單獨設立或附設于地方綜合性文化機構（如在鄉鎮綜合文化站下設農村圖書室），是面向公眾的、具有文獻信息資源收集、整理、存儲、傳播和服務等功能的公益性文獻信息服務機構。從理論上分析，充分利用鄉鎮圖書館的資源稟賦及其文化傳播優勢，將對鄉村文化振興大有裨益。但就其實踐效果而言，仍存在諸多痛點。

1.1.1 基礎設施配置不足，館藏文獻資源存在缺口當前，受基礎設置配置不足等影響，鄉鎮公共文化服務存在“體量較大”但“人均不足”的問題。據國家統計局數據，我國2020年鄉村人口總計約5.1億，鄉鎮文化站總數40360個，平均每萬人共享一個文化站的資源，且每年鄉鎮文化站數量正呈現緩慢下降的趨勢，如圖1 所示。此外，通過分析平均鄉鎮文化站擁有計算機臺數與藏書數量，不難發現鄉鎮文化站在硬件配備與文獻資源數量上呈緩慢上升趨勢，但人均分配仍存在缺口。人均可利用基礎設施與文獻資源的不足會直接影響服務的可獲得性，進而對服務質量與服務效果產生較大影響。

圖1 鄉鎮（街道）文化站數統計

圖2 鄉鎮（街道）文化站平均擁有計算機臺數（上）；鄉鎮（街道）文化站平均藏書數（下）

1.1.2 信息需求判斷偏差，服務提供不適配

現階段，總分館建設工作推進效果不佳。伏菊英[2]對公共圖書館總分館建設的基本情況進行了分析，發現雖然部分地方政府已經在基礎設施、信息資源上進行補齊配備，但囿于體制機制、政府指導力度等多方面的原因，仍存在基層服務點建設上服務人員配備薄弱，服務提供適配度較低等情況。圖書館服務人員囿于實踐經驗和專業能力等方面限制，未能充分意識到鄉鎮圖書館對于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戰略意義。因此在信息服務供給上缺乏深入實地調研，提供服務內容與服務形勢單一、模板化，缺乏針對客體實際需求的個性化服務，進而導致農民參與熱情不高，服務效果大打折扣。

1.1.3 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不足，文化價值觀脫節隨著鄉村文化振興不斷向前推進，農民群體的文化價值觀問題逐漸暴露出來，并成為文化建設提質增效不容忽視的阻礙。目前，受限于城鄉公共文化服務均等化水平，我國農村地區存在較為普遍的文化貧困現象，知識貧困、消費觀念落后、價值觀念薄弱是其主要表現[3]。從單一追求物質水平提高到追求精神文化進步的過渡，需要農民主體發揮其主觀能動作用[4]，從“要我”變“我想”的根本性思想轉變僅靠政策驅動是無法成就的。只有讓農民主體深刻認識到文化對物質經濟的革命性推動力量，才能在復雜的文化生態與文化需求中找出一條實踐之路，這也是鄉村文化振興的應有之義。

1.2 內生優勢分析

1.2.1 資源稟賦優勢

圖書館作為知識中心，資源稟賦優越、要素集聚，天然具備開展公共文化建設活動的內生優勢，能夠提供多元化服務進而滿足公眾在教育、文化、社交、信息、研究等多方面需求[5]。圖書館所提供的功能服務在提高農民文化素養、傳承優秀農耕文化、豐富農民精神生活、營造良好學習風氣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其服務成效與鄉村文化振興的愿景高度契合，也因此成為推動農村公共文化建設、促進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抓手。

1.2.2 文化引領與價值傳遞優勢

圖書館是一個公益性文化服務機構，文化引領與價值傳遞為其天然屬性。與城鎮相比，農村人口文化水平相對較低，圖書館作為農村的文化信息中心，可以利用其優質的信息資源與技術手段傳播先進文化，通過開展系列文化扶貧活動、提供持續性咨詢服務等多元化形式，激發農民主體求知欲，剔除老舊封建鄉風民俗，重塑開放、科學、創新、文明的思想價值觀念。文化建設是鄉村振興的“魂”，是促進鄉村振興的強大內在動因，只有從根本上轉變落后的價值觀念，才能切實涵養更加文明、更加健康的鄉風。

2 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的內涵、外在表現與基本目標

2.1 鄉村文化振興的內涵與外在表現

鄉村文化振興的內涵在于農村的精神文明建設，這是落實在每個農民主體身上的培根鑄魂工程，是對鄉村精神風貌的整體性提升，是持續、深入地從根本上對民風、家風、鄉風的振興與重塑。

鄉村文化振興的外在表現其一在保障，其二在提升。一方面，通過國家政策法規為鄉村文化建設提供基本的物質保障，滿足農民主體的公共文化產品需求，保障城鄉公共文化均等化服務水平。另一方面，是對鄉村傳統文化的去粗取精與價值提升。優秀的鄉村傳統文化要傳承發揚，挖掘其內在文化價值、文化品牌及其商業化推廣潛力；而對于陳舊封建的文化習俗要積極引導農民轉變思想，摒棄老舊觀念、涵養文明鄉風、樹立文明新風尚。

2.2 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的基本目標

2.2.1 激發農民主體能動意識，轉變個體思想價值觀念

實現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目標之一便是希望通過新文化、新風尚的學習激發農民主體能動意識，化被動為主動，自發學習新思想、新理念，實現農民主體思想價值觀念的轉變提升，促進鄉風民俗的革故鼎新。而實現這一目標離不開圖書館的保障與支持，這也是其責任所在。

一方面，圖書館應充分保障內部文獻資源充足性與多樣性，暢通信息資源共享效率，以便在資金不充裕的條件下仍能高效保障文獻資源供給。另一方面，圖書館應關注農民主體各階段的核心訴求及其對文化活動以及信息服務的參與熱情與反饋情況，構建訴求調研——活動/服務舉辦——活動/服務效果反饋的良性循環，提升農民主體文化建設的參與感與鄉風文明的獲得感、幸福感。

2.2.2 提高城鄉文化融合水平，建設鄉村文明新風貌

除了對農民主體價值意識的重塑，促進城鄉文化融合水平的提高，轉變農村整體精神風貌，同樣是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目標。城鎮化建設的快速發展不可避免地拉開了城市與農村現代化建設水平的距離，資源配置的不均衡使得農村在公共服務配套與服務供給方面存在較大缺口，這也造成了城鄉之間新的文化理念與價值觀念在融合上存在問題。建設鄉村文明新風貌需要農村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厚積淀，但同樣需要城市文明的優秀成果，兼容并包不斷為傳統文化注入科技元素，推動鄉村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因此，圖書館服務人員應做好充分調研，對所在地區的傳統文化與鄉風民俗有深入了解，發揮主體建設優勢，做好特藏資源建設工作。同時，圖書館需要擔負起城市文化的傳播、引導工作，提高文化服務的覆蓋面與適用性，通過服務方式升級促進城鄉文化無障礙銜接與融合發展，“以城帶鄉、城鄉互融”穩步有序地推進鄉村新風新貌建設工作。

2.2.3 促進鄉村特色文化產業發展，提升整體文化消費水平

鄉村文化振興一在保障，二在提升。當鄉村文化建設物質保障充足、封建守舊民風民俗摒棄一空、整體精神風貌良好向上時，鄉村文化的文明基底便已鋪就，文化振興的初級階段目標基本完成。而要將鄉村文化振興推向新臺階，富有鄉村特色的文化產業是不可或缺的。目前，城市消費群體消費需求多樣化，鄉村旅游、鄉村康養、農耕文化體驗等成為新興的時尚體驗。鄉村應把握住這一新興消費風口，充分利用其具有地方特色、民族特色的文化資源，培育本土特色鄉村文化產業。文化產業發展將帶動農村經濟的快速發展，而在物質基礎充沛的條件下，有助于促進本地文化消費水平的上升，從而形成良性循環。

圖書館保存著社會記憶，特色民俗文化以文獻資料的形式代代相傳。因在挖掘特色文化、利用特藏資源、傳播傳統文化方面具有先天優勢，圖書館可輔助相關政府部門或企業機構，將地方優秀的文化資源融入市場，將其轉化為文化產品，打造文化品牌，實現文化資源向文化品牌的跨越，從而共同推進特色文化產業建設。此外，還可以牽頭與各地方圖書館建立文化產業互助機制，與多地相互協作為文化消費打開通路，協同推進鄉村文化振興發展。

3 成效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

3.1 成效評估指標體系的設計原則

成效評估（Outcome Assessment）是通過定性或定量的方法，對用戶利用圖書館服務或資源后發生的變化進行評估[4]。從本質上來講，是就圖書館所提供的服務對個人、機構或社會層面的影響力評估。研究圖書館對鄉村文化振興的助力成效，有助于進一步了解用戶需求以及服務效果，從而幫助圖書館靈活調整優化服務內容與服務策略，實現服務效用的最大化。

3.1.1 系統性與科學性原則

成效評估指標體系在設計時應充分考慮評價對象執行相關任務所需達到的最終目標。即以目標為導向，對達成目標所需的各個維度要求有系統的把握，并能將目標解構為子目標，通過科學合理地細分指標對現行情況進行完整表達，從而達到有效評估的目的[6]。

3.1.2 可操作性原則

成效評估是探究具體方法手段對結果產生的影響程度，因此在對影響程度進行描述時不可太過抽象。指標設定時定性或者定量均可，但要結合實踐合理選擇指標，確?？刹僮餍詮?，易于落地應用于具體的評估工作。

3.1.3 靈活性與適用性原則

指標設定時應充分考慮評估主體的一般性及其特殊性，確保指標體系適用?？紤]到是對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效用的評估，因此一方面要符合圖書館一般的統計口徑與指標含義，另一方面應充分考慮鄉鎮圖書館的特殊性，指標體系設定要相對靈活，能夠靈活適應后續特殊情況的變更要求[7]。

3.2 指標體系架構

2014年4 月，《信息與文獻——圖書館影響力評估的方法與流程ISO16439》正式發布。該標準將圖書館影響力定義為圖書館及其服務對個人和（或）社會產生的影響。根據影響力作用對象的不同而分為4 個維度：對個體的影響力；對圖書館所屬機構或社區的影響力；社會影響力以及經濟價值創造[8]，各維度下又分若干細分指標。該標準所提出的圖書館評估方法不同于傳統圖書館評價方法，是從圖書館影響力與價值的角度進行成效評估，該方法加強了對圖書館影響力評估的規范性，能夠有效為業界提供指導，目前已被多國采用。鑒于該標準的成熟度與規范性，筆者以該標準架構作為指標體系的構建依據進行指標體系架構設計，具體如圖4所示。

圖4 成效評估指標體系架構

3.3 成效評估體系構建

根據構建的成效評估體系架構，將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成效指標評價體系分為對農民主體的影響力、對圖書館的影響力、對鄉村風貌的影響、對文化產業與文化消費的影響4 個維度，并進一步分為10 個一級指標，25 個二級指標。具體如表1所示。通過構建的指標體系，以定量或定性的方法對圖書館所提供服務和開展活動的質量與效果進行評價。在指標數據獲取方面，諸如讀者留言、調查問卷、觀察報告、測試報告、系統日志等材料均可作為可靠的數據來源。

表1 成效評估指標體系

在指標體系應用方面，由于不同鄉村農民主體初始文化積淀存在差異性[9]，因此成效評估不能“一刀切”。針對不同情況，指標體系在實踐應用時可進行調整，或可以圖書館參與鄉村文化振興前的指標為基準，以變量的形式衡量成效，在某些情況下此種方法得出的評價結果或許更具有參考價值。

4 茂名市鄉村文化振興成效評估實證分析

4.1 數據來源與分析方法

筆者采用李克特5 級量表統計了鄉村農民主體對其所在地鄉鎮圖書館/農村圖書室所提供服務的成效評價情況，以廣東省茂名市下屬鄉鎮為調查主體，采用問卷調查的方式隨機抽取10 個樣本村，平均每村發放約40 份問卷，總計獲得問卷400份。其中，無效問卷65份，剔除無效問卷后累計獲得有效問卷335 份，問卷有效率約83.75%。在分析方法上，利用SPSS軟件，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判斷影響鄉村文化振興服務成效評估的關鍵指標因素。

4.2 成效評估結果分析

4.2.1 描述性統計分析

通過統計分析，在有效問卷的村民主體中，女性比例略多，總計200人，約占總體的59.7%；男性總計135 人，占比40.3%。在學歷分布上，以初高中學歷為主，側面反映了目前鄉村農民主體學歷相對較低，鄉村文化振興正當其時。

就評估結果來看，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主要表現在對農民主體的影響力、對圖書館的影響力以及對鄉村風貌的影響方面，而在文化產業振興層面上作用效果較弱。在對農民主體的影響力層面，約有75%的被調查者認為圖書館所提供的資源、服務及其開展的相關活動對其檢索技能有提升；約70%的被調查者樂意參與圖書館舉辦的相關活動；約80%以上的被調查者認為圖書館提供的服務/活動實用性較強；但僅有不足35%的被調查者認為其自身擁有了規律的閱讀習慣。由此可見，圖書館對農民主體技能及其態度有較為積極的影響，但就其主體行為——閱讀習慣培養層面仍需加強。在對圖書館的影響層面，73%以上的被調查者認為圖書館的關注度與其地位均有提升。在對鄉村風貌的影響層面，85%的被調查主體認為圖書館在城鄉文化融合和社會生活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但就地方文化保存上，圖書館的作用效果還有待加強。對于圖書館在文化產業與文化消費的影響層面，被調查主體中僅有不到30%的人認為圖書館對于鄉村文化產業與文化消費水平起到了積極的影響，圖書館仍需拓展服務維度，注重活動多樣性，更好地為鄉村文化的全面振興提供助力。

4.2.2 主成分分析

對獲取數據進行清洗后，利用SPSS 軟件進行信度分析與效度分析，從表2 可知，信度系數為0.921，問卷數據信度較高；KMO值為0.761，較為適合進行因子分析。一般而言，提取主成分的特征根應大于1，且累計方差應大于60%[10]。由表3 可知，主成分分析共從25 項指標中提取出3 個主成分，每個主成分特征根均大于1，累計方差達70.464%。結合主成分分析結果中的成分得分系數矩陣，主成分1 中信息查詢技能提升程度與活動/服務的參與度、圖書館在其獲取信息服務方面的優先級以及圖書館提供服務適用性載荷較高，說明農民主體影響力在成效評估中的影響作用最大；在主成分2中，圖書館每日活躍度、圖書館承辦相關活動的多樣性以及農民主體參與圖書館活動主動性載荷較高，說明了圖書館自身能力地位及其關注度水平的上升，在較大程度上反映了圖書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的成效；在主成分3 中，對城市優秀文化的接受度、老舊封建鄉風鄉俗摒棄的接受度、鄉村文化多樣性程度、農民主體對信息共享與教育培訓的接受度以及農民主體精神生活的幸福度等指標載荷較高，體現出城鄉文化融合水平與與鄉村社會生活變化情況，也反映出圖書館的服務活動推廣對鄉村風貌產生了積極影響，并借此提高了鄉村文化振興水平。

表2 調查問卷信度分析與效度分析結果

表3 總解釋方差

5 結語

圖書館在文化資源相對匱乏的鄉村地區，具有先天的資源稟賦優勢與文化價值傳播優勢，是鄉村文化振興的重要文化陣地?？茖W有效的成效評估體系是檢驗圖書館對鄉村文化振興之效用的重要手段，同時也能幫助圖書館開拓服務思路、創新服務理念、完善服務體系，從而更有效地服務于鄉村文化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