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外治法對慢性腎衰竭患者住院時間及醫保住院費用的影響

唐澤永 譚秦湘 譚教旺 熊國良 陳國姿

[摘要] 目的 分析176例慢性腎衰竭住院患者中醫外治法與患者住院天數、住院費用的關系。方法? 通過對2016年10月至2019年9月北京中醫藥大學深圳醫院（龍崗）腎病科住院的176例慢性腎衰竭患者的相關資料進行分析，如性別、年齡、住院天數、中醫外治法、中醫治療費用、住院費用等，通過組間方差分析方法進行統計分析，探討慢性腎衰竭的發病學特點及中醫外治法在住院患者中應用、中醫外治法和住院費用關系。結果? 住院期間使用1種、2種、3種、4種和5種及以上外治法平均住院天數分別為（12.86±1.22）d、（11.87±0.84）d、（14.55±0.96）d、（12.79±1.15）d、（14.81±1.50）d，治療費用分別為（543.39±126.97）元、（879.75±153.00）元、（932.70±101.61）元、（1045.49±196.55）元、（2085.86±233.07）元，總住院費用分別為（11 943.67±1110.92）元、（12 123.28±890.32）元、（17 986.76±2459.62）元、（19 654.16±2804.21）元、（24 999.68±5692.74）元。結論? 合理使用中醫外治法（1～4種）不會明顯增加慢性腎衰竭患者治療費用及住院費用，過度使用5種及以上中醫外治法顯著增加患者治療費用、住院費用，可能造成醫保資源的浪費。

[關鍵詞] 慢性腎衰竭;中醫外治法;住院費用;回顧性分析

[中圖分類號] R244;R692.5? ? ? ? ? [文獻標識碼] B? ? ? ? ? [文章編號] 1673-9701（2022）12-0155-04

[Abstract] Objective To analyz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external treat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CM） and length of stay and hospitalization costs in 176 patients hospitalized with chronic renal failure. Methods The relevant data such as gender， age， days of hospitalization， TCM external treatment， TCM treatment cost and hospitalization costs of 176 patients with chronic renal failure hospitalized in the nephrology department of Shenzhen Hospital Affiliated to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Longgang） from October 2016 to September 2019 were statistically analyzed by the method of analysis of variance between groups to explore the pathogenetic characteristics of chronic renal failure and the application of TCM external treatment in hospitalized patients，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CM external treatment and hospitalization costs. Results The mean number of hospitalization days for 1， 2， 3， 4 and 5 or more external treatment methods during hospitalization were （12.86±1.22） days， （11.87±0.84） days， （14.55±0.96） days， （12.79±1.15） days， and （14.81±1.50） days， respectively， and the treatment costs were （543.39±126.97） yuan， （879.75±153.00） yuan， （932.70±101.61） yuan， （1045.49±196.55） yuan， and （2085.86±233.07） yuan， respectively， and the total hospitalization costs were （11 943.67±1110.92） yuan， （12 123.28±890.32） yuan， （17 986.76±2459.62） yuan， （19 654.16±2804.21） yuan， （24 999.68±5692.74） yuan， respectively. Conclusion The fair use of TCM external treatment methods （1-4 types） does not significantly increase the treatment cost and hospitalization cost of patients with chronic renal failure， but the overuse of TCM external treatment methods （5 or more types） significantly increases the treatment cost and hospitalization cost of patients， which may cause the waste of medical insurance resources.

[Key words] Chronic renal failure; External treatment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spitalization cost; Retrospective analysis

慢性腎衰竭（chronic renal failure，CRF），是發生在各種慢性腎臟病（chronic kidney disease，CKD）基礎上由于腎單位受損，緩慢出現的腎小球濾過率下降、腎功能減退直至衰竭的一種臨床綜合征[1]。慢性腎衰竭防治是目前公認的難題，因其早期癥狀輕微而容易被患者忽視，導致就診時間被延誤，被稱為“隱形的殺手”。目前西醫對慢性腎衰竭無針對性治療，主要圍繞延緩腎功能減退進展、防治腎衰竭各種并發癥為主要治療方向。例如腎性高血壓、腎性貧血、骨-礦物質代謝紊亂等方面西醫治療效果顯著，但是針對一些非特異性的癥狀，例如乏力、腰酸腰痛、非器質性失眠等癥狀上面并無針對性、顯著有效的治療手段。中醫在慢性腎臟病防治上有非常大的優勢，不僅體現在慢性腎臟病管理與中醫治未病思想的契合上面，尤其針對慢性腎臟病患者乏力、腰酸、容易焦慮、失眠等非特異性臨床表現[2-3]。對于慢性腎衰竭患者，由于限制水的攝入和可能出現高鉀血癥等原因，中藥口服劑型在慢性腎衰竭患者的治療上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目前中醫外治法由于其無創傷、治療效果好、接受度高等特點在臨床上廣為應用。中醫外治法在防治心系、肺系、腎系、脾胃病等慢性疾病中的作用被不斷強化，其在改善慢性腎衰竭方面療效顯著[4]。盡管中醫外治法在臨床已取得較好的療效[5]，但是中醫外治法的推廣面臨著一系列的質疑，如中醫外治法不加限制的濫用會導致患者治療費用的增加和加重醫保支付的負擔等問題[6]。

本研究選取2016年10月至2019年9月在北京中醫藥大學深圳醫院（龍崗）住院治療的176例慢性腎衰竭患者的HIS系統資料進行統計分析，旨在分析住院治療患者住院時的一般特征、中醫外治法和住院天數、治療費用、住院費用之間的關系，現報道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6年10月至2019年9月在北京中醫藥大學深圳醫院（龍崗）住院治療的176例慢性腎衰竭患者的病案資料，對患者性別、年齡、住院天數、癥候類型、主要癥狀、中醫外治法、中醫治療費用、住院費用進行統計。

1.2 方法

采用橫斷面調查研究方法，所有數據用Excel建立數據庫，應用SPSS 13.0統計學軟件對相關數據進行統計分析，用Grahpad prism 8進行繪圖。

1.3 觀察指標

患者性別、年齡、中醫外治法種類及使用頻次、住院天數、治療費用、住院費用。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1.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數資料以[n（%）]表示，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x±s）表示，使用方差分析進行統計資料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176例慢性腎衰竭患者一般資料

176 例患者中男112例，占總數的63.64%;女64例，占總數的36.36%，男女比例約為1.75∶1。176例患者平均年齡為58.79歲，男性患者年齡較女性明顯偏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6.88，P<0.01）;男性住院時間較女性略長，但住院天數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F=3.57，P>0.05）。見表1。

2.2 176例慢性腎衰竭患者年齡構成

176 例患者中，<35歲者僅占8.52%，≥35歲者占91.48%，≥50歲者占74.43%，住院患者以老年人為主。見表2。

2.3 中醫外治法使用頻次

11 種慢性腎衰竭中醫外治法中，耳穴壓豆使用率最高，其次為中藥熱奄包和中藥封包，其他中醫外治法中，針刺和穴位貼敷、中藥薰洗、推拿治療使用率>10%，結腸水療、中醫定向透藥、電針、灸法的使用率<10%。見表3。

2.4 中醫外治使用及其與住院天數、治療費用、住院費用的關系

中醫外治法數量的選擇對患者的住院天數無明顯影響，差異無統計學意義（F=1.501，P>0.05）;在使用5種及以上的中醫外治法聯合使用時，患者的中醫外治治療費用明顯升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10.516，P<0.01）;同時，使用外治方法越多，平均住院費用越高，但是僅在使用5種及以上中醫外治法與使用1～2種中醫外治法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3.54，P<0.01），而在分別使用1～4種外治聯合治療對住院費用的影響，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213），使用3～4種中醫外治和使用5種及以上中醫外治法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145）。見表4。

3 討論

研究指出慢性腎臟病在我國的發病率約為10.8%，具有知曉率低、就診率低、規范治療率低等特點[7]。發病后因癥狀輕微，近九成患者未予重視和及時診治，相關研究指出，近半數的患者初次腎科就診時己有嚴重腎功能損害而被迫在半年內開展腎臟替代治療[8]，慢性腎衰竭的病理過程是不可逆的，對患者來說即便有醫保能夠報銷部分費用，但是因體力下降和疾病本身的負擔所帶來的生理、經濟上的負擔仍是沉重的[9]。

研究指出我國女性CKD的患病率明顯高于男性[10]，女性患者就診時年紀較男性患者更大，這可能與女性患者年齡大于50歲后腎小球濾過率較50歲前下降速度更快有關[11]。而且女性平均壽命較男性更長，可能與其平均患病時間較男性更長也有相關性。本研究中35歲以上的患者占據178例住院患者的91.48%，50歲以上患者占據74.43%。慢性腎衰竭是一種進展性疾病，當患病時間延長，腎功能逐漸下降至60 ml/（min·m2）以下后患者更加容易出現電解質代謝紊亂、貧血加重、血壓難以控制、胃腸道癥狀和難以緩解的乏力等癥狀[12]，且因為鈣磷代謝紊亂和甲狀旁腺功能亢進，其并發心腦血管風險的概率急劇上升。目前早期干預、延緩腎功能進展是慢性腎衰竭的共識，“早干預、早治療”，控制加重疾病危險因素、積極進行疾病的管理干預可以延緩慢性病進展[13]，在改善患者健康的同時，可以減輕社會的負擔、大大降低醫療資源的消耗。

中醫“治未病”思想中“未病先防，已病防變，瘥后防復”契合西醫“早干預、早治療”的觀點。慢性腎臟病患者因發病隱匿、癥狀輕微，發病早期多無明顯臨床癥狀，無需住院治療，但隨著疾病的發展，腎小球濾過率逐漸下降。中醫適宜技術與中藥在延緩腎小管間質纖維化、延緩腎功能減退進展的效果在國內得到廣泛認可[14-15]。中醫中藥治療慢性腎衰竭較西醫有天然優勢，不僅可以減輕蛋白尿、延緩腎小球濾過率下降，還能有效改善患者的癥狀、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等[16]。研究證實多種中醫外治法可以改善慢性腎衰竭患者的癥狀[17]。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制訂的《慢性腎衰竭中醫臨床路徑》推薦的中醫醫療技術包括：結腸透析、外敷療法、中藥薰洗、沐足、灸法、穴位貼敷等。目前院內在慢性腎衰竭患者中使用的外治方法（如耳穴壓豆、中藥熱奄包、中藥封包等）在患者的治療過程中發揮了積極作用。但是中醫外治是否加重患者住院負擔仍然是醫保支付中的不可規避的問題。且中醫外治法在推廣的過程中難免存在辨證不準確造成醫保資源浪費等現象，不僅加重患者的經濟負擔，更加造成了國家醫療資源的浪費。

目前我國的醫保支付模式的探索從未停止，改革的趨勢是在總額預付的基礎上，實行多元復合式的醫保支付方式;在漸進改革的過程中，醫保支付方式從粗放型的管理向精細化的管理不斷演進，通過“結余留用、合理超支分擔”建立激勵約束和風險分擔機制，促使藥品、耗材、檢查檢驗從原來醫院的收入轉變為醫院的成本，引導醫療機構形成公益導向[18]。其次，促進基層醫療服務體系建設，促進分級診療和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制度的建立。醫保實行差別化的支付政策，引導參保人員優先到基層首診，對符合規定的轉診住院患者可以連續計算起付線。將符合規定的家庭醫生簽約服務費納入醫保支付范圍，發揮家庭醫生在醫保控費方面的“守門人”作用。對縱向合作的醫療聯合體等分工協作模式實行醫保總額付費。建立“統一預算、總額預付、超支不補、節余留用”的機制，形成醫聯體內部統一的利益導向，推動醫療資源下沉，在區域內推動建立一個以人民健康為中心、責任共擔、利益共享的新型醫保醫療醫藥聯動的整合型健康服務體系[19]。醫保支付支持“互聯網+醫療健康”。鼓勵定點零售藥店做好慢性病用藥的供應保障，患者可憑處方自由選擇在醫療機構或到醫療機構外購藥。研究制訂遠程醫療服務的價格，充分運用價格杠桿引導優質醫療資源向基層下沉。醫保支付支持建立醫保醫師制度，鼓勵醫生到基層多點執業，使醫保定點資源能夠向基層流動[20]。

目前我國醫保支付制度改革的關鍵是住院費用實行按病種付費或DRGs付費，從國際經驗來看，按病種付費是住院費用支付的主要方式，而且將所有住院疾病都納入按病種付費的DRGs更是國際住院費用支付方式改革的主流趨勢[21]。DRGs付費制度在國際上并未引入中醫藥治療的相關經驗，而臨床上國內普遍存在DRGs付費制度能否規范中醫藥治療的疑問，部分地區已經在探索實施參照DRGs付費的按中醫病種付費制度，中醫外治法作為中醫治療的重要內容，如何規范中醫外治的使用從而提高療效、避免過度診療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

本研究中176例慢性腎衰竭病例的資料顯示，慢性腎衰竭住院患者在合理范圍內使用中醫外治方法并不會顯著增加患者治療費用和住院費用，只有在大劑量、大數量的使用中醫外治方法超過5種時，住院費用才顯著上升。而使用1～4種中醫外治法時，患者住院總費用呈上升趨勢，但是無統計學意義。而相較于使用1～2種中醫外治法，當使用5種及以上中醫外治法時患者的住院費用顯著升高。其原因可能是使用1～2種中醫外治法的患者較其他組住院癥狀更輕、住院時間稍短有關。亦可能與使用1～2種中醫外治法患者治療效果較好，3～4種中醫外治法存在治療效果欠佳而中途更改中醫外治方法有關，所以總體而言，使用1～4種中醫外治法的住院總費用并無顯著差異，而當使用中醫外治法數量超過5種時患者住院費用顯著上升，且其住院時間與其余4組無差異，說明存在無效治療的情況。從經濟學角度和醫保付費角度考慮，慢性腎衰竭患者住院期間中醫外治法限制在5種以內時患者的治療費用低、社會效益更高，且辨證準確情況下使用1～2種中醫外治法既可以獲得明顯受益，同時明顯降低患者的治療費用及住院總費用。

目前我國CKD患者的醫保負擔較重[22]，城鎮基本醫療保險門診治療重癥（慢性病）疾病鑒定標準中規定當慢性腎病患者達到肌酐清除率（Ccr）10～20 ml/min、血肌酐（Scr）451～707 μmol/L（5.1～7.9 mg/dl），將腎透析、腎移植術后抗排異治療及慢性腎衰竭（尿毒癥前期）此3種病種納入門診重癥（慢性疾病）管理，即慢性腎病到了終末期才可進行門診重癥的報銷。在CKD患者未達到上述診斷標準前治療費用自付比例大，一定程度上導致因病返貧情況的發生。探索一條具有中醫特色的慢性腎臟病醫保支付模式以求達到有效延緩、逆轉慢性腎病惡化進程、高效合理的應用醫保基金的目的符合醫保改革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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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