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背景下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發展研究*
——以長三角地區為例

史訓東，姚冠新, 3，徐靜, 3，張思佳

(1. 揚州大學商學院，江蘇揚州，225127； 2. 江蘇現代物流研究基地，江蘇揚州，225127；3. 中國大運河研究院，江蘇揚州，225009)

0 引言

近年來，在國家大力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發展的背景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發展勢頭強勁，逐漸成為鄉村產業融合的重要標志，成為實現鄉村產業振興的重要措施[1]。2016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要大力發展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同年9月，農業部等多部門聯合出臺的《關于大力發展休閑農業的指導意見》也對如何發展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提出了相應意見。隨著相關文件與意見的陸續出臺，全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政策體系框架也逐步形成。據農業農村部測算，2018年我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營業總收入超8 000億元，年接待人次超30億，從事休閑農業的人員數超900萬，吸收了近2 800萬農民就業。可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的發展對推動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促進鄉村產業振興、建設美麗鄉村以及帶動農戶就業和增收均發揮著重要作用[2]，已然成為農業經濟發展和農旅產業融合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

我國鄉村農業旅游興起可以追溯到20世紀80年代[3]，經歷了20世紀末的發展初期，到21世紀初正式步入全面發展階段[4]。2010年，《全國休閑農業發展“十二五”規劃》出臺，同年國家農業部與旅游局展開合作，推出全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示范縣(點)創建活動，至此標志著鄉村農業旅游發展步入“快車道”[5]。與此同時，學術界對兩大產業融合發展的關注度也逐步提升。目前，兩者的融合呈現出多種模式、多種路徑、多種形態共同發展的態勢，主要集中在融合現狀及發展趨勢分析[6-7]、融合模式及路徑的創新[8-9]、融合策略的研究[10-11]以及融合水平的測度[12-13]等方面，可以說已初步形成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融合的理論體系。此外，前人的經驗研究表明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的發展對解決“三農”問題[14]、農戶的非農收入增加[15]、農民脫貧[16]和可持續生計發展[17]，以及緩解城鄉經濟不平衡[18]等多個方面均具有明顯的積極意義。

綜上所述，學界對于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的研究已經進行了較為豐富的探索。但就研究對象而言，多聚焦于某個特定省份，跨區域層面的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的耦合協調發展研究較少，且現有研究運用的研究方法和工具較為單一，很少有將數理模型和GIS可視化處理技術相結合進行分析。于此，本文選取長三角地區作為研究對象，對其2014—2020年的相關數據進行收集整理，通過耦合協調度模型對兩大產業的融合水平進行測度，進而對長三角地區進行跨區域的分析與比較，以期促進兩大產業協同發展，并為產業融合高質量發展和區域經濟均衡協調發展提供參考與理論指導。

1 產業融合指標體系構建及數據來源

1.1 產業融合指標體系構建

產業融合是一個從技術融合開始，逐漸向業務融合、市場融合發展，并通過交叉、滲透或重組形成新型產業的動態發展過程[19]。休閑農業是第一產業(農業)和第三產業(服務業)相互融合所形成的新型產業，具有極強的產業鏈延伸潛力，鄉村旅游更是涵蓋了食、住、行、游、購、娛六大要素，具備極強的關聯性、綜合性及發展潛力。休閑農業產業拓寬了鄉村旅游產業的業態種類，鄉村旅游產業提供的客源也為休閑農業拓展了新的市場。兩大產業協同發展，優勢互補，相輔相成。

本文考慮到數據的可量化和可獲得性、遵循整體對應、簡明科學、動態關聯等原則，同時參考相關文獻[14]，構建了休閑農業產業系統與鄉村旅游產業系統。其中選取休閑農業營業收入(億元)、休閑農業接待人次(億)、帶動農民數量(萬戶)、休閑農業從業人員數量(萬人)、休閑農業星級企業(園區)和休閑農業經營主體個數共6項指標來反映休閑農業的發展水平；鄉村旅游產業系統中選取鄉村旅游總收入(億元)、接待鄉村旅游人員數量(億人)、鄉村旅游人數占旅游總人數比例、國家級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縣(點)數量、中國最美休閑鄉村數量以及旅行社數量。

1.2 數據來源

考慮到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相關指標統計口徑的一致性問題，選取江浙皖三省數據進行分析，原始數據主要來源于2014—2020年《中國統計年鑒》、2014—2020年《中國休閑農業年鑒》、2014—2020年《中國旅游統計年鑒》、2014—2020年江浙皖三省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以及官方媒體發布的統計數據等，部分數據缺失值采用就近數值和前后平均值進行插入補缺。

2 研究區域與研究方法

2.1 研究區域概況

在鄉村振興成效方面，長三角地區一直名列前茅，其鄉村振興的進展狀況對全國具有一定的推廣意義[20]。長三角地區包括江浙滬皖三省一市，但由于上海市的絕對大都市特性，其鄉村占比微乎其微，同時通過前人研究發現：上海在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方面同江浙兩省還存在較大差距[21]，故將其剔除處理。作為中國旅游的“黃金地帶”，長三角地區擁有目前國內最大的旅游市場。根據《中國旅游統計年鑒》顯示，2019年江浙皖三省旅游總收入35 956億元，接待游客總人數高達244 052萬人次，分別占全國的45.48%和54.24%，其中鄉村旅游人數占旅游總人數的半成左右。同時，2019年江浙皖三省的休閑農業年接待人數為7.03億，營業收入2 004億元，分別占全國比重的21.97%和23.58%。可見，長三角地區發展農旅融合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2020年9月，長三角一體化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發展聯盟在南京成立，旨在推動該區域間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的一體化和高質量發展。本文也借此背景，選取長三角地區江浙皖三省作為研究對象，以期為區域間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的協同發展提供針對性意見，從而加快農旅融合的步伐。

2.2 研究方法

2.2.1 數據標準化處理

由于不同指標的量綱與經濟意義等不同，故采用極值法[22]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

正向指標計算公式

(1)

負向指標計算公式

(2)

i=1，2，…，m；j=1，2，…，n

式中：Yij、Xij——第i年第j項指標的標準化數值、原始數值；

minXi——第j項指標的最小值；

maxXi——第j項指標的最大值。

為防止標準化后值出現0而致使后續計算無意義，故將標準化后的值全部放大0.01。

2.2.2 指標權重確定

本文采用熵值法對各項指標進行賦權，計算確定第j項指標的信息熵

(3)

Cj=1-Ej

(4)

(5)

式中：Cj——第j項指標的差異系數；

Wj——第j項指標的權重，計算結果見表1。

表1 休閑農業產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

2.2.3 產業發展水平評價函數

依據式(1)～式(5)得到的標準化數據和權重，分別建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水平綜合評價函數。

休閑農業產業協調指數

(6)

鄉村旅游產業協調指數

(7)

式中：m——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的指標量；

Wj——兩產業各項指標的權重；

Yij——數據的標準化值。

2.2.4 耦合協調度模型

耦合度是一種反應系統內各要素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及彼此協調一致程度的物理概念。本文采用耦合原理對江浙皖三省休閑農業產業和鄉村旅游產業融合發展的耦合協調程度進行定量分析。并在地理學的耦合度模型[23]基礎上作出改進，改進后的耦合度模型

(8)

式中：C——兩系統的耦合度，取值范圍[0，1]，C越大，表示兩系統的耦合程度越高，越具有良好的耦合關系；反之則表示耦合程度越低，兩者越不存在互動關系。

耦合協調度模型

(9)

其中B=aA(x)+bT(y)。

式中：B——兩個子系統的綜合協調指數；

a、b——待定系數以反映兩系統貢獻度，這里認為二者同等重要[14]，故取a=b=0.5；

D——耦合協調度，取值范圍[0，1]，其越接近于1，表示兩產業的融合程度越高。

根據文獻[24]，確定耦合協調等級劃分標準，如表2所示。

表2 耦合協調等級劃分標準

3 融合發展效果測度

3.1 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綜合發展水平分析

3.1.1 休閑農業產業綜合發展水平分析

2020年初，突如其來的疫情給鄉村旅游和休閑農業產業帶來了巨大的打擊，在收集數據的過程中發現，選取的指標在該年普遍出現了大幅度下跌，故在分析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水平以及兩大產業耦合協調度整體趨勢時，先將2020年不納入討論范圍。

總體上，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的綜合發展水平呈平穩上升趨勢，如圖1所示。

圖1 2014—2020年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產業發展水平趨勢

從各省份來看，浙江在2017年實現大幅度增長，綜合評價指標數從2016年的0.379 9上升至0.800 2，實現了成倍增長。2017年，第一屆中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大會在浙江吉安舉辦，會議強調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已成為生態農業旅游“三位一體”，農村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的新產業新模式，對推進中國美麗鄉村建設、發展現代農業以及提高農民增收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大會的召開也加快推動了當地休閑農業產業的發展，使得浙江該年度休閑農業產業實現飛躍發展。當然，浙江休閑農業的發展并非曇花一現，各地級市、各縣都在結合自身的經驗發展當地的休閑農業，例如杭州的“一二三產融合發展示范園”、湖州吉安的美麗鄉村經濟以及寧波金華等地的示范性田園綜合體建設等等，已逐步形成各自的品牌效應，促使鄉村經濟能夠平穩健康的增長。江蘇的休閑農業模式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由政府主導的以“特許經營權”授予企業的規模化發展模式，另一種則是以家庭農戶為單位的個體休閑農業發展模式。雖然江蘇的休閑農業產業整體發展勢態良好，但在區域的均衡發展方面有所欠缺，例如2020年江蘇共有24個全國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點，但其中有15個位于蘇南地區，僅4個位于蘇北地區[25]。安徽則在2017年成立了休閑農業協會，使得休閑農業的發展更加規范化、系統化。

3.1.2 鄉村旅游產業綜合發展水平分析

總體上，長三角地區鄉村旅游的綜合發展水平呈波動上升趨勢，如圖2所示。2014—2019年期間，江浙皖三省的鄉村旅游產業綜合發展水平從0.20左右上升到0.65左右，三省的發展水平相差不大，區域協同程度較高，其中江浙兩省都呈現出穩步的增加態勢，安徽在2015年出現了增長波動。2015年，在安徽召開了全國鄉村旅游提升與旅游扶貧推進會，會上強調要積極發展鄉村旅游，要切切實實將“綠水青山”改造成能讓老百姓脫貧致富的“金山銀山”。自2014年以來，隨著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城市居民對鄉村田園生活的向往以及國家層面和長三角區域層面一系列強有力政策措施的落地，鄉村旅游產業得到了蓬勃的發展，已逐漸成長為新時期人們休閑旅游度假的重要方式，成為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的載體之一。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4年往后農家樂、旅行社等傳統旅游行業增速明顯放緩，而像“文化+旅游”“休閑農業+旅游”等新型的旅游模式所相關的新興產業不斷涌現以及鄉村旅游消費的升級帶動了長三角地區鄉村旅游產業進入到轉型升級、提質增效的新階段。

圖2 2014—2020年長三角地區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水平趨勢

3.2 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分析

通過建立耦合協調度模型，分析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耦合發展的階段性與波動性等特點，對長三角地區農旅融合一體化和高質量發展具有指導作用。依據2014—2020年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各自的發展水平差異，將兩產業耦合協調度劃分為三個類型：A>T，休閑農業主導型；A

表3 2014—2020年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綜合評價指標與耦合協調度

研究期間，長三角地區的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度整體呈上升趨勢，見圖3。其中江蘇省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度從2014年的0.595 7上升至2019年的0.9725，整體呈現增長的態勢；安徽省兩大產業耦合度出現較小的波動，最低值為2018年的0.868 9，最高則出現在2019年，值為0.987 3；浙江則不同于江皖兩省，2014年就呈現出高度的產業耦合水平，并在研究期內一直保持高水平發展。因此，從產業耦合度的角度而言，浙江>安徽>江蘇。其實浙江在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方面一直都是領頭羊的角色，截至到2020年底，我國共有國家級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示范縣389個，其中浙江擁有示范縣24個，排名全國第一。中國美麗鄉村建設的發源地吉安也位于浙江省內，是目前中國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發展的標兵。

圖3 三省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變動趨勢

從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分析，長三角三省的耦合協調度整體呈現平穩上升態勢，產業融合水平整體向好(圖3)。同時，根據表2將長三角三省的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水平進行了等級劃分，見表4。

表4 2014—2019年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等級劃分

結合圖3、表4可以看出，浙江省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起點最高，為0.463 7，處于輕度失調水平。浙江省最早提出中國美麗鄉村建設，政府給予鄉村農戶大力的政策支持，農旅融合獲得了率先發展，并在2019年上升至0.816 3，協調程度達到良好協調的水平。“十三五”期間，江蘇大力發展新產業、新模式、新業態，推動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轉型升級，并取得了顯著成效。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從2014年的0.261 8上升至2019年的0.888 2，協調程度從一開始的嚴重失調發展成良好協調水平，兩大產業耦合協調度的提升速度較另外兩省要快。安徽在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方面，在研究期間的大多數年份較江浙兩省要低，不過通過國家層面及當地政府相關支持政策的落實，2018年之后，兩大產業耦合協調度水平與江浙兩省有并駕齊驅之勢。

4 結論和建議

4.1 結論

通過選取相應的測量指標，引入耦合度函數與耦合協調度函數構建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模型，選取2014—2020年長三角地區作為研究分析對象進行了測度。

1) 2014—2019年，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水平逐年提升，其中休閑農業發展水平方面，浙江在2017年實現大幅度增長，綜合評價指標數從2016年的0.379 9上升至0.800 2，實現了成倍增長；鄉村旅游發展水平方面，江浙皖三省的綜合發展水平從0.20左右上升到0.65左右，整體的發展水平相差不大，區域協同程度較高。江浙皖三省的兩大產業發展水平都從起初的低層次發展為高層次，三省的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建設都取得顯著成效。同時發現，2020年疫情對農旅融合具有一定的負面影響。

2) 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發展可以分為高速發展階段和穩定發展階段，其中2014—2017年之間江浙兩省的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增長趨勢明顯，江蘇從0.261 8增至0.735 7，浙江從0.463 7增至0.749 9。2017年之后，兩產業的耦合協調度明顯放緩，進入到穩定增長階段。安徽在研究期間的大多數年份較江浙兩省要低，不過2018年間增長速度迅速，兩大產業耦合協調度水平于2019年與江浙兩省達到同一水平。

3) 研究期間，浙江省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耦合協調度的起點要高于江皖兩省。從2019年兩產業耦合協調度來看，江浙皖三省都已發展到良好協調水平。這說明長三角地區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一體化發展初見成效，但依舊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4.2 建議

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產業的進一步融合，已成為農業供給側改革新趨勢，成為引領鄉村建設，推進鄉村振興的重要方向。對此，本文提出如下3點建議。

1) 加快構建長三角地區農旅產業一體化融合發展新格局，加大對農村休閑旅游產業的支持力度，同時采取差異化戰略和錯位發展的舉措，對于江蘇蘇北、安徽皖南等農村發展相對滯后，農旅融合水平相對較低的地區要“特殊照顧”。

2) 積極落實惠農政策，對投身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的農戶進行資金和政策上的支持，增加農戶參與的積極性；同時加強政策傳導機制構建，通過互聯網新媒體等技術將政策透明化、普及化，要讓國家層面和省市政府的決策落到實處，生根開花結果。

3) 加快推動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產業人才的發展，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的“產業化”要從人才化抓起，培養高質量的農業型人才，深入貫徹落實現代農民培育計劃，同時鼓勵高校學生扎根農村，用知識推動鄉村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