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鄉梓情深似水 守孤島心如磐石

劉超 施家海

群山迭翠碧水連，一片丹心系故園。在美麗如畫的安徽六安金寨縣響洪甸水庫中心小島上，一位醫生僅憑七間小屋和一葉扁舟，默默無聞堅守孤島20多年，用心用情守護父老鄉親身體健康的同時，也兌現了對父親、對自己、對職業的莊重承諾。這位了不起的最美鄉村醫生，就是被中宣部、國家發改委聯合命名的2021年全國“誠信之星”獲得者、曾獲得“第五屆全國道德模范提名獎”的余家軍。

一句承諾，20載堅守

二十世紀50年代，大別山最大的水庫響洪甸水庫開始蓄水，偏僻的齊山村從此被分割成互不相連的幾個島嶼，每當生活在島嶼上的居民患有疾病時，若是晴天、庫面無風無浪時，得坐上好幾個小時的船，才能趕到鎮上的衛生院，若遇到天氣不好時，只能在家里硬挺著聽天由命了。

余家軍從小就對鄉里鄉親看病難深有感觸。而對醫生這個職業的向往則更多源于爺爺的影響。原來，余家軍小時候爺爺在外面工作，當別人說起爺爺時，總是說他怎么樣為老百姓服務。其中印象最深的是爺爺雖然不懂醫學，但在擔任三年醫院院長期間自學了針灸，并且免費治好了不少人。而余家軍小時牙疼，也是爺爺親自上陣，通過針灸治療，效果特別好。

余家軍剛上初中的那年，一次，有個村民被蛇咬了，因就醫路途遙遠、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而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這件事深深地觸動了余家軍，在那時他的心里就埋下了長大當醫生的堅定念頭，初中畢業后他就毫不猶豫地報考了衛校。

1999年，余家軍以優異的成績從六安衛校畢業，并順利在城里找好工作，年輕的他準備在大城市大展拳腳，實現自己懸壺濟世的抱負。但恰在此時，他接到了父親罹患重癥的消息，于是馬不停蹄地趕回老家準備照料。但不幸的是，因為當時交通不便，余家軍父親的直腸癌發現時已到晚期，已經回天無力。面對著被病魔折磨的老父親，余家軍心如刀絞，肝腸寸斷，詢問父親有何遺愿，在彌留之際的父親拉著他的手說：“軍子，咱們海島組的鄉親們看病不方便，你學過醫，就留下來吧。”

面對父親臨終前近乎懇求的囑托，再想到鄉親們惡劣的生活和就醫環境，悲痛欲絕的余家軍點頭答應了。他毫不猶豫帶上簡單的行李回到了生他、養他的山村，開始了村醫生涯，而這一干就是20多年。

在水庫深處，他將一條船打造成“海島衛生站”，簡陋的小船不過五六十平米，總共7個房間，除了他住的一個房間外，剩下的6個房間都是用作病人看病，一個診斷室，一個治療室，一個觀察室，還有一個藥房，還有一個檔案室。對于余家軍來說，這里不僅是診所、病房，也是余家軍一家住了十幾年的“家”。為了方便“海島”群眾前來就醫，常年吃住在船上，不管白天黑夜還是陰晴雨雪，既能讓病患者及時就診，又能隨叫隨到駕船出診。面對在島上治療不了的病患者，他就自己駕船免費把病人送到鎮上的醫院。20多年來，他扎根在惡劣的工作環境中，搖一葉小舟、背一只藥箱，甘守寂寞，無畏清貧，堅持在巡診、治病、救人的路上，救治著一個個生命，他的衛生站也被海島上的鄉親們親切地稱為“水上120”。

殫精竭慮，赤子誠心

“這里生活條件雖然很苦，工作條件很差，但面對鄉親們對我的信賴和200多位居民的生命健康，我就不忍心、也舍不得離開，能夠讓人民群眾健康地生活就是我最高興、也是最愿意做的事。”面對惡劣的工作環境和清貧的生活，余家軍說。

每個人都有改變命運、讓自己的小日子過得更好的機會，余家軍也不例外，他的妻弟在江蘇揚州開了一家工廠，對余家軍一家生活困境始終看在眼里、掛在心上，總想著幫他改變一下生活狀況，多次請他去幫助管理工廠。看著女兒跟著余家軍“受窮”，岳母心里也有些埋怨，多次催促他到水庫外面的世界看看，面對這些好意和善意，這么多年余家軍也曾想到過要出去，特別是看到朋友、同學有的當上了醫院院長，有的成為老板，沒有一點想法是不可能的。但當鄉親們來找他看病時，喊一聲他的乳名“軍子”，還有找他看病時，帶點家里白菜，或是看到他們信任的眼神，這時余家軍就感到非常滿足。他總是說：“這里交通不方便，群眾看病困難，附近就我一個醫生，我不能放著幾百號人的健康不管啊。只要村民需要，我一輩子都會留在這里當醫生。”

為了方便附近患者就醫，他堅持門診、出診、巡診相結合，沒有節假日、沒有休息日，一年365天，始終以船為家;為防止耽誤病患者治療最佳時機，他的手機總是24小時開機;面對那些病重臥床、行走不便疾病患者，他便在床頭給老人把脈、開藥、吊水……只要有需要，無論刮風下雨、還是風急浪高，他救死扶傷、心系鄉親，有時候為了一個病人，他一天來回四五次。

由于條件所限，鄉村診所的醫療水平肯定不能和大城市的大醫院相媲美，余家軍很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在他看來，能有效彌補這種客觀差距的最好辦法，就是對待病人要心細多問，自己能想到的都要考慮到。其中令余家軍記憶深刻的是遇到一個病人血壓升高，在幫她診斷后開了降壓藥。付錢時病人拿出一沓零錢，找10元錢時遲疑了有個幾秒鐘，就是這一個細微動作，余家軍感覺她不是單純的高血壓，于是讓她務必第二天到大醫院檢查。果然，CT檢查出了腦膠質瘤，幸虧當時發現及時，就做了手術，如晚幾個月發現，手術就做不了了。這個病人手術后，又存活了4年多。余家軍自認為雖然自己沒有很高超的醫術，但沒有耽誤一個病人，還是非常滿足的。

除海島衛生站外，余家軍還購買了一條柴油機船，遇到不能來就診的村民，就駕船上門醫治。20多年來，他風里來雨里去，只要村民一個電話，他就駕船趕到。茫茫水面上行船，最害怕的是黑夜和雨雪天。2008年秋天的一個夜里，余家軍外出診病，返回時遇到了大霧。盡管小心駕船，船還是撞到了山上，人差點落水;村民余某家住在一座山頂上，2012年的一個夜晚，余某得了急病，余家軍前去為其診治時，一腳踏空，連人帶藥箱掉進了幾米深的山溝里，身上多處擦傷……

盡管出診有時是冒著生命危險，但余家軍出診從來都不收一分錢的出診費，只靠著微薄的醫藥費收入支撐著全家的生活，而且還經常給條件差的村民減免醫藥費。對于多年的付出，余家軍毫無怨言，但他卻對一個人深感愧疚，這就是他的妻子。“可以這么說，沒有她的支持我不可能堅守這么多年。照顧孩子生活、讀書的同時，還要在衛生站幫我看護病人，晚上陪我一起出診，平時到了飯點做飯給病人吃……真是忠心地感謝她！”

勇擔責任，未來可期

近年來，縣鄉政府為余家軍購置了一條大船，擴大了海島衛生站的規模，完善了其內部功能，并將海島衛生站作為“新農合”定點報銷單位，大大方便了群眾就診和報銷。然而，遇到不能前來就診的群眾，余家軍依然需要一家一戶上門看診，那條早已斑駁的柴油機船，依然是他最好的“坐騎”。

隨著海島衛生站的升級，余家軍除了治病救人，還有了更多的職責。在脫貧攻堅戰役中，他向全村45戶貧困戶提供衛生簽約服務，每月定期上門，了解簽約戶健康情況，收集意見建議，及時吸收采納，有力保障了健康脫貧政策落到實處。同時，積極向社會各界爭取資金近50萬元，建成4GLTE基站一座、燈塔一座，為庫區群眾提供通信和航行服務，大大方便了庫區群眾的生活。

2018年，余家軍當選為金寨縣眾愛公益協會會長，為更好服務社會，他帶領協會會員進村入戶，訪貧問苦，捐款捐物，重點幫助留守的貧困學子，努力為社會奉獻更多的光與熱。

2020年初，新冠肺炎肆虐全國。余家軍與鄉村干部一起，全面投身防疫知識宣傳、流動人員排查、出入人員管理、相關消毒防疫等各項工作。對居家隔離的疑似病人和發熱病人，他每天兩次上門量體溫，每天行程20公里左右，前后持續21天;幫助慢性病群眾解決難題，他當起了義務采購員，幫助聯系慢性病藥物。新冠肺炎防疫工作中，余家軍差不多每天工作都在16個小時以上。

余家軍堅守孤島20多年，用“愛”書寫了孤島不孤的動人篇章，用“仁”呵護村民生命延續，深得百姓贊譽，也獲得了各級組織和社會各界的充分肯定，先后獲得“最美鄉村醫生”“中國好人”“全國勞動模范”等一系列榮譽。

面對諸多的榮譽，余家軍選擇淡然處之，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就是一個普通的鄉村醫生，治病救人，是醫生的職責。真正令他感到興奮的是，現在國家政策好了，給像他這樣的鄉村醫生購買了養老保險，每個月都有生活補助、公共衛生服務經費、藥品零差率補助等，還配上了檢查身體的健康一體機，有定期培訓，還有專家教授不定期下來坐診，這些變化著實振奮人心。

余家軍相信，隨著國家政策越來越好，鄉村醫生也會越來越好，也會有更多的年輕人愿意到鄉村來，有人接續自己的事業，才是真正的完美。

（責任編輯：吳維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