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貧篇 董國財

董國財

閱讀訓練一

莊子破衣見魏王

莊子衣大布①而補之，正緳系履而過魏王②。魏王曰：“何先生之憊③邪？”莊子曰：“貧也非憊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憊也;衣弊履穿，貧也，非憊也，此所謂非遭時④也。王獨不見夫騰猿⑤乎？其得楠梓豫章也，攬蔓⑥其枝而王長⑦其間，雖羿、蓬蒙⑧不能眄睨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間也，危行側視，振動悼栗⑩，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處勢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

——選自《莊子·外篇·山木》

注釋

①大布：粗布。②正緳系履而過魏王：整好腰帶，綁好鞋子，去見梁惠王。緳，通絜，帶子。系履，鞋子用麻繩扎牢。魏王，梁惠王。③憊：疲乏困頓。④非遭時：生不逢時，沒有遇見好世道。⑤騰猿：善于騰躍之猿猴。⑥攬蔓：把捉牽扯。⑦王長：怡然自得的樣子。⑧羿：后羿，古代傳說中善射的英雄。蓬蒙是其弟子。⑨眄睨：斜視瞄準。⑩悼栗：畏懼戰栗。

譯文

莊子穿著一件帶著不少補丁的粗布衣服，整好腰帶，綁好鞋子，去見梁惠王。梁惠王說：“你怎么這樣困頓呢？”莊子說：“這是貧窮，不是困頓。讀書人懷有道德理想而不能施行，這才是困頓。衣破鞋爛，是貧窮，而不是困頓，這就是所謂生不逢時啊！大王您沒有見到那跳躍的猿猴嗎？當它生活在高大挺拔的楠、楸、樟等樹上的時候，在樹枝之間攀來蕩去，稱王稱霸，自得其樂，即使是善射的羿和蓬蒙也不能藐視它。等到它跳落在長滿尖刺的柘、棘、枳、枸等樹叢中，雖分外謹慎小心地行動，也難免驚恐戰栗。這并不是因為筋骨被縛緊了而不靈活，乃是處在不利的情勢下，不能夠充分施展它的才能的緣故。”

【模擬演練】

（1）解釋加點詞的含義。

何先生之憊邪（? ?）

攬蔓其枝（? ?）

雖羿、蓬蒙不能眄睨也（? ? ?）

（2）請用“/”為文中畫線的語句斷句。

貧 也 非 憊 也 士 有 道 德 不 能 行 憊 也。

（3）短文中，莊子用什么方式表達了自己什么樣的人生追求？

【參考答案】（1）疲乏困頓;把捉牽扯;斜視瞄準（2）貧也/非憊也/士有道德不能行/憊也。（3）莊子以比喻論證的方式，闡釋自己雖生不逢時但一直堅持精神信念，不放棄理想，窮且益堅。

閱讀訓練二

內外制無職錢

舊翰林學士地勢清切①，皆不兼他務。文館職任，自校理②以上，皆有職錢③，唯內外制④不給。楊大年⑤久為學士，家貧請外⑥，表辭⑦千余言。其間兩聯曰：“虛忝甘泉之從臣⑧，終作若敖之餒鬼⑨;從者之病莫興⑩，方朔之饑欲死11。”

——選自《夢溪筆談》卷一

注釋

①清切：清閑而親近皇帝。切，親近。②校理：館閣校勘書籍官。③職錢：亦稱“貼職錢”，于俸祿之外加給的錢。④內外制：宋代官員根據職能分內制和外制。⑤楊大年：即楊億，字大年，官至翰林學士、戶部侍郎。⑥請外：請求為外官（地方官）。⑦表辭：所上辭職表的言辭。⑧虛忝甘泉之從臣：空占著甘泉宮侍從之臣的職位。忝，謙詞，自稱愧居某官位之意。甘泉，指漢武帝時的甘泉宮，此以喻皇宮、皇帝。⑨若敖之餒鬼：像若敖氏一樣的餓鬼。若敖即若敖氏。餒鬼，餓鬼。⑩從者之病莫興：傳說孔子在陳、蔡之間被困，多日不得食，隨從弟子們也都餓病，不能起身。興，起。11方朔之饑欲死：東方朔初為公車待詔時，曾因俸祿微薄，自稱“臣朔饑欲死”。

譯文

舊時翰林學士地位清貴，都不兼任其他事務。文館的職任，自校理以上，都有貼職錢，只有內外兩制官不添給。楊大年久為學士，家境清貧，請求外任地方官，其章表寫了一千多句話。其中有兩聯文字說：“空占著甘泉宮侍從之臣的職位，最終卻成為像若敖氏一樣的餓鬼;孔子的隨從弟子們病餓得不能起，東方朔也漸漸饑餓得要死。”

【模擬演練】

（1）解釋加點詞的含義。

舊翰林學士地勢清切（? ? ? ）

虛忝甘泉之從臣（? ? ? ）

從者之病莫興（? ? ? ）

（2）短文中的官員給你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參考答案】（1）親近;空占;起（2）生活清貧，為官廉潔。

【妙筆點評】

“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清貧能照出人的本色，比如莊子能堅持理想，良吏肯堅守廉潔，這些行為都值得點贊。

魏王本想揶揄莊子的潦倒相，不料聽到莊子昂首挺胸的正告：不能堅持自己的精神信念，放棄理想，那才是潦倒，他只不過是由于時運不濟，物質生活窮困罷了。莊子家境貧寒，經常缺衣少食，卻從未在人格操守上有絲毫退讓，配得上王勃在《滕王閣序》中的贊美——“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清貧濯過莊子的帽纓，也濯過宋代的一些好官的雙足，如楊大年，窮得叮當響仍“思君思國思社稷”。他們都在歷史長河中綻放成一朵荷花，香遠益清。

清貧如溪，流過古今，把一個個形象洗得出淤泥而不染，深入人心。

如宋朝的魯宗道，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家里貧窮，沒有酒具，家鄉的親戚朋友遠道來訪，他只能領去酒館，要知道當時“官員不入酒肆”，不管是公款還是私款，違者輕則紀律處分，重則罷官免職。

如特蕾莎修女，一生都以窮人的名義活著，以窮人的名義領獎。清貧的日子見證她如何竭盡全力維護窮人的尊嚴，她深知“最大的貧窮是不被需要、沒有愛和不被關心”。

美國最寒酸的總統林肯，他在總統競選中有段經典的回答：“有人寫信問我有多少財產。我有一個妻子和三個兒子，都是無價之寶。我本人既窮又瘦，臉蛋很長，不會發福，我實在沒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唯一可依靠的就是你們。”

當然，“數清貧人物”，還看中國共產黨人。“清貧，潔白樸素的生活，正是我們革命者能夠戰勝許多困難的地方。”“清貧”是方志敏一生的寫照，“上馬能管軍，下馬能管民，頭顱值八萬，身上無一文”，他被捕遭搜查時，身上只有一支鋼筆和一塊舊表。“清貧”是革命英烈為黨留下的傳家寶，于今也至關重要。習總書記語重心長地告誡：“當官就不要發財，發財就不要當官。”

潔身自好應是做人的底線，愛惜羽毛有時就要耐得住清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