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強,譚 暢,趙 垚
(a. 湖南大學建筑與規劃學院;b. 丘陵地區城鄉人居環境科學湖南省重點實驗室,長沙 410082)
商務辦公空間作為城市經濟從工業經濟發展到高級階段生成的主導產業類型——生產性服務業的載體空間(溫鋒華等,2008;陳紅霞,2019),對城市空間結構發展起積極的主導作用(石菘,2004)。當前城市從增量建設轉為存量內生發展,商務辦公空間在提升城市經濟效能和促進城市內生和諧發展等方面有重要作用。城市是多要素職能空間的集合,通過識別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特征以及分析其與其他城市空間因子的關聯程度,可實現合理配置城市空間資源、協調職住關系、完善通勤系統、優化辦公環境、協同城市職能等目的;另外,商務辦公空間作為城市形象的展示窗口,其空間結構的合理化可以推動城市向高內涵、優面貌的建設目標邁進。
20 世紀20 年代,國外在第二產業向第三產業轉型的道路發展形成了典型物質空間載體——中央商務區,學術界以此為基礎對商務辦公空間展開研究。以中心地理論為依托,相關內容聚焦于城市空間結構模式(Park et al.,1925;Hoyt,1941;Harris et al., 1945)、辦公空間集聚類型(Castella et al.,1989)、辦公空間區位(Goe et al., 2000)、交通因素對辦公企業選址的影響(Willigers et al., 2011;Liu et al.,2022)、郊區及信息化背景下辦公空間布局結構變化趨勢(Gad et al., 2013)和集聚經濟對辦公企業選址與辦公空間格局的影響(Sm?tkowski et al.,2021;Sutriadi et al.,2021)等方面。中國關于商務辦公空間的研究晚于西方,開始于20 世紀90年代,經歷城市CBD(閻小培等,2000)、總部辦公選址(戴德勝等,2005),辦公區位論(張慶等,2016)等階段,目前研究多聚焦于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特征及其影響因素(薛東前等,2011;張志斌等,2019;王艷華等,2020)等方面。近年來,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使得基于GIS 技術利用POI數據、基礎地理空間數據、社會經濟數據分析城市空間的集聚特征成為大趨勢(薛冰等,2019;葉強等,2021a)。部分學者借助空間自相關、熱點分析、標準差橢圓、地理加權回歸等方法對商務辦公空間結構開展了大量實證研究,最早開始于杭州(吳一洲,2010)、北京(張景秋等,2011)、廣州(溫鋒華等,2011)等城市。相關研究發現,商務辦公空間整體呈現多中心的CBD 體系(王慧等,2007)、單中心集聚或多中心集聚特征(張志斌等,2019)、“中心—邊緣”圈層結構(翟青等,2020)。集聚經濟是城市發展的重要動力,其發展過程受多因素的影響,集聚程度可反映城市職能空間發展規模,集聚特征可揭示城市內生發展規律與空間異質性。其中,空間異質性指各城市空間樣本數據由于所處地理位置不同所表現的差異性(劉明,2016),目前已在交通空間(甄茂成等,2014)、餐飲空間(唐錦玥等,2020)、住宅空間(沈體雁等,2020)、零售商業空間(周麗娜等,2020)等方面有較多探討。已有研究多從租金等經濟性影響因素、政策調控等政務性宏觀因素方面探討城市辦公空間分布特征的影響模式(薛東前等,2011;萬千歡等,2014;吳一洲,2016),但較少綜合購物、交通、居住等空間區位因子,探究其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特征與布局選址的影響。
因此,本文選擇新一線城市長沙作為案例,以POI數據為基礎,從城市職能空間中選取影響商務辦公空間布局的因子,在識別空間集聚特征的基礎上,構建集聚現象的解釋模型,從空間異質性角度明晰各因素對局部區域集聚態勢的影響程度。以期為中國典型城市的空間協同發展與城市空間結構優化提供借鑒。
長沙市是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中南地區重要的工商業城市和交通樞紐,其與湘潭和株洲共同構成的“長株潭都市圈”在十四五規劃中被確認為加快長江中游城市協同發展的核心增長極。長沙市經濟發展水平位于中部城市前列,截至2020年末,長沙市地區生產總值為12 142.52億元,其中第三產業為6 979.79 億元,占比57.48% (長沙市統計局,2021);2020 年公布的《長沙市第四次全國經濟普查公報(第二號)》文件(長沙市統計局,2020)指出,長沙市商務辦公法人單位為9.11萬個,占全市第二、三產業法人單位總數的53.1%,系列數據表明商務辦公是推動長沙市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另外,由于長沙城市形態的特殊性,已形成一江兩翼集中塊狀發展的典型模式。因此,鑒于長沙具有驅動長株潭城市群發展的重要性、中部城市的代表性、城市形態研究典型性等三大特性,選擇長沙作為研究對象。并根據長沙市商務空間發展現狀,以及參考已有研究(葉強等,2021b),選擇長沙繞城高速以內地區作為案例地,總面積為682.45 km2。
根據《2017年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7)》20 大類行業(國家統計局,2017),結合商務辦公行業特性,剔除第一、二產業、政務性及公共屬性強的行業,篩選出建筑業,房地產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科技研究和技術服務業,金融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教育業,文化、體育和娛樂業等共8 大類行業,將8 大行業疊加后得到本研究的主體。遵守保持行業分類標準與POI數據(李江蘇等,2018)高度貼合的原則,對高德地圖爬取的長沙市POI數據進行清洗,篩選獲得研究區內涵蓋公司名稱、地址、類型、經緯度等關鍵信息的商務辦公空間數據共41 783條,并通過GIS建立空間數據庫。
1.3.1 莫蘭指數 全局Moran'sI指數可以分析研究區商務辦公空間分布是否存在集聚特征,其取值范圍為[-1,1]。在給定顯著水平下,Moran'sI>0呈集聚分布,Moran'sI<0 呈離散分布,Moran'sI=0 呈隨機分布。
1.3.2 標準差橢圓分析 借助標準差橢圓可以識別商務辦公空間的方向分布特征及離散程度。長半軸表示數據分布方向,短半軸表示數據分布范圍。扁率(長短半軸的差值與長半軸的比值)越大,表示數據的方向性越明顯;若長短半軸相等,接近表達為一個圓,表示數據分布不具有方向性,短半軸越長表示數據越離散(張杰等,2018)。
1.3.3 局部Getis-OrdGi★利用局部Getis-OrdGi*可以分析局部區域商務辦公空間分布的集聚程度,并解決密度值高于多少是真正意義上的熱點的問題(禹文豪等,2016),通過Z得分與P值結果,描述高值和低值要素在空間上發生聚類的位置。當Gi*值大于數學期望,并通過假設檢驗時為熱點區,反之為冷點區。
1.3.4 地理加權回歸方法 1996 年由Brunsdon 引入地理學研究領域的地理加權回歸模型(Fischer et al.,2011),可以很好地解決普通線性回歸模型中對空間異質性考慮不足的問題,并充分考慮回歸系數在地理空間上的差異性和變異性(Dadashpoor et al.,2019)。通過GIS軟件可將模型結果可視化,充分體現局部區域的空間非平穩性。為準確地將空間異質性可視化,將研究區劃分為2 842 個500 m×500 m 的網格,并建立核類型為FIXED、帶寬為1 000 m的GWR分析模型。GWR模型(曹小曙等,2018)為:

式中:yi為觀測值;β0(ui,vi)為i點的回歸系數,表示自變量對因變量的影響程度;(ui,vi)是第i個樣本空間單元的地理中心坐標;βj(ui,vi)是連續函數βj(u,v)在i樣本空間單元的值;Xij表示獨立變量Xj在i點的值;εi是方差為常數的正態分布函數,代表隨機誤差項。
基于500 m×500 m正方形劃分的格網單元,采用全局Moran'sI指數對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狀態進行分析,得出Moran'sI=0.587 3,z值得分為44.33>2.58,表明長沙市商務辦公在空間上具有顯著的集聚性,且集聚模型可信度>99%。結合商務辦公空間POI數據與標準差橢圓疊加分析結果(圖1-a)可看出,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呈現整體發展方向不顯著的東西向發展態勢,商務辦公集聚核心仍在湘江以東,湘江以西存在集聚現象但集聚性較低。
基于Getis-OrdGi*指數分析結果對通過1%顯著性檢驗,即對Z值≥2.58的熱點網格進行分析,并通過自然間斷點分級法,將其分為[2.58,3.84]、(3.84,7.09]、(7.09,12.74]、(12.74,21.52] 4 級(圖1-b),在此基礎上識別商務辦公空間結構。結果發現,商務辦公空間呈現“多中心”集聚態勢,“中心—外圍”現象明顯,“中心”集聚形態為軸帶狀發展且與城市交通干道重合度高,沿五一大道和芙蓉中路呈“十字型”集聚交匯于芙蓉廣場;當前,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已形成“一主一副兩帶多組團”的等級結構:“一主”即以芙蓉廣場(Z值為21.5,下同)為中心,向南至人民路、東至迎賓路口、西至黃興路、北至中山路形成中央商務區,結合文獻(葉強,2007)可看出,芙蓉廣場周邊的黃興廣場是長沙市傳統的商務辦公中心;“一副”位于湘江以東長沙市火車站(14.4),參考《長沙市城市總體規劃(2003—2020)》(長沙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2016)可知,湘江以西的副商務區“六溝瀧—觀沙嶺片區”發展不成熟,其集聚力量暫未達到副商務區地位;“兩帶”為沿芙蓉中路的自侯家塘向北延伸4.5 km 的南北向帶,取值范圍為[7.3,21.5]、沿五一大道的長沙火車站至湘江中路的5 km的東西向帶,取值范圍為[7.6,21.5];“多組團”分別為黃土嶺(6.5)、高橋(5.7)、六溝瀧—觀沙嶺片區(5.5)、麓谷(5.5)、伍家嶺(5.4)、星沙(4.8)、洞井(4.8)、南湖(4.2)等。

圖1 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方向分布特征(a)和集聚熱點分布(b)Fig.1 The cluster hotspot distribution(a)and standard deviation ellipse(b)analysis of business office space in Changsha
利用圈層分析法對商務辦公集聚結構作進一步分析,可以直觀描述集聚區的區位分布及“中心—外圍”特征。以芙蓉廣場為圓心,以3 km半徑為間隔向外推,構建4個圈層。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主副集聚中心皆位于0~3 km 的圈層中,黃土嶺、高橋、六溝垅—觀沙嶺、伍家嶺、南湖等集聚組團位于3~6 km圈層中,6~9 km圈層集聚出現斷層現象,核心區“跳躍式”發展在9~12 km 圈層形成麓谷、星沙、洞井等3處集聚組團。由此可見,長沙市商務辦公區已形成集聚于中心區的主次核心、外圍多組團并行的成熟“多中心”空間結構。
首先根據商務辦公布局特點定性分析商務辦公與其他職能空間的關系,預選取其他職能空間POI作為影響因素,包括商業空間(購物服務、酒店)、交通條件(公交、地鐵、主干道、對外交通)、休閑空間(公園綠地、風景名勝)、居住空間(公寓、住宅區)等共10類(表1)。以每個網格中商務辦公空間POI數量作為因變量,影響因素的歐氏距離網格化數據作為自變量。通過最小二乘法(OLS)檢驗因子多重共線性問題,發現各自變量的方差膨脹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 VIF)遠低于7.5,證明各因子均具有顯著的獨立性,且皆通過顯著性P值檢驗。

表1 影響因素的體系構建及OLS模型回歸結果Table 1 Systematic construction of influencing factors and regression results of OLS mode
在全局OLS 模型的基礎上,進一步引入1 000 m 帶寬、具有最優擬合度的GWR 模型,對局部空間作回歸分析,探究各自變量在不同空間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作用模式。結果顯示,GWR 模型總體擬合度R2(調整后)為63%,較OLS回歸模型R2提升了16%(調整后)。說明GWR模型能更好地反映影響因素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局部規律,體現影響效應的空間非平穩性。
GWR模型結果顯示了研究區每個500 m×500 m網格中的特定系數,對回歸系數進行五分位統計。從表2可知:各因素的回歸系數在空間上皆體現出空間非平穩性,且以購物服務、酒店、住宅區的波動最大,公交、風景名勝、公園綠地、公寓次之,主干道、對外交通、地鐵的波動較為平穩;局部回歸系數的平均值可以反映各影響因素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平均影響強弱,其排序為購物服務>酒店>公交>主干道>公園綠地>對外交通>地鐵>公寓>風景名勝>住宅區。

表2 GWR 模型回歸系統描述性統計Table 2 GWR model regression system descriptive statistics
3.2.1 商業空間是推動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主導因素
1)購物服務。購物服務尤其是大型購物中心的集聚會顯著地推動商務辦公空間的發展,是地區演變為城市CBD 的主導因素(葉強,2007)。從購物服務回歸分析結果(圖2-a)看,負值網格分布廣泛,在繞城高速范圍內共有2 200 個網格,占比為77.41%。購物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促進作用呈現“多中心、多層級”的“Y”字形影響模式,0~3 km圈層的一級負值中心位于芙蓉廣場的東南角方位,向東在高橋、向南在黃土嶺、向西在六溝垅—觀沙嶺處形成二級負值中心,二級負值中心皆位于3~6 km 圈層中;“跳躍式”發展在麓谷、星沙、紅星形成三級負值中心。一級負值中心的中大型購物設施豐富,對商務辦公集聚正向驅動效果明顯;二級負值中心受核心負值區的輻射作用,與一級負值中心表現為連續面狀分布態勢;三級負值中心為區域級中心,承擔區域級的購物能力,促使區域級辦公空間的形成。正值中心位于伍家嶺、洞井兩處,購物服務以小型購物為主,小型購物皆為沿街分布的零售散戶,沒有大型的購物中心分布,因此其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能力弱。
2)酒店。就回歸系數平均值看,酒店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影響強度僅次于購物服務。在空間上表現為負值區與正值區交織分布的態勢且呈現不穩定性,酒店的回歸系數取值范圍波動大,為[-2.077 1, 0.252 9],對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呈現明顯的“中心—外圍”現象(圖2-b)。負值中心顯著集中在0~3 km 圈層內,并以芙蓉廣場、長沙火車站、東塘為集聚區形成“環狀”的負值中心。芙蓉廣場的推動作用最為明顯,形成以芙蓉廣場為中心,向東、西延伸0.75 km,南、北延伸1 km 的近似矩形的負值中心,并跨江向西北方向延伸;根據中心地理論,商務辦公與酒店在城市核心區的協調發展可以顯著地推動區域經濟發展,獲得更高的商業紅利,因而在0~3 km圈層內,盡管地價提高了商務辦公入住的門檻,但酒店仍顯著地促進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而洞井、麓谷、紅星等組團由于位于城市邊緣,酒店并沒有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起積極的推動作用,且正值區僅有28.11%的網格分布在繞城高速范圍內,分布較為均衡,整體呈現馬賽克嵌入式填充分布特征。
3.2.2 交通條件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影響差異顯著 交通條件各因子回歸系數平均值差異性顯著,對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影響從強到弱排序為公交>主干道>對外交通>地鐵。
1)公交。公交是交通條件因子中推動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最為顯著的影響因素,回歸系數范圍介于[-0.841 6,0.426 1]。在0~6 km以內的東南角形成以“東南—西北”向為長軸的橢圓狀正值區,正值區由西北向東南包括六溝垅—觀沙嶺、長沙市火車站、高橋等正值中心(圖2-c)。在這三處中,公交均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起抑制作用,這是因為其軌道交通發展較好,步行接駁度高,對公交出行依賴程度降低。負值中心呈現“多層級”分布,一級負值中心位于五一大道以南1.5 km,芙蓉中路以西1.5 km 的地塊內,該地塊為長沙老城區,是依靠城市現有資源發展起來的城市重要商貿地塊,具有街巷尺度小、歷史價值高等特點。公交與傳統街巷貼合度高,可以滿足“小街巷、大流量”的交通需求。二級負值中心位于9~12 km圈層中的麓谷、洞井,兩組團的商務辦公均以園區型辦公為主,公交憑借自身地面覆蓋率高的優勢,提高了居民通勤依賴性。結合圖2-j可看出,兩片區的商務辦公與住宅區也呈現較強的關聯性,因而公交可以解決這兩處市民對短途出行的需求。
2)主干道。主干道是營造中央商務區、打造城市氛圍、提升城市形象魅力的重要空間。主干道對于商務辦公集聚呈顯著的“中心—外圍”差異性影響,在6 km 圈層內形成倒“V”字形的負值區,表現為五一大道、芙蓉中路對商務辦公空間呈現積極的吸引效應,其次為3~6 km圈層的高橋、黃土嶺處的主干道(圖2-d)。6~12 km 圈層中的主干道對商務辦公集聚的吸引力較中心區弱,說明在非中心地段進行商務辦公空間選址時,主干道并非首要考慮因素。
3)對外交通。研究區包括汽車客運站、火車站、高鐵站、高速路出入口等對外交通因子。對外交通(圖2-e)回歸系數取值范圍為[-0.136 3,0.057 2],空間分布較為平穩。對外交通的圈層影響模式不顯著,表現為在長沙火車站、長株潭汽車站等交通集聚點的東側形成條狀負值區,而在西側則形成條狀的正值區,在正值區西側形成條狀負值區,總體呈現“負正負”并排的影響態勢;長沙南站東廣場于2016年建成使用,雖是中國重大交通樞紐站點,但由于開發年限較短,尚未形成成熟的TOD (Transit Oriented Development) 開發模式;由于長株潭融城的需要以及京港澳高速縱向貫穿研究區,繞城高速西南側與東北側的高速出入口凸顯出“就地”吸引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東南側與西北側臨長沙市內行政區——寧鄉市與瀏陽市,對外交通需求較西南與東北側少,導致兩處的高速出入口多起抑制作用。


圖2 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影響因子回歸系數Fig.2 Regression coefficient of influencing factor of business office space agglomeration in Changsha
4)地鐵。在0~6 km以內,地鐵(圖2-f)對商務辦公集聚的影響模式與公交(見圖2-c)呈現互補性。此圈層中地鐵的修建對于商務辦公集聚的促進作用顯著,形成以“西南—東北”向為長軸的橢圓主要負值區,區內包括碧沙湖、侯家塘、窯嶺湘雅二醫院、袁家嶺等地鐵站;次要負值中心位于星沙,地鐵5號線的開通解決了星沙新城與中心CBD的交通。而由于地鐵6 號線未開通與地鐵2 號線的覆蓋度低等原因,導致地鐵6 號線和2 號線沿線的商務辦公集聚多呈現抑制效應。
3.2.3 休閑空間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呈互異性影響模式 1)公園綠地。公園綠地指呈點狀或面狀存在的休閑游憩空間,其景觀友好性不僅提高周邊住宅的經濟價值(楊俊等,2019),也在一定程度上吸引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公園綠地是除商業空間和公交、主干道以外,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力度影響最強的因素,整體表現為“中心—外圍”的影響模式,且在50%左右的空間正向促進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圖2-g)。由于城市CBD 的存在,0~3 km圈層較其他圈層有更高容積率的開發建設要求,通常以商務寫字樓為主要辦公空間載體,承載著金融服務、文教娛樂等對空間環境品質有更高要求的辦公行業,故圍繞烈士公園、蓉園公園、天心公園、金地社區公園等形成主要負值區。而在9~12 km 圈層中僅有星沙生態公園、湖南省森林植物園兩處公園綠地對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起正向促進作用。由此可以看出,在商務辦公空間選址時,環境品質塑造是人們關注的重點,并且中心區的商務辦公空間對公園綠地提出了更高的品質需求。
2)風景名勝。風景名勝指具有歷史和文化價值,可供人們進行游覽觀光的區域。長沙市風景名勝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呈現明顯的“中心—外圍”的單中心影響模式,吸引與抑制作用均在0~3 km圈層中表現最為明顯。從圖2-h 可知,經過城市長期發展存留下來的歷史文物古跡由于受到“紫線”控制的特殊性,對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抑制作用明顯,主要表現在市中心片區的條狀正值區,區內從北至南依次是開福寺歷史地段、潮宗街歷史文化街區、太平街歷史文化街區、西文廟坪歷史地段;但風景名勝對商務辦公空間仍有正向吸引作用,表現為在距歷史文化街區向東約1.5 km外圍繞正值區形成半弧狀的負值區,在此負值區內推動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
3.2.4 居住空間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整體呈現抑制效應
1)公寓。公寓是以長期租賃形式出租給青年白領等商務人群,具有較好的通勤條件和商業服務體驗,較普通住宅區更具開放性,且通常位于中心地段,因而成為年輕辦公群體傾向選擇的居住空間。公寓對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影響整體較為平穩,回歸系數范圍為[-0.263 6,0.514 8]。正負值區主要集中分布在0~6 km圈層中,分別為以芙蓉廣場為中心分割的主要負值區——西北地塊與主要正值區——東南地塊(圖2-i)。位于開福區與岳麓區的西北地塊積極吸引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而芙蓉區的東南地塊呈明顯的抑制作用,兩地塊的影響強度均隨距離的增大而減小。在非中心地段,除星沙與麓谷兩處外,其他區域的公寓對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均未表現明顯的作用。
2)住宅區。住宅區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整體呈現“中心—外圍”的影響態勢(圖2-j),回歸系數范圍為[-0.756 3,1.250 0],是抑制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最為強烈的因素。0~3 km圈層中的湘江以東的中央商務區沿南北向黃興路與東西向人民路形成“L”型最高正值區,影響力度呈向外遞減趨勢。環內最高正值區西北角與東南角的住宅區對商務辦公集聚的影響擴散速率明顯大于其他方位,在六溝垅—觀沙嶺片區及紅星片區形成正值中心,上述2個正值中心與9~12 km中的星沙正值中心,商務辦公空間區位選擇由于多受可產生較高空間紅利的購物服務、交通、公園綠地等因素影響(涂建軍等,2019),商務辦公空間的分布對住宅區的依賴性小。而長沙火車站由于交通條件帶來便利,黃土嶺與麓谷由于其具有顯著的產業屬性,如黃土嶺為文教科研城和麓谷為高新技術產業開發,洞井組團因其位于研究區外環的區位特點,使得4個組團更注重且更有利于職住一體化打造,因此,這4個組團的住宅區均對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起正向促進作用。
以長沙市POI數據為基礎,結合商業空間、居住空間、休閑空間、交通條件等多重城市空間因子,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特征及其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得出以下主要結論:
1)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已形成“多中心”的空間集聚形態、“一主一副兩帶多組團”的空間結構。中心集聚形態與交通干道重合度高,受五一大道與芙蓉中路2條城市干道影響,呈條狀“十字型”集聚分布,在芙蓉廣場形成主要集聚區,并沿交通干道輻射至3~6 km 圈層中,呈“跳躍式”發展在9~12 km圈層中形成若干組團。
2)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是多城市職能空間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其中,購物服務、酒店的正向推動最強,公交、主干道、公園綠地次之,對外交通、地鐵、公寓的正向推動最弱,風景名勝和住宅區整體上對商務辦公空間的集聚呈現“強抑制、弱促進”作用。
3)從圈層分析結果看,各因素對長沙市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影響主要呈現“中心—外圍”模式。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核心對成熟的商業業態、便捷的交通系統、高品質的綠化環境具有較強的向心力,四者聯合推動城市CBD的形成。隨著距集聚核心的距離加大,商業紅利的作用價值減小,商業空間等要素對商務辦公空間集聚的吸引力減弱,外圍組團受其他因素如居住、公交的驅動作用加強。
本文通過POI數據全面識別長沙市商務辦公集聚熱點分布特征與圈層等級結構,并運用GWR 模型探討不同驅動因素對集聚特征的空間異質性影響,對完善既有商務辦公空間相關研究具有重要的補充作用。長沙市處于長株潭經濟發展的核心地位,本文結果對探討長株潭中游城市群的商務辦公空間結構也有關鍵的參考作用。另外,本文進一步明確了各類因子對商務辦公空間影響的作用效果,可將其作為商務辦公空間布局規劃的有效抓手。例如,湘江以西的六溝瀧—觀沙嶺處暫未形成成熟的城市副商務區。該組團中公交、地鐵是消極影響因素,購物服務和公寓是積極影響因素,在后續的規劃建設中可以通過提升公交與地鐵的通勤服務水平,以及保持與優化現有的購物服務與公寓空間,以更好地帶動城市副商務區的形成。
此外,本文仍存在一些問題需要討論,如具有商務性辦公空間的行業有11個之多,若能進一步研究各行業的空間結構、不同行業的商務辦公空間集聚格局的影響因素與影響模式,則可以更加精細化地指導存量空間背景下商務辦公空間的布局,構建更為科學合理的城市空間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