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旅游研究：歷程、主題與趨勢

鄒建琴，明慶忠，史鵬飛，凌俊杰，萬兆彬

（1.云南財經大學 旅游文化產業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221；2.凱里學院 旅游學院，貴州 凱里 556011）

0 引言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機期間，國際商業機器公司（IBM）提出了“智慧地球”計劃，鼓勵運用新一代信息智能技術推動水、食品、醫療、交通電網等系統的智能化；2009 年，美國總統奧巴馬在其就職演說中承諾要將建設環境友好與數字化地球作為重點發展戰略［1］，極大推動了“智慧地球”研究。“智慧城市”作為“智慧地球”的落地性舉措成為學術界開展智慧地球研究的重要載體，其建設目標是通過信息技術實現城市管理、運行、服務等的智慧化，為居民創造更加和諧且可持續的生活環境。受到“智慧地球”和“智慧城市”理念與建設啟發，“智慧旅游”由此應運而生［2］。

目前國內外關于智慧旅游研究涉及旅游酒店管理、信息系統、環境科學、經濟管理等多個領域，成果較為豐富。但相較于其他成熟領域研究，智慧旅游研究仍處于起步階段，主要表現在以下3 個方面：一是對智慧旅游的本質認知模糊。目前學者對智慧旅游的概念界定并未達成共識，多是從各自的研究視角展開探討，對其本質認知存在著一定的差異［3］。二是智慧旅游是一個“動態目標”。隨著信息技術的更新迭代，不斷探索新型智能技術與旅游業間的最佳結合點，并借助智能技術推動旅游業改進與創新是理論界面臨的一大難題［4］。三是研究成果存在零散和碎片化特征。由于智慧旅游的跨學科研究實際和研究者學科背景差異，導致現有研究成果間并未構建起系統的理論框架與邏輯結構，因此有必要開展更全面、更系統、更規范的研究來進一步深化智慧旅游理論研究，以指導實踐發展。

相關學者曾對智慧旅游研究進展進行了梳理，但存在研究時間較早，僅對國內或國外研究進行梳理，未對研究熱點與趨勢［5，6］進行系統分析等遺憾。系統和全面梳理智慧旅游現有研究成果，既是推動智慧旅游理論發展，為相關研究者提供新研究主題啟發的重要渠道，也是國內相關學者快速抓住智慧旅游研究前沿領域并實現與國際智慧旅游研究水平接軌的有效方式。基于此，本文從發表期刊、分析方法、研究歷程、熱點、主題幾方面對過去25 年間在國內外高級別期刊上發表的有關智慧旅游的研究文章進行全面梳理與分析，并提出未來研究趨勢，以期為智慧旅游理論發展和國內學者開展智慧旅游研究提供一定參考。

1 研究設計

1.1 文獻選擇

保障研究文獻的相關性與質量是系統掌握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現狀的前提。本文通過以下3 個步驟篩選研究文獻：第一，檢索數據庫選擇。國外文獻檢索數據庫選擇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和Science Direct 兩大數據庫，且文獻類別限定為SCI 和SSCI；國內文獻檢索數據庫選擇中國知網（www.cnki.com.cn），且文獻來源類別限定為“核心期刊”和“CSSCI”來源期刊。第二，檢索主題確定。英文數據庫采用高級檢索方式，分別以“smart tourism”“smart travel”“smart destination”“smart hotel”“smart restaurant”作為標題、摘要和關鍵詞進行搜索；中文數據庫采用高級檢索，以“智慧旅游”“智慧目的地”“智慧酒店”“智慧餐飲”作為主題、篇名和關鍵詞進行搜索。第三，檢索文章篩選。為確保文獻相關性，首先所選文獻標題、摘要或關鍵詞中至少包含1 個以上檢索詞；其次閱讀論文摘要，剔除重復性、會議論文、書評、與研究主題無關文獻；最后瀏覽文獻全文，確保所選文獻研究主題為智慧旅游。研究文獻搜索時間為2021年1 月，最終篩選出時間段為1995—2020 年的403篇研究文獻，其中，英文文獻169 篇、中文文獻234 篇。

1.2 研究方法

首先，采用文獻研讀法對篩選出的403 篇中英文文獻進行研讀和編碼。編碼側重于發表期刊、發表時間、研究方法、視角和主題幾方面。其中：發表期刊對應文獻所發表刊物名稱；發表時間對應文獻出版時間；研究方法對應各篇文獻方法論部分；研究視角與主題對應文獻引言與研究內容部分。其次，CiteSpace軟件具有操作簡單、繪制圖譜多樣等優勢，是研究人員探測學科知識領域前言、熱點、主題與趨勢的重要工具［7］，為了更加直觀地展示智慧旅游研究領域的信息圖景，本文采用CiteSpace 軟件的關鍵詞功能繪制圖譜，對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熱點與主題進行分析。

2 文獻概況

2.1 發表期刊

通過統計國內外文獻檢索數據庫中智慧旅游發文量排名前十位的期刊可知（表1），國外排名前十位的期刊發文量共計84 篇，占比為49.7%，文獻主要發表在旅游與酒店、環境科學、信息與科學技術領域的期刊上。其中，信息與科學技術領域期刊的發文量占比最高，為39.28%，而旅游與酒店領域期刊的發文量占比僅為17.86%。研究主要聚焦在智能技術開發、利用智慧旅游推動環境保護與可持續發展上，專注于酒店與旅游業的研究文獻較少。國內排名前十位的期刊發文總量共有80 篇，占比為34.18%。其中，發文量最高的期刊是《旅游學刊》（23 篇）。《旅游學刊》作為國內旅游管理類頂級刊物，其較高發文量說明該研究主題受到了國內學者的高度重視。此外，文獻還發表在經濟管理、旅游與酒店、信息與科學技術等領域的期刊上，占比分別為60%、28.75%、11.25%。旅游與酒店管理期刊發文總量較少，主要聚集于智慧旅游所產生的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上，對信息與科學技術領域研究的關注較少。可見，國內外研究均存在跨學科交叉現象。值得關注的是，發文量較高的期刊均不是旅游與酒店管理類期刊。雖然跨學科研究對推動智慧旅游研究意義重大，但是智慧旅游實質是一種特殊旅游類型，基于旅游基礎的研究是智慧旅游研究的核心與根源，今后需要進一步加強與旅游基礎相關的智慧旅游研究。

表1 國內外智慧旅游文獻發表期刊統計Table 1 Journal statistics of smart tourism li terature

2.2 分析方法

由圖1 可知，國外1995—2015 年定性研究文獻量居多，2016 年后定量研究文獻量急速攀升。這與理論界對一般問題的研究過程與規律相契合，在對一新研究領域開展研究時，初步研究多為定性探討與分析，而具體定量和實證研究多出現在定性研究后［8］。國外定量研究文獻量占比高、增速快，表明國外研究已超越理論概念與描述分析階段，逐步向利用實踐檢驗來驗證理論邏輯階段轉變。國內2011—2017 年定性與定量研究文獻量均呈上升趨勢，2017—2020 年定量研究文獻量增多，定性研究文獻量總占比量較高，說明目前國內智慧旅游研究仍處于早期階段，在定性分析探討與定量實證研究上具備較大拓展空間。

圖1 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方法時序演變Figure 1 Time series evolution diagram of smart tourism research methods

2.3 研究歷程及熱點

研究熱點，即特定時間段內相互關聯且研究數量較為集中的期刊文獻所共同關注的某一學科領域的研究主題［9］。關鍵詞作為文章核心和內容提煉的表達，通過在文獻中出現的頻次可有效探測學科領域的熱點話題［10］。借助CiteSpace 軟件對國內外文獻關鍵詞詞頻進行統計分析，時間分隔設置為2 年，節點類型為關鍵詞，通過Pathfinder算法運算得到英文關鍵詞節點214 個、節點連線882 條，中文關鍵詞節點293 個、節點連線415 條，繪制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關鍵詞共現時區圖（圖2）。同時，結合發文時序變化情況（圖3），分別對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歷程及熱點進行分析。

圖2 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關鍵詞時區演化Figure 2 Time series evolution diagram of smart tourism research keywords

圖3 國內外歷年智慧旅游發文量（1995—2020 年）Figure 3 Number of smart tourism documents issued from 1995 to 2020

根據發文時序情況與關鍵詞共現頻次演進脈絡，可將國外智慧旅游研究歷程劃分為4 個階段：第一階段（1995—2010 年）。1995 年在Journal of Vacation Marketing 上發表的一篇以飯店智能卡為主題的文章為國外智慧旅游研究的開創性文獻［11］。此階段總發文量較少，出現了information technology（信息技術）、strategic management and marketing（戰略管理與市場）等共現關鍵詞。自1995 年起，大型飯店逐漸將管理軟件、電子卡等技術運用到飯店運營中，飯店市場智能卡和用戶體驗成為該階段學者的研究熱點。第二階段（2011—2014 年）。該階段的發文量較少，出現了smart tourism（智慧旅游）、smart city（智慧城市）、social media（智慧媒體）等高頻詞；研究內容包括旅游業與信息技術融合創新［12］，借助智能技術提升旅游地品牌宣傳推廣能力［13］等；研究對象為智慧城市、鄉村旅游和文化遺產旅游［14，15］。第三階段（2015—2017 年）。受多國將智慧旅游納入國家旅游計劃和4G、大數據、物聯網等技術廣泛應用的影響，該階段研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3 年共發文55 篇，占總發文量的32.54%；出現foundation（基本原理）、blog mining（博客挖掘）、travel experience（旅游體驗）、cloud computing（云計算）、big date（大數據）等高頻詞；研究致力于將博客、臉書、物聯網、4G、地理標記和大數據等新型智能技術［16－18］運用到智慧旅游發展中，以提升旅游者智能體驗，推動旅游業從傳統型向智慧型轉變；研究對象延伸到智慧酒店、智慧景區、康 養 旅 游［19，20］上。第 四 階 段（2018—2020 年）。該階段年度發文量均在兩位數以上，總體呈增長態勢，2020 年發文量高達53 篇；高頻詞為sustainable development（可持續發展）、satisfaction（滿意度）、5G internet（5G網）、augmentedreality（增強現實）等。受信息技術突破性進展影響，該階段提出運用人工智能、增強現實、5G等新型技術［21，22］進一步提升智慧旅游潛力，致力于打造高滿意度、可持續發展的智慧旅游目的地［23］；研究對象拓展到冰雪旅游、海島旅游等。

國內智慧旅游研究也劃分為4 個階段：第一階段（2011—2014 年）。2011 年我國正式提出支持智慧旅游項目建設，隨后在《風景園林》期刊上同時發表的3 篇與智慧景區相關的文章成為國內研究的開端［24，25］。該階段年度發文量較少，高頻詞為智慧旅游、智慧景區、公共服務體系、云計算等，研究內容較分散，包括景區內涵、旅游價值辨析、智慧旅游理論體系和運用信息技術提升旅游公共服務水平等［26，27］，研 究 對 象 聚 焦 在 智 慧 景 區 上。第 二 階 段（2014—2015 年）。2014 年被確定為“智慧旅游年”，成為國內智慧旅游研究轉折點，發文量取得突破性進展，兩年共發文59 篇，占發文總量的25.21%；出現智慧城市、鄉村旅游、智慧園區、物聯網、大數據等共現關鍵詞；除探討智慧旅游內涵與理論體系外，研究延伸到借助物聯網、大數據、4G 等新型技術提升旅游業智能水平和創新能力方面［28，29］，研究對象聚焦在旅游城市、鄉村和園區上。第三階段（2016—2018年）。該階段發文量波動變化，但年度發文量保持在兩位數以上；出現增強現實、“互聯網＋”、WiFi定位、智慧酒店、智慧鄉村、協同發展等共現關鍵詞；研究視角聚焦在充分運用增強現實、互聯網、旅游APP等信息技術和手段推動智慧旅游建設、增強旅游與互聯網融合發展上［30，31］，研究對象包括酒店、鄉村、農業、度假區等。第四階段（2019—2020年）。該階段發文量呈下降趨勢，但年度發文量均在20 篇以上；高頻詞為5G技術、人工智能、產業升級、區塊鏈技術等；伴隨信息技術迭代更新，學者開始關注5G、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技術在智慧旅游中的運用［32，33］，研究視角聚焦在智慧旅游升級優化、產品創新［34，35］等方面。

總體來看，國內外研究熱點均隨信息技術演變而變化，國外研究熱點歷經理論分析—面臨困境與融合—提升智慧潛力—打造可持續發展旅游目的地過程；國內研究歷經理論分析—智慧化水平提升—旅游升級優化—智慧旅游產品開發與創新過程。

3 研究主題

為了提煉出國內外智慧旅游的研究主題，本文對CiteSpace軟件中共現頻次排名靠前的關鍵詞進行了聚類分析，共劃分出5 類（表2），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的重要主題。主要包括：智慧旅游概念分析、智慧旅游技術研究、智慧旅游評價體系構建、智慧旅游影響因素分析、智慧旅游面臨困境與發展路徑研究。比較來看，智慧旅游技術研究是國外研究的熱門主題，占比達37.63%；智慧旅游影響因素分析是國內研究的熱門主題，占比達22.2%；同時，國內外都將智慧旅游面臨困境與發展路徑作為研究重點，占比分別為16.13%、22.2%；在智慧旅游概念分析主題上國內外差異較大，國外對該主題研究較少，占比低至5.4%，而國內占比高達19.75%。

表2 國內外智慧旅游研究主題統計Table 2 Statistics of smart tourism research t opics

3.1 智慧旅游概念研究

國內外研究文獻中對智慧旅游的定義多是不同學科背景學者從不同視角進行闡述，并未形成統一、科學、標準的定義。

①信息通信技術（ICT）視角。認為智慧旅游是借助以信息通信技術（ICT）為代表的數據分析技術、互聯網、人工智能等工具創造、管理、提供智慧旅游服務與體驗［11］，推動旅游營銷與服務轉型升級的重要載體［36，37］。該定義被多數有技術背景的學者［38］和旅游企業采用。②價值功能視角。認為智慧旅游是借助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ICT）快速傳達旅游信息、創新旅游管理、改善旅游服務與體驗、提升旅游資源利用率，以達到增強旅游競爭力、拓展傳統旅游范圍、推動旅游可持續發展等目標的現代化工程或旅游新模式［39，40］。此類定義強調智慧旅游在滿足旅游者個性化需求、企業和政府運營管理方面所具備的價值與功能。③愿景視角。認為智慧旅游是一種借助信息技術系統整合、深度開發旅游與信息資源，為旅游者、企業和政府提供更好服務的全新旅游形態［41］。此類定義給予智慧旅游較高期望，把智慧旅游看作是一種解決旅游業問題的“高級”旅游形態。總體來看，國內外對什么是智慧旅游并未達成共識，對其本質屬性也缺乏全面概括。智慧旅游本質應是借助智能技術達到為以旅游對象為代表的旅游客體提供更優質的供給，為以旅游者為代表的旅游主體提供更優質的服務目標，進而全面提升旅游業為代表的旅游媒介的經濟、社會、文化與生態效益。基于此，本文認為智慧旅游是指借助智能技術優化與創新旅游地供給，為旅游者提供更優質服務與體驗，實現旅游經濟、社會、文化與生態效益全面提升的新型旅游形式。

3.2 智慧旅游技術研究

智慧旅游是信息技術與旅游業融合發展的產物，智能技術對智慧旅游的貢獻主要體現在數字挖掘與分析、增強游客服務與體驗、提升運營與管理等方面。

①數字挖掘與分析。信息技術時代，挖掘和分析海量大數據是創造新價值、發現新知識的重要手段。以Facebook、Blog 等［42，43］為 代 表 的 社 交 媒 體 平臺和谷歌、百度、搜狗等搜索引擎是收集旅游者體驗數據和探尋旅游市場需求的重要渠道，運用此類渠道收集的旅游者行前、行中、行后旅游大數據，可直觀地探測出旅游者的潛在需求變化，有助于旅游企業制定旅游規劃，發現新商機。②增強游客服務與體驗。智能手機、平板等電子科技產品具有支持各種信息服務和可隨時隨地訪問等優勢，在滿足旅游者各類信息需求過程中改變和影響游客的行為與情緒狀態［44］。“虛擬—現實”相疊加的AR 與VR 技術可真實還原歷史遺產、建筑及場景的形成與演化過程，催生出系列跨時空旅游體驗產品，提高文化遺產類旅游地的經濟、社會、文化與體驗價值［45］；此外，還能快速捕獲和交互來自真實世界的信息，通過增強現實世界等技術為旅游者創造更優質的體驗［46］。③提升運營與管理。隨著信息和通信技術進一步發展，應用范圍涵蓋數字支付、分散化數據存儲、供應鏈管理、信用體系建設等的區塊鏈技術作為信息時代新型基礎設施的重要組件，不斷向旅游企業、交通、住宿、餐飲景區與購物等行業滲透，顯著提升了旅游企業的運營效率與服務能力。作為第五代通信技術的5G具有高數據速率、減少延遲、節能容量大等優勢，可實現海量數據的快速傳輸。將其與具有海量數據分析功能的AI 技術進行交互融合并作用于自助游、電子導航、智能購物和短視頻等終端平臺，能快速抓取游客行為屬性數據從而為旅游者提供精準推送服務，在引導旅游者行程和消費計劃的同時推動旅游企業的運營管理和旅游產品的營銷推廣［47］。智能技術是實現旅游智慧化與高品質發展的關鍵，尤其在面對新冠肺炎等沖擊時，更是旅游業實現彎道超車與穩固發展的重要保障。但目前智慧旅游發展存在實踐研發超前于理論研究的問題，如同程藝龍提出的ITA（智能出行管家）、“慧行”與“閃住”等智能旅游產品暫未有相關理論研究進行深入探討。

3.3 智慧旅游評價體系

開展智慧旅游評價可清晰掌握智慧旅游發展水平，挖掘其現存問題，從而為企業及相關機構發展智慧旅游提供參考，研究視角聚焦在旅游智慧化和智慧旅游服務評價兩個方面。

①旅游智慧化評價。本著旅游經濟是智慧旅游發展的物質支撐，旅游創新是智慧旅游發展的驅動力，旅游潛力是智慧旅游發展的預測標準，旅游環境是智慧旅游發展的基礎等，穆學青等［48］將旅游經濟、創新、潛力和環境作為評價智慧旅游綜合發展水平的指標；本著游客需求變化是推動傳統旅游地向智慧旅游地轉變的根本原因，學者也從旅游者視角對智慧旅游地發展水平進行了評價［49］，提出旅游地智能信息系統、智能旅游管理、智能觀光、電子商務系統、智能安全、智能交通和智能預測是游客評價旅游地智慧化的主要因素。②智慧旅游服務評價。為判斷智慧旅游服務質量好壞，學者從窗口服務和業務應用兩平臺切入，根據兩平臺特征將智慧旅游地的信息咨詢、信息發布、游客體驗、行業管理、安全保障服務、交通便捷服務、便民惠民服務、旅游行政服務等作為智慧旅游公共服務的評價指標體系［50］；從景區網站服務切入，將信息查詢、互動交流、景區導覽、技術保障和電子商務等作為不同景區網站服務功能的評價體系［51］。總體來說，目前國內外關于智慧旅游評價體系研究剛剛起步，現有評價指標多借鑒智慧城市評價指標體系。但智慧城市與智慧旅游在本質上存在一定區別，如何在借鑒智慧城市評價指標體系基礎上構建符合智慧旅游本質的評價指標體系是未來進一步探究的方向。同時，在國內外都紛紛開展智慧旅游建設背景下，除了對旅游智慧化水平和服務體系開展評價外，還應強化市場需求、競爭力、旅游地吸引力、信息技術與旅游業融合度等方面的評價研究。

3.4 智慧旅游影響研究

以科技為支撐的智慧旅游，是推動傳統旅游業轉型升級的重要途徑，對旅游業發展影響深遠，主要體現在經濟、社會和生態方面。

①智慧旅游對經濟的影響。智慧旅游發展可有效改善旅游地人居環境，增強旅游地產品吸引力和旅游者購買力，為旅游地創造收益；大數據技術可增強旅游地規劃的科學性和前瞻性，在全面整合旅游地資源的同時延長旅游地創收周期［52］。此外，借助旅游大數據構建旅游者信息庫和產品營銷數據庫，可準確定位最大客源市場和潛在客源市場，開展精準營銷［53］。②智慧旅游對社會的影響。旅游地提供的各種智慧化互動平臺為旅游者了解旅游產品，制定和實施旅游計劃，分享旅游體驗提供重要渠道，可顯著提高旅游者滿意度［54］；發展智慧旅游也可吸引人力資本和社會資本投入，改善旅游景區治理能力、基礎設施與公共服務水平，提高旅游地居民生活質量［55］。③智慧旅游對生態的影響。智慧旅游本質包含了可持續發展與信息技術兩個維度，提升旅游體驗品質，提高資產與資源管理效率，增強以可持續發展為重點的旅游競爭力是智慧旅游建設的基本原則［56］；智能技術在整合旅游地資源、保護生態多樣性與旅游地文化原創性方面具有優勢，通過智能技術能有效延長旅游地的生命周期，保障旅游地就業與經濟活動的可持續性［57］。同時，在旅游發展中融入智能技術可使旅游消費行為更加透明化，強化旅游者在消費過程中的環保性與責任心［58］。現有研究從不同視角對智慧旅游產生的影響展開了深入探討，但存在拓展研究的空間：首先，目前研究多探討智慧旅游所產生的積極影響，對負面影響如通過智能技術監測與預測旅游需求所涉及的游客隱私保護等問題研究較少；其次，現有研究多在特定旅游情境下對智慧旅游產生的影響因素進行識別，而對此類因素的誘發原因與影響過程機制探究較少；最后，限于研究視角不同，各影響因素研究存在割裂情況，如對區域經濟、社會與生態環境的影響等，但各影響因素間可能存在連鎖效應，將不同影響因素整合起來進行系統研究的文獻較少。

3.5 面臨現實困境及發展路徑研究

智慧旅游作為推動旅游業轉型升級的重要載體，自提出以來便承載著旅游界的重要希望，但在具體實踐中發展效果不盡人意。根據研究者研究情境不同，學者探究了智慧旅游在不同情境下的現實困境，并提出了相關發展建議。

目前研究主要探究了城市和鄉村智慧旅游發展所面臨的各類瓶頸問題，并針對不同瓶頸提出了相應解決措施。第一，城市智慧旅游。城市作為一種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智慧旅游可看作是城市信息化建設中的一個核心子系統，發展智慧旅游能有效助推智慧城市建設，因此城市智慧旅游是智慧旅游研究的主要情境。不過其作為一個新生事物和復雜工程，發展面臨諸多困境：包括限于資金、管理與技術支持，多數城市現有的軟硬件條件并未達到建設城市智慧旅游標準；限于各省市政府和企業各自為政的管理結構，對省際間智能技術的有效銜接與融合構成阻礙。對此，提出城市智慧旅游發展需做好頂層設計（構建大旅游格局，強化政府引導與管理［59］）和基層建設（強化旅游業與信息產業的深度融合，引導社會力量的積極參與，推動城市間旅游信息交換與共享［60］）等。第二，鄉村智慧旅游。與城市發展相比，鄉村智慧旅游發展速度與規模較落后，在建設與發展中遇到諸多瓶頸，包括：限于觀念制約，部分交通設施落后、信息閉塞的鄉村更加傾向于維持現狀，對智慧旅游的推廣構成阻礙；限于人力資源制約，多數鄉村缺乏專業旅游信息技術人才，部分村落的旅游網站和公眾號等多由村官和村中稍微懂電腦的年輕人兼任；限于資金制約，智慧旅游建設相較其他旅游業所需資金更多，如鄉村互聯網改造、基礎設施建設、智能設施系統建設和信息技術人才培訓等都是一筆巨大的投資。對此，學者們提出市場需求是鄉村智慧旅游建設的起點和終點，辨別旅游消費的真偽需求，滿足旅游者的真正需求是鄉村智慧旅游發展的核心突破口；同時，通過開展信息技術培訓班、政府投資與招商引資相結合等方式保障鄉村智慧旅游的人力與資金供給［61］。由于智慧旅游所遇瓶頸因研究情境、區域與視角等不同而不同，因此應進一步強化更多情境下智慧旅游建設困境研究，探尋智慧旅游高效建設的內在機制與普遍規律，為智慧旅游實踐發展提供理論指導。實踐中應堅持頂層與底層建設同步；堅持電子商務、政務、服務、管理協發展，打造資源共享、相得益彰的電子商務、政務、服務與管理平臺，推動旅游業升級換代；堅持“以點帶面”“條塊結合”，構建智慧旅游示范區以發揮龍頭作用，打破行政與管理割裂格局，推動跨區域、跨平臺、跨產業深度融合發展，帶動區域旅游智慧化水平整體提升。

4 結論與展望

4.1 結論

智慧旅游作為現代旅游業的重要抓手，逐漸成為區域旅游信息化建設和學術研究的熱點。本文通過文獻研讀編碼和CiteSpace 軟件分析法，從發表期刊、研究方法、研究歷程、研究熱點、研究主題5 個方面對智慧旅游研究進展進行了系統梳理與回顧。結果如下：①智慧旅游研究存在跨學科現象。國外研究聚焦于智能技術開發和借助智慧旅游推動區域可持續發展，國內聚焦于智慧旅游所產生的經濟與社會效益；研究方法由定性研究逐漸向定量與實證過渡，國外逐漸進入定量與實證研究階段，而國內還處于理論研究階段。②研究歷程與熱點隨現代化信息技術的演變而變化。國外研究熱點歷程為理論體系研究—智慧旅游困境與融合分析—提升旅游智慧潛力—借助智慧旅游創建可持續發展旅游地，國內研究熱點歷程為理論體系分析—旅游智慧化水平提升—旅游業升級優化—智慧旅游產品開發與創新。③智慧旅游研究在概念分析、技術研究、評價體系構建、影響因素分析、面臨困境與發展路徑研究五大主題上取得實質性進展，但相比其他成熟領域研究，其還處于起步階段，在理論框架體系研究、影響因素與機制、研究情境等方面存在拓展研究空間。

4.2 展望

通過分析可知，智慧旅游尚存在研究內容分散、現有研究主題挖掘不足等問題，可從以下5 個方面進一步完善：①夯實理論基礎研究。智慧旅游理論基礎研究較薄弱，現有研究多是對實踐發展中的一些微觀問題進行定量分析，缺乏完善的理論體系支撐。今后需在智慧旅游概念界定、評價指標選擇方面下功夫，同時開展多情境研究，利用豐富的研究情境來修正、拓展和創新現有理論。②注重方法的適用性與創新性。目前國外研究以定量分析為主，國內以定性分析為主，未來在堅持不同研究問題采用與之最相適應的研究方法原則下，可考慮使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進行研究。此外，考慮到智慧旅游的獨特性，還應思考將現有的研究方法運用于智慧旅游研究是否科學等問題，并嘗試引入新的研究方法對現有研究進行論證。③理論研究與實踐緊密結合。智慧旅游作為伴隨智能技術發展而衍生的一種新型旅游類型，存在實踐研發領先于理論研究的問題。究其原因：理論界與實踐界間缺乏長期有效的聯系與合作，導致理論研究無法了解實踐發展的真實現狀，產生的理論研究成果缺乏實踐指導性等。今后需構建產學結合的聯合研究模式，不斷強化理論界與實踐界的溝通合作。④深化影響因素與情境研究。識別影響智慧旅游建設的系列因素是開展智慧旅游影響因素研究的重要一環，但系統深挖系列影響因素背后的誘發機制及影響過程是解決智慧旅游現實困境的根本。今后可采取“順騰摸瓜”方式，進一步深入分析與呈現各類因素影響智慧旅游建設的過程與機制，系統探究系列影響因素間的交互過程與影響路徑，提煉智慧旅游穩定健康發展的內在規律。在研究情境上，探究不同國家、區域智慧旅游研究間的差異性，通過增設情境方式修正與拓寬現有研究理論，同時尋找不同情境下智慧旅游建設的內在規律，力爭探究出可推廣、可復制的智慧旅游建設模式。⑤開展中國本土化研究。近年來國內研究取得了一定進展，但針對中國國情與互聯網發展實際開展的研究還需進一步深入：中國移動通信經歷了1G 空白、2G 落后、3G 追隨、4G 同步的發展歷程，如今在5G 時代走在了世界前沿。因此，應充分發揮5G 在人工智能、云計算、物聯網、增強現實等技術中的基礎作用與優勢，緊跟智能技術演進步伐，助推智慧旅游再上一個臺階。今后可從供需兩端下功夫：供給方面，開展智能化旅游地改造和供應鏈革新研究，推動旅游地消費場景創新，豐富數字旅游產品和內容供給；需求方面，增強海量旅游市場數據的收集與聚合能力研究，以成本可控、操作可行的方式解決旅游需求痛點，實現游前、游中、游后需求無縫化銜接，全方位提高旅游者體驗品質。2018年，我國將文化部與國家旅游局合并為文化旅游部，至此跨入文旅融合新時代。在此背景下，如何為文旅產業插上智能技術的翅膀，推動其快速騰飛是理論界亟需深入研究的命題。智能技術可對文旅產業的生成、傳播與發展產生影響，而文旅產業發展反過來又能推動智能技術的創新、進步與突破。今后可從智能技術對文旅產業的革新作用、文旅產業對智能技術的推動作用兩視角開展研究，將新型智能技術運用到文旅產業中，加速文旅產業深度融合與業態創新，實現文旅產業傳統化—市場化—價值化轉變。同時，可積極嘗試引入智能技術解決文旅產業發展中面臨的諸多困境，以問題、需求導向形式助推智能技術創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