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拜登訪韓再看尹錫悅政府外交走向

王俊生

尹錫悅政府將以美韓同盟為基礎布局外交，這典型體現在美國總統拜登5月20～22日對韓國訪問所商談的相當廣泛的議題中，包括傳統安全和非傳統安全問題、雙邊關系和地區與全球議題，涉及朝鮮半島、經濟合作、氣候變化、疾病威脅與衛生健康、網絡安全、俄烏沖突、緬甸局勢等。從特點來看，尹錫悅政府的外交政策明顯不同于文在寅政府在中美間奉行的“戰略模糊”政策，開始走向“戰略清晰”，與美國“印太戰略”加強統合的一面凸顯。

韓國加入美國構建的“印太經濟框架”（IPEF）。5月21日達成的《美韓領導人聯合聲明》稱，“兩國總統承諾在開放、透明和包容的原則基礎上，通過‘印太經濟框架’進行密切合作”。5月23日在東京召開了“印太經濟框架”啟動儀式，韓國作為創始成員國正式加入該框架。對于美日印澳四國機制（QUAD），尹錫悅已明確表示了加入的興趣。聯合聲明稱，拜登歡迎尹錫悅對四國機制的興趣并指出韓國具有優勢互補的力量，包括應對疫情和氣候變化等的關鍵技術等。

在美國構建的高科技產業鏈和供應鏈上，尹錫悅政府也表示了積極合作態度。聯合聲明稱，兩國領導人承諾根據民主和價值觀原則開發、使用和推進技術發展，還同意建立定期部長級供應鏈和商業對話，討論構建關鍵產品的供應鏈。尹錫悅反復強調“經濟就是安全”，明確表示將在相關高科技和經貿領域與美國開展更為緊密的合作，包括前沿半導體、環保電動汽車電池、人工智能、量子技術、生物技術、生物制造、自主機器人、關鍵礦產品等。

值得關注的是，拜登抵達韓國后的第一站就是參觀三星晶圓廠，了解即將在全球首次投入量產的半導體芯片。5月22日，在拜登見證下，韓國現代汽車集團宣布將在美國投資105億美元，用于建造一座電動汽車（EV）制造廠并投資面向未來的技術，如機器人技術、城市空中交通（UAM）、無人駕駛和人工智能（AI）。該項投資將于2023年初啟動，2025年實現量產。

韓國還積極尋求部署美國的“戰略資產（武器）”。今年4月尹錫悅派特使團訪美時曾請求“在韓部署美國戰略資產”，美方當時表示“暫不考慮”。其原因有可能是擔心中國與俄羅斯的反應，畢竟在韓部署戰略武器是冷戰時期美國做的事情，冷戰結束后美國撤出了這些武器。但此次兩國聯合聲明卻明確指出，“美國承諾必要時將在韓國及時部署戰略軍事資產”，“如果必要，美國將使用核武器保護韓國”。這種表態也暗示，美國有可能在韓國部署核潛艇和戰略轟炸機等。

尹錫悅政府的外交強調“自由”“民主”“人權”等所謂價值觀因素，這也與拜登政府近年來在外交上大搞身份政治與價值觀之爭找到了合作點。聯合聲明稱，“拜登總統熱烈歡迎韓國在民主峰會進程中發揮領導作用”。

在對朝政策上，與文在寅政府強調對話不同，尹錫悅在當選后盡管也曾表示過與朝鮮對話以及在疫情防控上愿對朝施以援手，但其對朝政策本質是希望通過施壓與遏制解決相關問題，這與拜登政府的對朝政策也高度一致。盡管拜登此次并未訪問三八線，但最后一站是與尹錫悅同去京畿道的韓國空軍作戰司令部航空航天作戰本部（KAOC）視察，該中心是韓國應對“朝鮮威脅”的“三軸防御系統”指揮中心，其職能包括對朝先發制人打擊，從中可看出兩人對朝的強硬姿態。聯合聲明也明確表示，“考慮到朝鮮威脅，兩國將擴大在朝鮮半島及其附近進行軍事演習與軍事訓練的范圍與規模”。

拜登乘直升機離開韓國總統辦公大樓附近的龍山軍事基地。

在對日政策上，尹錫悅表示將發展“面向未來”的韓日關系，并暗示將強化美日韓三邊安全合作，而這也是美國一直在積極推動的。聯合聲明也表示，“兩國領導人都強調了美韓日三方合作對于應對朝鮮挑戰、保護共同安全與繁榮、維護共同價值觀以及支持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的重要性”。

由此可見，尹錫悅政府外交政策的基石將以與美國構建面向全球的全面戰略同盟關系為方向，與美國的“印太戰略”進行全面統合，其背后原因不僅在于希望和美國加強關系，還希望借此和西方保持更緊密關系，以此在全球事務上發揮更大作用。今年4月尹錫悅公開表示“正在構想將韓國打造成全球樞紐國家”。此前，尹錫悅多次批評文在寅政府的外交方向僅聚焦于朝鮮半島。文在寅政府的“新南方政策”的確屬于地區戰略，而尹錫悅政府正著手制定韓國版的“印太戰略”，屬于全球層面戰略。

中國對尹錫悅時期的中韓關系發展高度期待。尹錫悅當選后，習近平主席第一時間向其發出賀電。3月25日，習近平主席與其通話，這也是中國領導人第一次與韓國當選總統通電話討論地區與國際局勢。5月9日，國家副主席王岐山作為習近平主席特使赴韓參加尹錫悅的就職典禮，這是中國出席外國領導人就職典禮的最高級別領導人。

目前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韓國已是世界排名前十的經濟體并進入發達國家行列，中韓關系對地區與國際局勢有著重要影響。王岐山副主席在韓國時對中韓關系進一步發展提出五點建議，其中特別指出兩國應在“國際地區事務中加強溝通協調，共同致力于維護多邊主義和自由貿易體系，促進地區與全球發展繁榮”。

誠然，中韓關系與任何雙邊關系一樣，在迅速發展的同時，也面臨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特別是在美國加大對華戰略打壓與美韓同盟強化的背景下，可能會出現影響中韓關系健康發展的因素。比如，此次《美韓領導人聯合聲明》稱，兩國領導人“再次確認將共同推動維護地區和平與穩定，尊重國際法……，包括南海地區”，“兩位總統反復指出，保持臺灣海峽和平與穩定對于維護印太地區安全與繁榮至關重要”。相比于去年5月文在寅訪美與拜登達成的聯合聲明中所稱兩人“強調了維護臺灣海峽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這次是在“印太戰略”下首次提到臺灣問題，而且直接將臺灣問題與美國“印太戰略”掛鉤。

今年是中韓建交30周年。面對當前復雜的地區與國際局勢，中韓關系的重要性進一步增大。為了地區與國際社會的和平與發展，中韓兩國理應擴大雙邊關系中的積極因素，控制和減少消極因素，尤其應切實尊重對方的核心利益，共同努力推動兩國關系行穩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