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頓·亨特《走一步，再走一步》中的人生態度

在中國的勵志語言當中，“有志者，事竟成”是最具普遍意義的話語，這一判斷將“志”與“事成”之間的關系進行了銜接。這一論斷看似樸實，但是實際上卻極具辯證性：志，是面向主觀的;事成，是面向客觀的。而兩者之間的銜接，實際上也就是在給定一個基本的道理：只要主觀上付出努力，保持意志的堅定性，那么就能夠達成自己的目標。基于這一理解，所以有人說《走一步，再走一步》這篇文章的要旨：無論面對怎樣的艱難險阻，只要擁有自信，向著預定的目標走下去，終能贏得最后的勝利。[1]

在中國文化語境當中有著高度概括性的這一道理，在西方文化語境中的體現卻有所不同，后者更習慣于用一些簡單的故事，來讓讀者感受到這一道理。譬如美國作家莫頓·亨特的《走一步，再走一步》，這一被選入統編版初中語文教材的課文，就是通過一個簡單的故事，來表述同樣的道理的。當然，作為偉大作家的經典作品，其表達方式仍然有可圈可點之處，作為初中語文教師，如何通過文本的解讀來引導學生領悟《走一步，再走一步》中的為人處世的態度，值得在教學中進行深度的研究。

研究的立足點不同，那得出的結論就會有所不同。對于《走一步，再走一步》一文來說，最根本的價值在于對該文的解讀中，要能夠讀出一種為人處世的態度，要能夠讀出面向現實生活中人的最基本的價值取向。這對于一般的解讀者來說，可能是具有一定挑戰性的，但在初中語文教學的視野之下，尤其是在文學科核心素養培育的視角之下，本著這一目的對本文進行的解讀，仍然是有意義的。

一、“走一步，再走一步”中的堅持

“走一步，再走一步”既具有日常意義，同時又具有激勵意義。從日常的角度來看，在每一個人的生活中，都有“走一步，再走一步”的生活場景，因此“走一步，再走一步”既具有現實意義，同時又具有面向生命個體的更高層次的意義。

從生命個體的角度來看，“走一步，再走一步”中最具價值的應當是這個“再”字。很顯然，“走一步”是前提，“再走一步”是追求，更重要的是“再走一步”并不是結局，因為“再走一步”之后還必須“再走一步”，如此一直“再”下去，于是人就有了行走的路徑，生命就有了進取的意義。

在課文當中，其實是有著這種描寫與意義闡述的。宏觀來看，《走一步，再走一步》記敘了“我”童年時的一次“脫險”經歷，它告訴我們如何有效地應對人生的坡頭溝坎，給了我們有益的人生啟示。[2]那么這種啟示是如何得出的呢？看課文中具體的描述，這樣的一些文字：

摘錄1：不知何時，我回頭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嚇壞了：懸崖底下的地面看起來非常遙遠;只要滑一下，我就會掉下去，撞上懸崖，然后摔到巖石上，摔個粉碎。

摘錄2：用左腳踩住那塊石頭。這就是你要做的。它就在你下面一點兒。你能做到。不要擔心接下來的事情，也不要往下看，先走好第一步。相信我。

摘錄3：令人驚訝的是，我有了一種巨大的成就感和類似驕傲的感覺。

將這些文字聯系起來看，從最初的“怕”，到后來的“做”（走），再到后來的“成就感”，其中最關鍵的其實是第二步的“做”，如果內心沒有一種堅持，那么這個“做”是無法發生的，在文中“我”的短暫的心路歷程中，“走一步”是行為，“再”是心理意志，有了“再”的銜接，那才能不斷地“走一步”。

二、從“走一步”到“再走一步”

對于文中的“我”而言，所描寫的雖然是生活中的一個場景，但是通過文字的記載并且流傳之后，就應當發現文中的“我”，其實是一個勵志的“我”，文中所勵之志，首先就應當是一種人生態度，一種面臨困境時如何脫困的人生態度。

其實很多時候，在面臨困境的情況下，最重要的不是身體上的脫困，而是心理上的脫困——比較而言，后者的挑戰更大，如果一個人無法從心理上走出困境的話，那么身體上脫困的意義是極其有限的。所以有人從困境突圍的角度解讀《走一步，再走一步》的時候，就從文本整體中品味出了蘊涵在文中“冒險的勇敢行動”，以及“遇險的心理危機”中的豐富的人生困境突圍智慧：有渴望，敢行動，保持鎮靜，理性認識困境，等待他人救助等。[3]

要知道這里所說的“有渴望，敢行動，保持鎮靜，理性認識困境，等待他人救助”如果只以抽象的文字形式存在，那么其最多只能是類似于心靈雞湯似的灌輸，所起到的實質性作用是非常有限的。但是事實上，在這篇課文里，類似于此的精神營養并不是直接灌輸的，而是蘊含在“走一步，再走一步”的具體行動中的，這個行動在上面的三個摘錄中，有著非常豐富的體現。

“摘錄1”中，“我”因為“回頭向下看了一眼”而“嚇壞了”，心里難免會想到“只要滑一下，我就會掉下去……摔個粉碎”。生活中的道路如此，心理上的挑戰也是如此。面對這些挑戰，需要的是“摘錄2”中的策略與心理，“用左腳踩住那塊石頭。這就是你要做的”，這是一個非常有內涵的樸素說法，實際上就是暗示著如果要想克服困難的話，就必須找到石頭并且踩住那個石頭，除此之外別無他途，而且要堅信自己“能做到”，從心理的角度來看，則“不要擔心接下來的事情”，只要“先走好第一步”那么就能夠突破困境;突破困境之后會獲得什么呢？“摘錄3”中說的非常清楚——“我有了一種巨大的成就感和類似驕傲的感覺”。特別要注意的是，“我”是很少有這種感覺的，更多的時候反而是因為“媽媽的警告”而有著似有似無的心理陰影——當因為“不能冒險”而沒有困難的時候，所缺少的也恰恰是這種“巨大的成就感和類似驕傲的感覺”。

于是這里的邏輯就體現出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當生活中需要冒險的時候，敢于冒險，并且有化解困難的智慧，那么就可以有人生的成就感。每個人的人生都需要這樣的成就感，這種成就感必須建立在化解困難的基礎之上;化解困難的前提是敢于面對困難。只有敢于面對困難，善于化解困難，才有可能在“走一步”的基礎上“再走一步”。

三、“走一步”是為了“再走一步”

從“走一步”到“再走一步”，有一個邏輯關系，只有有了“走一步”，才會有“再走一步”。“走一步”是曾經的過往，“再走一步”是未來的目標。從這個角度來看，《走一步，再走一步》則是用文學的方式指導我們學生如何具體地面對某個困難，它給予的啟示也是深遠的。[4]

文中說，“此后，我生命中有很多時刻，……當我感到驚慌失措時，我都能夠輕松應對——”，這其實就是一種人生感悟。人生感悟之后所獲得的就是人生態度，無論是對于文中的“我”而言，還是對于文外的“我們”而言，所需要的也正是這種人生態度。相對于其他的人生態度而言，“走一步，再走一步”是一種腳踏實地式的人生態度，對于一般的人來說，都特別有啟發價值。應當說每個人的生命當中都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堅定的走好腳下的一步，瞄準自己認定的目標再走一步，其實往往也就能夠從山重水復之處看到柳暗花明。

在每個人的人生當中，只要認認真真地走好腳下的一步，那么就可以為“再走一步”夯實基礎。將“走一步”與“再走一步”有機地銜接起來，那么一個敢于面對困難善于化解困難的人生態度與人生歷程就有可能出現在每一個“我”的面前。

參考文獻：

[1]楊先武.假如這事發生在中國——《走一步，再走一步》教學手記[J].語文建設，2004（4）：31.

[2]洪琳嬌.《走一步，再走一步》的另一種解讀[J].中學語文教學，2008（8）：41-42.

[3]李永紅.《走一步，再走一步》的困境突圍智慧[J].中學語文教學，2018（9）：55-58.

[4]俞仙臺，章國華.走過去，前面是一個“天”——《走一步，再走一步》教學設想[J].吉林教育：教研，2009（1）：99.

喬淼，江蘇省高郵市汪曾祺學校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