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隱形掌舵人”走向真正的總統

王仲昀

中東石油大國阿聯酋，在兩天內完成了領導人的更替——當地時間5月13日，時任阿聯酋總統謝赫·哈利法·本·扎耶德·阿勒納哈揚去世，享年73歲;一天后，哈利法同父異母的兄弟謝赫·穆罕默德·本·扎耶德·阿勒納哈揚被選舉為新一任總統。

這一更替不為世人意外。自從2014年哈利法突發中風后，穆罕默德就成為阿聯酋的“隱形掌舵人”。在過去的幾年時間里，他在外媒看來為人“低調”，不太愿意在公開場合露面。然而，隨著阿聯酋近年來在中東地區的地位越來越顯著，穆罕默德的雄心再也無法被忽視。

在他的引領下，阿聯酋完成了現代化強軍目標，首次將阿拉伯宇航員送上太空、向火星發射探測器，還建設了國家第一座核反應堆。2018年，穆罕默德宣布，在全國各地大力發展漢語教學。他甚至把袁隆平的團隊請到沙漠國度，在那種出了稻米。有人對中東國家的印象還停留在傳統、單一的“石油富豪”，而阿聯酋及其新任領導人，在全球化的今天，試圖向外界展示出更加多元的面貌。

軍人出身的王儲

按照慣例，阿聯酋總統實際上由阿布扎比納哈揚家族世襲。穆罕默德作為這個國家的第三任總統，也展現出哥哥和父親的影子。1961年3月，穆罕默德出生在阿布扎比首府。雖然生來含著“金湯匙”，但這位日后的王儲，年幼時并不算輕松。在他很小時，就被其父親、阿聯酋首任總統扎耶德送到摩洛哥讀書。為了磨煉兒子的心性，扎耶德特意下令隱藏了他的王室身份，護照上用的是化名。在異國求學的穆罕默德并未受到任何特殊待遇。據他回憶，自己的求學生活十分艱苦，在當地酒店打工賺生活費，得自己做飯、洗衣。

1979年，剛剛成年的穆罕默德又被送往英國，就讀于英國桑德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和很多海灣國家的王室成員一樣，他也有著軍隊歷練的背景。

2003年11月，穆罕默德被任命為阿布扎比副王儲。父親次年逝世后，他出任阿布扎比王儲，并于2005年擔任阿聯酋武裝部隊副總司令，兼任阿布扎比執行委員會主席。根據法新社介紹，該委員會實際上負責制定國家發展規劃，并掌管了這個石油大國的巨額財富。所以十幾年前那會兒，雖然時任總統是穆罕默德的哥哥哈利法，但他也已經進入到阿聯酋的權力核心。

2009年，當時的美國駐阿聯酋大使理查德·奧爾森告訴總統奧巴馬：“穆罕默德是掌管阿聯酋的人。”值得一提的是，當年奧爾森評價哈利法——有距離感、缺乏人格魅力。

2014年1月，前總統哈利法突發中風，之后因身體原因長期退居幕后。自此，穆罕默德接過了哥哥的大部分職務，成為外界公認的阿聯酋實際掌權人。因為他不喜歡露面，又被視為“隱形掌舵人”。

從那時起至今，在經濟、科技、軍事和外交等領域，穆罕默德施展拳腳。國際空間站迎來第一位阿拉伯國家的宇航員，火星上也有了阿聯酋的探測器，這片沙漠土地中建起了核反應堆。2017年，這位喜歡嘗試的王儲，任命了一位AI部長，布局迪拜的人工智能產業。

“不站隊”的多元外交

根據法新社和美聯社報道，在哈利法去世、穆罕默德繼位后，多位西方的政要幾乎在第一時間作出了回應。剛剛連任的法國總統馬克龍，在當地時間5月15日飛往阿布扎比。馬克龍也成為穆罕默德當選總統后第一位與其會面的西方領導人。

同一天晚上，英國首相約翰遜也抵達阿聯酋，并且和以色列總統在內的其他領導人對哈利法的去世表示慰問。另外，當地時間5月16日，美國副總統哈里斯率領的代表團也訪問阿聯酋。美聯社表示，此舉旨在緩解拜登上任后兩國間較為緊張的關系。可以看出，穆罕默德在近年來不斷與西方國家展開交往。同時，在半島電視臺看來，穆罕默德又是一名“戰略思想家”，他以本國的經濟與利益為基礎，在外交領域非常懂得審時度勢，不輕易“站隊”，比如近期的俄烏沖突。美國前總統奧巴馬也在回憶錄中表示，穆罕默德是海灣地區“最精明的領袖”。

另一方面，穆罕默德對中國很感興趣。早在1990年，他就跟隨父親訪華，從那時起，他先后6次訪問中國。今年2月，穆罕默德出席了北京2022年冬奧會開幕式，并表示，“中國是我的第二故鄉，我很高興再次訪華”。在其推動下，阿聯酋近年來全面深化與中國的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阿聯酋多次公開表示，是共建“一帶一路”的擁護者和參與者。

穆罕默德追求多元，不只于外交，文化上也有所探索。根據法新社報道，2017年穆罕默德宣布，一座位于阿布扎比首府的大清真寺，也就是以他父親的名字命名的謝赫·扎耶德清真寺，將更名為瑪麗亞姆·烏姆伊薩（圣母瑪利亞）清真寺，以“鞏固不同宗教信徒之間的人性紐帶”。他還是一個狂熱的足球迷。在他父親的故鄉艾因，他是一家當地足球俱樂部的主席。在首府阿布扎比市，他曾被拍到穿著短褲，戴著頭盔，騎車穿行。

神秘的中東，不止于石油

從外交和其他領域的嘗試，能夠看到阿聯酋及其領導人近年來在追求多元上的努力。對于平時不太關注這個中東國度的人們，阿聯酋仍然帶有一些神秘色彩。

實際上，阿聯酋全稱阿拉伯聯合酋長國。這是一個由阿布扎比、迪拜、沙迦、富查伊拉、烏姆蓋萬、阿治曼和哈伊馬角7個酋長國組成的聯邦國家。在阿聯酋這七兄弟之中，領土面積最大的當屬阿布扎比，占到了總面積的87%，其次則是名氣遠大于老大哥的二把手——迪拜，再次便是其余五個“小兄弟”。

在現代阿聯酋誕生前，這些大大小小的酋長國便已存在了幾個世紀，大都由一個部落（家族）世襲統治。等到阿聯酋建立后，阿布扎比和迪拜兩個經濟實力較為強大的酋長國，又開始了某種程度上的競爭關系。阿布扎比，坐擁整個阿聯酋95%石油與92%天然氣。迪拜擁有的油氣資源，遠不如阿布扎比，但是迪拜酋長早在阿聯酋成立之前，便定下了發展計劃，試圖擺脫單一的石油經濟。迪拜王室通過投資港口與機場等基礎設施，早早地在波斯灣沿岸乃至中東建設起了航運與航空樞紐。

這也就有了國際知名的中東樞紐——迪拜國際機場，以及世界第三大航空公司——阿聯酋航空。在穆罕默德開始掌權的2014年，迪拜國際機場的收入就占到了迪拜GDP總量的27%。

巴林《中間報》稱，由于剛剛上位，需要處理的問題很多，新總統近期還沒有時間和精力考慮立新王儲這樣的事情。1981年結婚的穆罕默德共有9個孩子，王儲將從他的4個兒子中產生。而他剛剛去世的哥哥哈利法，也留下了8個孩子。

未來如何探索出更多樣的經濟發展模式，這是留給新任總統穆罕默德的關鍵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