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消費 穩增長 活力足 空間大

魏琪嘉

從經濟學理論看，消費是決定國民經濟需求的重要變量之一;從現實經濟關系看，消費是確保經濟循環暢通的關鍵一環。當前，經濟下行壓力加大，更需要發揮消費在穩定經濟增長過程中的作用。促消費，其政策外延應更加廣泛，要著力破解制約擴大消費的堵點，進一步暢通生產、消費循環，為經濟穩定運行提供支撐，為產業轉型升級提供動力。

消費促進經濟增長的機理是經濟循環理論，即消費產生的有效需求一方面會消化供給存量，同時又會帶動產生新的供給量，隨著這一循環的不斷迭代，最終對增加國民收入、改善人民生活、產業轉型升級起到推動作用。在這個邏輯緊密、循環復雜的經濟系統之內，消費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體量大、貢獻率高，擴大消費是穩經濟的重要舉措。從消費所占的體量看，2021年居民消費支出為438849.4億元，最終消費支出對GDP增長貢獻率為65.4%，拉動GDP增長5.3%。2021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為440823.2億元，同比增長12.5%，增速比2019年快4.5個百分點。從消費涉及的領域看，聯通的是工業和服務業兩個重要門類。工業門類中，生產出來的汽車通過流通領域的分配，最后到消費者手中，對整個產業鏈上其他環節的拉動作用是巨大的。2021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中，汽車零售總額為43786.2億元，占比9.9%，從近三年的占比看，汽車零售總額一項的占比始終維持在10%左右。服務業門類中，最為關鍵的就是餐飲消費。據統計，2021年餐飲收入在整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中占比約為10.6%。以上這兩大行業（汽車、餐飲），都具有帶動性強、涉及面廣的特點。

突破傳統思維和模式的新的消費增長點在不斷涌現。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的特征：一是平臺化趨勢明顯。分品種、分門類的商品，疊加平臺經濟的放大效應，產品銷售平臺化的特征凸顯。國內較為典型的平臺就有數十個之多。平臺在促進消費方面最直接的優勢，就是拓寬渠道，所有附帶的其他優勢都是依托于通暢的渠道。此外，通過直播帶貨形式，購買商品和服務，已經成為年輕群體消費的一個重要方式，雖然這類消費模式在售后服務、保障等方面還有很多地方值得商榷和改進，但在滿足年輕消費習慣方面，直播帶貨是一個有益的探索。二是數字技術的加持效應顯著。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讓線上、線下消費實現了無縫銜接。個性化、定制化消費開始興起，消費的靈活性、便利化程度大大提高。數字技術拓寬了互聯網消費的邊界，商品、技術實現了時間、空間兩個維度的結合，起到了“1+1>2”的作用。

我國所處的發展階段決定了消費潛力是巨大的。當前我國仍然處于工業化中后期，這一時期的重要特征就是消費需求穩定增長。首先，工業化過程中產能利用率始終保持較高水平，提供了滿足各類消費需求的產品。其次，我國具有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消費穩定增長是有動力源的。我國有近4億人的中等收入群體，消費需求涉及餐飲、住房、信息等各個領域，疊加在消費方面的改善型需求，對穩定消費起到決定性作用。第三，鄉村一直是擴大消費的壓艙石。可以預見的是，鄉村消費將是未來消費的“藍海”，收入增加、需求多樣化程度加深、基礎設施不斷完善，加之政策支持，鄉村消費的前景是廣闊的。第四，我國城鎮化的進程還有相當大的潛力，城鎮化帶來的不僅僅是進城者屬地性質的改變，還有生活方式、消費習慣的改變，與此相對應，消費升級是必然趨勢。

盡管消費在國民經濟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也面臨“成長的煩惱”，當前消費增長也面臨著一些結構性的難題，消費增長還受到一些不穩定因素的影響。消費問題的復雜之處就在于，消費與個人、市場主體的預期高度相關，但影響預期的因素是多元的，既有偶發型也有體制機制型等。因此，對這些存在的梗阻問題，需要逐一加以分析，對癥下藥加以解決。

一是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疫情對經濟的影響很大程度上體現在對消費的沖擊上。更重要的是，疫情的沖擊產生的影響具有不對稱性，所謂的不對稱性是指沖擊的時間和經濟恢復的時間是不對等的，恢復的時間往往要更長一些。從各類消費數據看，受今年4月份疫情影響，當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下降11.3%，連續兩個月負增長。在疫情沖擊過后，以服務業為代表的消費恢復程度是慢于市場預期的。

二是消費預期的問題。從中長期看，消費與收入及收入的可支配程度等多種因素相關。受此影響，不敢消費的問題還一定程度存在。主要是預防性的儲蓄制約了消費擴大的速度。從國內總儲蓄率看，2015年—2020年，該指標始終保持在45%左右，且有上升趨勢。出于防范風險的考慮，個人（居民戶）、企業的存款余額近些年總體上也呈上升態勢。中國人民銀行數據顯示，2022年前5個月，存款累計增加7.86萬億元，僅5月份當月就增加7393億元，表現出很明顯的預防性儲蓄特征。

三是通脹預期的影響。國際上量化寬松貨幣政策普遍使用，主要經濟體貨幣超發，2022年國際上通脹水平較高。傳導到國內，國內市場面臨較大的價格上漲壓力，通脹預期不斷升溫。2022年前5個月，CPI同比增速呈現逐月攀升勢頭，PPI同比增速呈現高位波動態勢。通脹預期會影響消費者增加對生活必需品的采購，對其他領域的消費能力形成一定的制約。

四是消費環境的問題。這其中主要是指軟環境。民眾生活水平的提高，對消費的品質、產品質量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產品供給方面，現有供給體系還難以滿足多樣化、個性化的需求，消費能力外溢的問題客觀存在，國外高端品牌在一些細分領域仍然占據重要市場地位。國內產品質量穩步提升，但部分類別產品在品牌效應、口碑效應、產品質量等方面相比國外知名品牌還有較大差距，在贏得國內消費者信任方面還有待提高。擴大汽車等大宗產品的消費，還存在一定的體制機制障礙。消費維權渠道不暢通，監管機制不健全，不合格產品召回制度執行不到位。

當前，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國際經濟“滯脹”特征顯著，國內需求疲軟、預期不佳等問題凸顯。在這樣背景下，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總的思路和原則是：

一是堅持問題導向。破解制約消費增長的體制機制難題。持續優化消費環境。讓消費者能消費、愿消費、敢消費。二是加大直接政策的力度。建立健全有關消費補貼制度。注重政策落地實施的細節問題。簡化各類消費券的使用規則，提升使用的便利化水平。三是做好各類政策銜接。消費政策與就業政策、收入分配政策、城市管理政策的有效銜接，形成良性互動的格局，把穩就業、增收入、城市治理與促消費結合起來。四是擴大消費品供給主體范圍。在確保質量安全、符合相關標準規范的前提下，調動國有企業、民營企業、個體工商戶等各方面積極性，擴大產品供給，增加消費品的可選擇性，提高市場競爭程度。

消費品牌培育、信心的鞏固是需要經過政策長期支持和帶動才能夠實現的。擴大消費穩增長要堅持長期和短期相結合，要運用系統思維，避免“頭疼醫頭”。同時保持足夠的耐心和定力，多措并舉促進消費持續健康發展。

一是做好各類消費政策的儲備。針對經濟運行中可能出現的不同情景，加強短期應急政策的研究和儲備。從重點產品看，探索擴大汽車消費一攬子政策舉措，統籌汽車消費和城市交通管理。從產業鏈看，研究構建上下游企業互助幫扶機制，為下游市場主體紓困提供更多助力。從信貸方面看，完善信貸消費延遲還款制度，對受疫情沖擊影響嚴重的從業人員，以適當方式延長還款時限。從補貼方面看，建議對因疫情臨時停業的服務業從業人員，按人頭發放臨時補助。此外，建議盡快優化服務業復工復產指南指引，盡最大可能降低疫情對服務業的沖擊。

二是多措并舉優化收入結構。鼓勵創新創業帶動就業，結合退役軍人、高校畢業生、農民工等重點人群的特點，讓就業攻堅有的放矢，精準施策促進多渠道就業。健全靈活就業勞動用工和社會保障政策，積極推動靈活用工住房公積金制度試點工作。強化對脫貧家庭、零就業家庭以及較長時間未就業的高校畢業生等困難人員的就業幫扶，做到一對一摸清需求、實打實培訓技能，持續增加普惠性人力資本投入并建立相應的長效機制。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優化收入分配結構，著力增加中低收入群體收入，持續擴大中等收入群體，夯實擴大消費的根基。

三是推動消費業態創新應用。在做好常態化疫情防控的前提下，加快消費業態創新應用，推動線上線下消費融合發展，多措并舉培育壯大“互聯網+醫療”“互聯網+家裝”“VR+旅游”“VR+娛樂”“VR+文化”、智慧家政、智能體育等消費新業態。鼓勵網絡直播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引導網絡直播等規范發展。引導企業推出紅色文化體驗游、研學游、購物游等一批特色主題線路產品，大力發展鄉村游、“周邊游”“濕地游”“露營游”，引導群眾采取自駕游、家庭游等方式健康安全出游。

四是激活縣鄉消費新藍海。加快縣城百貨商場、商業街等改造提升工作，進一步完善游客服務中心、公共交通站點、消費服務中心等配套設施。推動電商、快遞村村通，推動品牌消費、品質消費進農村，完善農村物流配送體系，貫通特色農產品供應鏈，利用電商、網絡直播、短視頻等促進農產品流通。引導汽車、家電等企業下鄉開展促銷活動，加快建設有利于擴大新能源汽車消費的配套設施。培育都市周邊村鎮的“農家樂”“田園綜合體”“認領養殖”等新型消費，進一步擴大鄉村消費。

五是推動品質品牌提升。引導企業積極研判消費新需求新趨勢新特點，推動企業加快產品迭代、品質提升，鼓勵企業研發生產高品質、高標準、高層次的創新型消費品，加大對具有自主知識產權、應用前景廣闊的新產品新設備研發生產的支持力度。加強對老字號品牌的推廣，在歷史內涵、文化內涵等方面多挖掘宣傳點，擴大品牌效應。支持老字號與電商平臺、第三方技術供應方開展合作，推動老字號企業加快數字化轉型，引導“老字號”企業推動數字化運營和直播帶貨。加強地理標志產品認定、管理和保護，鼓勵新媒體加大對自主品牌的宣傳和推廣，培育更多本土特色品牌。

六是加快健全消費品流通體系。鼓勵地方政府加大對電商、快遞物流的支持力度，引導電商平臺、物流企業、商貿流通企業以構建聯盟、股權投資等形式合作，推動資源整合、信息共享，減少物流資源浪費，提升商品配送效率。促進冷鏈物流快速發展，鼓勵企業針對果蔬等農產品研發生產推廣單元化包裝，培育壯大一批生鮮冷鏈物流企業。優化配置社區生活消費服務綜合體，支持相關企業在社區、園區、樓宇等地建設智能快件箱、智能取餐柜和快遞服務站，因地制宜加快建設冷鏈物流網絡及前置倉，加強末端環節及配套設施建設。

七是積極有效開展促消費活動。持續實施家電“以舊換新”計劃，給予綠色智能家電、節能產品等消費品一定補貼，支持商場、電子商務平臺企業聯合家電廠商以打折、補貼等方式開展“以舊換新”、綠色消費等促銷活動。鼓勵地方政府結合實際情況與商貿企業，京東、淘寶、拼多多等電子商務平臺企業，家電、手機、電腦等消費品廠商聯合發放消費優惠券、代金券，支持電影院、話劇院、美術館、景點等文旅企業發放文旅消費券，全方位帶動消費。引導相關企業完善“年中”“暑期”“開學季”等購物節優惠方案，因地制宜發展夜間經濟，提振消費信心。

八是暢通消費者維權渠道。完善不合格產品強制召回制度。加大對假冒偽劣產品曝光、查處、懲處力度。加強對消費者權益的保護，線上、線下并重暢通維權渠道，倒逼產品質量提升。在全社會營造重視產品質量的良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