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科研人員到“珊瑚媽媽”
兩個小時的直播,67.4萬網友觀看,這是一場關于海洋生態保護和珊瑚生存危機主題的深刻討論。
作為“海洋生命發動機”,珊瑚承載著維持海底生物多樣性的重要職能。但在過去的30年里,高達50%的珊瑚已經消失。從事珊瑚研究和救助工作20多年,黃暉說要想拯救珊瑚,就要讓更多的人看見珊瑚的生存現狀,要讓大家重視起來。
在珊瑚研究和拯救工作領域,黃暉被人們親切地稱為“珊瑚媽媽”。
黃暉笑著說:“‘珊瑚媽媽是大家對我的愛稱,我最重要的身份還是一名從事珊瑚研究的科研人員,這是我永遠的‘身份證。”黃暉的團隊還是全員“潛水員”的高級“凡爾賽”學者團隊。“我自己也是一個老潛水員了。”她說。
摸清我國南海珊瑚“家底”
珊瑚礁被譽為“海底熱帶雨林”或“海洋生命發動機”,其覆蓋面積不到海底千分之二,卻為近30%的海洋物種提供生活環境,是地球上最多樣化的生態系統之一。不僅如此,珊瑚礁還蘊藏著豐富的石油、天然氣以及珍稀的藥用資源。
因受到環境污染、人為活動等影響,我國的珊瑚礁現況堪憂。開展珊瑚礁研究的第一道關卡是要摸清我國珊瑚礁的生態狀況、退化程度等基本情況。“之前,我國沒有開展過類似的系統調查,可以說是空白的。”于是,黃暉申請了近海海洋環境調查課題。
“4個月的時間,我們調查了福建—廣東—廣西—海南島沿岸的珊瑚礁情況。”這是黃暉獨立帶隊的第一項課題,她和科研團隊成員用大量真實數據打通了第一關,也為后續深入開展珊瑚生物生態學研究奠定了基礎。
調查的結果并不樂觀。“嚴重退化。”黃暉說,一方面,造礁生物減少,海水酸化,碳酸鈣溶解;另一方面,造礁珊瑚死亡后,珊瑚礁出現了結構塌陷,一些珊瑚礁被海浪卷入深海。更重要的是人類活動帶來的重大破壞,比如海岸工程致使大量泥沙、沉積物注入海洋,還有海岸城市的排污,漁民的濫捕等。
黃暉說,珊瑚礁在海洋生態系統中的作用如同森林之于陸地,一個島礁沒有珊瑚礁,就像一個山頭沒有樹林,島礁容易受到侵蝕和大的風暴潮、臺風的影響。因此,對于很多海洋生物而言,珊瑚礁相當于“家”。珊瑚礁一旦被破壞,魚類就失去了家園,這會造成種群數量減少甚至滅絕。
她把珊瑚視作自己的孩子
黃暉的三亞實驗室里,100多種美麗的造礁石珊瑚“寶寶”成長在實驗缸中,有的像花朵,有的像鹿角,有的像靈芝……構成了一片五彩斑斕的世界。
“這是一個圍繞著珊瑚礁生長的生命,綻放的姿態猶如盛開的花朵。”黃暉把珊瑚視作自己的孩子,從選種、制訂培育方案、開始培育、暫養到移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個生命周期都了如指掌。她培育了幾十種珊瑚苗,不同的海洋環境、珊瑚習性,都有不同的培育方案。“拇指頭大的苗放下去,一年能長到兩個拳頭那么大,我們要定期下海收集數據,觀察分析珊瑚的生長情況。”說起小小的“珊瑚寶寶”,黃暉眼中充滿愛意。
這是一份亮眼的成績單:黃暉及其團隊已擁有被授權的發明專利20多項,掌握了我國海域20多種常見造礁石珊瑚的有性繁殖過程,在國內首次實現了人工幼體培育;攻克了大規模原位種質培育珊瑚的難題,實現了生態修復苗種的規模化和成效化;在珠海、三亞等地建立數百畝修復示范區,面積居國際之首,局部海域已逐漸恢復五彩斑斕的海底世界和生態環境。
“我們守護的目標不只是珊瑚,珊瑚就像是海底的‘花,有了這朵健康的‘花,才能引來各種魚、蟲、貝類等,才能為近30%的海洋物種提供生活環境,這才是理想的王國。”黃暉描繪著她的藍圖。
海底“種”珊瑚很危險
黃暉團隊的調查顯示,珊瑚覆蓋率已由20世紀80年代調查統計的50%~60%驟減到20%~30%,如果環境繼續惡化,珊瑚就會加速死亡。
“種植珊瑚、恢復珊瑚礁生態系統迫在眉睫。”黃暉及其團隊提出了人工修復受損珊瑚礁的宏大構想,并不斷摸索適合不同類型珊瑚礁恢復的技術方法,真正擔起“南海守護人”的重任。
紙上設計方案、室內模擬實驗、野外觀測試驗……一次次試驗失敗,一次次推倒重來,黃暉及其團隊沒有想過放棄。在黃暉看來,過去的20余年值得她永遠懷念,那是充滿理想與激情的年代。
修復珊瑚聽上去是一份美麗的工作,但海域氣象復雜、多變,高強度的外業調查也常常風險重重。這些年,黃暉帶領著一大批年輕的博士、碩士們,在惡劣的環境中進行珊瑚修復工作,海上是黑油布包裹的高溫棚屋、高強度的陽光照射、不足果腹的餅干和水;海下是身體與水底高壓的抗爭,作業一般是在水下10多米的深度,由于氧氣不足,他們在海底做精細的體力活時,隨時都面臨著生命危險。
團隊的伙伴們互相鼓勵,到點照樣起來干活,下潛到海底巡查珊瑚的生長情況,把斷枝的珊瑚帶回修復,或是把修復好、生長好的珊瑚放回海底。
“我喜歡和大自然打交道。”黃暉說。這位“海底植樹人”把藍色文明播進了萬眾心田。她種下的這片“海底森林”將茁壯成長,珊瑚綻放、魚翔瀚海、萬物競自由,一切都是海洋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