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

路敬之

我的母親年輕時很漂亮，也很聰慧，周鄰四舍的人都很喜歡她。母親頭腦靈活，地里活兒、家里活兒她都干得得心應手，是大家公認的一把好手。我剛記事，母親會砌磚墻，會壘鍋臺，會編織床席，會做衣服，會接生……給我們的印象，母親什么都會。

母親對我們的管教特別嚴。八九歲時，我與同村的幾個小伙伴一起偷瓜，大快朵頤之后，見別的小伙伴都帶回家，我也帶回了家。母親知道后，嚴厲斥責我，讓我立馬把偷回的瓜送回去。當時半夜天黑，自己害怕，就把瓜偷偷地扔在家前面的水溝里了。回到家里，母親罰我寫七張字。母親說七張是讓我記住，做人不能靠偷為生，“七”與“棄”同音，永遠放棄偷的念頭！

母親善良賢惠，無愧于賢妻良母這個稱號。她對常年臥病在床的奶奶特別孝順，雖然我們家是村里最窮的，但母親每天把最好的吃食給奶奶，雖然奶奶不能幫她干活兒，可母親說，沒有奶奶就沒有我父親，就沒有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奶奶就是祖根。

母親愛給我們講故事。記得幼兒時，我最喜歡聽母親講嫦娥奔月，這故事我一直聽不夠，為了顯擺自己懂得多，我把母親講給我的故事再傳給其他的小伙伴，為此，小伙伴都很羨慕我，都樂意和我玩兒，我自然而然地成了他們眼里的“老師”。到現在，大家還在叫我“老師”。

我記事時家里經濟條件就不好，我們是獨門，沒近門的，所以遇到難事難度更大，但母親從不因此和父親生氣，她總是努力地自己去做，她常對我們講，做人要有志氣，求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掙的飯吃著舒心。為此，她要求我們，不但品性要好，本事也要有，想有本事，就要把學上好，把書真正讀懂。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一天，當時十來歲的我提著二斤蘆葦毛去集上賣，賣了三個集才賣出去，當時是臘月，天氣很冷，每次臨出發，母親就把她的花毛巾給我圍上，只漏兩只眼，為了鼓勵我，總是笑道：“孩兒，沒有苦上苦，哪有人上人？賣了葦毛，再賣點兒豆，就可以交學費安心讀書了。”記得母親每次在臨出發時總給我做一個白面油饃。唉，想想當年，淚奔！

十二歲那年，我背十斤玉米去離我家四里遠的地方磨面，當時我骨瘦如柴，衣衫襤褸，一臉的灰塵。別的磨面的都是大人，就我是個小孩兒，他們陸陸續續地排在我的前頭。回到家已經天黑了，恰好母親下工后挖野菜回來，看見母親，我似乎滿肚子委屈，嗚嗚地哭了起來，感覺自己太無能了。母親趕緊給我弄盆水，細心地給我擦臉，母親邊擦邊勸道：“今年你大哥考上大學，再等幾年你也考上大學，眼下吃的苦算不了什么，當年你姥爺小時候上學沒吃的，經常吃野菜充饑，后來不是有出息了？以前咱儀封鎮的鎮長就是你姥爺。”

母親經常教導我們，有大學問了才能有大本事，將來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國家都能有大貢獻，才能出人頭地！今天，我們家從奶奶、父親、母親三人，已經變成二十余口。由于母親勤勞智慧，我們家家教好，出了四個大學生，有政府部門上班的，也有當教師的。母親常教導我們要遵紀守法，不貪不占，風清氣正，堂堂正正做人！

前天，我從老家回公司上班，臨行時，母親千叮嚀萬囑咐，天冷了，多穿衣，把降壓藥放在隨身衣袋里。她還囑咐我：“快年底了，千萬別欠農民工的工資，因為那都是血汗錢！”我對母親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娘，就算賠錢我也不欠工人工資！”

現在，母親已八十五歲高齡，她年輕時操勞過度，如今佝僂著腰，胃不好，還有冠心病。我出來時，對妻子說：“好好與母親相處，好好孝敬母親！無論你的丈夫再優秀，無論你的兒女再可愛，這一切都是母親所賜！”早晨，我向母親問安，母親說：“沒事別動不動往家里跑，這樣會影響工作，只要你們在外平安，把工作干好，我比啥都高興。”看，母親活一天，都在教導我們一天，滋潤我們一天……

總之，母親是河的源頭，母親是山峰的根基，母親是皎皎的月亮，母親是大海的一葉小舟，有時，母親更是一片綠葉、一滴露珠……千言萬語—母親是萬物之尊、萬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