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店大槐樹

尚月旺

在辛店村，一提到村中心的那棵大古槐，村民都說這棵槐樹與洪洞大槐樹同出一源。問其究竟，村民都會朝南廟方向一指說：“不信，去問尚登喜老先生。”

深秋的一天，我上門拜訪了德高望重、才華橫溢的尚老先生。雖與尚老先生同住一村，但與他并不熟識。見了尚老先生，我誠惶誠恐地說明來意。

老先生很是爽朗，聽后呵呵一笑，請我坐下后倒了一杯茶，說：“沒錯，咱辛店大古槐與洪洞大槐樹同出一源。”

我有些狐疑，小聲問：“尚老先生，有據可查？”

“那肯定啊！”老先生雖已八十歲高齡，但說話聲如洪鐘、鏗鏘有力。他轉身從內室拿出一本麻紙裝訂、已經發黃的古書，展開其中的一頁對我說：“你看看，這里專門介紹咱村大槐樹。”

我湊近一看，是一本古樸的線裝書，上面全是繁體文言文，只能從幾個勉強認識的字里讀到一丁點兒古槐樹的信息。老先生看到我眉頭緊鎖、臉露難色后，說：“盡是些古語，看不懂吧？那我給你講講。”

“兄弟幾個在洪洞大槐樹下分家，然后各奔東西，各尋各的活路。從洪洞出發時，每人從大槐樹樹根剪下一截兒細根，用濕布包了一層又一層一路尋找安身之地。其中一人也就是我們的老先人，一路顛沛流離到辛店村這地方時，腹中已是饑腸轆轆，渾身酸軟無力，一下暈倒在路邊厚厚的蒲草叢里。迷糊之中，他感覺到東邊飛來一條青龍，西邊又飛來一條黃龍，飛來轉去嬉玩一顆寶珠。這情形驚得老先人一顫，眼睛睜開后仔細一看，哪里有什么龍，東邊分明是巍峨的中條山，西邊就是咆哮的黃河。老先人心想，這里就是二龍戲珠的地方，絕對是一塊風水寶地。老先人決定留下，從包裹中拿出那截兒槐樹細根，刨坑埋下，培土澆水，細心照料。于是，這槐樹就發了芽，一年一年地長大了。”尚老先生講完后，邊品香茗，邊瞇眼看著我。我心中的疑問也一層層打開，有了答案。

老先生忽然來了興致，邀我一同到大槐樹底下轉轉。我們來到爐子巷巷口，看到大槐樹像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粗壯的腰身三人合力環抱不住。可惜歲月無情，如鑿刀掏空了古槐的樹芯，成了腐朽的空洞。一陣秋風拂面而來，令人舒爽。大槐樹上的樹葉嘩啦啦，好像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這棵古槐與其他古槐區別甚大，別的古槐都是樹冠向上延伸，冠傘張開，這棵古槐只是突兀地伸出一枝，向東北方向延伸，兩人難以環抱，好像一條巨龍朝著東北方向咆哮，龍頭、龍身、龍尾惟妙惟肖，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古槐樹粗枝上掛著一口大鐘，遠遠看去，好像在巨龍脖子上吊了個響鈴。老先生捋了捋胡須說：“小伙子，你還不明白，那是巨龍朝著洪洞方向呼喚它的母親呢。”

辛店村大槐樹生命力之強令人難以想象，竟從空枯成桶狀的薄皮上，長出碗口粗的新枝，枝葉繁茂，算是一個奇跡吧。

每年碩果累累的秋季，大槐樹總有許多新的枝杈長出，霸道地向外擴展著領地，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更讓人欣喜的是，每年長出的新枝還會孕育出亮黃色的槐花米，它們吊在半空中搖曳著，一串一串地炫耀著，展示著頑強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