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平,王 萌
(哈爾濱商業大學 經濟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28)
目前,大多數研究從國家和產業等宏觀和中觀視角考察企業的對外直接投資行為,因而缺少了從微觀層面研究企業對外投資行為。事實上,企業作為對外投資主要載體,普遍存在異質性,且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產生深遠影響。改革開放以來,全球價值鏈體系逐漸完善,我國也積極參與到分工體系中,國際競爭力普遍得到提升。特別是在“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之后,一系列促進投資與貿易的政策相繼出臺,給中國的企業帶來更大的發展機遇和更廣闊的投資前景。中國長期作為一個引資大國,投資輸入國思維和政策體系的長期存在,重點在于保護本國產業和引進外資,因而忽略了優化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區位選擇,致使中國企業在“走出去”過程中對自身特征稟賦的認識還不夠全面,從而造成了較大程度的盲目性投資,這種“摸著石頭過河”的現象使得我國富裕產能不能得到有效轉移和合理配置。因此,有必要從企業異質性的視角研究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區位選擇的影響機制。
20 世紀中期以來,各國間的經濟聯系日益緊密,在全球化的裹挾下,世界各國共同努力,經濟全球化嶄露頭角并不斷發展。21 世紀以來,為了迎接經濟全球化帶來的機遇與挑戰,我國順應潮流相應地出臺了一系列政策來刺激經濟,其中就有“一帶一路”的倡議等。政府的全力支持無疑為我國國際投資提供了堅強的后盾,發展態勢十分迅猛,不僅流量和存量在全球位居前列,而且發展的速度也快速提升,投資總額持續高升。
如今,全球化的浪潮持續推進不可避免地影響著世界各國。我國經濟緊跟世界經濟的步伐,隨著開放力度的不斷增大,海外投資也進入了黃金增長期。根據《2020 年度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中的數據可知,截至2020年底,我國海外投資的流量額度較去年有所增長,累計達1537.1 億美元,同比增長12.3%。然而,縱觀全球,由聯合國貿發會議整理發布的《2021 世界投資報告》顯示,2020年,我國海外直接投資流量達0.74 萬億美元,國際投資保有量累計達39.25 萬億美元。按照此數據推算可得2020 年我國海外直接投資流量占當年國際流量的20.2%,在世界各國或區域排行中居第一;我國海外直接投資存量占世界當年保有量的6.6%,在世界各國或區域排行中居第三,如表1 和表2 所示。2020 年,我國境外企業多達4.5 萬家,資金總額高達7.9 萬億美元,2.8 萬的中國境內投資者在國際上開辦企業,全球多達189 個國家或地區有中國投資創辦的境外企業的身影。

表1 2020 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存量分類構成情況單位:億美元

表2 2016-2020 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結果單位:億美元
中國對各類經濟體的投資總額呈遞增趨勢,但上升的幅度有所不同。截至2020 年末,我國對各類經濟體的直接投資存量呈現穩健增長的態勢,其中,發達經濟體融資的存量累計達2539 億美元,占存量總額的9.8%;目前對發展中經濟體的融資存量最多,累計達22998.3 億美元,占投資存量總數的89.1%;雖然轉型經濟體國際投資存量的占比甚微,僅占1.1%,金額達269.3 億美元,但其也是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表3所示。

表3 2020 年末中國對各類經濟體直接投資存量構成單位:億美元
企業異質性簡單來講就是企業是不同質的,在企業生產率、企業規模、企業所有制形式、研發投入等維度存在顯著差異。企業異質性因素表現在很多方面,這里只列舉部分。企業異質性的各個因素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的決策產生影響,如下表4 所示。研究的側重點放在上述這些因素對我國OFDI 區位選擇的影響,并對此進行深入的研究。

表4 企業異質性因素的體現及對我國OFDI 決策的影響
對我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產生影響的因素有很多,可以歸納為兩個方面:一是東道國因素,包括東道國由于制度性因素和經濟性因素影響的區位選擇,具體見下圖;二是企業異質性因素,包括在企業生產經營過程中的生產率、規模、所有權、研發投入等方面。東道國因素和企業異質性因素在我國OFDI 區位選擇的影響機制中都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本文側重于研究企業異質性對我國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影響,對東道國因素方面不做深入研究。

我國企業OFDI 區位選擇的影響機制圖
目前的研究多把全要素生產率(TFP)指標用于測算企業生產率。全要素生產率簡單來說就是排除所有有形生產要素后其他要素生產率的增長,通常包括技術進步、企業創新和制度革新等因素。對于TFP 的測算方法,主流的方法有近似全要素生產率(ATFP)、數據包絡分析法和索羅殘差法等。根據企業異質性的理論,投資條件差的國家或地區為保護本國企業會設立較高的進口關稅,因此,其市場潛力較小。這些國家通過設置較高的市場進入生產率門檻篩選出更有實力的企業,進入其市場進行投資。反過來講,在進行對外直接投資之前,企業會優先考慮自身生產率的情況,企業努力提高生產率,自身實力不斷增強,在市場上的競爭優勢越來越明顯,從而有能力去市場規模更大的國家或地區投資。倘若企業的生產率較低,市場競爭激烈,小企業很難在市場上取得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長遠來講,在市場規模小的國家或地區進行投資才是最優的選擇。
對于企業規模的測量,目前的研究選取固定資產凈值或企業主營業務收入等衡量指標代替企業規模的大小,盡管選取的變量不全相同,但是都可以體現企業規模大小。我國企業在選擇OFDI 的區位時,不確定因素較多,在海外進行直接投資時存在政治或非政治的風險,投資項目在初始時往往需要大量資金投入。通過實證分析發現,我國進行海外投資的企業的規模明顯高于只依賴本國市場的企業的規模,并且規模越大的企業投資目標國越是分散,能在更多的國家進行投資。由此可見,企業規模與企業進行海外投資存在正向關系,即企業規模越大,企業進行海外直接投資的次數越多,投資的國家或地區越多且越分散。
對于企業所有權性質的測量,目前的研究將企業控股類別(EHC)作為衡量企業與政府之間關系親密程度的一個指標,其取值越大,說明企業和政府之間的關系越疏遠;其取值越小,說明企業和政府之間的關系越緊密。近年來,我國對外開放的程度不斷加深,國內經濟水平大幅度提升,企業實力不斷提高,對外投資的實力也越來越強。在我國對外投資的早期,有實力進行跨國直接投資的大多是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選擇進行跨國直接投資的占少數。具體而言,國有企業由于政策和資源優勢更有可能在具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政治環境不穩定的國家進行投資,而民營企業就不會冒這樣的風險,往往會選擇在市場潛力大的國家或地區進行對外直接投資。
對于企業研發投入的強度的測量,現有研究中選取R&D(研發投入與銷售總額之比)或者企業的研發支出占營業收入的百分比等衡量指標來度量。現有的理論強調企業不會貿然進行對外直接投資,只有在擁有一定的壟斷優勢之后才會考慮通過對外直接投資獲取更多的利益。企業擁有壟斷優勢的方式之一就是掌握該產品的核心技術,并防止技術泄露,這需要大量研發資金的投入。研發創新能力作為一種可轉移優勢,能隨著企業OFDI 活動而轉移。企業研發投入越多,技術創新的能力越強,生產出來的產品更具競爭優勢,此時企業通常會以綠地投資的模式進入國際市場;相反,研發投入較低的企業,由于技術生不成熟,競爭優勢不夠明顯,通常會選擇跨國并購的方式進入外國市場,這樣既可以學習東道國先進的生產技術,又可以提高自身生產效率,降低產品的生產成本,進而在市場上獲得價格優勢。
除了上面提到的企業生產率、企業規模和企業所有權性質對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區位選擇有重要影響之外,企業異質性的其他因素也對OFDI 的區位選擇產生顯著影響。例如企業的盈利能力越大,企業所積累的資產越多,抵抗風險的能力越大,進行海外OFDI 時就會選擇市場環境嚴峻的國家或地區;企業的資本密集度越高,進行海外直接投資的概率越高,越有可能在制度環境形勢嚴峻的國家進行投資;企業的年齡越大,積累的投資經驗就越豐富,進行海外OFDI 的可能性越大,次數越多,目標國越分散等等。總體上來說,企業異質性因素對企業OFDI決策區位選擇具有顯著的影響。
研究企業異質性的各個因素對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影響,得出結論:企業的生產率越高,企業實力越強,通常會在國際上具有挑戰性的、市場規模大的地區融資;企業規模越大,投資的目標國或者地區就越多且越分散;企業所有權的性質不同,國有企業更有可能在具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和政治環境不穩定的區位進行投資,民營企業為保險起見,會將目光瞄準在市場潛力大的區位;企業的研發投入越多,進行海外OFDI 時就會選擇研發競爭較強的國家或地區。企業異質性的其他因素如企業盈利能力、資本密集度等在我國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中也發揮著顯著作用。當然,東道國的因素也對企業OFDI 區位選擇產生重要影響,包括自然資源、地理距離、稅率水平、文化距離、制度環境等因素。事實上,企業異質性因素和東道國因素共同作用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區位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