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企業社會責任的內涵之變

高麗華 史書羽

從2020年初武漢暴發新冠肺炎疫情到2021年河南遭遇特大水災，再到此輪新冠肺炎疫情反復，社會各界都積極做出響應。政府第一時間組織救援，各大企業也紛紛行走在救援第一線，這里面既包含公眾熟悉的傳統企業，也有近些年蓬勃發展的互聯網企業，這些企業都從自身擅長的領域出發，盡自己所能為社會貢獻出一份力量，踐行著企業的社會責任。

在如今的互聯網時代，社會痛點可以說是互聯網企業社會責任的起點。隨著互聯網進程不斷地加速，數字鴻溝、算法歧視、網絡沉迷、個人信息數據安全、隱私保護、網絡謠言、網絡暴力等新問題出現，形勢不容小覷。面對這類問題，互聯網企業通過發布企業社會責任報告（簡稱CSR報告），將其履行社會責任的理念、戰略、方式方法，其經營活動對經濟、環境、社會等領域造成的直接和間接影響、取得的成績及不足等信息，進行系統梳理和總結，并向利益相關方進行披露。

“響必應之於同聲，道固從之於同類”，互聯網企業社會責任的重要意義已不言而喻，互聯網企業承擔社會責任也日益成為企業生存發展的動力源和落腳點，綜合促進互聯網企業自身健康、長遠、可持續地發展，也為中國互聯網企業未來發展指出了一條道路，更為整個社會創造了福祉。

如今，公眾所主張的企業社會責任已不是最初所提出的社會責任，而是經歷漫長的企業發展過程演進而來的概念。1970年美國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提出企業唯一的社會責任是賺取利潤，隨著社會經濟不斷地發展，企業的社會責任不僅僅局限于追求利潤。1991年，A·Carroll提出了“企業社會責任的金字塔模型”，認為企業社會責任由塔底到塔尖分別是經濟責任、法律責任、道德責任、慈善責任。在這之后，英國學者John Elkington便提出了企業社會責任的三重底線原則，即企業社會責任有經濟、環境、社會三個維度，每個維度下的責任都有底線要求，在三個維度上突破底線、制定企業目標，實現企業價值，成為現代企業高度履行社會責任的關鍵指標。

隨著互聯網出現和中國市場的繁榮發展以及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不斷取得突破，數字經濟隨之蓬勃發展，互聯網企業的社會責任也有了新的時代內涵，從原有的三重底線發展為五種責任，即內容生產責任、經濟責任、數據信息責任、法律責任、社會公益責任。

在內容生產責任層面，2020年以來，國家網信辦多次開展網絡環境、網絡生態的專項整治行動，清理網絡上的不良信息和內容。2021年，《政府工作報告》中也提到“加強互聯網內容建設和管理”。互聯網企業的內容建設與治理不僅是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環境中制勝的法寶，更是社會責任履行的關鍵和時代的要求。

在經濟責任層面，互聯網企業為數字經濟的發展貢獻了巨大力量。中國信通院發布的《2021年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顯示，2020年我國數字經濟規模規模達到39.2萬億元，占GDP比重為38.6%，同比名義增長9.7%，數字經濟在逆勢中加速騰飛，有效支撐經濟社會發展，對國民經濟的影響也在增大。但互聯網企業的壟斷問題近來也受到熱議，國家對其反壟斷規制也進行得如火如荼。互聯網企業在追求經濟利益的同時，不僅要避免壟斷競爭，還要對其利益相關者負責，包括但不限于股東、合作伙伴、員工、用戶，對利益相關者的履責情況，也會反作用于企業經濟效益。

在數據信息責任層面，互聯網企業在為公眾生活便捷性、娛樂性帶來利好的同時，也增加了個人信息在收集、存儲、使用過程中遭到泄露乃至帶來經濟損失、危害人身健康安全的風險，數據安全問題已經引起社會公眾關注。在個人信息數據外，互聯網企業掌握的數據還包括用戶在各類應用上的具體行為數據，互聯網企業根據此類數據，分析、總結出用戶行為偏好并對用戶未來行為做出預測，利用算法技術對用戶進行精準推薦。但算法歧視的案例卻層出不窮，互聯網企業如何進行算法規制、保護用戶數據安全也成為公眾關注的一大問題。

在法律責任層面，《民法典》《個人信息保護法》等法律法規都對個人信息保護做出了相關規定，對于違法處理個人信息，或者處理個人信息未履行本法規定的個人信息保護義務的，要承擔相應法律責任。在個人信息保護外，知識產權保護也是重點關注，由于互聯網本身特性，互聯網企業已經成為各類信息集散地，對于多元化、社會化內容也已形成有條理、多方位的生產模式，對于互聯網企業這一網絡服務提供者，也要積極保護用戶的知識產權。此外，互聯網企業對用戶行為也有一定的注意義務和規制責任。

在社會公益責任層面，互聯網企業并不是獨立運營的單個市場組織，其在市場經濟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應該承擔起更多的責任，助力社會整體發展。老年人作為互聯網使用的弱勢群體，企業應適當予以關照，減輕老年群體互聯網使用不適感、提高使用便捷度。此外，在便民類基礎設施和偏遠地區互聯網建設上，互聯網企業也要積極布局，使公共價值和共同利益成為中心，促進共同富裕。

互聯網企業在實踐中承擔社會責任的程度大小是衡量企業能否長遠發展的重要指標，但互聯網企業在日常經營管理時雖然履行了社會責任，卻同時也存在著責任履行不足、行為失范的問題。企業社會責任履行不足甚至缺失，都對企業自身以及整個市場環境帶來較為嚴重的后果。

實際中，當互聯網企業實力不足，在自身獨立經營都成為難題的時候，會存在企業無暇履行社會責任的情形，而當互聯網企業具備一定實力，并對社會責任有了認知且已經將責任意識融入到企業文化和日常管理中時，也會存在為了經濟利益而暫時舍棄社會責任或部分履行社會責任的現象。一方面，因互聯網企業因素造成社會責任履行不足外；另一方面，客觀環境也為互聯網企業的社會責任履行增添重重困難。互聯網上信息傳播千變萬化，許多社會責任的出現有著相對滯后性，往往是先有問題后治理再履責，所以在問題剛剛出現時，無法即時做出相應對策，造成互聯網企業責任履行不能。同時，互聯網快速發展造成的一系列新興的社會問題也為互聯網社會責任的履行帶來挑戰。

現代營銷學專家菲利普·科特勒曾經啟示：企業通過承擔社會責任，樹立起品牌形象，增加產品和服務對于消費者的吸引力，這對企業來說是一筆無形的品牌資產，也會因此獲得豐厚的效益。社會責任是互聯網企業乃至所有企業運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互聯網企業履行社會責任是企業戰略實施的必然結果。《在華與華：超級符號就是超級創意》一書中寫道：“企業的本質是企業要為社會解決什么問題。”未來互聯網企業在發展時，除了上述涉及到的五種責任，也要考慮企業對社會的貢獻、要解決的社會問題以及創造的社會價值，這才是在履行真正的社會責任。

履行社會責任并不是心血來潮或一時作秀，也不是為純粹增長經濟利益的一次性行為，而是要貫穿于互聯網企業文化價值觀中，用以指導具體實踐活動，在一次次的行動中踐行社會責任，發現社會責任的真諦。

互聯網企業自利而生，利他則久。

（高麗華系北京工商大學科學研究院人文社科處處長、教授，史書羽系北京工商大學傳媒與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編輯/呂天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