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方
(江西科技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江西南昌 330038)
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以下簡稱“譚圖”)第6冊《宋·遼·金時期》的《北宋秦鳳路》分幅圖上標注有北宋秦鳳路秦州的堡寨。(1)譚其驤主編: 《中國歷史地圖集》第6冊《宋·遼·金時期》,地圖出版社1982年版,第20—21頁。其中來遠寨、威遠寨兩地有可討論之處,失載的大洛門寨也當可確定,茲校正、考定及示意(圖1)如下。

圖1 北宋秦州西部堡寨示意圖資料來源: 底圖根據“天地圖”相應區域改繪(https://map.tianditu.gov.cn)。
《續資治通鑒長編》(以下簡稱“《長編》”)載,天禧二年(1018)三月“辛亥,曹瑋請名新筑大、小洛門二寨為安邊、來遠,詔從之”(2)《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九一“仁宗天禧二年三月辛亥”條,中華書局2004年版,第2104頁。。以此觀之,似乎來遠寨即小洛門寨,其實不然。譚圖也不認同此說法,而將來遠寨標于武山縣西南,約今灘歌鎮與馬力鎮之間。還有學者觀點與譚圖相近,主張來遠寨在馬力鎮袁河村或灘歌鎮松山村西北寨子下。(3)漆子揚: 《北宋威遠鎮圈子闔石碑文獻稽考》,《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4期;《從考古文獻和民俗看北宋灘歌鎮的歷史文化》,《西北成人教育學報》2007年第1期。這兩個地點都在馬力鎮至灘歌鎮之間,相距不遠。
來遠寨確非小洛門寨?!端螘嫺濉份d:“來遠寨: 秦鳳路通遠軍,天禧元年置,元豐七年廢?!?4)〔清〕 徐松輯,劉琳等校點: 《宋會要輯稿》方域一八,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版,第9631頁。這里的天禧元年(1017)與上引《長編》曹瑋事的天禧二年已然不同,而仁宗慶歷間成書的《武經總要》也將來遠寨與小洛門寨分開敘述。(5)按: 關于《武經總要》成書的時間,有三種說法,分別為慶歷四年(陳振孫撰,徐小蠻、顧美華點校: 《直齋書錄解題》卷一二《兵書類》,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361頁)、慶歷七年四月至六月(張其凡: 《〈武經總要〉編纂時間考》,《軍事史林》1990年第6期;姜勇: 《〈武經總要〉纂修考》,《圖書情報工作》2006年第11期)和慶歷六年八月至慶歷八年四月(毛元佑: 《〈武經總要〉作者署名及成書時間考辨》,《軍事歷史》1988年第3期)。不論哪一種說法,均在仁宗慶歷年間?!段浣浛傄酚涊d,來遠寨“東至永寧寨二十里,西至寧遠寨郢南谷一十一里,南至威遠寨堀坩一十里,北至渭河窮邊”(6)〔宋〕 曾公亮: 《武經總要》,《中國兵書集成》第4冊,解放軍出版社、遼沈書社1988年版,第929—930頁。;小洛門寨(今武山縣洛門鎮西南西旱坪遺址)“東至永寧寨三十里,西南至威遠寨八里,北至來遠寨二十里”(7)〔宋〕 曾公亮: 《武經總要》,《中國兵書集成》第4冊,第930頁。;永寧寨(今甘谷縣磐安鎮東)“西至來遠寨二十里,南至小落門三十里”(8)〔宋〕 曾公亮: 《武經總要》,《中國兵書集成》第4冊,第924頁。。
由此可知,來遠寨在永寧寨與寧遠寨(今武山縣城關鎮)之間。這一點也可以在時人韓琦的奏疏中得到證明。其稱:“蓋篳栗既城,則秦州三陽、伏羌、永寧、來遠、寧遠諸寨卻在近里,可以均勻抽減逐寨之兵,往彼屯泊。”(9)〔宋〕 韓琦著,李之亮、徐正英校箋: 《安陽集編年箋注》,巴蜀書社2000年版,第1836頁。自秦州向西沿著渭河,依次為三陽、伏羌、永寧、寧遠四寨。因此韓琦的表述是按照自東向西的順序,故來遠寨應在永寧、寧遠之間的渭河谷地。從地形上看,袁河或寨子下都地處武山縣馬力鎮至灘歌鎮的東西向狹窄山谷中,遠離渭河,并不符合前述要求。此外,二地需要先西向或東向出谷后,再折而北上方可至渭河河谷,而在兩邊出山的山口已置有廣吳嶺堡(今武山縣廣武山西麓)和寧遠寨,亦不能直接稱為“北至渭河窮邊”。
同時,袁河與寨子下二地皆不合《武經總要》中來遠寨相對小洛門、永寧二寨的位置。據前引位置記載推測,來遠寨當在小洛門寨東十里處,約為今武山縣洛門鎮東裴家莊西南的東旱坪附近?!段浣浛傄酚涊d小洛門寨相對方位時所稱的“二十里”或是“一十里”之訛。
此外,時人文彥博曾言:“本州西路蕃部李宮等八族寇永寧、來遠寨,都監齊再昇為賊追襲,墜崖而死。其后數入寇鈔,而(馮)誥能于來遠寨北八里野勺口筑堡以扼其要沖。賊計窘,于是入獻甲器,愿納質內附及以再昇之喪來還?!?10)《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一四一“仁宗慶歷三年六月壬寅”條,第3387頁。若來遠寨在灘歌鎮西,則與永寧寨相距遙遠且路線曲折(11)武山縣灘歌鎮至甘谷縣鎮磐安鎮直線距離超過35千米,今省道約50千米。,北部亦無能“扼其要沖”之處,單憑筑一堡絕不可能使“賊計窘”。只有永寧、來遠兩寨相近,使八族來路相同,才能實現筑堡扼其必經之路口的目的。東旱坪對岸,渭河之北有一條由北向南進入渭河谷地的通道(張溝河谷),于此筑堡正可控制南下道路。
又及,《宋史》載:“(熙寧)七年,廢來遠寨為鎮,屬永寧。”(12)《宋史》卷八七《地理志三》,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2164頁。來遠寨若在小洛門東十里的渭河谷地,向東二十里即是永寧,中間再無堡寨,故廢寨為鎮后隸屬永寧自然通順。若在灘歌鎮以西的山谷間,則自來遠寨至永寧寨需要先經過寧遠寨、小洛門寨,不僅往來不便,而且來遠鎮實際上將會成為永寧寨的飛地。
由上所考可知,來遠寨當在今武山縣洛門鎮裴家莊西南的東旱坪附近。此處是渭河南岸的臺地,西距小洛門寨的西旱坪遺址直線距離超過3千米。從來遠寨和小洛門寨可下瞰渭河河谷,中隔大南河對峙,共同扼守大南河河谷北入渭河河谷的出口。此外,2000年對此地的考古發掘一次性清理墓葬71座,灰坑2個,墓葬中“戰國墓3座,秦漢墓34座,宋元墓34座”(13)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甘肅武山縣東旱坪戰國秦漢墓葬》,《考古》2003年第6期。。這也為來遠寨的位置提供了支持。
譚圖未標注出大洛門寨的位置,史籍記載稀少零散。陳守忠認為在武山縣鴛鴦鎮。(14)陳守忠: 《北宋時期秦隴地區吐蕃各部族及其居地考(上)》,《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2期。《武經總要》關于大洛門寨的記載:“大洛門寨: 在伏羌寨西有洛門谷,良木所產。先為羌戎所據。雍熙中,知州溫仲舒發兵侵取,頗致騷動。詔中使視之,言得地甚利,遂置寨,迄今為內地。祥符中再修置。東至永寧寨三十里,西威遠寨八里,北來遠寨二十里?!?15)〔宋〕 曾公亮: 《武經總要》,《中國兵書集成》第4冊,第925頁。其道里記載,除變“西南”為“西”外,與小洛門寨完全相同,而同書對永寧寨和威遠寨的相應道里記載上均指向小洛門寨,故此處記載無疑有闕誤,難以憑信。譚圖應已注意到這一點,所以只標注了小洛門寨,未提大洛門寨。雖然如此,《武經總要》這段文字仍有其價值,有必要對除道里外的內容進行考察。
溫仲舒奪地事,《宋史》本傳稱:“先是,俗雜羌、戎,有兩馬家、朵藏、梟波等部,唐末以來,居于渭河之南。大洛、小洛門寨,多產良木,為其所據。”(16)《宋史》卷二六六《溫仲舒傳》,第9182頁。此事在被派去視察的中使藍繼宗的傳中也有提及:“秦州并邊有大、小洛門砦,自唐末陷西羌,雍熙(984—987)中,溫仲舒諭酋豪使獻其地,徙眾渭北?!?17)《宋史》卷四六七《藍繼宗傳》,第13633頁。據此,洛門谷即大洛門寨、小洛門寨所在。小洛門寨在今洛門鎮,地處渭河河谷和大南河河谷相交處,則洛門谷即大南河河谷。另一條證據是洛門谷和伏羌寨的相對地理位置。伏羌寨在今甘谷縣城區,往西沿渭河所經第一個山谷正是小洛門寨所在的大南河河谷。而鴛鴦鎮距離甘谷縣較遠(18)按: 武山縣鴛鴦鎮至甘谷縣城直線距離50千米,國道約63千米。,若大洛門寨在此,則洛門谷只能為鴛鴦鎮至洛門鎮之間的渭河河谷,于理難合。且其間已有廣吳嶺堡和寧遠寨,但未見論說寧遠寨在洛門谷中的史料。
設立堡寨的目的在于扼守沖要。確定了洛門谷所在,則其附近的大、小洛門兩寨應皆在洛門谷的沖要之處。小洛門寨在洛門谷北口,西北望渭河,東南瞰洛門谷口,向東隔河為來遠寨。因此,大洛門寨只能在洛門谷的南部?!堕L編》言:“初,張佶至秦州,拓地,立四門寨,據大洛門,而不以恩信待蕃部,由是戎人蓄忿,屢來抄奪。”(19)《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八五“真宗大中祥符八年八月戊戌”條,第1946頁。四門寨即今武山縣四門鎮,處于大南河和西河交匯處,也是大南河由較寬丘陵進入狹窄山區的分界點。四門寨據大洛門,也說明了大洛門不當在鴛鴦鎮,而當在大南河河谷的南口,即今武山縣四門鎮北一帶。
威遠寨始置于真宗大中祥符七年(1014),原名裊篦寨。史載:“裊篦寨: 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六月五日,[知]秦州張佶言:‘昨于裊篦寨下大洛門各子口及弓袋口置水寨二,不俟朝旨,待罪?!?20)〔清〕 徐松輯,劉琳等校點: 《宋會要輯稿》方域一八,第9641頁。又,“改秦州大洛門梟篦寨名曰威遠。”(21)《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八三“真宗大中祥符七年八月丙寅”條,第1891頁。這些記載仍稍嫌模糊?!对S九域志》明言:“大中祥符七年置威遠寨,熙寧八年改為鎮?!?22)〔宋〕 王存撰,王文楚、魏嵩山點校: 《元豐九域志》卷三《陜西路》,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138頁。譚圖將其標注于今天水市武山縣西南灘歌鎮。然被視為威遠寨的灘歌鎮鎮興堡,其建筑、形制皆屬明清隴中堡子類型,并無宋代遺存。而明清武山方志,如鄒浩萬歷《寧遠志》、馮同憲康熙《寧遠縣志》、胡奠域乾隆《寧遠縣志續略》等亦無宋代威遠寨遺存之記載。
對于威遠寨的相關道里,《武經總要》記載:“東至小落門寨五里,西至壕門外蕃部三里,南至馬鬃寨十二里,北至來遠寨八里。”(23)〔宋〕 曾公亮: 《武經總要》,《中國兵書集成》第4冊,第928頁。小洛門寨如前揭,馬鬃寨譚圖作“馬務鎮”,在今定西市岷縣馬塢鎮。灘歌鎮距離洛門鎮、馬塢鎮均不下五六十里。(24)灘歌鎮至洛門鎮直線距離20千米,駕駛距離約40千米;至馬塢鎮直線距離23千米,駕駛距離約36千米。雖然《武經總要》關于里數的記載存在一定偏差,但將灘歌至洛門記為“五里”實在難以想象。同時,灘歌鎮地處南北向山丹河—南河河谷之中,其地至洛門鎮需北向至山丹鎮出山丹河河谷,再東向沿渭河,經過武山縣(寧遠寨),繼至洛門鎮。如此,其道里記載更不應舍棄較重要且在先的寧遠寨,而選擇相對次要且在后的小洛門寨。所以,將威遠寨標注于灘歌鎮,從文獻上來看是可疑的。
2002年,灘歌鎮盧坪村漆溝里(緊鄰灘歌鎮區)出土了一塊北宋墓磚,上書“維大宋鞏州下灘哥鎮古積梵宮也!……政和壬臣(1112)四月初二日……”據相關專家解釋,“‘灘哥’系藏語音譯詞,意為‘山下平川’”(25)楊建全: 《灘歌建鎮史小考》,《天水日報》2006年7月23日,第3版。。此墓磚說明在北宋徽宗政和年間,此地名為灘哥鎮。而前引《元豐九域志》則稱威遠寨熙寧八年改為威遠鎮,顯然,二者并不相符。且在北宋西北拓邊、經略熙河的過程中,把大量藏語或其他少數民族語言音譯地名改為漢名,如珂諾城改為定羌城,當標城改為安疆城,瓦吹寨改為寧洮寨等。雖然由于堡寨數量龐大,仍然有部分音譯詞為名的城鎮,但絕無把漢語地名回改為少數民族語言音譯名的情況?!巴h”之名明顯蘊含威服遠人之意,舍此而改藏語音譯名,不合北宋時期西北地區通例。
還有一件被視為重要證據的石刻同樣需要討論。石刻位于灘歌鎮西南二十余里的白崖溝,故稱白崖溝摩崖石刻。錄文如下:
政和八年,歲在戊戌,有詔修建宣德樓、集英殿。八月下鞏州,計置巨材,自五丈至百,亦其數二千三百七十有奇,以轉運、提刑、常平司錢充其費。轉運使張孝純、防御使王子夕、提舉木葉蒙正實領使事。九月辛巳,合州縣官□董其役。吏益知勸,民不告勞,越十一月己巳畢工,凡一百有九日也。夫臣子享上之忠可謂美矣。知州事董序道、判州事魏潤博,諸司屬官張菘、高荷、范直方、王南朋、劉煮,編攔將官庫規司錄事蒲慶余,曹官錢野、張侃,隴西令張希荀、丞梅亮,城寨官高公翰、王佖、馮康民、李嗣良、張公彥、馬鈞、周溫之、元燾、趙繼賢、安寔、辛叔杰、盧國華、呂公裕、張巖、王宗、許淳,監木務賈傳、朱憲、李芾,屢集于青竹平之山。咸謂是役也,成功之敏前此未有,不可不書,于是潤博記之于崖,以傳不朽云。田慶、杜千刊字。(26)漆子揚: 《北宋威遠鎮圈子闔石碑文獻稽考》,《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4期。
此碑記載了政和八年(1118)(27)按: 宋徽宗政和年號只有七年,政和八年戊戌即重和元年。,鞏州應詔伐巨木供給京師之事。值得注意的是,文中出現的地方官員主要在鞏州和隴西縣,說明政和時期此地隸屬于鞏州隴西縣。威遠寨本屬秦州,熙寧五年(1072)與永寧、寧遠、來遠三寨一同割屬通遠軍(鞏州)。“初,呂公弼奏不肯割四寨屬通遠,而文彥博亦言:‘文盈關乃險阨處,不可外屬?!?28)《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二三三“神宗熙寧五年五月壬寅”條,第5664頁。對此,“秦鳳路經略司言,通渭等七堡寨割屬通遠軍外,寧遠等依舊屬秦州。詔寧遠等四寨割屬通遠軍”(29)〔清〕 徐松輯,劉琳等校點: 《宋會要輯稿》兵二八,第9214頁。。由此可知,這四寨本身地緣相近,聯系緊密。前引來遠寨廢寨為鎮,便屬永寧。因此威遠寨當隸屬崇寧三年(1104)已置的永寧縣(永寧寨)或者寧遠縣(寧遠寨)(30)《宋史》卷八七《地理志三》,第2164頁。,而非遙遠的隴西縣。故此碑恰反證灘歌鎮并非威遠寨所在。
威遠寨的具體位置與大洛門寨緊密相關。如前所引,《宋會要》和《長編》的兩條記載雖然對于威遠寨和大洛門寨的互相隸屬關系存在抵牾,但都反映了兩寨位置相近的事實。根據《武經總要》的記載,威遠寨在小洛門寨、來遠寨南八里,馬鬃寨北,當洛門鎮蓼陽村與灣兒村附近。由此向南,沿著大南河及其支流馬塢河即可抵達馬鬃寨?!段浣浛傄否R駿寨(即馬鬃寨)亦稱“北至威遠寨界八里”(31)〔宋〕 曾公亮: 《武經總要》,《中國兵書集成》第4冊,第931頁。,似其時四門、大洛門兩堡寨均在威遠寨屬下。
來遠、大洛門、威遠三寨位置之判斷,亦符合三寨修建之背景與形勢。北宋在秦州向西的疆域拓展基本沿著渭河河谷進行,兼及兩側較大的支流河谷,策略則是穩固而緩慢地“蠶食”。
建隆三年(962),秦州知州高防置尚書寨(永寧寨)。(32)《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太祖建隆三年六月癸巳”條,第68頁。同年,代高防知秦州的吳廷祚建伏羌寨。(33)《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三“太祖建隆三年九月庚午”條,第71頁。二寨皆在渭河河谷。淳化五年(994)九月,知秦州溫仲舒占領了永寧寨西部的洛門谷,在洛門谷的北、南各筑一堡寨以為控扼。在北者為小洛門寨,在洛門谷的北部出口,西北望渭河,東南瞰洛門谷口。在南者即大洛門寨,在洛門谷的南部出口。二者形成了對洛門谷的內部封閉,這是對洛門谷的初步控制。大中祥符年間(1008—1016),知秦州張佶在洛門谷內置威遠寨(裊篦寨)。裊篦寨在大洛門寨北,洛門谷收窄之處。這一堡寨及張佶所稱在各子口、弓袋口興筑的兩個水寨都在地形險要的山口,強化了對洛門谷的控制。大中祥符七年(1014)十二月,知秦州張佶又在洛門谷南口外設立四門寨,“據大洛門”,控制洛門谷南門。至此,宋方對于洛門谷的控制已經從谷內延至谷外。天禧元年(1017)又在永寧寨和小洛門寨之間設立來遠寨,再次強化洛門谷內控制。天禧三年(1019)又在小洛門寨西置寧遠寨(34)〔宋〕 王存撰,王文楚、魏嵩山點校: 《元豐九域志》卷三《陜西路》,第139頁。,沿渭河繼續向西推進。
從封閉洛門谷(大、小洛門寨),到強化谷內控制(威遠寨、二水寨),再南出洛門、谷外合圍(四門寨),最后完成谷內控制(來遠寨),又沿渭河繼續向西推進(寧遠寨),溫仲舒、張佶等秦州地方官員對洛門谷地區進行了長期的經營和鞏固,步步為營,在伏羌至寧遠間約五十里內設置了至少八個堡寨,在遠離秦州城的西部河谷構建起密集的聯防堡寨群,有效控制了秦州至寧遠寨間的渭河河谷和最大的支流大南河河谷(洛門谷)。來遠、大洛門、威遠三寨作為總體堡寨群的一部分,控制洛門谷和渭河河谷,與其他堡寨緊密相接,同氣連枝。
要之,通過《武經總要》和《宋史》記載可知,洛門谷即大南河河谷。結合其他文獻可確認,來遠寨在今天水市武山縣洛門鎮裴家莊西南東旱坪,大洛門寨在四門鎮北之大南河沿岸,威遠寨在洛門鎮蓼陽村與灣兒村附近。來遠、大洛門、威遠三寨作為秦州西部堡寨群的一部分,控馭洛門谷,協同渭河河谷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