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脫貧時代下基于SWOT-CLPV模型的農村電子商務研究
——以黑龍江省X縣為例

盧洋洋， 謝秋山

(湘潭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湖南 湘潭 411100)

一、前言

農村電子商務是后脫貧時代中建立反貧困長效治理機制的重要舉措。2015年11月國務院發布的《關于促進農村電子商務加快發展的指導意見》中提出，“農村電子商務是轉變農業發展方式的重要手段，是精準扶貧的重要載體……農村電子商務與農村一、二、三產業深度融合，在推動農民創業就業、開拓農村消費市場、帶動農村扶貧開發等方面取得明顯成效”。2016年12月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印發“十三五”脫貧攻堅規劃的通知》中明確指出，“深度挖掘農業多種功能，培育壯大新產業、新業態……加快形成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的現代產業體系……加強農產品加工技術研發、引進、示范和推廣”。2019年1月《關于深入開展消費扶貧助力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指導意見》提出“大力拓寬貧困地區農產品流通和銷售渠道，全面提升貧困地區農產品供給水平和質量和大力促進貧困地區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提質升級”等舉措。這些中央政策文件均強調了農村電子商務在精準扶貧時代的重要作用，2020年之后，我國已經進入脫貧攻堅的另一個時期，即“后脫貧時代”，貧困鄉村的特征也從絕對貧困轉向相對貧困，在此如何利用電子網絡阻止相對貧困群體返貧，建立貧困治理長效機制將是研究的重點。

2020年，隨著脫貧攻堅戰役首次告捷，我國全面進入后脫貧時代。目前學術界關于“后脫貧時代”論題的研究較少且主要集中在“治理農村相對貧困、防止脫貧村再度返貧”的探討上。部分學者從治理根源出發，通過回顧我國貧困治理手段，進而提出后脫貧時代背景下應如何根除農村隱形貧困、建立反貧困事業長效治理機制[1-2]；還有部分學者從治理手段出發，旨在通過金融扶貧政策[3-4]、產業扶貧政策[5]、教育扶貧政策[6-7]、社會救助[8-9]、農村人力資源開發[10-11]等方式鞏固脫貧成效、阻斷農村返貧現象。而目前學術界關于農村電子商務的發展整體上仍停留在脫貧攻堅時期，即如何通過“互聯網+”平臺完成農村脫貧模式創新、助力貧困村早日實現脫貧[12-14]，國外學者對電子商務研究較早且多數論述多從以技術手段實現電商建設角度出發[15-17]。

總體上看，伴隨著脫貧攻堅戰役的勝利和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農村電子商務相關研究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但現有研究多局限于農村電商對脫貧結果的影響，鮮有研究通過SWOT-CLPV綜合矩陣模型，來系統探討農村電商對于鞏固脫貧成效的作用。而在后脫貧時代背景下，脫貧村在絕對貧困與相對貧困疊加作用下仍然面臨再度返貧的風險，若要實現長久脫貧，就必須要構建本土化、成熟化、多元化的農村電子商務體系，尤其是需要從SWOT-CLPV綜合矩陣模型視角[18]，充分利用本縣電商產業的內生優勢，合理轉化內部劣勢，抓住外在機遇，規避外部威脅，以實現增強杠桿效應(S+O=L)，削弱脆弱性(S+T=V)、抑制性(W+O=C)和問題性(W+T=P)的效果。

二、后脫貧時代下農村電子商務發展現狀：邊緣革命的崛起

《中國農村電子商務發展報告(2019—2020)》顯示，2020年上半年農村網絡零售額達7668.5億元，同比增長5.0%，其中，全國農產品網絡零售額達1937.7億元，同比增長39.7%，并且通過對比淘寶村百強縣百余種產品種類，發現“特色農產品”以5.92%的比重位居產品品類分布第五名(“服裝”占比23.03%、“家具”占比11.18%、“鞋”占比9.87%、“家電”占比8.55%)(《2020中國淘寶村研究報告》)。在農村網購規模持續擴容的良好態勢下，處于邊緣區位的黑龍江省順勢而動，利用農業大省優勢，在2019年實現網銷增速全國排名第八的佳績，網絡零售店鋪數量達21.7萬家，帶動就業人數達到25.7萬人(1)數據來源于黑龍江省商務廳，“搶抓機遇、政策保障 黑龍江直播電商發展“馬力”十足”，2020-11-06。隨著農村網絡、物流等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電子商務在帶動農產品上行、促進農民增收方面效果顯著。到目前為止，電商扶貧已累計支持1180個示范縣，實現了對全國832個國家級貧困縣的全覆蓋。農村電商已經成為拉動消費、擴大內需、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助推內循環的新引擎。

圖1 全國淘寶村、淘寶鎮以及貧困地區淘寶村個數注：數據來源于阿里研究院—《1%的改變—2020中國淘寶村研究報告》。

1990—2000年，黑龍江省X縣被列為國家級貧困縣，2011年成為大興安嶺南麓特困片區扶貧連片開發重點縣，在淘寶村試行成功案例和數字鄉村建設的雙重作用下，X縣成為省內首批實行《黑龍江(X縣)互聯網+精準扶貧試點方案》的城市，并于2014年被評為國家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為了落實省內第一個農村淘寶項目(2)數據來源于2014年黑龍江省X縣人民政府工作報告，X縣在2017年實現99個行政村村淘服務站全覆蓋(3)數據來源于2017年黑龍江省X縣人民政府工作報告，2018年，形成規模以上電商企業280余家，線上銷售額過百萬店鋪達到15家，全縣電商從業人數超過2500人，農產品線上年銷售額達到4260萬元，農產品預定總額為3054萬元，帶動全年增收9951萬元，同年被商務廳評為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縣優秀等級，同時于年底正式實現貧困脫帽，在現行標準下建檔立卡貧困戶9218戶20476人全部脫貧，57個貧困村全部出列，貧困發生率降至0.92%(4)數據來源于2018年黑龍江省X縣人民政府工作報告，2019年7月代表全省順利通過國家第三方評估抽查，當年貧困發生率降為0且沒有新增和返貧人口(5)數據來源于2019年黑龍江省X縣人民政府工作報告。

由圖2可以看出，自從“互聯網+”精準扶貧進入X縣以來，農村和城鎮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分別以年增長率11.33%和8.19%穩步上升，尤其是在2014年至2015年，X縣首次成為電子商務示范縣之時，收入漲幅最大(農民同比增長16.6%、城鎮居民同比增長18.9%)。由此可見，電子商務進農村的確在脫貧攻堅時期為X縣消除絕對貧困帶來了極大的助力，處于區位劣勢的X縣動員草根群體創業，借助藍海產品優勢掀起了一場邊緣化的農村革命。

然而對比圖2中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速可以看出，近兩年來X縣通過電商產業發展，縣域經濟逐漸進入瓶頸期，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在2020年已經進入負增長，同期相比下降0.2%。根據阿里研究院的縣域鄉村指數排名可知，X縣綜合評分為34.5分，低于黑龍江省平均分數40.56分，位于本省排名第54位，圖3所展示的即為全國榜首樂青市(綜合評分87.8分)、黑龍江省榜首綏芬河市(綜合評分60.1分)與黑龍江省X縣的數字鄉村指數對比圖，通過比較四種一級指標具體內容發現，“經濟數字化”不僅占比最大(40%)且與農村電商產業建設聯系更為緊密，而X縣“經濟數字化指數”盡管與黑龍江榜首并無太大區別，卻與全國榜首相差51.1分，這表明X縣乃至整個黑龍江省的電商產業發展仍處于不平衡、不充分的復刻期，未來若要鞏固脫貧成效，仍要通過建設數字化鄉村，尤其是數字化生產、數字化供應、數字化營銷、數字化金額等手段來保持X縣農村電商的活力，進入電商發展本土化的成熟期。

圖3 黑龍江省X縣、黑龍江省綏芬河市、浙江省樂青市縣域數字鄉村建設對比圖注：數據來源于阿里研究院

三、后脫貧時代背景下X縣電商產業的SWOT分析

(一)S分析(Strength)

S1：資源優勢：藍海產品資源得天獨厚。X縣位于黑龍江省西南部，地處世界糧肉乳絨黃金產業帶，被譽為寒地黑土上的明珠，在其耕地上，黑土層平均厚度高于1.5米，有機質含量超出黃土地10倍之多，由于土地、地勢、氣候、水況等自然優勢，此處生長的黑豆、紅豆、小米等雜糧作物營養豐富，極具地方特色。據此，X縣規劃建設了八大“X縣”牌農副產品基地，創建“1+7”網銷直供基地50萬畝，發展特色種植面積20萬畝，建立“互聯網+農業”高標準示范基地3萬畝，同時設立農產品檢測中心和國家農標中心分中心，不僅實現無公害農產品認證全覆蓋，也打造了現代農業發展閉環。目前，“X縣小米”“X縣黑豆”“X縣干菜”等均被原國家質監總局和原工商總局認定為地標性產品，其龍頭企業之一的壹豐公司也獲得EU有機認證，成為南美洲沃爾瑪豆類指定供應商。X縣借助電商扶貧的東風，將純天然綠色有機“豆香”送往世界各地。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人們開始重視自己的身體健康，對無公害蔬菜的需求越來越大。生產無污染、安全有營養的綠色蔬菜是現代蔬菜生產發展的必然趨勢[1]。

S2：成本優勢：平臺賦能降低成本。X縣電商產業主打特色農產品運營，其電商發展史由萌芽期(個人分散化運營)到發展期(建設集體智慧農業種植基地)再到形成期(建立電商產業園)，不僅使X縣電商產業逐步走向規范化，也在日益縮減農民創業成本。自2018年寒地黑土電商產業園正式投入運營以來，“五零三統一”的優惠政策極大縮小了電商企業的創業成本和運營成本，其中“五零”是指“零投入、零風險、零收費、零基礎、零培訓”，即園區提供創業者開店所需產品實現進貨零投入；無需貸款和辦公租金，最大限度保證創業者零風險；入駐園區5年內免收任何費用；對創業零基礎者免費培訓；全程免費指導電商管理、電商運營等技能。“三統一”是指“統一倉儲、統一配送、統一辦理”，即園區為創業者提供統一的倉庫管理和物流配送，降低物流成本增加利潤空間并且采取一站式服務，為創業者統一辦理工商注冊、法人登記等相關手續，免去時間成本。產業園投入當年就吸引20余家企業入駐，全年國內外銷售和預定總額高達1.2億元，在降低農民創業成本的同時也實現了產業提質增效。

S3：產業優勢：不同產業多管齊下。黑龍江作為農業大省，下設各個市縣鎮鄉均以種植業為主且種植品類基本趨同，其收入形式主要通過水稻、玉米、黃豆、雜糧等農作物原糧低附加值外銷，盡管農業基數大，但仍具有產業形式單一的劣勢。X縣通過搭建電商銷售平臺，將“互聯網+”與庭院經濟緊密結合，利用地域優勢，在大力發展傳統農作物種植業之際，也將產業品類延伸至菌類、菇類、藥草類等行業，同時畜牧業、養殖業等方式也逐漸嶄露頭角。比如以壹豐公司為首的雜糧產業迅速擴大、以七大菇食品有限公司為代表的食用菌產業實現破題、以明艾生態農業有限公司的艾草深加工項目從無到有以及愛牛乳液的液態奶項目、牧原農牧公司的生豬產業化項目和日月同源公司的黑木耳大棚項目日趨成熟等，均為X縣的電商產業發展提供了無限可能。

S4：協同發展優勢：草根創造拉動就業成交率。數字經濟時代涌現的平臺企業拓寬了市場邊界，使城市邊緣化人群更便利地參與市場交易，獲得市場機會，數字化平臺也為草根創業群體提供了相對完整的商業化系統，顯著降低農民創業門檻。2014年，X縣與阿里巴巴農村淘寶項目首次合作就帶動城鄉就業創業5500人，并在2015至2020年間將失業率穩定控制在3.7%以內。首先，X縣結合電子商務進農村綜合示范項目建設，針對返鄉大學生、青年農民工、婦女、殘疾人士等不同群體開展農村電商創業就業培訓工程，通過招募知名電商、電商龍頭企業、電商協會培訓機構等專業力量對創業群體展開對口幫扶；其次，X縣鼓勵電子商務相關物流快遞企業、網貨供應企業、互聯網企業安置貧困人口就業。例如X縣知名農副產品經銷公司——七大菇食用菌發展有限公司與900多戶建檔立卡貧困戶簽訂長期勞動合同，并和578戶貧困戶簽訂入股分紅協議，以此確保貧困戶有穩定收入。

S5：便捷優勢：互聯網打破傳統交易壁壘。互聯網快車改變了X縣農產品的傳統售賣方式，將“養在深閨”的純天然綠色有機食品送往全國各地。第一，構建農特產品網絡銷售渠道。X縣通過生態龍江、大米網、惠豐通村網等涉農電商平臺開設“電商精準扶貧體驗館”或直接與合作社、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建立直采直供關系，以提供無償支持和服務的方式構建X縣農特產品的網銷綠色渠道，擴大X縣綠色農特產品市場占有率。第二，借助數字平臺拓展電商企業市場。X縣利用“中國(義烏)國際電子商務博覽會”“中國(上海)國際網絡購物交易會暨中國(上海)全球電商互聯網大會”“中國(深圳)國際微商產業交易博覽會”等展會平臺，加強對本縣名優特產品的宣傳推介，引導本縣電商企業加強與國內知名電商平臺的合作，應用電子商務拓展銷售渠道。第三，定期舉辦形式多樣的消費扶貧活動。在重要的節日節點，X縣組織電商企業和網絡平臺開展消費扶貧主題體驗活動，大造聲勢，形成集中購買熱潮，提高城市居民的消費扶貧意識，逐步形成電商扶貧的品牌產品、品牌企業。

(二)W分析(Weakness)

W1：服務劣勢：電商服務標準化程度滯后。電商服務質量是制約農村電商發展的最重要因素之一，主要包括農村物流服務硬實力短缺和網絡運營軟實力缺失兩方面。首先，根據阿里研究院《2020年中國淘寶村研究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我國淘寶村空間分布格局仍然呈現出東部、中部、西部、東北地區梯度遞減模式，東部沿海六省(浙江、廣東、江蘇、山東、河北、福建)淘寶村數量占全國總量的91.89%，而整個東北地區僅占0.28%，由此看出，東北地區受地域限制電商發展存在天然缺陷，主要表現為現有物流服務體系難以彌補邊緣區位劣勢，X縣既處于“雙邊緣”區位，銷售的產品類別又為新鮮的農產品或保質期較短的農副產品，在這雙重壓力作用下，電商經營者們不僅要承擔高額的物流費用，還要對破損的產品進行賠付，極大地降低了草根創業者的積極性，制約了X縣乃至整個東北地區的農村電子商務發展。其次，X縣前期“互聯網+”精準扶貧取得巨大成效的原因除卻自身資源優勢外，很大程度上也來自于對全國電商扶貧成功案例的完美復刻，然而隨著電商產業不斷壯大以及競品類別的出現，復刻的弊端逐漸顯露，由于電商代運營體系、攝影體系、推廣體系等軟實力存在一定程度的空白，致使電商經營者現存網絡運營架構難以支撐電商可持續發展，削弱了農村電商整體競爭力。

W2：人才劣勢：人力資源匱乏。東北地區曾憑借發達的重工業在建國初期吸引并保留了大量人才，然而隨著全國經濟重心南移，東北單一的產業結構難以支撐區域整體經濟發展，人口開始逐年流失，近年來，農村日益增長的電商規模使得人才匱乏的矛盾愈發凸顯。根據全國人口抽樣調查數據，2019年黑龍江常住人口較上年減少了21.8萬人，其中80%以上的流失人口為勞動年齡人口，勞動力減少的同時也帶走了多年投入的教育資源和技能培訓，農村剩余勞動人口存在的自身發展內生動力不足、教育素質偏低、專業技能欠缺等問題給農村電商產業發展帶來了極大的阻力，尤其是對于相對落后的X縣來說，既無知名企業，又無地理優勢，很難吸引外鄉或外省高端復合型人力資源扎根X縣，因此其勞動力來源基本為本土剩余中青年人口，這種“半路出家”的草根創業型選手盡管接受過縣人社局舉辦的技能培訓活動，但是由于受到自身學習能力不強以及培訓目的功利性太強、培訓內容過于廣泛、培訓制度過于松散等問題的影響，人才缺口依舊存在。

W3：追蹤劣勢：溯源體系不完善。農特產品類別備受電商市場青睞的主要原因之一在于當今社會人們對高標準高品質生活的追求。“綠色”“純天然”“有機”等標簽成為農產品銷售的有力推手，為農村電商產業發展創造機遇。然而這種高標準的追求也引發了人們對食品安全等一系列問題的思考，現代食品生產加工程序繁雜、流通進銷渠道復雜，食物從生產源頭至消費終端需經過多個步驟，極大地增加了食品安全隱患，尤其是當X縣農特產品貿易多數具有規模較小且機械化程度低的特點時，農產品的整個生產經營活動很難完全處于有效監控之中，一旦食品出現安全問題，經營者無法通過順向追蹤了解消費終端的真實情況，消費者也無法通過逆向回溯查明生產源頭的具體信息，從而導致雙方責任推諉，長此以往，必將破壞農產品電商市場的和諧氛圍，產生劣幣驅逐良幣的不良現象。

W4：品牌劣勢：縣域品牌效應薄弱。X縣是黑龍江省現代農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核心區，憑借豐富的農業資源和便捷的互聯網東風，逐漸成為高水準綠色農產品供應基地。然而隨著農村電商規模不斷壯大，同質化產品的涌現使X縣農特產品逐漸失去優勢。首先，龍頭企業數量過少且影響力不足。X縣根據農作物種植風格，打造了一系列以養生食品、休閑食品為主的 “淘緣明”“小明家”等縣域公共品牌并已經完善了商品包裝、精細加工、冷鏈物流等產業要素，但由于知名度不高、影響力不夠等因素影響，導致其受眾群體面積有限，難以形成品牌效應，許多優質農作物和特色中草藥的品牌建設嚴重滯后，農產品的商業價值被嚴重低估。其次，家庭作坊式企業過多，分散品牌凝聚力。當前X縣電商企業多數具有規模較小、規范化程度較低的特點，這類“散裝”企業不僅自身市場競爭力薄弱，還會分散目標客戶，致使社會資本難以運作或運作效率極低，除此之外，小作坊生產模式也難以適應當前規模化集成生產的特性需求，從而無法從市場獲利。

(三)O分析(Opportunity)

O2：政策機遇：國家及地方政府政策的支持和導向。2019年國務院發布《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明確指出：“做好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的銜接，對摘帽后的貧困縣要通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鞏固發展成果”，表明我國未來脫貧村的發展計劃應該在鞏固脫貧成效的基礎上進一步實現鄉村振興。同時，隨著數字化時代的來臨，我國農村4G網絡覆蓋率已經達到55.9%，此種程度的互聯網普及率已經完全能夠支持農村電商進一步發展，并且伴隨著5G網絡的推廣，農村電商必將會被賦予更多的新場景、新模式，農村電商生態圈已然成為互聯網增量紅利新市場[19]，由此看出，我國農村電商在鞏固脫貧成效、促進鄉村振興的領域中仍有巨大發展空間。在此基礎上，中央及地方各級政府出臺了一系列關于加強電子商務進農村的系列舉措，旨在通過金融扶持、定向培訓、社會幫扶等普惠政策，挖掘農村潛力，激發農民動力，撬動經濟杠桿，搞活現代農業，為推動三農發展、全面脫貧減貧提供持久動能。

O3：需求機遇：綠色生態產品的追求。中國綠色食品發展中心相關數據顯示，2015—2020年，我國綠色有機地標獲證單位年均增長14%，2020年獲證單位總數高達23639家，同比增長18.5%。由此可知，隨著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求的提高，綠色生態產品逐漸進入消費市場且展現出相對平穩的發展態勢。目前，黑龍江省借助自身農業資源優勢，已經成為全國最大的綠色食品生產和供給基地，全省綠色有機食品認證面積達到8500萬畝，約占全國總量的1/5，以此為背景，X縣農產品以綠色加工為核心，利用電商平臺對信息的傳導和數據的支持，創建了一條以顧客實際需求為導向的發展路徑，大力促進農產品生產與服務的拉式供應，根據消費者需求定制集成化服務，減小企業庫存壓力，提高資源利用率，為X縣電商企業賦予新活力。

O4：數字機遇：互聯網時代的高效營銷，發展前景廣闊。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自2013年起，我國已連續8年成為全球最大的網絡零售市場，2020年末，網民規模已達9.89億，貧困地區光纖覆蓋率為98%，全國互聯網普及率為70.4%。隨著貧困地區通信“最后一公里”被打通，數字經濟為我國精準扶貧賦予了新能量，尤其是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傳統商貿線下交易受到制約，因此涌現出一批諸如“網紅直播”“明星帶貨”的新模式，促使電子商務迅速成長，為穩定國民經濟帶來了巨大幫助。黑龍江省借此發布《直播電商發展三年行動計劃》，預計到2022年底，建成一批直播電商共享基地，將本省打造成為全國知名“直播電商人才之都”。X縣深處數字經濟的浪潮之中，通過完善網絡服務支撐、物流服務支撐、快遞服務支撐等方式為本縣農產品搭建了一條“線上引流+實體消費”的數字經濟橋梁。

(四)T分析(Threat)

T1：產業威脅：產業選擇多樣化威脅。隨著數字信息時代的不斷演進，農村電商爆發出強大的生命力，逐漸吸引各行各業加入電商貿易市場、瓜分數字紅利。與此同時，現代農業的劃時代進步也促使人類飲食結構從“饑餓期”進入“飽食期”，傳統的高油高糖飲食方式十分容易引發糖尿病、心血管疾病、肥胖癥等慢性病，居民健康意識的覺醒致使糧食消費比例不斷降低，尤其是近年來，“輕食”之風盛行導致許多低碳水食物開始代替糧食成為餐桌主食，居民飲食消費多元化直接催生了食品藍海領域，即越來越多的無市場競爭食品或行業尚處于非激烈競爭階段的食品開始與傳統農特產品發生貿易碰撞，從而削弱了農產品電商的市場競爭力[20]。

T2：競品威脅：產品競爭同質化威脅。在國務院下發的一系列“互聯網+”精準扶貧政策的推動下，農村電子商務作為扶貧新業態爆發出強大的活力與生機，截至2020年，我國已經累計支持1466個縣域加入電子商務進農村示范縣工程(《中國農村電子商務發展報告(2019—2020)》)，電商選擇多樣化在提供更多市場機會的同時也使產品同質化競爭愈發激烈。

首先，農村電商產業模仿期過長導致發展后勁不足。受經濟南下和城鄉統籌戰略的影響，X縣人口流失嚴重，剩余勞動人口的綜合素質難以支撐X縣電商產業快速渡過探索期，多數創業者缺乏經營技巧和營銷策略且產權意識淡薄，鮮少有人主動注冊自有商標，難以匯聚品牌力量，在電商產業異軍突起的時代十分容易被淹沒。

其次，農特產品優勢隱晦引發價格拉鋸戰。黑龍江省作為全國糧食主產區，省內農作物種植情況多有雷同，盡管X縣具有黑豆、小米、干菜等地標性產品，但是整體農作物生長在省內并不占據明顯優勢，并且許多網店經營者會通過產品經銷的方式從同一家工廠進貨銷售，加劇了區域內競品威脅程度，導致農民開打價格戰，失去了電商扶貧的本質意義。

T3：壁壘威脅：綠色貿易壁壘威脅。隨著習近平總書記“一帶一路”倡議的大力推行和數字經濟的迅猛發展，貿易無國界趨勢愈演愈烈，此種貿易模式不僅帶動全球經濟上行，同時也加快了國際貿易間關稅壁壘向非關稅壁壘的轉變，越來越多的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開始通過架構高于國際標準的非關稅壁壘來限制甚至禁止外來國家產品進入本國市場，從而實現區域貿易保護主義的目的(李冬梅和祁春節，2019)[21]。這種“綠色壁壘”不僅要求終端農產品必須達到環保細則，甚至要求產品的研發、生產、包裝、運輸、使用、循環利用等任意環節均達到相關標準，極大地增加了我國農產品出口成本、抑制了農產品國際貿易生產活力。

從海關總署調查數據(表1)可以看出，2014—2019年，我國農產品出口額增速十分緩慢且貿易逆差較為明顯。

表1 農產品進出口額

由此可知，在面對綠色貿易壁壘威脅時，中國作為一個國土面積遼闊、人口基數龐大的發展中國家暴露出相對明顯的劣勢，未來我國農村若要通過電子商務以及跨境電商鞏固脫貧效果、實現鄉村振興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四、后脫貧時代背景下X縣電商產業的SWOT-CLPV分析

圖4 SWOT-CLPV綜合模型示意圖

(一)杠桿效應分析和抑制性分析

黑龍江省X縣農村電商產業的5個內部優勢與4個外部機會因素相結合所產生的總體杠桿效應為18L(見表2)，其中S1、S2、S3、S5與外部環境中4個機會因素相結合，產生的杠桿效應均為4L，即黑龍江省X縣農村電商產業發展的資源優勢、成本優勢、產業優勢、便捷優勢發揮出了最大化效用，杠桿作用效果顯著，此時內部優勢利用外部機會，實現優勢更優，S4的杠桿效應為3L，說明X縣的協同發展優勢在外部機會的影響下，優勢疊加效果稍顯遜色，現代人類對綠色生態產品的追求對X縣電商產業創造就業崗位，提供就業機會的優勢無明顯作用效果。

表2 SWOT-CLPV優劣勢與機會的綜合矩陣分析

黑龍江省X縣農村電商產業的4個內部劣勢與4個外部機會因素相結合所產生的總體抑制性為15C(見表2)，其中W1、W3、W4與外部環境中4個機會因素相結合，產生的抑制性均為4C，即X縣農村電商產業的服務劣勢、追蹤劣勢和品牌劣勢嚴重制約了外部環境中機會因素的發展，抑制性效果顯著，此時，X縣電商產業需借助外部資源，將劣勢轉化為優勢，實現快速發展，W2的抑制效果為3C，即人才劣勢對互聯網時代的高效營銷并未產生明顯抑制作用。

(二)脆弱性分析和問題性分析

黑龍江省X縣農村電商產業的5個內部優勢與3個外部威脅因素相結合所產生的總體脆弱性為4V(見表3)，其中S2產生的脆弱性為3V，即X縣電商產業的成本優勢受外部環境中3個威脅因素的制約，極大地削弱了自身優勢強度，脆弱性十分顯著，此時，應利用內部優勢降低外部威脅，實現突破發展，S1產生的脆弱性為1V，即X縣的資源優勢受同質化競爭嚴重的威脅影響，降低了部分優勢強度，剩余S3、S4、S5等優勢并未受到外部環境威脅。

表3 SWOT-CLPV優劣勢與威脅的綜合矩陣分析

黑龍江省X縣農村電商產業的4個內部劣勢與3個外部威脅因素相結合所產生的總體問題性為10P(見表3)，其中W1和W3產生的問題性均為3P，即X縣電商產業的服務劣勢和追蹤劣勢在面臨外部威脅時，表現出十分顯著的問題性，此時，應避開威脅，實現發展。W2和W4產生的問題性均為2P，說明人才劣勢和品牌劣勢在面臨綠色貿易壁壘這一威脅時，均并未表現出明顯問題性。

(三)綜合分析

黑龍江省X縣電商產業的SWOT-CLPV綜合指數為18L、15C、4V、10P(見表2、表3)。首先，從整體上看，杠桿效應和抑制性作用效果大于脆弱性和問題性作用效果，說明X縣電商產業的優劣勢在面對外界發展機遇和威脅時，更能抓住機遇而避開威脅，這也從側面印證了X縣電商產業的發展的確對X縣的脫貧攻堅作出了巨大貢獻，未來仍需依靠電商產業鞏固脫貧成效，建立反貧困事業長效治理機制。其次，對比SWOT-CLPV優劣勢與機會的綜合矩陣，杠桿效應略大于抑制性，說明X縣電商產業在機會因子的作用下，其劣勢所產生的抑制作用恰好能被優勢的能量疊加所抵消。最后，對比SWOT-CLPV優劣勢與威脅的綜合矩陣，發現脆弱性和問題性之間差距較大，且問題性明顯大于脆弱性，這說明X縣電商產業的優勢在面對外部發展威脅因素時所受影響不大，仍能持續有效輸出正向能量，而劣勢在面臨威脅因子時，“短板”效應更加顯著，明顯制約了X縣電商產業的可持續發展路徑。

五、結論

通過比較X縣農村電商的SWOT-CLPV綜合矩陣模型可知，X縣電商產業的可持續發展路徑分析應從以下四個方面展開。第一，加強優勢。黑龍江省X縣電商產業的優勢具有較強的抓住機遇、規避風險的特性。對比表2和表3，發現S2(成本優勢)相對來說具有一定程度的不穩定性，主要表現為既能在面對機遇時表現出較強的杠桿效應，又能在面臨威脅時表現出較強的脆弱性，而S1(資源優勢)、S3(產業優勢)、S5(便捷優勢)均能有效利用外部機遇，產生優勢疊加效應。因此，在強調增加優勢的積極作用時，首先要增加成本優勢的穩定性；其次要鞏固資源優勢、產業優勢、便捷優勢的作用效果。第二，補齊劣勢。X縣電商產業的劣勢具有明顯的抑制性和問題性。對比表2和表3，得出W1(服務劣勢)和W3(追蹤劣勢)在面對機遇和威脅時，具有雙重壓制作用，W4(品牌劣勢)對機會產生逆向作用效果。因此，X縣電商產業補齊劣勢的突破點主要在于兩方面，首先要提升X縣電商產業服務質量、完善農產品溯源體系，合理利用外界機遇，轉劣為優，規避風險；其次要增強縣域品牌效應影響力，使其與機遇相互促進，合作共贏。第三，抓住機遇。根據表2可知，O1(時代機遇)和O2(政策機遇)具有明顯的杠桿效應和抑制性特征，主要表現為它既能支撐X縣電商產業的優勢發展，也容易受到劣勢的制衡。因此，X縣電商產業若想突破瓶頸、抓住機遇仍然要把時代要求和國家主導放在首位。第四，避免威脅。根據表3可知，T1(產業威脅)和T2(競品威脅)是制約X縣電商產業發展的最大威脅。因此，X縣電商產業若要達到鞏固脫貧成效、建立反貧困事業的長效治理路徑的目的，還需依靠自身優勢合理規避現實威脅，降低可替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