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品,李榮雪
(海南大學 經濟學院,海南 海口570100)
2014年至今,消費連續8年成為國民經濟增長的第一驅動力。消費作為日常經濟活動,用以滿足人民物質、精神需要,體現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真實愿景,增加居民消費既是對消費結構的優化,同時也是滿足各種收入層、地域間群體的消費需要。伴隨著消費政策的持續完善,多樣化的產品、服務用于滿足人民生活需要,促使消費的軟硬環境改善,更加滿足了居民的多樣化消費需求,因此,研究促進各省農村居民消費增長的影響因素,并據此調整經濟發展策略、促進農村地區消費惠民政策傾斜,從而進一步提升農村地區居民消費水平,對各地區平滑經濟增長具有至關重要的實際意義。
國內、國外學者們就如下幾個因素對居民消費的影響展開探討:一是消費習慣和收入水平;二是不確定性因素;三是人口結構;四是城鎮化;五是財政支出。
首先,關于消費習慣和收入水平對消費影響的研究。Duesenberry考慮到習慣形成對消費者效用的影響,將之區分為內部、外部習慣形成,二者分別視當期消費得到的效用水平與往期消費、周邊群體的人均消費水平有關,所謂消費的“棘輪效應”與“示范效應”;Pollak在以收入為主要影響因素的ELES模型中初次引入內部習慣形成,并于1976年引入外部習慣形成,探究該因素對居民消費的影響;此后,國外學者將習慣形成引入到個人單項消費、儲蓄行為分析的實證研究中,Alessie &Teppa對習慣形成在個體偏好中的作用展開實證研究,結果發現,習慣形成及收入的不確定性影響著荷蘭家庭的儲蓄行為;Verhelst & Poel實證分析了內部和外部習慣形成在消費習慣上的存在性和深度,以此來量度不同產品消費支出在時間上的慣性以及在空間上的滯后作用。國內學者多以內外部消費習慣對城鄉居民消費的作用程度及其內在影響機制展開實證研究,崔海燕和范紀珍發現農民消費支出會受到消費“棘輪、示范效應”的雙重影響,同時對收入變化敏感;封福育和饒曉輝認為農村居民消費行為表現出內、外部習慣形成特征;臧旭恒、陳浩和宋明月認為面對不確定沖擊,習慣形成減慢了居民消費的變化速度,抑制了消費傾向的提高;圍繞收入與消費間關系的研究中,國內學者結合城鄉發展的二元結構特征就居民收入差距、收入結構、收入階層、分項收入對居民消費支出行為以及消費經濟增長的影響展開研究。
其次,關于不確定因素對于消費的影響研究。國內眾多學者認為不確定因素負面影響居民消費。對不確定因素的指標測度方式:采用居民收入或消費數據計算相關指標用作代理變量、利用基尼系數、服務三項支出費用增長率等代理變量(與收入、消費數據無關)用于不確定因素的測量、使用收入和消費兩類數據計算如心理偏差和心里偏差率等相關指標作為不確定因素的代理變量。
再次,關于人口結構對于消費的影響研究。李春琦發現農民消費會受到人口結構變動的影響,其中,少兒和老年撫養系數會對消費產生負效應;宮旭、李睿和楊志明研究發現人口結構的變化影響到農村居民的消費習慣和消費行為。
然后,關于城鎮化因素對于消費影響的研究,李子聯發現人口城鎮化會提升消費需求總量。
最后,有關財政支出因素對消費的影響研究,童大龍、何塞和儲德銀研究發現地方政府財政支出“擠出”城鎮居民消費;萬建軍則認為提高地方財政支出規模能夠正向刺激居民消費支出。
綜上研究中,大部分國內學者對居民消費影響因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內外部消費習慣、收入、不確定性、人口結構和城鎮化率等方面,重點研究這些因素對居民消費的直接影響,對消費的作用效果及路徑分析卻相對較少,作用路徑分析能為消費增長、經濟結構優化以及宏、微觀政策制定提供理論依據。當前,多數研究集中在組織發展嵌入性的定性分析,缺少以社會嵌入性視角分析居民消費。社會關系在某種程度會影響消費主體的購買決策過程,消費者的支出行為不僅會受到消費“棘輪效應和示范效應”、收入水平、不確定因素以及人口結構的影響,社會關系網絡中的社會因素同樣會影響消費者的支付意愿和購買行為。社會關系網絡潛移默化消費者行為,其社會關系網絡搭建的同時,經濟行為能夠深刻嵌入所屬的社會關系、社會結構。基于以上問題,以社會嵌入性視角,結合習慣形成理論對農村居民消費展開實證研究,運用多層統計模型,著重探究以下兩個問題:一是影響因素對農村居民消費呈現出怎樣的作用路徑?二是基本影響因素與社會嵌入性因素會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怎樣的影響?
Granovatter提出了嵌入性觀點,認為人們的行動是有意圖的,嵌入在所屬社會關系體系,經濟行動嵌入在經濟決策的社會、文化、政治和認知結構中,反映了經濟和社會環境二者存在密不可分的關系,讓人們清楚地認識到經濟行為始終受到社會結構的制約,而受習慣支配、受感情支配以及為實現目的而選擇最有效手段的行動成為經濟行動的三種類型。因此,以社會嵌入性維度對居民消費展開研究不可或缺,用新經濟社會學嵌入性理論分析影響居民消費行為的因素。
本文將居民消費影響因素重新劃分為:居民消費基本影響因素(內外部消費習慣、收入、不確定性以及總撫養比)與社會場景因素。其中,內部消費習慣、外部消費習慣、收入、不確定性以及總撫養比等因素直接影響著居民消費的支出行為,本文將以上因素劃分為基本影響因素;人均財政支出(包含教育、科技、社保和醫療三項)、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屬于社會場景因素中的政治嵌入,消費百度指數、人均受教育年限和城鎮化率屬于中的認知嵌入,地區二氧化硫排放總量屬于社會場景因素中的環境嵌入。
依照Zukin & Dimaggio對文化、政治、認知嵌入以及Hagedoorn對環境嵌入的概括,本文對影響中國農民消費的嵌入性因素做出如下分類:
1.政治嵌入。政治嵌入是指各省政治環境、體制和權利結構等多因素共同影響農村居民消費水平。政治嵌入重點關注包含公共政策制定及公共信息平臺建設等政治因素對引導居民消費、提高居民消費水平的作用路徑,以及改善居民消費能力和預期的某些配套政策、制度特征。例如各省人均財政支出、消費稅征收政策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直接或間接的作用效果。
2.認知嵌入。認知嵌入是指各省農村居民在做出消費決策的過程中產生的問題認知,消費者問題來源于消費者心中理想狀態與實際狀態間的差距,二者間的差距使得消費者內心產生不滿足感,以激發出消費者對于存在問題的深入感知,進一步產生需求動機進而做出消費決策。如,通過消費百度搜索量來反映各省農村居民對消費熱點問題的實時追蹤與概況掌握,這種潛在的需求認知會對農村居民的消費行為決策產生影響。
3.文化嵌入。文化嵌入是指各省的社會文化環境潛移默化居民消費支出行為,在特定的社會文化環境中,伴隨著時代的進步與發展、人的社會閱歷不斷豐富與積累,個體及群體價值觀念、宗教信仰、消費意識等社會文化因素對各省居民消費觀念及行為產生正面或負面的影響。文化嵌入主要關注居民消費觀念及意識對提高農村居民消費水平的作用途徑。例如各省農村居民關于提升消費水平及質量的意識、刺激消費需求等對提高中國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程度以及作用機理。
4.環境嵌入。環境嵌入是指外部消費環境一定程度上會影響“理性人”的消費決策行為。消費嵌入主要關注消費者在自身成長過程中所產生的需求,以及對消費者產生影響的自然、社會現實因素。例如各省環境污染程度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的影響及作用程度。
Lindley等人首次提出了具有嵌套結構數據的多層線性模型,該模型整合了社會嵌入性影響因素以及基本影響因素。王濟川發現多層模型主要研究個體嵌套在更高水平單位里的分級結構數據,使得數據組內同質、組間異質的問題得到很好解決,提高估計參數的準確性;劉殿國、郭靜如通過對泛珠三角區域多層經濟增長以及中國省域環境效率影響因素的實證研究,發現具有嵌套結構的小樣本數據更適用于多層統計模型的計量分析。由于農村居民消費表現出嵌入性特征,本文選取多層統計模型用作分析農民消費的數理模型。主要探討嵌入性變量對居民消費造成的間接影響以及通過基本影響因素造成的直接影響。
層一:LnCij-β0j+β1jLnC-1,ij+β2jLnC-1,ij+β3jLnYij+β4jWij+β5jGDRij+eji
層二:β0j=γ00+γ01LnAj+γ02LnBj+γ03LnCj+γ04Dj+γ05Ej+γ06Fj+μ0j,
β1j=γ10+γ11LnAj+γ12LnBj+γ13LnCj+γ14Dj+γ15Ej+γ16Fj+μ1j,
β2j=γ20+γ21LnAj+γ22LnBj+γ23LnCj+γ24Dj+γ25Ej+γ26Fj+μ2j,
β3j=γ30+γ31LnAj+γ32LnBj+γ33LnCj+γ34Dj+γ35Ej+γ36Fj+μ3j,
β4j=γ40+γ41LnAj+γ42LnBj+γ43LnCj+γ44Dj+γ45Ej+γ46Fj+μ4j,
β5j=γ50+γ51LnAj+γ52LnBj+γ53LnCj+γ54Dj+γ55Ej+γ56Fj+μ5j,

當βoj、β1j、β2j、β3j、β4j、β5j的χ2檢驗結果拒絕原假設時,表明在各省份間消費支出與其收入、消費習慣之間的關系存在不同。當βoj的χ2檢驗結果拒絕原假設時,說明不同省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平均值存在省際差異;當β1j、β2j、β3j、β4j、β5j的χ2檢驗結果拒絕原假設時,說明內、外部習慣形成、收入、不確定性、人口結構與消費之間的關系存在省際差異。層二模型表明,社會嵌入性變量成為農村居民消費行為出現省際差異的部分成因,該方法著重研究了直接、間接社會嵌入性變量對消費行為的作用路徑及其影響效果。當層一自變量(消費習慣、收入、不確定性和人口結構)影響因變量消費支出以及社會嵌入性變量影響截距項βoj時,表現為這些變量對因變量消費水平的直接作用效果;當嵌入性變量影響斜率項β1j、β2j、β3j、β4j、β5j時,表現為社會嵌入性變量對消費支出的間接作用效果。實證時,將居民消費水平存在的省際差異的原因解釋為兩部分,分別是層一變量(消費行為影響因素)和層二變量(嵌入性因素),以此來研究居民消費支出與影響因素間的關系。當層二模型的系數γps(p=1,2,3,4,5;s=1,2,3,4,5,6)顯著不為零時,體現出影響因素對居民消費產生的間接影響。
由于模型中包含了滯后一期的內生變量(C-1),為了避免內生解釋變量在模型估計中的有偏估計問題,使用的工具變量為滯后兩期的農村居民的消費支出。不確定性因素(W)參照王克穩等(2013)的算法,以心里偏差率(PDR(1).心理偏差率PDR作為不確定因素W的代理變量,其計算步驟如下:Citp=α+βYitp+μit,ΔCit=Cit-CitP,ΔYit=Yit-YitP,ΔCit'=βΔYit,PDit=ΔCit'-ΔCit,PDRit=PDit/Citp*100%。其中Cit、Yit表示t期實際消費、實際收入,、分別表示持久消費、持久收入,本文采用t-1、t-2、t-3的消費和收入的平均值作為t期的持久消費和持久收入,β表示邊際消費傾向,ΔCit、ΔYit表示t期消費波動、收入波動,Δ 表示t期最優消費變動,PDit表示為最終心里偏差,PDRit表示為心里偏差率。)作為不確定因素的代理變量,總撫養比(GDR)采用農村非勞動年齡人口數除以勞動年齡人口數得到。
認知嵌入用各省的消費百度指數(BI)取對數處理;文化嵌入選取各省城市化率(UR)或是人均受教育年限(PEDU),城市化率表示為各省城鎮人口在年末總人口中的占比;政治嵌入用各省財政支出中教育事業、科學技術、社會保障和醫療衛生三項的人均財政支出總和取對數(FA)以及用各省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P)取對數;環境嵌入用各省的二氧化硫排放總量(SO2)取對數處理。其中人均財政支出(教育、科技、社會保障和衛生三項總和)通過地區居民消費價格指數進行平減,人均地區生產總值通過地區GDP平減指數進行平減,均已2002年作為基期。
農村居民消費支出(C)及可支配收入(Y)等數據均取自《中國統計年鑒》以及《中國農村統計年鑒》,并以2002年為基期,分別按照農村、城鎮居民消費進行價格調整,最后進行了對數化處理。消費百度指數(BI)的有關數據取自百度中對“消費”的搜索指數查詢,時間截止到2018年12月,并求年均值使用。2002至2018年各年的城市化率(UR)、人均受教育年限(PEDU)、教育、科技、社會保障和衛生的人均財政支出總和(FA)和二氧化硫排放總量(SO2)等實證數據分別整理自《中國統計年鑒》、各省統計年鑒、《中國人口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分別取年均值使用。
1.農村居民消費的零模型
層一模型:LnCij=β0j+γij
層二模型:β0j=γ00+μ0j
其中,i=2002,2003......2018表示第i年,j=1,2......,31表示第j個省,LnCij為第i年第j個省的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對數,γ表示層一隨機誤差,μ表示層二隨機誤差。

表1 居民消費增長變異分解結果
由表1可知,全國各省市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對數的均值有明顯差異,用嵌入性變量解釋的比例為:ρ(組內相關系數)=0.12655/(0.22421+0.12655)=36.08%,造成農村居民消費行為差異的因素除去收入、內、外部消費習慣、不確定因素和總撫養比造成的近63.92%的影響外,有36.08%可由社會嵌入性因素加以解釋,這說明在研究各地區農村居民消費增長時,不能只考慮基本因素(收入、內外部消費習慣、不確定因素及總撫養比)對農村居民消費支出行為的影響,同時要考慮社會嵌入性因素的影響。
2.內外部習慣形成、收入、不確定性和總撫養比對消費支出行為影響的結果分析
層一模型:LNCij=β0j+β1jLnC-1,ij+β2jLn-1,ij+β3LnYij+β4j+Wij+β5jGDRij+eij
層二模型:β0j=γ00+μ0j,β1j=γ10+μ1j,β2j=γ20+μ2j,β3j=γ30+μ3j,β4j=γ40+μ4j,β5j=γ50+μ5j
其中,參與運算的層一解釋變量數據需要進行組中心化處理。
由表2可知,收入、習慣形成(內、外部)、總撫養比、不確定性是影響農村居民消費行為的重要因素。習慣形成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直接影響,農村居民消費的“慣性”以及城鎮居民消費的“示范”作用會影響到農村居民的消費;收
入直接影響農村居民消費水平,其回歸系數值為0.4832,收入水平的提高能夠促進消費增長;不確定性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其回歸系數值為-0.5105,不確定性的增加抑制了農村居民的消費增長;總撫養比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顯著的負向影響,回歸系數值為0.1646,非勞動力人口負擔的加重,使農民減少消費支出,以此來彌補非勞動力人口增加帶來的消費支出。
同時,表2結果表明,內外部習慣形成和收入對數的斜率的跨省變異方差統計顯著,表明變量LnC-1、Ln-1、LnY、W、GDR的回歸系數呈現隨機性,其數值在各省間表現出省際差異,社會嵌入性變量能對省份間的差異進行部分解釋。

表2 習慣形成、收入、不確定性和總撫養比對消費支出行為影響的回歸結果
3.社會嵌入性變量的影響效應結果分析
嵌入性變量通過影響層一變量進而影響居民消費的作用機制,很好的解釋了βoj和LnC-1、Ln-1、LnY、W、GDR間的關系呈現省際明顯差異的原因,所謂跨層交互作用,因此需要將嵌入性變量引入到β0j、β1j、β2j、β3j、β4j、β5j中,得到變量接近顯著的模型:
層一模型:LNCij=β0j+β1jLnC-1,ij+β2jLn-1,ij+β3jLnYij+β4jWij+β5jGDRij+rij
層 二 模 型:β0j=γ00+γ01LnBIj+γ02LnSO2+γ03LnGPj+μ0j,β1j=γ10+μ1j,
β2j=γ20+μ2j,β3j=γ30,β4j+γ40+γ41LnFAj+γ42PEDUj+γ43BIj+γ44LnGIj+μ4j,
β5j=γ50+γ51URj+μ5j
其中,PEDU、FA、BI、UR、SO2、GI分別表示人均受教育年限、人均財政支出(包含教育、科技、社會保障和衛生在內的人均財政支出總和)、消費百度指數、城鎮化率、二氧化硫排放總量和人均國內生產總值。
層一、層二模型中參與運算的解釋變量數據需進行組中心化處理。計量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嵌入性變量對農村居民消費影響效應結果
通過表2與表3,可計算嵌入性變量對β0j、 β4j、β5j的方差成分的解釋程度,結果如表4。

表4 嵌入性變量所解釋的方差成分和比例
根據表3,在全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農村地區,地區人均生產總值(GP)和消費百度指數(BI)對農村居民消費既有直接影響也有間接影響;二氧化硫排放總量(SO2)對農村居民消費只有直接影響;人均財政支出(FA)、人均受教育年限(PEDU)和城市化率(UR)對農村居民消費只有間接影響。
由表4可知,嵌入性變量對截距βoj不確定性因素W、總撫養比GDR呈現的省際差異能夠進行較好的解釋,不確定性對農村居民消費的變動影響有46.88%是由政治嵌入性變量地區人均生產總值(GP)、人均財政支出(FA)、文化嵌入性變量地區人均受教育年限(PEDU)和認知嵌入性變量消費百度指數(BI)解釋的,總撫養比對農村居民消費影響的變動有39.7%%是由嵌入性變量城市化率(UR)解釋的。
嵌入性變量對農村居民消費直接和間接的影響具體表現為,政治嵌入性變量全國地區人均生產總值正向促進農民消費,GP每增加1單位,農民人均消費支出平均增加0.6471,不確定性將使農民人均消費平均降低0.3053,即伴隨著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收入水平提高,降低了不確定預期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負向影響,促進了農村居民當期消費。認知嵌入性變量消費百度指數對中國各省農村居民消費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表明消費百度指數每增加一個單位,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會增加0.1845,不確定性對農村居民人均消費的影響將平均降低0.249,消費百度指數反映了居民對于消費領域及消費問題的關注,即消費群體對有關消費問題的關注度越高,消費者消費意愿的表達就越為強烈,進而做出消費支出行為的選擇,增加消費支出。
嵌入性變量對農村居民消費的直接影響具體表現為,環境嵌入性變量二氧化硫排放總量對農村居民消費具有顯著的負向作用,二氧化硫排放總量的回歸系數為-0.0552,表明變量二氧化硫排放總量每增加一個單位,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會平均減少0.0552,這是由于SO2排放總量增加,加重了環境污染,居民健康狀況變差,導致農村居民工作能力與收入同比下降,居民會傾向于購買健康保險,其當期的消費支出意愿降低,進而使得消費支出降低。
剩余的一些嵌入性變量對農村居民消費的間接影響具體表現為:內、外部習慣形成、人均可支配收入、不確定因素、總撫養比與消費之間的關系隨著省份的不同而不同。人均財政支出(FA)、人均受教育年限(PEDU)和城市化率(UR)是調節內、外部習慣形成、收入、不確定因素與消費之間關系的顯著變量,調節效果表現為:人均財政支出每增加一個百分點,不確定因素對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影響將平均降低0.4979%,這是因為,政府通過財政支出(包含教育事業、科學技術、社會保障和醫療衛生三項)可以有效地調節教育、科技、社保和醫療衛生資源在社會生活中的優化配置,通過國民收入的再分配,建立社會保障體系與基本醫療衛生制度,完善養老保險制度,增加財政支出,促進科學、文化、教育、衛生事業的發展,縮小城鄉收入分配差距,從而降低不確定因素對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進而增加農村居民的“實際”收入,促進當期消費;人均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不確定因素對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影響將降低0.1399%,究其原由可能是人均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使得農村居民的消費觀念不斷發生變化,農村居民對于不確定因素帶來的危害抵抗能力增強,儲蓄動機減弱,增加當期消費;城市化率每增加1%,總撫養比對農村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影響將平均增加1.3834%,這是由于城鎮化水平的提高,促使城鎮化發展速度加快,農村居住人口及勞動力人口向城鎮遷移,城鄉人口結構發生變化,伴隨著少兒撫養比和老年撫養比的降低,以及農村勞動人口收入水平的提高,農村居民受到城鎮生活的影響將進一步增加子女教育、養老、醫療等方面的消費支出,促進當期消費。
總體而言,中國農村居民消費水平既受到農戶收入和習慣形成的影響,也會受到諸如地區差異等因素的影響。嵌入性變量(政治嵌入、文化嵌入、認知嵌入和環境嵌入)對農村居民消費解釋的程度占到32.17%,其中地區人均生產總值、消費百度指數、人均財政支出、城市化率、人均受教育年限對農村居民消費有正向促進作用,二氧化硫排放總量對農村居民消費具有負向影響。基于上述討論,為促進農村居民消費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透過影響消費的基本要素(消費習慣、收入、不確定性和總撫養比)深入挖掘農村居民消費潛力,消費“棘輪效應”以及“示范效應”影響居民消費決策,農民對不確定風險、收入的反應相對遲緩,因此要轉變農民精打細算、省吃儉用這種不合理的傳統消費觀,發揮城鎮居民正面示范效應,形成理性消費追趕,改變農民消費方式,擴大消費需求,同時,要健全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實現農村政策的適度傾斜,完善農民工工資增長機制,落實農民工應享有的社會保障,努力做好鄉村振興,深化農村改革,降低農民對不確定風險的預期,從而促進農民增收,進一步提高消費水平。
第二,認知性社會因素會直接或間接對農村居民消費產生影響,要對各省農村地區展開正確、合理的消費宣傳,普及現代消費觀念,增強居民消費意識,擺脫過度落后、保守的消費觀,適度滿足自身消費需求,做出符合自身理性預期的合理消費決策。
第三,地區人均生產總值對各省農村居民消費存在直接和間接的促進作用,地區人均生產總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地區的富裕程度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高低,降低了農村居民對于收支不確定性的心理預期,應努力完善各省交通、水利、通訊、教育、醫療以及環境治理等基礎設施建設,特別是落后地區,發展區域特色經濟,重點扶持農村優勢特色產業,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努力提高農民生活水平與消費質量。
第四,加快推進中國各省城市化進程,使農村勞動力向城市遷移,實現勞動力資源的優化配置,提高勞動生產率,促使生產要素向城市集聚,縮小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加快城鄉居民消費結構的優化升級,拉動農村地區消費增長。
第五,協調消費同生態環境二者的關系,環境污染、人口結構對城鄉居民消費的潛在影響隨城鄉發展、地區政策、經濟發展水平等多個條件表現出地域差異性,制定環境保護政策時,要充分權衡環保政策對企業、個人產生的影響,盡可能降低在環境規制過程中以“環境—就業—收入—消費”的作用途徑對居民消費造成負面影響,協調好環境承載力與地區經濟均衡發展間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