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生命線，殷殷家國情

◆文/本刊記者 何思源

水，是生命之源。飲用水作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供水能力、質量直接影響著千家萬戶。然而翻開香港的史冊，長期以來這里的居民都在大旱與水荒中備受煎熬，想要真正解決這個民生問題，非得同時具備大手筆和大魄力不可。東江—深圳供水工程（以下簡稱“東深供水工程”）正是黨中央為解決香港同胞飲水困難而興建的跨流域大型調水工程。來自珠三角地區的上萬名建設者在黨中央領導下，克服重重挑戰，用心血、汗水和智慧在東江和香江之間搭建起一條香港供水生命線。伴隨香港經濟的騰飛，東深供水工程又歷經了三次擴建、一次全面改造，57年持續對港供水，保障了香港約80%的用水需求。

2021年，中宣部向全社會宣傳發布東深供水工程建設者群體的先進事跡，并授予他們“時代楷模”稱號。在此背景下，廣東人民出版社與著名作家陳啟文合作推出了《血脈：東深供水工程建設實錄》，以期宣揚東深供水工程建設者群體的奮斗精神和奉獻精神。在這次重現祖國內地與香港血脈相連、守望相助歷史的時空之旅中，陳啟文用報告文學的形式對東深供水工程建設進行了系統性的重構，從建設者群體代表人物視角出發，用樸實的語言和生動的人物刻畫，全方位挖掘深藏在兩地人民心中的珍貴記憶和手足親情，為增進香港人民的文化和國家認同做出了重要貢獻。

陳啟文：說到這本書的緣起，可謂由來已久。十幾年前，我從湖南移居嶺南，一直住在東江之濱，我和我的家人喝的就是東江水。東深供水工程是一個離我近在咫尺的工程，卻也是一個神秘的存在。為了保護水質不受外界污染，這個工程一直在嚴密的封閉式管理狀態下運行，外人是難以進入的。而那些建設者和管理者又非常低調，關于他們的事跡鮮有公開報道。直到2021年4月21日，中宣部授予東深供水工程建設者群體“時代楷模”稱號，這個建設守護香港供水生命線的光榮團隊才漸漸揭開了神秘的面紗。這也給我帶來了一個難得的機遇，在廣東省水利廳、廣東人民出版社的鼎力支持下，我終于走進了那扇神秘的大門去一探究竟。這是我一個久存心中的愿望，想去縱深揭示這條河流和這一工程的來龍去脈，去見識見識那些“深藏功與名”的建設者和守望者。

陳啟文：文學創作，尤其是報告文學創作，特別需要經驗的積累和知識的儲備。若要了解東深供水工程，先要了解東江。我對東江的關注是由來已久的，遷居嶺南之初我就住在東江之濱，開始采寫有關東江的作品，并在《花城》2010年第2期發表了系列非虛構作品《東江，流水的記憶》，其中有一篇《從東江到香江》就是寫東深供水工程。在我2012年出版的長篇報告文學《命脈——中國水利調查》中，第七章《北回歸線上的河流》寫的是珠江水系，其中第五節《從東江到香江》也是專門寫東深供水工程。

陳啟文：這是一次恍如穿越時空的漫漫長旅。這一工程本身并不漫長，但從首期工程、三次擴建和一次另辟蹊徑的改造來算，迄今已歷經近60年歲月，大致經歷了三代人。我一邊通過田野調查在時空中往復穿梭，抵達當年的一個個施工現場，打量和搜尋那些處于不同時間節點的水利設施，一邊追蹤采訪工程的建設者和守護者。

而在采寫過程中，最難追溯的就是東深供水首期工程，那幾乎是一段塵封的歷史。第一代建設者和管理者大多已難以尋覓，有的老前輩已與世長辭，即便是當年20出頭的小伙子，現在也是年事已高的老人了。他們既是歷史的親歷者也是歷史的見證人，對他們的采訪幾乎是搶救性采訪。這其中有兩位繞不過去的歷史人物，一位是東深供水首期工程的總指揮曾光，一位是東深供水工程管理局首任局長王泳，他們都是從烽火歲月中走出來的東縱老戰士，在新中國成立后投身水利建設，既是東深工程建設和管理的開創者也是奠基者。然而，這兩位老前輩早已辭世，關于他們生平事跡的史料幾近空白。為此，我如海底撈針般從歷史的縫隙中尋覓他們的蹤跡，并通過一些過來人的口述，基本厘清了他們的生平事跡和對東深工程的突出貢獻。通過他們的生平事跡讓我對歷史有了一個縱深發現，東江縱隊和東深工程之間有著內在的血脈傳承，這不是偶然的，是一條必然的路。

東深供水三期擴建工程——馬灘抽水站全景

東深供水三期擴建工程——太園泵站基坑鋼支撐

東深供水三期擴建工程——反虹涵出水渠開挖

東深供水改造工程——同類型世界最大現澆預應力混凝土U形薄殼渡槽斷面

陳啟文：潘凱雄先生對《血脈》的評論中有這樣一段話：“《血脈》給我留下‘保全景選場景，挑頭羊類群體，重效果兼輻射’的突出感覺”。所謂“保全景選場景”，說的是既宏觀展現工程四個階段不同的總體特征與完整風貌，又選擇每一階段中最突出或最艱難的一兩個局部為重點；所謂“挑頭羊類群體”，說的是在工程四個不同的實施周期中，各挑選一兩位領軍人物予以重點狀寫，而其他參與者則歸類呈現，比如技術設計人員、工程管理人員、施工建設隊伍等；所謂“重效果兼輻射”，則是突出工程每期的直接效果，兼顧工程沿線的連帶效應。如此以點帶面、點面結合的科學與文學敘事相結合，使得作品具有脈絡清晰、重點突出、詳略得當的整體格局，歷史感、現場感與當下性兼備的縱深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