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婭婭,敬龍軍
(湖南科技大學 體育學院,湖南 湘潭 411201)
在《健康中國“2030”》《全民健身計劃(2016—2020)》《關于加快發展健身休閑產業的指導意見》《體育發展“十三五”規劃》與《全民健康生活方式行動方案(2017—2025年)》等系列重要文件中,廣場舞的發展均是其關注的重點內容,廣場舞成為了全民健身工程的重要組成部分。據統計,到2016年底,中國廣場舞愛好者人數已約有1億[1]。為了促進廣場舞的文明推廣,豐富其練習內容,提升參與者的技術水平與綜合素質,自2016年起全國排舞廣場舞推廣中心發起了“健康中國,一起舞吧”中國廣場舞公益行活動,2017年國家體育總局社會體育指導中心啟動了全國社會體育指導員(廣場舞)公益培訓班[2],培育一批立志扎根基層、綜合素質高、健身指導能力強的廣場舞工作隊伍。相關研究表明:由于廣場舞運動練習的節奏性與動作的多變性,經常參加廣場舞運動能改善中老年女性的靜態[3-4]與動態[5]平衡能力,以及對中老年女性的單反應時、空間位置記憶[6]等有積極影響。而廣場舞參與者舞蹈類型的選擇,要根據其年齡、性別、練習年限等提供相應的技術支持與健身指導,促進廣場舞參與者科學參與健身[7],建議按照不同人群特征編導舞蹈類型[8]。對長沙市廣場舞參與者的調查發現,59.2%的受訪者認為缺少廣場舞知識與技能的培訓,加強廣場舞健身指導員的培養是促進其可持續發展的基礎[9]。
廣場舞參與者的舞蹈或技能需求類型主要包括哪些?不同類型的參與者對舞蹈種類的需求有何特點?以及發展的規律如何?等,鮮有研究根據參與者的身心結構與實際需求來窺探其需求的舞蹈類型。技能是通過練習獲得的、順利完成某種任務的動作或心智活動方式。運動技能是通過練習獲得的、為完成體育活動的特定任務而將種種動作活動方式順利表現出來的能力[10]。影響運動技能形成與發展的因素包括身體素質、認知結構、經驗結構(技能遷移)等[11]。以動作技能發展理論與行為主義理論為基礎,從廣場舞參與者身心結構的客觀表現與實踐經驗出發,能有效反思其心理與生理的實際需求,以及其行為意向活動。因此,在“健康中國”背景下,面對黨和國家對廣場舞發展與技能培訓的高度重視,面對廣場舞運動的實際價值與參與者對技術技能的現實需求,從參與者的年齡結構、練習年限與參與角色等方面,探索廣場舞參與者的舞蹈技能需求與發展規律,能為廣場舞的技能培訓、賽事或表演活動的有效開展,提升廣場舞參與者的技能水平,豐富其練習內容具有理論與實踐指導價值。
以23個省(市、自治區)的1 012例廣場舞參與者為研究對象,分別為湖南省500人、浙江省179人、青海省151人、福建省52人、貴州省19人、北京市15人,其它省份96人,其中組織者與負責人317人,領舞者172人(既是領舞者,又是組織者的,歸類為組織者),參與者523人(表1)。

表1 問卷調查來源情況(N=1 012)
2.2.1 問卷調查法
編制了廣場舞參與者調查問卷,問卷內容主要包括兩部分,分別為參與者基本信息與參與動機。基本信息包括了參與者參與舞蹈類型、參與角色、參與年限、練習次數、練習時長、居住狀況、年齡、工作狀況等12個問題。參與動機量表由《體育鍛煉動機簡化量表(MPAM-R)》改編而成,包含了對樂趣、能力、外貌、健康和社交5類鍛煉動機的測量[12]。通過考察MPAM-R量表內部的一致性系數(Cronbach’sα系數),總量表的α值為0.922,各分量表的信度系數在0.81~0.91之間,信度較好;通過驗證性因子分析,測量了會聚效度、區分效度,以及通過關聯分析測量了量表的效標關聯效度,均符合測量學的要求[13]。
問卷的發放主要采用現場發放與網絡發放兩種形式,搜集的問卷主要以網絡發放的問卷為主。現場紙質問卷的發放主要在研究者本人居住地城市的小區進行了發放,全部在現場指導填寫與提交。網絡問卷的發放主要采用問卷星,以微信、QQ鏈接或其它網絡平臺等方式發放與填寫,問卷的發放聘請了國內較為權威的廣場舞組織者與專家進行指導與發送,明確告知了被調查者問卷填寫的具體要求與用途。
2.2.2 數理統計法
運用SPSS25.0軟件,采用交叉分析中的百分比同質性檢驗,分析了不同年齡、練習年限、參與角色在廣場舞練習內容選擇方面的差異。百分比同質性檢驗是卡方檢驗的功能之一,適用于兩個類別變量所構成的列聯表單元格的次數或百分比間有所差異的檢驗,當百分比同質性卡方檢驗的顯著性概率值p<0.05,達到顯著性水平時,因變量至少有一個選項選擇的次數百分比間有顯著性差異[14]。
世界衛生組織(WHO)對年齡的劃分標準為44歲以內為青年人,45~59歲為中年人,60~74歲為年輕老人,75~89歲為真正老人[11]。對不同年齡的廣場舞參與者的統計發現(表2),參與廣場舞練習的人群主要以40~69歲的人為主,其中以50~59歲的人最多,占調查總數的45.2%,不同年齡段參與廣場舞的人數呈現顯著性差異(χ2=891.980,df=5,p=0.000<0.01,表略),說明廣場舞參與者主要以中老年人為主。通過對不同年齡參與者選擇舞蹈類型的交叉分析,達到顯著性水平(如表2),說明有不同年齡廣場舞參與者選擇舞蹈的類型呈現顯著性差異。表2顯示,60~69歲參與不同類型廣場舞的占比排序前三名的分別為混合型、民族舞、健身操;50~59歲參與不同類型廣場舞的占比排序前三名分別為混合型、民族舞與健身操(二者占比相等,均為7.8%);40~49歲參與不同類型廣場舞的占比排序前三名分別為混合型、健身操、民族舞。可見,所有年齡段混合型參與者的人數均最多,且明顯多余其它類型的參與者。在健身操與民族舞的參與者人數方面,40~49歲年齡段與60~69歲年齡段存有差異,前者參與健身操的比例高于民族舞,后者參與民族舞的比例高于健身操。

表2 不同年齡廣場舞參與者舞蹈類型的選擇(N=1 012)
參與時間的長短能夠加深練習者對廣場舞的認知,了解自身對廣場舞的技能類型需求,以及適合程度。調查的人數中(表3),參與年限在1年以內的97人(9.6%),1~2年的145人(14.3%),3~4年的230人 (22.7%),5年及以上的540人(53.4%)。通過對不同參與年限參與者選擇舞蹈類型的交叉分析,達到顯著性水平,說明有不同年限參與者選擇的舞蹈類型呈現顯著性差異。表3.2顯示,參與年限在1年以內、1~2年,以及3~4年的參與者選擇舞蹈類型的占比排序前三名分別為混合型、健身操、民族舞;5年及以上的參與者選擇舞蹈類型占比排序前三名的分別為混合型、民族舞、健身操。此外,從表3中也可以發現,伴隨參與年限的增加,參與混合型、民族舞練習所占的比例越來越高,而參與健身操練習所占的比例則逐漸降低。顯然,伴隨參與年限的增加,廣場舞練習者對舞蹈技能的要求,偏向于多元化,以及動作難度的復雜化。

表3 不同參與年限廣場舞參與者舞蹈類型的選擇(N=1 012)
參與角色分為團隊組織者或負責人、領舞者與參與者三類,調查過程中要求既是組織者,又是領舞者的歸類為組織者。參與角色的不同對舞蹈技能練習的要求通常有明顯區別,組織者與領舞者需要對各類動作技術有較好的理解,且動作的規格要求較高。問卷調查搜集到的數據包括組織與負責人317人 (31.3%),領舞者172人(17.0%),參與者523人(51.7%)。通過對不同參與角色選擇舞蹈類型的交叉分析,達到顯著性水平(如表4),說明不同參與角色對舞蹈類型的選擇具有顯著性差異。表4顯示,組織者或負責人參與不同類型舞蹈占比排序前三名的分別為混合型、民族舞、健身操;領舞者參與不同類型舞蹈占比排序前三名的分別為混合型、民族舞、健身操;參與者參與不同類型舞蹈占比排序前三名的分別為混合型、健身操、民族舞。可見,在健身操與民族舞的選擇方面,參與者或負責人、領舞者選擇民族舞蹈的人數比例要高于健身操,而參與者在選擇健身操的人數比例要高于民族舞蹈。
問卷設計過程中,依據廣場舞的風格特點與表現形式,將其舞蹈類型分成為健身操、民族舞、交誼舞、現代舞(主要包括拉丁、爵士、流行舞風格)等類型。同時,設計了“混合型”的選項,即練習內容涉及健身操、民族舞、交誼舞、現代舞等中的兩種及以上類型的廣場舞參與者。對廣場舞參與者舞蹈類型選擇的統計發現(表5),所有隨機調查的廣場舞參與者中,選擇混合型類型的占調查總數的58.2%,其次為健身操18.2%,而后依次為民族舞17.9%、交誼舞4.2%、現代舞1.5%,在舞蹈類型選擇方面呈現顯著性差異(如表5),即大部分廣場舞參與者練習的動作內容表現出多樣性。

表5 廣場舞參與者練習舞蹈的類型(N=1 012)
人本主義心理學家認為活動過程中要理解行動者的行為和其看待自己的方式,注重發展個人的潛力與自我實現。馬斯洛說“從人的天性中可以看出,人類總是不斷地尋求一個更加充實的自我,追求更加完美的自我實現”[15]。廣場舞盛行既是我國社會發展的需要,也是人類心理和生理發展的必然要求[16]。廣場舞的流行是女性的自我調適與主體建構[17];獲得感官愉悅,滿足自我需求[18];以及某種程度上滿足中老年人多樣化的需求心理,包括需求的物質、內容與人員[19]等。這些需求均蘊育于廣場舞參與者為滿足表現與體驗的自我表演之中,而舞蹈技能是廣場舞參與者建構自我表演,發掘自我潛能,以及強健自我體魄的基本載體,其練習內容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練習者的行為邏輯與價值訴求。占調查總數58.2%的廣場舞參與者選擇混合型的練習內容,反應了廣場舞參與者對舞蹈技能需求的多樣性,以及其參與行為與內容需求的多元,或許也表明了多樣化的舞蹈類型,及其表現形式與功能價值才能滿足參與者心理與生理發展的現實需要。此外,不同參與角色的練習者在舞蹈類型的選擇也有不同,組織者或負責人、領舞者更傾向于技能要求較高的混合型進行練習,分別占調查總數的58.4%與60.5%,而練習者選擇單一型的健身操與民族舞的比例稍高于組織者或領舞者,分別占18.5%與16.3%(表4),這與廣場舞組織者或領舞者表現為團隊技術能人的客觀現實較為一致[20]。

表4 不同參與角色廣場舞參與者舞蹈類型的選擇(N=1 012)
隨著廣場舞參與者年齡的增加,其練習內容的選擇逐漸由健身操向民族舞轉變,選擇健身操的人數占該年齡段的比例30~39歲為38.0%,40~49歲為19.5%,50~59歲為17.3%,60~69歲為13.9%,呈下降趨勢;選擇民族舞的人數占該年齡段比例30~39歲為8.0%,40~49歲為10.8%,50~59歲為17.3%,60~69歲為27.3%,呈上升趨勢(表2)。同時,伴隨參與年限的增加,參與混合型與民族舞的人數比例呈上升趨勢,而參與健身操的人數比例呈下降趨勢(表3)。這與北京市廣場舞參與者練習內容呈現多樣化發展[19],以及福州市城區廣場舞練習內容主要為健身操和民族舞,其次為交誼舞[21]的調查結果基本一致。評價老年人健身能力的指標包括身體機能、身體素質與認知水平[22]。年齡與老年人參加體育活動的能力與意向呈正相關[23]。運動技能的形成和發展與身體的運動能力、認知過程與經驗有緊密聯系。這或許也說明了伴隨廣場舞參與者年齡,以及練習年限的增加,由于練習經驗的逐漸豐富,以及身體活動能力的下降,選擇練習的內容逐漸轉為運動量相對較弱,但動作結構稍微復雜的民族舞蹈進行練習。這樣不僅滿足了參與者對內容要求的豐富性,而且滿足了參與者身體活動能力下降的實際問題。
廣場舞參與者練習內容的選擇要根據個體年齡、練習年限與參與角色的身心需求選擇適合自身的廣場舞類型。伴隨老年人年齡的增長與身體活動能力的減弱,參與廣場舞的類型可逐步選擇運動負荷較低的舞蹈類型,以適應身體機能與運動能力的要求。練習年限的增加有助于提高參與者的運動技能水平與動作認知結構,伴隨練習年限的增加參與者可以酌情選擇動作結構較為復雜的舞蹈類型進行練習,以增強練習興趣與滿足身心結構需求。參與角色本身就表現為參與者在舞蹈技能水平上的差異,對于組織者或領舞者而言,需要不斷學習與掌握多種類型的舞蹈動作,更新自身的舞蹈技能結構,以保證團隊教學與練習內容的多樣性,而單一的參與者則可根據自身的需求選擇相應的舞蹈類型進行練習。
街道與社區(村)、政府部門或行業協會,以及國家等提供的廣場舞培訓內容要多元化。街道與社區(村)應根據廣場舞練習者的多元需求培養綜合型的廣場舞組織者或領舞者,街道與社區(村)廣場舞培訓活動的組織與開展力爭保持舞蹈類型與內容層次的基層性,以滿足基層參與者的內在需求。政府部門或行業協會提供的廣場舞技能培訓,如“健康中國,一起舞吧”中國廣場舞公益行活動,以及全國社會體育指導員(廣場舞)公益培訓等,培訓內容要盡可能涵蓋多類與多層次的舞蹈類型,將普及開展與競賽表演相結合,培訓內容緊密聯系不同參與者的身心需求。國家層面積極運用政策導向引導廣場舞技能培訓的組織與開展,將廣場舞技能培訓逐漸普及化、規范化與科學化,保障廣場舞技能培訓的有序開展。此外,廣場舞技能培訓的內容要呈現區域特色性,如少數民族地區,可以將少數民族舞蹈或運動融入廣場舞,彰顯廣場舞練習內容的地域與民族文化特色。
廣場舞在全國形成了多級與多類的表演活動與比賽,如全國性的廣場舞聯賽與總決賽、夕陽紅廣場舞比賽、廣場舞錦標賽,以及各省市舉行的廣場舞比賽、街道與社區廣場舞比賽、職工廣場舞比賽等,每年各類廣場舞比賽遍布全國的大中小城市、街道、社區、企事業單位等,成為了全民體育賽事的重要組成部分。2018年全國廣場舞展演活動湖南省的展演就累積舉辦了138場,參演群眾約61 600余人,觀眾達21.6萬次,涉及機關、企事業單位、學校、農村社區的廣場舞團隊[24]。發揮不同類型與層次廣場舞比賽或表演活動的促進作用,成為了廣場舞參與者動作技能提升的重要渠道。一是通過參與比賽或表演活動本身的促進,培養廣場舞的骨干力量,提升練習者的技能水平,以及增進廣場舞團隊內部成員,以及團隊與團隊之間的相互交流。二是通過組織不同類型與層次的廣場舞比賽或表演活動,為不同類型與層次的廣場舞參與者提供了表演與體驗的平臺,有效地宣傳與推廣不同的舞蹈類型。
通過對已有廣場舞舞種素材進行比對發現,在新編健身廣場舞中雖然串編了不同的舞種動作,但基本技術內容是基于單套舞蹈種類提出的,受歡迎度不夠,部分不具備普適性。對相關基本技術進行統計后發現,對基本技術內容進行提煉,建立起健身廣場舞的基本技術體系,是建立健全廣場舞技術體系最為有效的路徑與方法。對廣場舞基本技術內容進行提煉是構建健身廣場舞技術體系的可行性途徑。對基本技術的總結提煉、去粗取精是現代科學方法的重要體現。基于傳統方法構建的基本技術體系才有根基,在普及與開展中才會存在技術基礎。基本技術體系的構建是廣場舞項目科學發展的基礎,是習練者進行科學練習的基本前提。不同種類舞蹈的特點不同,習練要領亦存在差異,缺少基本技術學習基礎的習練者在面對新型特點與內容的舞蹈時,就會形成一定的障礙。廣場舞蹈套路內容雖然不同,但舞蹈基本技術大致相同。首先進行廣場舞基本技術的學習,既是幫助初學者進行基本技能的學習,也是幫助已經完成基本技術學習者最快完成新套路學習的有效途徑,同時也是區別初學者與勤習者的主要手段,讓勤習者能夠感受到一定的優越性,讓初學者產生學習的濃厚興趣。因此,廣場舞基本技術體系的建立是習練的根基,是促進廣場舞項目未來發展的必要手段。
在“健康中國”背景下,隨著人們休閑時間增多,健康意識逐漸增強,以及國家對全民身體素質的重視,廣場舞作為一種風靡我國的大眾休閑體育運動,對強化國民體質,豐富大眾業余文化生活和實施推廣全民健身戰略具有重要作用。廣場舞參與者選擇的舞蹈類型主要以混合型為主,即大部分參與者練習的內容涉及民族舞、健身操等多個舞蹈類型,而后依次為健身操、民族舞、交誼舞。不同年齡、參與年限與參與角色的廣場舞參與者選擇參與的舞蹈類型呈現顯著性差異,伴隨年齡與參與年限的增長,參加民族舞的比例逐漸增加,參加健身操的比例逐漸降低;組織者或領舞者主要以參加混合型的舞蹈類型為主。提升廣場舞參與者的動作技能需要依據個體能力、培訓資源、賽事資源等的層次與差異,在舞蹈類型的選擇、提供與發展等方面進行深入思考,深度結合參與者的身心結構需求組織與開展廣場舞的推廣活動,促進廣場舞的科學與規范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