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科幻電影產業鏈現狀、問題及對策探析

◇ 曹雪蘋◇

2021 年12 月 18 日，在第79 屆世界科幻大會上，2023 年第81 屆世界科幻大會落地中國成都。作為全球規模和影響力最大的國際科幻盛會，成都“申幻”成功的同時，也意味著中國科幻正大步登上世界科幻的舞臺，中國的科幻產業迎來快速發展的契機。國產科幻電影作為中國科幻產業的重要分支，也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總體來看，國產科幻電影近年來在題材、創意上均有一定提升。但如果在全球范圍內進行橫向比較，中國科幻電影領域仍存在諸多不足之處。

一、中國科幻電影產業的提出及產業鏈構成

科幻電影在美國作為一種主流電影類型，擁有龐大的受眾市場，早已走向了產業化發展的道路。根據Box Office Mo-jo 發布的統計數據，截至2021 年8 月，美國科幻類型電影在世界電影史票房排行榜前100 部影片當中占比最大，超過總數的50%。相較于美國，中國科幻電影起步較晚，發展之路曲折，發展速度較緩，至今尚未形成產業規模。而科幻電影是科幻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其受眾是科幻產業中最活躍的消費者群體①敖建明，黃競躍，鄒和福：《中國科幻產業發展研究》，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年，第12頁。。就市場需求而言，中國科幻電影產業的提法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科幻電影產業又不是完全脫離于科幻產業或電影產業的獨立電影業態，它應是科幻產業和電影產業的交集產業。因此，可將科幻電影產業理解為關于科幻電影的創作、生產、發行、放映以及衍生品開發等相關產業經濟系統的總稱。科幻電影產業具有高度復合特征，其產業鏈構成由它的多個母體一同決定。

根據科幻產業體系蛛網模型（如圖1 所示①敖建明，黃競躍，鄒和福：《中國科幻產業發展研究》，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年，第14頁。）可以看到，科幻電影產業與科幻出版業、科幻動漫業、科幻游戲業等業態共同構成了科幻產業體系，不同的業態之間有著復雜且緊密的聯系。每類科幻文化業態的創作、生產、流通、傳播都需經歷從科幻創想層到作品層、產品層、商品層、衍生層的轉化和蛻變。這五個層次可以構成科幻電影產業鏈輪盤(如圖2 所示)，對輪盤具體展開，可以構成科幻電影產業鏈系統(如圖3 所示)。

圖1 ：科幻產業體系蛛網模型

圖2 ：科幻電影產業鏈輪盤

圖3 ：科幻電影產業鏈系統

科幻電影產業鏈系統主要由故事創想、文本創作、電影生產、發行與放映、衍生品開發五個環節構成。作品層的科幻電影文本來自于創想層的科幻故事創想，二者以產品層的最終外化形式——科幻電影為表現形式。當科幻電影進入商品層，便在知識產權法和版權法的保護下繼續發揮其使用價值。為進一步擴大科幻電影商品的價值，制作方或投資人需繼續深耕其衍生品層。科幻電影衍生品的開發形式具有多樣化的特征，最終可通過玩具、漫畫、主題公園以及廣告等多種形式體現。

二、中國科幻電影產業鏈現狀：缺乏完善的生態圈

（一）作品層：創意人才的缺位

從1938 年中國誕生第一部科幻電影至今，中國大陸科幻電影的總產量僅30 余部，且大部分作品的“魔幻”色彩過于濃厚，缺乏“科學幻想性”。以《我的女友是機器人》（2020 年）為例，機器人“初一”具有情感障礙，即使無法感受主人的愛，但為拯救主人依然義無反顧地犧牲自己。這些情節均透露著導演的浪漫幻想精神，缺少科學前提。又如在《大章魚》（2022 年）、《巨蜥》（2021 年）、《天上掉下個UFO》（2020 年）等國產科幻電影中，導演對于生物科技的展現過于片面，邏輯簡單，并未構建完整的生物體系。這些科幻電影缺少對現實科學技術研究和發展的關照，電影當中的科幻元素更像是幫助影片營造災難或喜劇氛圍的工具。其實，科幻電影中的幻想并非單純的幻想，而是建立在科學基礎之上的幻想，其科幻內容應緊扣科學，但又不直接等同于科學。從世界范圍看，美國科幻電影產業之所以能在全球獨占鰲頭，就因其準確抓住了科幻電影的“科學幻想性”這一重要特征。在《信條》（2020 年）中，電影的故事情節緊扣熵、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等物理學中的理論。《沙丘》（2021 年）則是在展現異星生態時，構建了一個宏大的異星文明體系，異星生物的政治、文化、生態、科技和宗教等都在電影中得到具體展現。

另外，處于產業鏈源頭的科幻電影作品產量極少，且大多質量堪憂，其中十分關鍵的因素就是缺少科幻創意人才，主要是編導人才。他們是為科幻電影的文本創作和影視表達提供創意的核心人才，需要具備豐富的想象力、嚴密的邏輯思維以及相關科學知識的積累。目前中國的電影院校和專業培訓機構較少，尚未形成成熟的人才培育系統。主流的導演、編劇團隊多生于20 世紀80 年代，以人文學科背景為主。他們缺乏相關科學知識的積累，科技敏感度較低，而年輕導演通常又因資金、技術、經驗等方面的限制而對科幻題材電影避而遠之。

（二）產品層：專業技術的缺乏

科幻電影的攝制需要高精尖技術的支持，從內容創作、實際拍攝、特效制作到影片放映都離不開技術支撐，技術因素貫穿于科幻電影制作的全過程。由于我國整體科學技術水平與美國相比仍有一定差距，這間接導致了我國科幻電影產業與美國相比明顯落后①王一鳴，黃雯，曾國屏：《中美科幻電影數量比較及對我國科幻電影發展的幾點思考》，《科普研究》2011年第1期。。美國有許多經驗豐富的電影技術制作團隊和公司以及前端的技術設備和專業技術人員。如今美國科幻片已普遍采用面部捕捉技術、綠幕技術、裸眼3D 技術和三維動畫技術等高端技術。比如，科幻電影《失控玩家》（2021 年）的創作團隊利用XR、AR、AI 數字虛擬人等高端技術，在電影中打造了一個名為“自由城”（Free City）的虛擬鏡像世界。“自由城”中的街道、高樓、銀行、商店等都可在現實中的美國波士頓找到原型。相比之下，中國科幻電影技術公司和團隊不成規模，具有豐富經驗的專業制作團隊較少，技術相對落后，缺乏自主創新技術，制作水平有限。

不僅如此，科幻電影制作涉及的復雜技術對相關技術人才的專業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然而，這類高精尖人才在中國屬于緊缺性資源，具有高科技知識素養的科幻電影人才只占整個勞動力的極小部分②胡朝凱：《中美比較視野下國產科幻電影的突圍與主體構建》，《文化產業》2020年第31期。。由于缺少技術支撐，部分科幻電影的特效制作粗制濫造，影片的表現力與吸引力大打折扣。例如《上海堡壘》（2019 年）上映后，評分直線下降，電影中拙劣的特效場景受到了觀眾的詬病，影片中呈現出的“母艦”“戰機”等裝備給人以廉價的“塑料感”，特效畫面缺乏質感與細節，令觀眾難以帶入其中。

（三）產品層：投融資體制不健全

科幻電影的制作與生產需要大量資金投入。在這方面，美國科幻電影市場有著成熟、多元化的投融資渠道，投資主體主要是政府、非文化部門和各個財團。例如電影《蜘蛛俠英雄無歸》（2021 年）的制作成本超過了2 億美元，電影中短短幾秒鐘的特效鏡頭所花費的資金動輒上百萬美元。我國在影視產業的投融資方面起步較晚，20 世紀90 年代前，主要由國家承擔著電影的制作費用。20 世紀90 年代后，伴隨著政策的開放和電影市場的擴大，中國才初步形成了較為多元化的電影融資體系。但相較于與其他類型電影，科幻電影的投融資仍然面臨諸多困難。例如影片《流浪地球》（2019 年）拍攝期間劇組就曾多次面臨資金困局。由于劇情涉及到的多個場景都需現場置景，后期制作階段更是需要制作大量的特效鏡頭，整個劇組的資金需求伴隨著影片的拍攝不斷增加，電影甚至險些因為資金問題而夭折。

資金短缺是限制國產科幻電影產業發展的關鍵因素。不僅電影內容制作需要大量持續的資金支持，電影上映前后的營銷推廣也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資金投入大，制作周期長、市場回報缺少可參照的先例等因素導致科幻電影的投資風險高，這使得投資者常常對科幻電影的投資望而卻步。雖然《流浪地球》（2019 年）的成功掀起了國內科幻電影的熱潮，在一定程度增加了投資者對于科幻項目的投資意向，但要想推動科幻電影產業鏈條的長期可持續發展，一定要構建多元化的投融資渠道。

（四）商品層：法律法規的缺失

推動科幻電影產業的發展，政府的作用不可忽視。科幻電影產業作為美國的支柱型產業為美國經濟發展和文化傳播做出了巨大貢獻。美國政府采取了各種扶持政策來推動科幻電影產業的發展。例如向民眾普及科學知識，制定稅收優惠政策，對市場進行積極的宏觀調控，設立各類協會與基金會等。在中國，相關政策文件長期缺位，直到2017 年《電影產業促進法》正式施行，科幻電影產業的外部扶持力度才有所加強。2020 年8 月，國家電影局、中國科協印發《關于促進科幻電影發展的若干意見》（下文中簡稱為《意見》）。該《意見》提出了對科幻電影劇本創作、發行放映、財政支持、特效技術、人才培養等加強扶持引導的十條政策措施，首次提出將科幻電影打造成為電影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增長點和動能①新華社：《國家電影局、中國科協印發〈關于促進科幻電影發展的若干意見〉》，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http://www.gov.cn/xinwen/2020-08/07/content_5533216.htm.2020-08-07.。該《意見》的發布給未來科幻電影產業的從業者打了“強心針”。2021 年11 月12 日，國家電影局發布了《“十四五”中國電影發展規劃》（下文中簡稱為《規劃》），提出“加快電影特效技術發展。鼓勵引導各方面資源投入公用性特效底層技術研發。落實促進科幻電影發展聯系機制，通過大力扶持科幻電影帶動電影特效水平整體提升。加強對特效行業的聯系、管理、服務，提高特效行業標準化、規范化發展水平”②《國家電影局關于印發〈“十四五”中國電影發展規劃〉的通知》，國家電影局，https://www.chinafilm.gov.cn/chinafilm/contents/141/3901.shtml.2021-11-09.。從2017 年至2021 年，國家對國產科幻電影的關注度明顯增高，在政策上予以諸多支持，但包括科幻電影在內的整個影視行業的法律法規建設仍相對滯后。

美國科幻電影產業的發展之所以長期在全球穩居第一，與美國歷來重視知識產權制度的建設密不可分。知識產權保護法能夠使科幻電影的商業價值得到充分釋放，是科幻電影產業健康發展的法律保障。在美國，各大制作公司會將經營重點放在電影版權交易和衍生品開發等相關利潤業務上，這類型收入占到了總收入的65%③尹鴻，尹一伊：《2012年中國電影產業備忘》，《電影藝術》2013年第2期。。反觀我國整個電影版權環境，依然存在諸多弊端，例如電影版權的多層次授權實現困難，電影制作者權益難以得到保障等。雖然我國政府和影視行業開始認識到知識產權的重要性，但其法律體系尚處于初級階段，電影衍生品法律保護系統更是急需完善。

（五）衍生層：科幻電影衍生品開發落后

科幻電影的衍生品價值可遠超其票房價值，這是因為科幻電影存在許多生活中不存在的創造性元素，這些元素最有利于二次開發，具有極高的衍生品開發價值①曹飛越：《拯救干涸的藍海——中國科幻電影的困境與出路》，《中國電影市場》2012年第4期。。科幻電影衍生品的表現形式具有多樣性，它可以是主題樂園、廣告、玩具或服裝，等等。根據華特迪士尼公司大中華區副總裁林家文在2019 年第22 屆上海國際電影節論壇中的發言，美國科幻電影產業有超過半數以上的收入來源于衍生品開發。美國迪士尼公司的創意團隊每年都會專門走訪中國各個城市中，深入了解本地居民的生活方式和消費習慣，力求創作出符合當下消費者審美和需求的產品，再根據產品設計電影的角色和場景，最后進行拍攝發行。相比之下，中國科幻電影的成本回收則主要依靠票房和廣告，忽視了對產品衍生價值的開發與利用，其衍生品制作大都是在電影制作結束或放映后才開始，缺少一套完整的衍生品開發產業鏈，衍生品質量較低。并且許多電影衍生品的開發經常被盜版商捷足先登②韓曉芳：《論IP時代電影產業鏈的構建》，《經濟論壇》2016年第6期。。

中國影視行業市場與其他行業的融合尚不規范，這也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電影衍生品的深度開發。以旅游行業為例，旅游行業與電影行業有著相互需求、相互滿足的互動關系。美國有著全球知名的科幻電影景點，例如迪士尼公司在全球多地建造了漫威英雄主題公園，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漫威迷們。近年來，雖然我國電影產業也開始注重將影視與旅游相結合，打造了長影世紀城、橫店影視城等電影主題樂園，但這些主題樂園目前的市場反響并不理想。

三、以創意為核心的科幻電影產業鏈構建

（一）建立人才培養體系，加大人才吸引力度

高校在本科階段可設置科幻文學方向的學歷學位，在研究生階段可設置科幻文學方向的碩士、博士學位。可嘗試“理論學習—創作培訓—作品創制—參賽展演—跟蹤指導”③以本科階段的學習為例，大一階段學生需學習通識理論課程；大二階段需學習科幻文本的創作方式、技巧與規律，并進行科幻文本的寫作訓練；大三階段開始對學生進行分組培養，由導師分別指導和帶領不同組別的學生進行科幻作品的創作，并由學院牽頭讓科幻文學專業的學生與編導專業的學生進行合作，將科幻文本作品進行影視化呈現，以科幻文本和科幻短片兩種形式參與競賽和展演；大四階段學生需根據前三年的學習經驗，在導師的指導下撰寫與科幻主題相關的畢業論文。第一階段注重對學生科幻知識體系的建構和對學生科幻審美能力的培養；第二階段注重對學生邏輯能力和表達能力的培養；第三個階段注重學生創作能力與實踐能力的培養；第四個階段是讓學生對前三個階段的學習和實踐進行總結、反思與展望。的人才培養機制，同時建立校內科幻社團、開展創意寫作項目、創辦科幻主題期刊、舉辦科幻創意訓練營等，打造良好的校園科幻生態，啟蒙、培養和優化有關科幻電影產業鏈中的各方面人才。在師資方面，可以知名科幻作家，科幻評論家，科幻學者的組合為主。高校還應定期邀請國內外各學科領域的專家走進電影學院，通過線上或線下講座的形式，為學生講解或展示各類科學技術領域的動態與發展，使學生能夠了解并關注國內外前沿的科學技術，培養學生的科學素養。

中國科幻電影需要新鮮血液。為鼓勵年輕電影人才投入科幻電影創作，官方機構、研究院所以及各類科幻協會組織可舉辦科幻電影相關的競賽展演活動，設置新穎、多元化的活動內容板塊，為科幻愛好者、科幻電影人才提供交流平臺。例如2021 年在南京牛首山舉辦的第三屆“藍星球科幻電影周”不僅組織了主題展映、學術論壇、劇集創投路演創投會，還設置了“48 小時科幻電影極限賽”等板塊。通過聯動各板塊的人才與資源，推動科幻電影項目的落地生根。舉辦方還應借助各類媒體資源，為活動“引流”。例如與主流視頻平臺合作，活動期間在合作平臺上為競賽作品開設特別播放單元，為客戶端觀眾提供投票渠道以及提前設計新聞話題投放置各類社交媒介，通過多種方式吸引更多潛在的科幻電影愛好者。

（二）提高技術創新能力，加強國際交流合作

科幻電影的發展緊跟科學技術的發展，科學技術的進步對科幻電影的故事想象和視效制作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隨著數字化時代的到來，科幻電影對數字視效技術提出了更高要求，中國科幻電影產業以及視效制作公司必須響應時代的號召，致力于電影制作關鍵技術的研發與應用，不斷改進科幻電影的制作技術。以人工智能在電影制作中的應用為例，人工智能可通過深度學習、動作捕捉和數據分析工具進行電影剪輯、劇本創作、角色塑造，既節省資源成本，又賦予內容更大的突破性。科研人員應積極探索人工智能在科幻電影內容復雜的想象場景、人物塑造和特效畫面中的應用，加速人工智能在影視制作鏈條中的落地。科幻電影產業可與創業園、高新科技園區聯手孵化人才，確保科幻電影制作團隊的專業化和成熟度，對科技人才進行引進、培養和儲備，形成支撐產業發展的強大技術后盾。

科幻電影產業還需為科幻電影的攝制提供必要的空間環境，推動科幻電影制作形成體系化的影視工業標準，緊跟國際電影發展趨勢，打造高標準、精細化的電影攝制基地。通過中外合拍、國外技術引入、海外人才引進和國際學術會議等形式，加強國際合作交流，吸取電影制作與拍攝的相關經驗。并在此基礎之上建立本土化、標準化的生產機制、管理機制和市場機制，使整個電影攝制流程形成一個前后銜接的紐帶，各環節可同步、共享與聯結，打造高效率運轉的科幻電影制作體系。

（三）完善投融資風險保障機制

完善科幻電影的投融資風險保障機制，健全科幻電影信用擔保體系，為資方提供一定的利潤擔保十分重要。在發放貸款之前，貸款人可要求電影公司交納抵押品、提交發行擔保書或簽署底片接管協議等。電影制作方還可采取履約保證機制，將保險公司作為第三方，向保險公司投保。保險公司一般應按照電影制作所涉及的風險程度進行收費。在申請貸款之前，電影制作方可向銀行提供由第三方出具的電影制作協議、電影收益評估以及公司還款能力評估等內容。在銀行批準貸款之后，保險公司需全程監督電影的制作流程，以確保計劃的按期進行，否則保險公司將替銀行承擔部分損失。這種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雙方的信貸風險，制片方也可通過分散投資的方式來降低自身風險，即同時聯合多家制片廠對影片進行投資。私人投資者則可以對不同影片進行交叉投資，使投資風險降到最低。

（四）加強法律制度建設，規范科幻電影產業發展

2020 年8 月，國家電影局、中國科協印發《關于促進科幻電影發展的若干意見》，為科幻電影創制面臨的種種難關提出了解決之道。2021 年11 月12 日，國家電影局發布了《“十四五”中國電影發展規劃》強調落實《關于促進科幻電影發展的若干意見》，推動提高國產科幻電影創作水平。官方應繼續加速貫徹落實“科幻十條”政策，并在“科幻十條”的框架之中，為各項條款制定細則和配套法規，厘清科幻電影創作、攝制、發行、放映等各環節之間的關系，激發科幻電影市場的活力，助力我國科幻電影產業的發展。

當前包括科幻電影在內的整個影視行業的法律法規建設仍存在許多缺失與空白。開發者應提高產權意識，在作品發行前簽署相關授權合同，發現權益被侵害要立即維權。官方應為電影知識產權侵犯行為提供有力的法律依據，加快完善法規細節。可設立專門的知識產權審判機構，提高案件審判的質量和效率，保證創意主體能夠依法、快速維權。對于嚴重侵權行為，官方應加大懲罰力度，并快速予以取締及處罰。還需將知識產權法治宣傳工作推廣至全民，不僅要在創意工作者和管理階層中進行普及和宣傳，還要擴展至學生群體和公務員隊伍，提高社會民眾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為科幻電影乃至整個電影產業提供健康的發展環境。科幻電影相關的機構也應主動擔起宣傳、貫徹法律法規的責任，依法規范組織，恪守電影從業者的職業道德，以自己為中心從而帶動整個行業的規范化發展。

（五）衍生品前置，打造國產科幻電影IP

科幻電影制片方應增強衍生品開發意識，前瞻性地將衍生品開發提前到電影正式攝制之前。制片方應有意識地考慮故事中各元素商品化的可能性，根據目標市場的偏好提前設計好衍生品，挖掘其深層內涵，尋找其創新點，豐富衍生品的表現形式。在確定衍生品設計后，制作方應盡早規劃衍生品的授權、生產、定價、渠道和推廣，使后續衍生品的推出與電影放映同步，確保信息和消費渠道的順暢性，搶先占據有利的市場地位，盡可能縮小盜版電影衍生產品的市場存活空間。需要注意的是，在上述過程中制片方需嚴格把關產品生產過程，保證產品質量。由于電影的生命周期較短，一般只有一到兩個月左右，且電影熱度消退后，其衍生品的銷售也會受到影響。制片方可提前進行衍生品的宣傳和銷售，最大程度發揮衍生品價值，使產品“反哺”電影。例如《黑客帝國4》（2021 年）的“紅藍藥丸”系列衍生品在電影還未上映前便開始進行預售，“紅藍藥丸”系列數字藏品最終為制片方賺取了高達500 萬美元的收益。制作方還可創作系列科幻電影，打造國產科幻電影IP，將多部國產科幻電影的人物與故事串聯結合，使情節相呼應，構建中國科幻電影“宇宙”，延長衍生品的生命周期。美國漫威系列電影通過打造系列電影創造了體系龐大的“漫威宇宙”，各電影之間的市場影響力充分互補共振，“超級IP”就此形成。因此，制作方要開拓思維，不僅可將科幻電影IP 與旅游行業、游戲行業等其他行業跨界合作，還可與盲盒、劇本殺、狼人殺和沉浸式體驗等新的娛樂消費形式進行跨界融合。“漫威”IP 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它具有廣闊的覆蓋面，涉及小說、電影、旅游、漫畫和游戲等多個領域。

綜上，從中美比較視角出發思考中國科幻電影產業鏈的構建，絕不意味著中國科幻電影的未來發展要完全以好萊塢為模板。借鑒美國成功經驗的同時，如何站在中國的土地上呈現本土化的科幻題材電影是廣大內容創作者需要思考的問題。《流浪地球》（2019 年）之所以可以獲得成功，其原因之一在于電影中包含的中國文化內核，表達了中國人的情感，以及其不同于好萊塢科幻大片的文化價值觀念。時代在發展，國家在進步，經濟支撐、科技助力、政策幫扶、電影產業迅猛發展等條件為中國科幻電影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會，中國科幻電影要走上產業化發展道路，需建立健全國產科幻電影產業鏈，尤其重視科幻人才的培養、科幻文本的創作以及科幻衍生品的價值，打破不同“圈子”之間的壁壘，營造良好的科幻電影產業生態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