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巖
肝細胞癌(HCC)為全球六大最常見癌癥,導管肝動脈化療栓塞術(TACE)為2018年被TACE臨床實踐指南推薦的HCC首選療法,但術后復發率較高[1-2]。微血管侵犯(MVI)和HCC侵襲性等生物學特性有密切關系,為HCC轉移、復發及預后不良的危險因素[3]。目前MVI經組織病理學診斷,在獲得標本前無法確診,而磁共振成像(MRI)憑借其優越的軟組織對比度、無電離輻射及先進的成像技術,對發現的某些臨床特征及形態學特征可預測MVI狀態,包括腫瘤大小、邊界、包膜形成等[4]。釓塞酸二鈉(gadoxetate disodium,Gd-EOB-DTPA)屬于特異性肝膽對比劑,在預測MVI方面有巨大潛力[5]。本文主要分析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在HCC患者MVI及預后中的評估價值,結果如下。
回顧性選取2018年5月-2020年6月咸寧市第一人民醫院收治的68例HCC患者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均于本院首次接受TACE術,且經病理證實;(2)術前均予以肝臟Gd-EOB-DTPA增強MRI、DWI掃描,未見明顯的大血管受侵,腫瘤最大徑在 5 cm 及以下;(3)MRI檢查后 30 d接受TACE術,術后規律隨訪。排除標準:(1)影像學圖片上存在嚴重的呼吸運動偽影、術后采取其他的抗腫瘤措施;(2)MRI檢查或病理結果發現大血管侵犯或有癌栓形成;(3)存在肝臟手術或介入治療史。其中男42例,女26例,年齡26~68歲,平均(47.15±4.82)歲。依據術后病理結果分成MVI組(n=21)及非 MVI組(n=47)。
1.2.1 MRI檢查方法 均應用西門子1.5T磁共振掃描儀進行檢查。(1)先予以MRI常規平掃,T2WI掃描參數:TR=2 000 ms,TE=70 ms,層厚 =5 mm,層間距 =1 mm,矩陣 250×250。(2)DWI參數:TR=3 000~5 000 ms,TE=55 ms,b 值 取 0、800 s/mm2, 矩陣 128×158, 其 他 參 數 同 T2WI;T1WI:TR 為150 ms,TE 為 2.3 ms,層厚為 7 mm,層間距 =1 mm,矩陣250×230。(3)MRI增強掃描采用LAVA序列,重復時間 2.6 ms,回波時間 1.2 ms,層厚為 4 mm,層間距為 0 mm,矩陣為 224×224,NEX 1。增強掃描時采用高壓注射器通過手背靜脈以2.0 ml/s速率注射 0.1 ml/kg Gd-EOB-DTPA,后 2.0 ml/s速率推注20 ml的 0.9% 氯化鈉注射液。于注射后 15~20 s(動脈期)、60 s(門靜脈期)、3 min(延遲期)、20 min(肝膽特異期)分別采集圖像。
1.2.2 影像學分析 所獲得的圖像均由2名經驗豐富放射科醫師閱片,意見不一致則由另1名高年資醫師決定,以一致的意見為準。記錄腫瘤直徑、非環形動脈期高強化、非邊緣性洗褪、增強假包膜、腫瘤邊緣等。另外應用Funtion tool工具包將圖像導入ADC軟件,測得表觀擴散系數(apparent diffusion coefficient,ADC)。
1.2.3 臨床及病理資料分析 對手術切除標本開展檢查,MVI判斷標準:腫瘤周圍肝組織(門靜脈分支、肝靜脈分支/內皮細胞)覆蓋脈管中可見腫瘤細胞,且僅在顯微鏡下可見。另收集患者的性別、年齡及術前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anine aminotransferase,ALT)、總膽紅素(total bilirubin,TBIL)、甲胎蛋白(α-fetoprotein, AFP)、腫瘤部位、分化程度、乙肝病毒表面抗原(hepatitis B virus surface antigen,HBsAg)、丙肝病毒抗體(hepatitis C virus antibody,HCV-Ab)、Edmondson-Steiner 分級、病理學肝硬化等臨床資料。
1.2.4 術后隨訪 自手術之日起,患者術后于門診規律隨訪,每3個月隨訪1次,連續隨訪1年。記錄其復發情況,復發判斷標準:影像學/病理學可見局部復發、遠處轉移或因肝癌所致的死亡。
比較兩組臨床資料、影像學特征,并分析各參數對MVI預后的評估價值。Gd-EOB-DTPA增強MRI診斷MVI的標準:(1)腫瘤信號均勻在T2WI橫斷位,腫瘤包膜在增強掃描平衡期表現為邊緣薄環狀高信號影。(2)腫瘤瘤周強化在動脈期為緊鄰腫瘤周圍斑片或新月形強化區,門脈期或平衡期呈等信號。(3)瘤周呈低信號影。DWI診斷MVI的標準:平均ADC值大于相應的截斷值。兩者聯合診斷MVI的標準:Gd-EOB-DTPA增強MRI和DWI并聯時均診斷為MVI。分析不同方法的評估價值。
采用SPSS 23.0軟件對研究數據展開統計學處理,年齡、術前ALT、TBIL、AFP、腫瘤直徑等計量資料以(±s)形式表示,予以獨立樣本t檢驗,腫瘤部位、分化程度、HBV/HCV感染情況、Edmondson-Steiner分級、病理學肝硬化等計數資料以率(%)的形式表示,采取χ2檢驗、連續校正χ2檢驗、Fisher精確概率法分析,等級資料的比較采用秩和檢驗。危險因素分析采用多因素Logistics回歸法。繪制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eceiver 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 分 析 診 斷 效 能, 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68例患者中,MVI陽性21例(30.88%)。MVI組21例,非MVI組47例。MVI組性別、年齡及術前ALT、TBIL、AFP、腫瘤部位、分化程度、HBV/HCV感染情況、Edmondson-Steiner分級、病理學肝硬化與非MVI組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MVI組、非MVI組患者臨床資料比較

表1(續)

表1(續)
MVI組腫瘤直徑、腫瘤邊緣不光滑、動脈期瘤周強化、肝膽特異期瘤周低信號高于非MVI組,MVI組ADC值低于非MVI組(P<0.05),兩組其他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MVI組、非MVI組患者影像學特征比較

表2(續)
以病理結果為金標準,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判斷為MVI23例,非MVI45例。聯合診斷判斷MVI的曲線下面積、敏感度、特異度、準確度均高于單獨Gd-EOB-DTPA增強MRI、單獨DWI,其中準確度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3.970、4.755,P<0.05),見表3、表4、圖1。

表3 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對MVI的評估結果(例)

表4 不同檢查方法診斷效能比較

圖1 不同影像學檢查方法診斷的ROC曲線
21例中,有MVI的HCC患者在TACE術后1年內完成隨訪,隨訪期間出現復發事件7例(33.33%)。復發組與無復發組各影像學特征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賦值方法,腫瘤直徑:實際值;腫瘤邊緣:光滑=0,不光滑=1;動脈期瘤周強化:無=0,有=1;肝膽特異期瘤周低信號:無=0,有=1;ADC值:實際值。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發現,腫瘤邊緣不光滑、動脈期瘤周強化、ADC值低為判斷HCC并MVI患者TACE術后復發的獨立影響因素(P<0.05),見表6。

表5 HCC并MVI不同預后患者影像學特征比較

表6 HCC并MVI患者預后的Logistic回歸結果
HCC伴MVI病例,低信號包膜,DWI呈低信號,增強掃描后未見明顯強化,見圖2。

圖2 典型病例
MVI為HCC患者侵襲性生物學行為的病理特征,也被認為是術后復發、總生存率差的預測因子,在出現MVI時復發相對風險高達4.4倍[6-7]。以往主要通過活檢或手術后組織病理學評估MVI,由于活檢為有嚴重并發癥的侵入性手術,術后病理診斷則較晚,目前在臨床實踐中均應用受限,術前利用無創方法對MVI進行識別已成為目前研究重點[8]。MRI尤其是DWI在MVI診斷中有重要價值,其定量分析使研究更有客觀性、穩定性及可重復性[9];而Gd-EOB-DTPA屬于新型肝膽特異的造影劑,能更好地區分腫瘤組織與周圍肝實質,清晰識別邊界,反映其邊緣病理改變[10]。
本次68例患者中MVI陽性率為30.88%,MVI組腫瘤直徑、腫瘤邊緣不光滑、動脈期瘤周強化、肝膽特異期瘤周低信號高于非MVI組,MVI組ADC值低于非MVI組,與白婷婷等[11]的研究相近,表明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在判斷HCC患者的MVI中有重要作用。MVI病變后腫瘤邊緣不光滑;動脈期瘤周強化是判斷MVI的重要MRI影像學表現,可反映HCC的MVI血流動力學灌注改變,其機制可能為因周圍微小的腫瘤血栓造成門靜脈微支阻塞,在門靜脈血流減少或缺失區域,代償性動脈灌注過多[12]。此外,Gd-EOBDTPA增強顯示的肝膽期瘤周低信號也是預測MVI重要因素,推測其可能機制為MVI引起瘤周灌注的改變導致腫瘤周圍肝細胞的有機陰離子轉運多肽8于肝細胞表面進行表達,難以將Gd-EOBDTPA轉入肝細胞,引起肝功能改變及瘤周肝細胞對Gd-EOB-DTPA的攝取減少,表現為肝膽特異期瘤周低信號[13-14]。
郭靜等[15]發現,腫瘤邊緣不光滑、瘤周動脈增強、肝膽期瘤周低信號聯合在預測HCC發生MVI時 AUC為0.924(95%CI:0.857,0.991),敏感度、特異度分別為86.4%、98.8%,均高于單獨檢測。本次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判斷MVI的曲線下面積、敏感度、特異度分別為0.875(95%CI:0.774,0.977)、85.71%、89.36%,均高于單獨Gd-EOB-DTPA增強MRI或單獨DWI診斷結果,也表明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對判斷HCC患者MVI有一定意義,能為患者TACE術前提供更多的影像學、生物學特征,指導臨床合理選擇治療方案[16]。
HCC術后2年內有一定復發率[17]。本次發現,腫瘤邊緣不光滑、動脈期瘤周強化、ADC值低為判斷TACE術后復發的獨立危險因素,與劉海峰等[18]的研究有相似之處,表明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在HCC并MVI患者的TACE術后預后評估、隨訪中也有一定應用價值。朱永健等[19]也發現,腫瘤邊緣、動脈期瘤周強化為HCC患者MVI的獨立影響因素,且MVI與患者無進展生存時間(progression-free-survival,PFS) 有 關。Gd-EOBDTPA增強MRI能依據三期動態增強表現分析病灶血供,并結合特異期表現推測病灶性質[20]。TACE術后壞死灶由于彌散不受限于DWI圖像上表現為低信號,ADC值高,存活或復發病灶則因癌細胞密度高、水分子運動擴散受限呈高信號,因此ADC值低[21-22]。本次發現復發病例DWI多呈高信號,結合腫瘤邊緣不光滑、動脈期瘤周強化等影像學特點可較好判斷預后。但本次未發現病灶包膜特點對術后復發的預測意義,與上述劉海峰等[18]的研究不同,可能研究樣本量及本次復發例數較少等有關。本研究有局限之處,如研究樣本量相對較少,影像學征象判斷仍有一定主觀性,隨訪時間也較短而未開展總生存期研究,后期值得進一步擴大樣本量展開長期隨訪研究。
綜上,Gd-EOB-DTPA增強MRI聯合DWI在HCC患者MVI及其預后中有重要評估價值,值得在臨床推廣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