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日本課堂中的話輪轉換

阮若愚

關鍵詞：話輪轉換 會話 授課過程 課題解決

一、前言

課程是交流的過程，課程研究大多以課堂交流為對象。從授課的交流到教室和學生學習的姿態等，會根據交流觀、授課觀、研究課題的不同而不同。將以會話完成的課程進度、解決課題的過程、授課活動的形態、作為學習者團體的班級文化及關聯性等內容納入視野的話，可以明確地分析出通過所生成的語言的相互作用而成立的課程。在學校教育的課程中，會話無論是在量還是質的方面，都是重要的媒介。例如，在課堂上，通過課程開始時的問候、發問、應答、點名、講課、討論、表明意見、提問、朗讀等各種各樣的功能性會話來推進授課。作為“參與”課堂的一員，如何在課堂中參與課堂會話，對學生和教師來說都是一個重大的課題。本文以《對不起，青春》這部電視劇中老師說服學生的授課場面為研究對象，對課堂中的話輪轉換進行了分析。

二、文獻綜述

在語言學中，“話語”（discourse）在某種情況下指“實際使用的語言表達”，“ 是傳達某種統一意思的語言行動的片斷”。在教育研究中使用“話語”這個詞的時候，以講話這個聲音語言為前提，多指“現在，在這里”的現實的社會性相互作用，或是為了完成相互作用而使用的語言。此外，“話語”這一用語表現出一種研究立場，即在活動中人們實際使用的語言、語言的生成狀況、完成會話的語境、團體在話語方面的存在方式等都是研究對象的研究立場。

教室團體可以定義為“在‘教室’這一教育實踐中實際使用的語境化詞語的相互作用”。“教室”是學校教育實踐現場的象征，除了作為物理空間的教室之外，還包含了授課和班級等多種意義。另外，所謂“實踐中使用的”語言，不僅僅是所謂的“發言”這樣的官方話語，還包括“自言自語”“嬉戲”“玩笑”等在教室里生成的所有口語。而且，“語境化的詞語”是指在特定的課程或班級的情況下具有意義的確定性，根據情況不同意思也可能不同。

會話是在說話人重復轉換的過程中進行的。在會話中，用于平穩地改變說話者來實現“一個人說話一次”的狀態的機制，就是話輪轉換系統（turn-taking system）。它包含了話輪構造部分（turn-constructionalcomponent）和話輪分配部分（turn-allocation component）兩個構成要素，并有相應的分配規則。簡而言之，掌管說話者“何時”轉換的時機問題的是話輪構造部分，決定“誰”成為下一個說話者的是話輪分配部分。話輪分配是通過適用以下話輪轉換規則來實現的。參見表1。

話輪分配有如下的規則：

話輪分配規則1 ：當前的說話人在當前的話輪中指定下一個說話人。

話輪分配規則2 ：當前的說話人未指定下一個說話人，其他會話參與者可以自我選擇。

話輪分配規則3 ：當前的說話人未指定下一個說話人，并且其他參與者也沒有做出自我選擇，當前說話人可選擇繼續講話。

三、內容分析

藤江康彥的研究表明教室里有獨特的對話規則。

其中一個原因是，教師和學生的作用關系被固定為“教師= 授課+ 評價”“學生= 應答”。第二個原因是，學生的發言常常是被評價的對象。第三個原因是，“授課——應答”這個組合本身也是被評價的對象。也就是說，學生的發言不僅僅是作為內容的適當性，還要作為對教師授課內容回答的恰當性被考量。第四個原因是，盡管教師是在詢問，但也要對學生的回答是否適當進行判斷。這些都是在課堂中進行話輪轉換的理由。

本論文分析過程的總括是，會話的選擇→數據的收集→數據的轉錄·符號化→假設的提案→假設的檢驗·糾正。

具體來說，首先是將在《對不起，青春》第一集中的教室里，老師為了說服男子高中的男學生同意男女同校而進行的會話作為研究對象。首先把電視劇錄下來，把課堂的會話文字化、記號化。由于當前的數據是班上所有的學生都只和一位老師講話，因此我們提出了一個假設，即老師用提問并指定某個學生回答的形式在進行授課。以下是作為研究對象的《對不起，青春》中的課堂對話文字化的部分節選內容：A 男子高中的老師 （男性 30 歲左右）H 男子高中的老師 （女性 30 歲左右）B 男子高中三年級學生的某班長 （男性 18 歲）C、D、E、F、G、I 均是三年級某班學生 （男性 18 歲）O 男子高中三年級某班全體成員其中，“、” 表示前面的話語內容會持續，“。”表示前面的話語內容降調，“！”表示感情強烈，“～～”

表示前面詞匯拉長音，“【 ”表示2 人以上同時講話的對話開始，“】”表示2 人以上同時講話的對話結束，“（）”表示表情、動作等的非語言動作的解釋，“？”

表示前面的話語內容升調，“……”表示省略，“…（沈黙 秒）”表示沉默時間，“「」”表示引用，“↑”表示前面話語內容強烈升調，“↓”表示前面話語內容強烈降調，“#$%&*”表示混亂狀態下聽不清楚的話語內容。

課堂上最初的發言者是老師，他在發言的最后使用命令形，指定一個學生作為下一個發言者。在向全體學生傳達了某個信息之后，作為被動的學生用隨聲附和的話「ええ（持續3 秒）いやだ（持續2 秒）（啊啊啊，討厭）」表現出了反對的反應。經過統計，整個課堂當中像「えっ（哎）」「おう（哦）」「ははは（哈？）」等隨聲附和式的話輪轉換出現11 次，占全部對話的16.4%。而且全部都是作為話輪構造部分的學生說的話。與其他的內容相比較，占了相當大的比例。同時，老師作為發話者，對學生發出指示等命令形式的語言（節末1）被使用了6 次，直接提出問題（完結音調）是4 次，老師介入學生講話（他人介入）的話輪轉換也出現了3 次。

老師進行這個對話是為了說服學生。最初的發言是老師預想到的學生不能接受的反應，所以明確講出了「それじゃダメなんだよ！（這樣是不行的！）」這樣的話。作為講話對象的學生自然是想知道原因的。因此，老師提出比最初的問題更容易回答的「 うん、女がいないメリットを聞いてる（ 嗯，我在問沒有女生這件事情的優點）」「 じゃあじゃあ、反対に、デメリット言ってみろ（那么，那么，相反的，你們試著講一下缺點）」這兩個問題，讓學生自己去思考。而且，正因為作為老師的當前的說話者沒有指定下一個說話者，所以在教室里除了說話者以外的人誰都有下一個講話的權利，這樣參加的人變多了，說服學生的可能性也增加了。話輪轉換能順利進行下去的概率也變大了。

學生把沒有女生的優點和缺點如老師預想的一樣做出了回答。為了更能引起學生的興趣，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今は誰とも付き合えない（我現在和誰都不能交往）」這句話，并對學生們說「はい、聲出して読んでみろ（好了，試著大聲的讀出來）」。此時，課堂上正以討論的形式順利地進行著話輪轉換。

然后，老師首先在黑板上寫出了一個學生們預想以外的答案，「彼氏がいないけど、お前とは付き合いたくない（ 雖然我沒有男朋友，但是不想和你交往） 」，并提示學生們「遠回しな言い方だけど、要するに、こういう意味です（雖然有點委婉，但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意思）」，隨后課堂中就出現了「どうしたの、先生、いつになく熱いな（怎么了，老師，你有點反常啊）」「 何か、あったのか（ 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嗎）」等隨聲附和的話輪轉換。

最后，老師一口氣講出了下面的決定性話語：「別に。東高生の7 割が卒業すると無口になる。女性との會話が成立しないからです。やがて體調を崩す、ストレスによる過食、脫毛により婚期を逃し、友は去り、気がつけば、仕事以外で入るメールは東高同窓會のお誘いのみ、日本の少子化は、進む一方です。先生としてではなく、東高の先輩として言わせてもらう。恥をかくなら、少しでも早い方がいい。女子と向き合え、そしてさえない自分と向き合え。校則が何だ、受験が何だ。モテない言い訳考えてる時間はもったいないぞ！…（沈黙5 秒）よし、（拍手2 回）みんな目つぶれ.[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七成東高的學生畢業后就變得沉默寡言了，因為不能順利地和女性進行會話。不久身體就會出現問題，加上由于壓力過大而暴飲暴食、脫發這些原因而發生錯過婚期，朋友離去的事情。回過神來，收到工作以外的郵件只有東高同學會的邀請，日本的少子化就會更加的嚴重。我不是作為老師，而是作為東高的前輩。如果覺得這樣丟臉的話，還是盡早比較好，和女生面對面，然后去面對沒有價值的自己。校規是什么？考試是什么？考慮不受歡迎的借口的時間太浪費了！……（沉默5 秒）好了，（掌聲2 次）大家都閉上眼睛。]通過學生反應能看出老師成功說服了學生。因為和最初的被指名的反對的反應完全不一樣，所以學生也自然而然地出現了感情性的話輪轉換。從整體來看，這個對話只有老師最初的「もう一回言ってやれ（你再說一遍）」這句話是非常明確地將在場的某位學生指定為下一個說話者。其他的話輪轉換基本是在沒有指名下一個說話者的情況下進行的。

四、分析結果

以上分析表明，有3 人以上會話者的教室會話的話輪轉換，通過教師發問，指名某個學生應答的情況很少。取而代之的是，不指名，以自己選擇除了說話者本人以外的人作為下一個說話者的形式進行話輪轉換的情況比較多。本節課堂談話的目的是為了讓男子高中的男生贊成男女同校。教師依據話輪轉換的規則，通過引起學生的興趣，達到了即使教師不指定下一個說話人的情況下，除了說話的人以外的人也會積極地進行話輪轉換的效果，同時也達到了授課的課程目標。筆者認為這是教室談話中話輪轉換相當成功的例子之一。

五、結語

“ 教室”是一個與日常生活有社會性、制度性、文化性差異的特殊場所。教師通過靈活運用對話的形式促進發言，推進課題解決，掌握授課過程。在教室里，成功的話輪轉換不僅僅是靠教師發問，指定某個學生應答的形式進行，也是在正確使用了所有的話輪轉換模式的同時，能順利解決課題的情況下體現的。